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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酒坊出事,巫蕹两难兼顾

作品名称:初曦      作者:逸月残雾      发布时间:2012-10-26 14:22:16      字数:9614

  穆暄斜睨着才刚进门就出去休叙舒,默默无语地冷眼看着他远离的身影。她实在不明白他到他的屋里到底是怎么的,怎么才来就要走了,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搁下。方才岑大哥来了跟她说了些话,她心里都明白,可能是鬼迷了心窍,让她如此沉迷,无忧怨。
  “穆小姐,可否容巫蕹说一句?”巫蕹清柔冷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更唤回了穆暄被休叙舒引去的魂魄。“巫小姐,你此刻身负重伤,何必前来。若是有事,只管让下人来传个话,我自然会去的。”她回过头去,看见巫蕹被下人搀扶着前来,她连忙上前扶着。
  被穆暄扶着,巫蕹一阵诧异,她浅浅一笑。即便被面纱遮住了,但从她稍稍弯起的眼镜还能够看得出来。“这怎么好意思?穆小姐乃巫府的上客,这等小事何须劳烦穆小姐。巫蕹身子已经见好,躺了这些天,也该出来走走。”她被扶到软榻上,才刚坐稳,穆暄便递来一杯茶水。“你们都下去罢,我有些话要跟穆小姐说。”她浅浅柔柔地啜了口茶,向那些丫头吩咐道。
  “是,主子。”话落,她们便训练有素地退下,直到剩下她们两人。巫蕹才放下茶杯,“穆小姐,现在只得我俩。有些体己话,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她原本不想要如此关心穆暄,前来不过是出于客套,原想说几句门面话就走。可不想,才刚踏入,就见穆暄如此热情,可能是被她的热情所感染,让她不忍心穆暄日后会受苦。
  穆暄自然是没有巫蕹那般精明,对她也不怎么设防,“巫姐姐自当说罢,我这做妹子的自然是听从姐姐的话。”她以为巫蕹不过是随意想要说些什么。
  淡淡一笑,“穆小姐现在如此说,等会可能就不一定了呢。”她轻轻握着穆暄的手,“你现时见到休叙舒如此,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怨怼。但日子长了,日后你就会慢慢觉得厌倦,然后生出怨恨。对休叙舒,对谨荇的怨恨会侵蚀你的。”她浅浅道,看见穆暄想要反驳,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或许,你现在不觉得,但我说的是日后。即便你觉得无所谓,是如此大度,但你可想过日后该如何过?若然最后,休叙舒还是宁愿等待着谨荇,无论谨荇接受与否。那么,你该如何自处,情何以堪?”她的话虽然是刺痛人,但所说的都是实情。
  泪水在不知不觉之间染满了双眸,她知道巫蕹所说的都是实情。这些问题并不是她没有想过,只是从来不敢去想罢了。当时她的冲动得头脑发热,让她作出如此决定。更是体内的叛逆让她做出了对抗父亲的行为,或许在她的心目中——对休叙舒也只是亦是迷恋罢了。到最后,她会自己明白的。“谢谢巫姐姐的关心,我会自己打算的。”她扯出透着淡淡苦涩的笑容,“巫姐姐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就冒着风雪前来劝慰穆暄,让穆暄心里不胜感激。只是,这些天气,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染风寒。你可得小心才好,你要知道,巫府是你在支撑,若是你倒下了,琉璃小姐跟蠡崚少爷可该怎么办呢?”
