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卷 骆峰躲债李代桃僵③

　　这可把黄老板的鼻子都气歪了，他心里恨恨骂道，这混蛋小子想算计我，我操他妈的扒了他的皮。于是立即叫来两个保镖，这两个保镖一个叫朱发庆，一个叫黄兴，都长得膀大腰圆，两人担任保护老板和追债的职责，黄老板对他们俩耳提面命嘱咐一番，两人会意。黄老板的意思是让骆峰吃点苦。两人领命而去。
　　这天傍晚，骆峰一个人正从外面回商场，突然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他身边，黄兴道：“骆先生，我们黄老板请你去一趟。”骆峰不愿去见黄明仁，推脱道：“我现在很忙，没工夫，以后再说。”黄兴见他耍滑头，就和朱发庆架着他的胳膊，像绑架一样把他塞到车里。骆峰这时心里有些害怕：“兄弟不要动怒，听我说——”“给我闭嘴！有话对我们老板去说。”黄兴厉声说。
　　黄老板见了骆峰，不由怒气上升，他拍拍骆峰的脸道：“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要赖账是吗？”骆峰道：“黄老板，我不是——”黄老板道：“我不听你解释，你赶快还钱。”骆峰顿时苦着脸：“现在我真是没办法吗。”黄老板道：“没办法你去想，限你三天之内，连本带利全部还清。”骆峰见他咄咄逼人，顿时来了火气：“你怎么这么不讲理，现在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黄老板听了大怒：“你小子长了狗胆，硬是要拿鸡蛋碰石头吗？”又对两个保镖道：“你们去给他松松筋骨，看他还狂不狂。”黄兴和朱庆发马上把骆峰拖到一个小黑屋，把手脚都绑住，用皮鞭抽打，把骆峰打得哭爹叫娘。后来他实在无法忍受，只好答应去想办法。这时骆峰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黄老板冷笑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怪不得我。”
　　骆峰回到商场，已经是傍晚，于立春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吓了一跳，急问怎么回事。骆峰就把黄老板逼他还债的事说一遍，于立春也是心里直叫苦。说：“开始我就觉得这事风险很大，都怪我当时没有劝住你。”骆峰叹口气：“事已至此，说也没用了。”接着问于立春盘点的情况。于立春告诉他，情况很不好，商场已经在亏损。骆峰听了非常沮丧，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投进去的三十万不说，借的那五十万高利贷也是无法翻身了，俗话，怕见的是怪，难逃的是债。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次会在阴沟里翻船。他对于立春说：“你先去吧，这事以后我们再谈。”
　　就在第二天夜里一点多钟，春风商场的一栋办公室突然起火，当被周围居住的人们发现后，火势已经蔓延开来，越烧越大。有人就赶忙打119求救，当消防队的救火车来到时，大火已经把这间办公室里的一切都化为灰烬。消防队员在扑灭大火后，发现屋里有一具烧焦的尸体。就把现场保护起来。到了第二天，就向公安局报了案。很快来了三个刑警，检查现场的结果，在屋里闻到一股汽油味。还发现一个被烧坏的塑料桶，认定是盛汽油的东西，说明火灾是被人用汽油点燃的。经商场营业员兼出纳高萍辨认，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商场经理骆峰，从死者左手腕上的手表可以证明，因为骆峰手上经常戴着一块劳力士，而销售部主任于立春却不知去向。警察由此作出判断，于立春有重大作案嫌疑。警察对现场进行了拍照，并把尸体运回公安局，让法医检验。法医通过检验尸体，发现死者颈部有勒痕，很可能是先被人用绳子或电线勒死，再纵火掩盖罪行的。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王警官对高萍说：“你要协助我们调查案情，保持联系。”说着把自己的电话告诉她。高萍道：“我会积极配合。”