  这姑娘,还真是——巫蕹浅浅的摇头,“你哪!我到这儿来是劝你的,可没想到你会为我操心。”她有些许无奈,心里更是疼惜这姑娘家。倒真希望穆暄在这事身上别烙下太深刻的伤痕才好,“这事,你可得好好想想。”
  穆暄被巫蕹这么一说,更想起方才休叙舒急忙的样子。她就知道休叙舒到哪里去了,不就是前往为金谨荇看症么?眼下是非常时期,金谨荇伤重难愈,真是要好好照料才好。她不应该如此多想——“好,谢谢巫姐姐的关心,这事,我会好好想的。”她微微一笑,紧紧握住巫蕹的手。“现在在下雪,你就现在这儿歇着罢。”她将巫蕹手里的杯子取过来,再给巫蕹倒了杯热茶。“来,先热一下手。”
  接过茶杯,巫蕹温顺地躺下,“我就在这儿叨扰。”才刚话落,穆暄还没有回应,她便已经睡着了。手里的茶杯也差点掉到地上去,幸亏穆暄眼明手快地扶住,小心翼翼地替她拿走杯子。
  “你们当家的睡下了,你们得注意着屋里面的温度。可别冷着了,或冻伤了巫姐姐。而且屋子里面还得注意一下通风,别把气都闷在里面去,否则可能会闷死人的。”穆暄走到外面去,向那些守在外面的丫头吩咐道。得到丫头的回应,她往外面走去。真是想不透,有些事情,她倒真是宁愿没有想透呢。望着已经清扫干净的地面,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前几天不是还没有扫清吗?还想说出来看看雪,可能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会平息下来。
  “穆小姐如此愁眉苦脸的,是否敝府哪处招待不周?”蠡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暄闻言,立刻回过头去,只见蠡崚身穿着厚厚的裘衣,可见他才刚从外面回来。“蠡崚少爷,这天气冷,你方才到哪儿了呢?”她轻声询问。
  蠡崚轻声一笑,“谢过穆小姐的关心,蠡崚刚从夫子家里回来。等下要去看望姐姐,不知穆小姐可有兴趣一同前去。”他淡然问道,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他才刚回府,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娘亲到穆暄哪儿去了。他原想不在意的,娘亲不过是出于客套罢了。后来,下人为娘亲传话,说是好好开解下穆暄,别让她深陷下去。虽然不知道娘亲何时变得如此多管闲事,但既然是娘亲的想愿,他一定得努力完成才是。
  穆暄已经见识过蠡崚的早熟,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想了想,自己来这儿做客,既然人家女儿患病,她理当探望才是,现在拖了这么些天不再说。若是连人家这么邀请都不肯探望,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好的,我也该去探望才是,之前担心这样会叨扰到琉璃小姐的休息。”
  浅浅一笑,“穆小姐实在不必如此见外,请随蠡崚一道来。”他摆摆手,让那些护卫别跟这么紧,“穆小姐在这儿,还住得惯吗?”他漫不经心的问道,还不是轻咳,让人看了不太放心。
  穆暄轻轻抚拍几下,“贵府的下人侍候非常周到,我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微微一笑,心底里却有着对蠡崚的担忧,她从来没有见过身子如此虚弱的孩子。“你的身子没事吧?我总听到你的咳嗽声。”
  微微一笑,蠡崚仿佛好像有点明白为何娘亲会如此多管闲事了。“谢谢穆小姐的关心,蠡崚这是老毛病,并无什么大碍。”他暂时止住咳嗽。“闻说近日休大夫经常出门,不知穆小姐可曾知晓他的去向?”
  穆暄并没有对他有防心。“金姑娘与巫姐姐关系友好,你该不会不知道金姑娘身受重伤之事?休大夫这些天就是因为金姑娘的伤势恶化了,他得去看顾着,免得会出事。”她柔柔地回答,并没有意会到蠡崚想要说什么。
  蠡崚浅浅地笑道,“这事儿,蠡崚早有耳闻,只是抽不得空前去探望罢了。”这是实话,娘亲病倒了,他得帮忙撑住家业才是。忙着功课,更忙着家业的事情,让他无法分身抽出时间来。“想不到休大夫对金姐姐倒是挺关心的,只是不见他对家姐亦是如此相待。”他貌似随意地说着。
  “休大夫跟金姑娘是师兄妹,自然感情是非同一般。”这句话,连她自己亦分不清,到底是向蠡崚为休叙舒辩解,还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她,分明是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呀。
  蠡崚紧握着穆暄的柔荑,“若是穆小姐觉得如此说,会让自己觉得舒服,大可如此认为。”他瞟了穆暄一眼,果然见她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异。“小时候的事情,我泰半已经忘记了。但我娘有写手札的习惯,年纪稍微小一点的时候,并不能够完全看懂娘亲的手札,但现在我已经全都看过了。才知道,当年原来娘亲在被那个人抛弃了之后,过得有多苦——”他回眸,看向穆暄,眸底有着忧愁。“当年,我娘以为那个人是真的爱她的,所以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却没想到,最后结果却是如此。有时候,我也觉得很恨自己,是我拖累了娘亲,让她没有办法得到该有的幸福。如果我这是个健康的身子倒好,但偏生我这个身子骨糟糕透了。之前娘亲还没有富有起来的时候,她为了我跟姐姐的病搞得焦头烂额,没日没夜地做活就是为了能够凑够药钱,让我们可以得到大夫的关注。”他柔和地说。
  闻言,穆暄被蠡崚忧伤自责的话语给感动了,眼眶顿时是湿润起来。她自然是知道蠡崚的用意,他是想要用巫蕹的例子来告诫自己。她从来不知道巫蕹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的确,无论是历朝历代,但凡女子都不可有违闺训,更不能做出越轨的事情。现在巫蕹不仅做出了私自与男人苟合之事,更产下孩子。这是当世无法容忍之事,如此,巫蕹自然是过得不好。
  “那些事情都是我偷看娘亲的手札而得知的,所以还请穆小姐可别泄密了。”他的眼眶虽然圈红的,但语调却是轻松幽默的。“若不然,即便娘亲不怪罪我,亦会怪责自己没法收好手札,而让我看到。”从小,虽然娘亲因为忙于家业而无法跟他们有好好地联络感情,但他从来都不怪娘亲。即便她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在没看过手札之前,他的确会猜那个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会想其他人为何总是父母齐全,他跟姐姐总是只有娘亲,而且娘亲总不能够在自己身边陪伴。
  穆暄点点头,她对蠡崚微微一笑。“好,这是我们的秘密。”她亮起自己最是热情阳光的笑容,泪水却融入其中。“来到了,那间房间是琉璃小姐的吗?”她指着其中一间飘来浓郁药味的房间,询问蠡崚。
  蠡崚轻轻颌首,带领着穆暄前往琉璃的房间。站在门前守候的丫头看见蠡崚之后,立刻上前来。“少爷,您来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这些天,小姐经过休大夫的医治,已经好很多了。大夫说了,倘若小姐再修养个把月,她的身子就能够完全好起来了。”丫头们边为蠡崚他们解开披风,边道喜。
  “好,我知道了。”蠡崚回道。“这些天,为了姐姐,可真辛苦你们了。”他真诚地道谢,若非这些丫头日夜轮流的照料着姐姐,姐姐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好起来。说着,他跟穆暄一同进入琉璃的房间。
  “姐姐,听闻你这些天已经好些了。”蠡崚率先打了声招呼,“你可别怪弟弟这么久才来探望你。”他让穆暄先坐好,还给她倒了杯水。
  琉璃甜甜地笑了,“我真是看不惯你这么老气横秋呢。”她自己坐起来,“我已经听说你在娘亲病倒的这段日子里面,做了些什么事了。”她真的很惊讶,虽然两人是同年同日生,但怎么两人的能力有这么些差异。
  回以一笑,蠡崚坐到琉璃的床沿,“姐姐,你怎么如此说呢?”他也给琉璃递过去一杯茶水,“我不过是做些自己分内之事罢了。若非我年纪太小,无法做更多的事,否则绝对不会让你跟娘亲受苦的。”娘亲之前实在是受太多的苦了,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了他一眼,“你呀,就是这么老气横秋的。你到底哪里像一个孩子了呀?我真的不想要一个好像是兄长的弟弟,这样我会过得比较压抑。”琉璃甜甜腻腻的声音透着无奈,“我知道,你将娘亲的辛苦都看在眼底。我又何尝不心痛?”她知道弟弟跟她一样,虽然都是孩子一样的模样。但是他们都一样想要让娘亲毫无后顾之忧。“傻弟弟,我是你姐姐,有事不可以跟我讲喔?”