　　后来，派出所的李荣也来协助调查，他原来和骆峰于立春有过接触，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说他感觉那个于立春是个老实人，不可能是制造这起惨案的罪犯。王警官说于立春已经逃亡，只有先把他抓住，才能把案情搞清楚。后来他们在于立春居住的房间，进行仔细搜查，室内没有发现异样的情况，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可床头柜上的黑皮包还在，王警官从里面发现于立春的身份证和五百元钱，断定是他慌乱逃跑时遗留下的。随即向局领导汇报，要求下发对于立春的通缉令，并且立刻通知骆峰的家属前来认领尸体。
　　再说黄记钱庄的老板黄仁明听说骆峰出了事，被烧死在办公室，顿时大惊失色，因为他知道这样一来，那借出去的五十万就成了死债，永远无法追回。不由捶胸顿足，心想怎么碰到这个冤家，为当时答应骆峰的借贷懊悔不迭。但是却不敢向警方报告，因他自开办地下钱庄以来，为了逼债，做过许多违法的事情，担心公安找他的麻烦，吃了大亏的黄仁明无可奈何，只是不停地咒骂着骆峰。尽管黄明仁甘愿吃这个哑巴亏，不去报警，但警察还是知道了骆峰借高利贷的事，这是高萍透露出来的，她只听说骆峰借过高利贷，后来用这笔款进了一批走私电器，被工商部门查出来，把货物没收还罚了款。但不知道骆峰在什么地方借的款。王警官根据高萍提供的情况，通过两天的摸底排查，终于知道骆峰借的高利贷是来自黄记钱庄。
　　黄仁明听到警察的传唤，吓得心里一激灵，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去见警察。幸好王警官只是问及骆峰贷款的有关细节，没有涉及到他违法的事。他当然不会把为逼债毒打骆峰的事说出来。王警官在得到证实骆峰借巨款的事后，就让他回去了，这时候黄仁明一颗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
王警官心想，骆峰欠下巨款无法偿还，于立春肯定是知道的。他一定是觉得跟着骆峰前途无望，两人为了借贷的事发生激烈争吵，后来失去理智的于立春用绳子勒死了骆峰，为了毁尸灭迹，就制造出一场火灾，自己逃之夭夭。他觉得这样的分析是比较合理的。
　　却说骆峰的妻子瞿雪嫚听到自己丈夫被烧死的噩耗，立刻哭得死去活来。在当地警察的陪同下，瞿雪嫚来到了广州，在公安局的停尸间，她看到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惊骇之下，立时晕倒在地。瞿雪嫚醒来的时候，又嚎啕大哭，她不知道丈夫怎么会遭此横祸。王警官劝慰一番，让她不要哭，说说丈夫的情况，瞿雪嫚告诉王警官，骆峰是家里的独子，他家是三代单传，小时候家里很穷，经常受别人欺负，他曾对她说过，他以后一定要成为有钱人，不然会一辈子被人瞧不起。瞿雪嫚接着说：“当时他要出来闯荡，我心里就放不下，现在果然出了事，到底是谁干的。”王警官说：“目前根据我们的判断，是他的那位朋友于立春杀死了你丈夫，然后纵火企图毁尸灭迹。”瞿雪嫚叫道：“那就快把他抓住啊！”王警官道：“这个人已经逃走，我们正在追捕。”接着，王警官又问：“你再说说，你丈夫的身体情况，都有哪些特征，我们会根据尸检情况核实清楚。”瞿雪嫚想了想道：“他一米七的个头，方脸，宽下巴。”王警官把她讲的情况作了笔录，立即通知法医核实。没多久法医的检验报告就来了，王警官看了后，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天哪，这是怎么回事。”王警官告诉瞿雪嫚，被烧死的这个人和她讲的情况不符合，首先这个人不是宽下巴，而是尖下巴，而且左小腿有受过伤的痕迹。就问：“你丈夫的左小腿受过上没有？”瞿雪嫚说：“没有，我只知道他的胳膊上曾受过伤。有一次和别人打架造成的。”王警官道：“这么说，这个人的手上虽然戴着你丈夫的手表，但是却不可能是你丈夫。”瞿雪嫚听了，感到是一头雾水，瞪着不解的眼睛问：“怎么，你说这个人不是我丈夫，我丈夫他还活着？”王警官通过一番紧张的思考，好像是理清了一点思路。心说，好一个骆峰，竟然找人替死，来个金蝉脱壳，借此来逃脱债务，他已经猜到，这个被烧死的人就是于立春，而骆峰已经逃走。但他现在还不能把这个判断对瞿雪嫚讲，一切要等真相大白时。于是他说：“这只是我们的尸检结果，至于你丈夫是不是还活着，我们会帮你查清楚的，你先去休息，我们已经给你安排了住处。”