  “还说我早熟呢,你就不看看自己这叫什么,五十步笑百步。”蠡崚淡淡笑道,“来,这位是穆府的大小姐,穆暄。她来府上做客好些天了,今日特地前来探望你的病。”可能是听到丫头禀报,让他觉得心情很是愉悦。
  琉璃对穆暄甜甜一笑,“穆小姐,我是巫琉璃。你能来看我,我真的觉得荣幸呢。”声音甜甜腻腻的,像是沾了蜜。他们家向来没有客人,那些客房形同虚设。只因娘亲待人过于冷漠,让他人无法接近。多年来,就只有谨荇姐姐与娘亲相交了。今日,看穆暄也是跟谨荇姐姐旗鼓相当的热情,可能真能够让娘亲融化冰封。
  “琉璃,我就这么称呼你罢。”都住在人家家里,还如此客套,这怎么说得过去呢。“曾经听说你身子里面染的是胎里带的病,寻觅良医多年依旧无果。现在听说休大夫能够将你的病根治,真让我高兴。”现在看琉璃的脸色,果然是红润照人。丁点都不能够看得出以往她是缠病多年的样子,“不过即便病已经痊愈了,但仍然不能够掉以轻心。懂吗?”
  听出穆暄的关心,琉璃微微一笑。“知道了。”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蠡崚瞟了放在琉璃床沿案桌上面随意摆放的一本书。“自己身子虚弱,就不该如此劳累。”他不免担忧地说,“姐姐,你快点好起来罢,要不然这冬天可就过了。你今年是无法踏雪寻梅了呢。”他知道即便琉璃的身子现在好起来,她都无法再今年踏雪寻梅。毕竟她患病多年,是该好好休养的。
  “蠡崚少爷,我们先回去罢,让琉璃好好歇着。依照她这般虚弱的身子,是不堪劳累的。”说着,就牵起蠡崚的小手。“琉璃,那我们现在就先回去了呢。”
  点点头,琉璃看着穆暄牵着蠡崚远去的背影,甜蜜的笑容渐渐消褪。眸底逐渐染上些许的无奈颜色,咬着下唇。她承认自己的脑袋瓜子没有弟弟的灵活,但她依旧不想要让娘这么辛苦的呀,更不想看着蠡崚这么幼弱的肩膀扛着这么沉重的家业呀。真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实在是太没用了……
  “蠡崚少爷,你的意思,我明白。”站在蠡崚院落前面,她蹲下来,认真地对蠡崚说。她真的明白,只是她没有办法抽身了。“但,无论后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泪水亮晶晶地挂在眼角,她的泪水里面有着欣慰,有着无奈,有着心酸。她根本就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轻轻地叹息,既然他们都已经尽力了。穆暄还是不能够彻然悔悟,他也没法子了。看来,情之为物——着实害惨了世间凡人。先是让娘亲为了当年的一时冲动而受尽了苦楚,现在还有穆暄——
  看着蠡崚回屋,她的泪水滑下来。扯起苦笑,她虽然自小没了娘亲,但得到阿爹的宠爱。现在还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关心,她真的无憾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不会后悔的,即便最后她什么都没得到,也一样。这就是爱情,不是吗?
  想着想着,她慢慢地走着,走回自己的院子。她不懂,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巫蕹会这么关心她。她并不是傻瓜,即便自己一直热情阳光的想要融化巫蕹的冷漠。可是她也知道这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事情,所以这些天巫蕹依旧是这么待她——虽然客套得可以,但依旧是冷漠非常。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巫蕹会这么关心自己这件事情,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跟她以前的事情相像的关系吗?