　　正如王警官判断的那样，骆峰并没有死，被烧死在办公室的确是于立春，那天晚上他回到自己睡觉的房间，躺在床上，觉得浑身酸疼，想到这无法偿还的巨额债务，头疼欲裂。思来想去，无计可施。突然就冒出邪念，心说，于立春，你可别怪我心狠，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让你替我顶缸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后来自己的罪行会暴露，正是：
　　瞒天过海布迷局，故意纵火掩罪行。
　　为躲债务找替身，最终阴谋没得逞。
　　第二天上午，骆峰到医院检查伤情，幸亏多是皮肉伤，医生说没大关系，开了点三七粉之类的药，他才放下心来。骆峰为了实施计划，在傍晚时分，特意去加油站买了一塑料壶的汽油，只等晚上行动。骆峰在这天夜里快一点的时候，把于立春叫到办公室，说要商量事情。于立春从睡梦中起来，还迷迷糊糊的，问是什么事情，明天不可以说吗。骆峰说明天一早他要回家去借款，没时间。于立春哪里想到危险就在面前，对于骆峰的话，他向来是言计听从的。只好起来跟着他来到办公室，刚进门，骆峰就迅速掏出准备好的一截皮线从后面勒住了于立春的脖颈。可怜于立春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命丧黄泉。紧接着，骆峰把自己的手表戴在于立春手上，然后把塑料桶里的汽油倒下去，用打火机点燃后，就迅速离开，骆峰来到火车站的候车室蜷缩到天亮，然后买了一张去海南的车票，他要去外地躲过这一阵再作打算。
　　骆峰逃走的时候，身上带的银行卡，上面有十万元。他想，足够维持一段日子了。话说骆峰来到海口，花了两百元从贩子手里买了一份假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名字换成了颜军，年龄由三十五变成了二十九。 他用这个假身份证找了廉价的旅馆住下，住了两天后，心里开始惶惶不安。他不知道广州的情况怎么样了，他设计的似乎天衣无缝的骗局是否被公安发现，现在已经在通缉他。他想，如果是骗局被拆穿，那他就可能有大麻烦，不管逃到天涯海角，警察总会找到他，他可不想去坐牢。突然，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想去整容是个办法，如果他整了容，那警察就再也认不出他，这样自己的安全就更有保障。计议已定，就来到一家整形医院。这是一家比较正规的整形医院，门口的广告牌上醒目地写着：“嫩肤，隆胸，割双眼皮，永久性除皱，吸脂大王，专利隆鼻术，激光瘦脸，微创无疤痕，打造一流品牌，铸造韩国技术，欢迎每一位爱美者，变身美女不是梦。”
　　骆峰心怀忐忑地走进去，对医生说了自己的愿望，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望着面容还清秀的骆峰，心里有点疑惑，她觉得这个小伙子长得还是比较帅的，没有必要来整容。于是问：“你为什么要整容？”骆峰大概知道医生会这么问，就把事先想好的话说：“我觉得自己不好看，我要整得像韩国的安在旭。”女医生听了扑哧一笑：“你是想当电影明星啊。”骆峰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问：“我就是想换张脸，得多少钱？”女医生道：“面部整容包括很多项目的，可能几千到几万都不等的，多的话十几万。我觉得你没必要花这个钱，在脸上动刀是一件痛苦的事，你可得想清楚。”骆峰态度坚决地说：“我就是想简单整一下，五万够吗？”女医生说：“差不多吧，你既然真想做，我叫个护士来。”说着叫来一个护士：“小李，你先带他去化验一下血型。”骆峰一听说验血，吓一跳：“怎么还要验血啊？”女医生道：“要先做身体检查，如果全部合格以后才能做的，安全最重要。”骆峰听了这话，立即改变了主意，他可不想留下什么证据。于是改口道：“那我不想做了。”说完转身就走了。把女医生弄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不是脑筋有问题。事后因为又有顾客上门，她就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