  ——躺在穆暄房中的软榻上,巫蕹睁着双眸,泪水不断的滑落。她看着穆暄如此执着的样子,她真的感觉很不安。这跟她当年那副不顾一切的模样真的很相像,倘若休叙舒真的是爱穆暄的话,那倒没关系。只是,她根本就看出来,休叙舒对谨荇还没有死心,她只是利用穆暄罢了。这事跟她当年的事情真的很相像——
  看到现在傻傻的穆暄,让她想起了当年难得傻一次的她。受到情伤之后的她,若非有怀里有着琉璃跟蠡崚,她压根就不想活下去了。可是生下这双儿女的代价,连她这么冷清冷心的人都差点儿就承受不住。倘若是穆暄这单纯的小姑娘,只怕会撑不过几日就会倒下去。她知道即便巫府想要将所有的消息都封住,但依旧会有些碎嘴的下人忍不住的。所以现在外面,应该会有关于穆暄的谣言了。
  真的不懂,为什么情会如此折磨人呢。如果问她现在对孩子的爹有什么样的感觉——她只能说声感激了。因为他让她懂得情的滋味,其中有甜,有苦;也谢谢他留给她这么两个乖孩子,即便付出的代价是这么的大。虽然,他卷走了她所有的积蓄,却留下不少的麻烦给她,还在她的心上划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痕。但,她依旧无悔。
  所以,她才会这么劝谏穆暄,还想要让蠡崚去劝。
  还记得,当年,她因为要做工,耽搁了蠡崚的病情。让他差点命丧,即便后来几经辛苦地救回来了,他的身子从此烙下了病根。今日蠡崚的身子如此虚弱,还是因为她这个为娘的照顾不周,是她的疏忽。
  想着想着,泪水就这么话落。刚才她小睡了一下,待穆暄走了不久,她就醒过来了。脑海里面,总是回旋着当年的事情,让她无法释怀。或许是她的心底里还是对那个人怀有些许的期待吧?还是她心里的伤痕太过深重,根本就无法抹除。
  才刚踏进门,就看见巫蕹睁着眼在思考些什么,她也不好打扰,就只好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她无意中一瞟,只见巫蕹的双颊有些水印,她便明白了。她压根就不认为生意上的事情会让巫蕹流泪,况且目前琉璃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她又何须为琉璃的事情忧心而流泪。只怕是自己这件事让巫蕹想起了当年了。想来,真是她的罪过。
  “穆小姐,这件事情,我无法为你作选择。我能说的,能做的,我都已经说了,做了。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去做选择,如果你觉得这个选择已经是最好的,无论结果如此,你都能够承受,都值得你付出代价去承受。那你就去做,只要你是无悔的。”她浅浅的说,话音里面有着淡淡地哽咽。
  泪水泻出她的眼眶,穆暄点点头。“好,我知道。谢谢巫姐姐。”
  颌首,一阵激烈的风铃声让巫蕹的心中警铃大响。“小雪,你帮我扯动外面的风铃。”若非是商行出了什么要紧事情,管事们是不可能拉动风铃的。她的话才刚说完,穆暄门前的风铃已经被扯响了——
  不一阵子,穆暄呆呆地看着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的几位管事,脸色都皆为惊慌。“主子,大事不好了。杭州商行里的一个下人不小心从阁楼上跌落,现在生死未卜。”其中一名管事将自己想要禀报的事情说出。
  巫蕹还未来得及蹙眉,另一位管事也跟着说。“主子,开封商行里面的酒全都被人掉包了,有几张比较大的单子交期将近,我们即便加紧酿制,也没法子了。”这可是涉及商誉的事情,他即便身为管事亦无法定夺如此重大的事情。
  还未表现出自己的震惊,最后一位管事上前来说,“主子,济宁酒窖失火,不但所有的酒都被毁了,还牵连了其他的屋舍。”这趟可是损失重大了。按照朝廷律例,他们是要赔偿的。
  巫蕹听闻各处分行出了如此多的状况,着实感到头疼不已。先不说三件事一起发生,即便是只有一件事情,她都觉得头大得很。“你们先回去,我得好好想想。”她是该算下这次损失有多惨重,先不论钱财上的损失,保得住商誉才是重要。“你们回去先将那些单子列出来,我才能好好处理。”她咬着唇道。
  “是,主子。”听到主子如此说来,他们感到一阵放松。毕竟这些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他们能力的范围,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处理。既然现在巫蕹已经决定自己处理了,他们就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看出他们的想法,巫蕹感到一阵无奈。不过,她也明白此次的事情,就只有她能够处理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在琉璃跟蠡崚还未长大成人的时候,家业都不能够毁掉。她并不是注重钱财,只是她不能够让孩子跟着吃苦。
  看出巫蕹的为难,穆暄对于这样的事情根本就帮不上忙。“巫姐姐,别担心,没事的。”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就是很严重了,光是赔钱都不知道要赔多少了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巫蕹了。对了,她没有办法帮忙,难道岑大哥也不能帮忙吗?
  “别想了,岑公子有急事要处理,远行了。”对于穆暄的想法,巫蕹并不是不清楚。她真的不想要再拖欠岑岱的债了,她知道岑岱为什么会跟她有往来。从刚开始的好奇,已经渐渐转变成为男女的情愫了。但现在的她,不知道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她不想被人伤害,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伤了他人。“我先回去了,穆小姐好好歇着吧。”话落,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对穆暄温温一笑,眸底并没有消除忧虑。
  经过了多少的风浪,她都能够熬过去,现在也不容许自己倒下来。面纱下的娇容绷紧,回到书房,看着堆积已久的公事,她觉得一阵头疼,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颌首沉吟了一下,“来人,请少爷到书房来。”她虽然冷冰冰的语调,声音确实柔柔的。
  外面的丫头领命地应声,“是,主子。”话落,她急忙前去请蠡崚过来。
  “回禀主子,玄公子前来求见主子。”书房外,张管事恭敬地对巫蕹说。“主子,玄公子说了,若是见不到主子,他是不会走的。”他的声音沉稳,脸色更是镇定。他并非不知道那些商行出了什么事,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巫蕹着实不妥,但他不能不来报。
  揉揉发疼的额际,巫蕹何尝不知玄峃的目的。“请玄公子到偏厅。”她沉沉地说,深吸了口气,“我这就过去了。”
  风雪飘飞着,巫蕹望着那些雪片,对身旁的丫头吩咐。“若是少爷来了,就让他在书房里待一会儿,等我过来。”只怕玄峃前来,只为了谨荇。他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真不知道,从何时我成了他们牵连的线呢。”她不是从来都对那些事情漠不关心吗?是因为谨荇的关系吗?还是因为她内心深沉的冰封逐渐被瓦解了?不,应该不可能才是。
  才刚踏入偏厅,巫蕹就见玄峃坐在自己的轮椅上面,静静地品茶,从容淡漠的模样真的让人佩服。从他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知道玄峃那份从容淡定并不可能因为什么事情而消褪的。“不知玄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她柔柔的说,然后坐到主位上面去。
  才刚坐稳,丫头就将茶送上来,然后对他们施了个万福就退下了。巫蕹捧起茶杯,轻轻地啜饮着,“唐突造访,还望巫姑娘别见怪才是。”玄峃将茶杯放下,他浅笑着说。“今日玄峃造访,是想要请问巫姑娘,谨荇的伤势如何?”他原想是自己去探望的,只是——既然答应了师兄,此生不能再见谨荇,他就不能够违誓。
  “在回答玄公子的问题之前,请容巫蕹提问。”她也将茶杯放下,双眸凝视着玄峃。“不知玄公子为了请休大夫前来为琉璃治病,到底拿的是什么条件交换?”她并不是傻瓜,早就已经知道休叙舒的为人,除了对谨荇之外,若是没有条件交换,他是不可能帮忙的。之前琉璃危在旦夕,请容许她的自私。但现在玄峃分明是可以自己去探望谨荇,得知谨荇的情况,而不需要从她这里知道。
  端起茶碗,挡住微微抽动的的嘴角。“巫姑娘为何如此询问?在下与师兄乃同门师兄弟,请师兄前来帮忙,还需要交换条件吗?”他浅浅一笑,轻轻啜了口茶。
  巫蕹淡淡一笑,“玄公子为玄家嫡子,自幼被送上山去习武。因而结识了大师兄休叙舒,两人与师妹金谨荇一同习武,一同长大。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可,在玄公子十五岁那年因双腿残疾而被送回府中,自此潜心学商。”巫蕹浅浅的说,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玄峃。“不知玄公子突然双腿残疾?”
  浅浅一笑,玄峃将茶碗放下。“不过是在下小时贪玩,不小心掉到山崖下面去。”他轻描淡写地说,其轻松淡漠的语气好像不过在说别人的往事而已。“巫姑娘为何对在下小时之事如此关心?往事已矣,在下着实不想再提。”他的眸底依旧一派坦然,好像那件事并没有刻烙在他心上似的。
  “巫蕹着实不想要与玄公子再如此客套下去,倘若玄公子再如此隐瞒,巫蕹亦不想多说。”巫蕹浅浅的说,“我从来不认为你们有什么权利帮谨荇做决定,谨荇想要选择谁,想要怎么过,都是她自己才能够做决定。不论你们的出发点是如何,目的又是怎样,谨荇还是有这样的权利,也只有她自己有这样的权利。”
  听着巫蕹柔柔的声音,玄峃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他没有能力再保护谨荇了。何况谨荇最在乎的就是巫蕹这个朋友,最疼爱的是巫蕹的孩子,他怎可让谨荇为难。何况,他知道只有这样谨荇才不会落到两难的境地。若然是谨荇自己去求休叙舒,他一定会趁机对谨荇提出要求,这样——谨荇如何受得了。“我并没有替谨荇做决定,我是在为自己做选择。”声音里难得低沉的伤痛。
  仿佛是玄峃的语调感动了,巫蕹并没有多说。“既然如此,我亦不好多说。对于谨荇的情况,巫蕹真的不知。”她知道谨荇的情况不好,但真的可以告知玄峃吗?“巫蕹这两天伤势才好些,还没来得及去探望谨荇。”况且商行又出了这些事情,真的让她焦头烂额。“若是玄公子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吧。巫蕹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倘若巫姑娘有何事需要帮忙,尽管来找在下。”他知道岑岱最关心的人是巫蕹,他还听说巫蕹的几个分行都出事了,可能连巫蕹都觉得吃力。受到岑岱的托付,他还是该提一下。“玄峃不才,但亦会尽力帮忙。”他已经没有机会保护自己所爱的。
  点点头,“巫蕹谢过玄公子的关心,巫府的家事还是让巫蕹自个儿处理就好。玄府也应该有很多事才是,巫蕹还是免得扰到玄公子才是。”她何尝不知这是岑岱的心思。“玄公子,请。”对玄峃施了个万福,目送玄峃被下人推出去的背影。浅浅的逸出一声叹息,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下来——为何?
  自从当年的事情发生了,她就对所有男人都持有不相信的态度。但看玄峃这副模样,她知道玄峃是真的,至少对谨荇是真的——只是这份真,让玄峃受了不少的苦。她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既然查了,就会查得清清楚楚。
  凝望着外面飘飞的雪片,这天真的好冷,冷得让她都觉得冰封了。唉,因为一个人的执念,苦了三人,这,值得吗?
  “娘亲,不知唤而前来所为何事?”蠡崚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巫蕹。她苦苦一笑,看来是自己太过上心了,若不然,她怎么会出神得连回到书房都不知道。“不为其他事情,现在分行都出了些事,娘亲无法兼顾的了。想请你过来帮忙处理这里简单的事情,可以吗?”她问的是蠡崚身体是否能够负荷得了的事情。
  蠡崚将巫蕹的泪痕都看在眼底,却并无多说。“孩儿自然是愿意为娘亲分忧,娘亲多虑了。”他笑着说,“娘亲,不知分行都出了些什么事呢?严重吗?”他轻声询问。
  “都只是些小事,你不必担心。来,现在娘亲告诉你这些该怎么处理。”她没有时间浪费了。如果这些事情拖得太久,反而越糟。“你得好好记住——”
  “是,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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