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柳翠儿捐器还心债②

　　那是一个休息日，韩青云独自在家搞卫生，发现吊灯上有个物件，很奇怪，经过仔细辨认，原来是一个摄像头，顿时惊讶万分。显然是妻子偷偷安装的，忙把里面的影像放出来看，这才明白，这是妻子为赌博专门监视对方用的。柳翠儿回来后，他就大发雷霆，斥责她不务正业，就会搞歪门邪道。他大声喝道：“让你那些狐朋狗友滚蛋，以后不许到家里来。”柳翠儿见自己的秘密被揭穿，第一次受到丈夫的训斥，心里惶恐起来，忙为自己找借口：“我就是无聊玩一玩，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用自己的钱玩不可以吗？”韩青云道：“我是怕你陷进去，以后别赌了。”柳翠儿沉默不语，她经过多次的实战，牌技比以前有所提高，但比起“太阳”和月亮“来，可就逊色了，每次都是输多赢少，这几年下来，总的还是输，而且数目很大。有一天，柳翠儿心了盘算了一下，三年来，随着赌注越来越大，她已经输掉了八万多，顿时吓了一跳。心里开始不平衡。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啊，就这么让她们轻轻松松赢去了，所以才会愁眉苦脸的，她真是不甘心，要想办法把输掉的钱赢回来。于是就偷偷安装了一个摄像头，来研究对方的出牌规律，果然有点效果，后来她一连赢了好几回，这让“太阳”和“月亮”很是纳闷，她们不知道，柳翠儿的进步竟然有这么大。
　　柳翠儿尝到一些甜头，就对赌博产生的浓厚的兴趣，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服装店的生意也不怎么关心了。柳翠儿还没有完全翻本，就被丈夫发现了秘密，感到非常沮丧。显然，不能再让朋友到家里来，她去找“太阳”和“月亮”，说丈夫已经发现她在赌博，骂了她，家里不能去了，让她们找个地方。“太阳”道：“那就到刘二顺家，你看可以吗？”“月亮”附和着说：“对对，就到刘二顺家。晚上你可要来啊！”柳翠儿道：“我一定奉陪，到时打我电话。”
　　就这样，柳翠儿瞒着丈夫，我行我素。渐渐地越陷越深。她每周至少有三次去刘二顺家，继续和牌友酣战。在别人家里，没有了摄像头帮忙，柳翠儿的牌技又回到了原来的水平，每次又总是赢少输多。有一次刚开局，“太阳”就弄了个“自摸”，后来，柳翠儿放了几炮，又被“月亮”捉了。没多久，又把原来赢的又输回去了。这时柳翠儿要是认识到赌博是一条不归路，会毁掉家庭，毁掉自己，能够及时收手就好了，但她想到的却是必须要把输掉的赢回来。每赢一次，她就增加一份希望。可是事不从人愿，她输输赢赢，赢赢输输，总不能够扳本。后来就失去了耐心，输了的时候就很不高兴，有几次为了一张牌，和“太阳”争吵起来，说她作弊。“太阳”知道她输了难过，故意找茬，心里很生气，就不愿和她玩了。通过几次发生的不愉快，“太阳”好几天没有邀请柳翠儿，柳翠儿主动打电话过去，“太阳”就谎称这些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没有去。问“月亮”，也是这样说，这几天家里有事情。柳翠儿不知道，她俩是串通好了，故意排斥她。她们另找了个人补柳翠儿的缺，换了一个地方玩。
　　一连十天过去了，柳翠儿都没有摸牌，手痒痒，心里苦闷，竟然也学抽起了烟来。那天韩青云下班回来，见妻子饭也没做，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这使得他又吃一惊，他自己向来不抽烟不喝酒，看到妻子抽烟，就知道是跟那几个不好的朋友学的，心里很是反感，就指责她：“你一个女人抽烟，像什么话！”柳翠儿道：“你一天到晚都不愿和我说话，我抽烟解解闷，怎么不可以。”韩青云有自己的工作，平时也忙得很，也很少过问她的事，回来两人时常不照面，自然交流也少了。这时他真的认为自己冷落了妻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说：“我以后下班多陪陪你好吗，快不要抽烟了。”柳翠儿故意赌气：“我才不要你来陪哩，你也不要管我的事。”
　　韩青云感到，和妻子是越来越谈不拢了。他哪里知道妻子的心思，自从把她的那几个朋友撵跑后，以为妻子改邪归正了，哪里知道仍背着他还去赌，而且越赌瘾越大。有几次看到她夜里很晚回来，问干什么去了，她就说在服装店打理生意。直到后来，柳翠儿跌伤了腿，孩子也差点走失，韩青云才知道妻子把他骗得好苦。正是：
　　赌博恶习是可恨，一旦染指回头难。
　　总是想着去翻本，不达目的心不甘。
话说过了半个多月，柳翠儿见“太阳”和“月亮”总不来邀她，赌瘾难熬，这天按捺不住，就打个电话过去，说晚上玩玩吧。“太阳”因为先前受她无端责难，心里很受伤，不想和她玩，就告诉她一个消息，“白云宾馆”开设了一个赌场，可以去那里玩滚轮子，又说她们去那里玩过几次，赢了不少，最后说：“你以前输的钱，可以在那里赢回来的。”柳翠儿想都没想就说：“我一定去，今晚到店里邀我吧。”“太阳”同意：“那好，要多带些钱啊，那里小钱不玩的。”柳翠儿问：“要带多少？”“太阳”道：“起码得有五万。”柳翠儿道：“我到银行去取出来。”
　　柳翠儿原来玩过滚轮子，这种新式的赌博方式很是刺激。她心想，这回要好好搏一搏。吃过晚饭，她对丈夫说要去会朋友。韩青云见她很多天晚上没有出去，以为是真，就没有多问。“太阳”和“月亮”果然来服装店邀柳翠儿。随后她们来到“白云宾馆”三楼，柳翠儿见左侧是个舞厅，右侧是酒吧，“太阳”带她走进酒吧，酒吧里面还有一扇门，“太阳”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柳翠儿见里面一个大房间，摆着五张桌子，已经有许多人在那里玩，男人居多。其中有刘二顺。刘二顺大概是输了，脸色很难看，见了她们来，也不打招呼。柳翠儿想，这儿显然是最近开的秘密赌场。
　　柳翠儿被赌场老板安排和三个男子一桌，这三个男子都是三十多岁，个个西装革履，手上戴着金戒指，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主，柳翠儿暗想，今晚我一定要赢他们。三个男人见来漂亮妇人，顿时眼里放光，热情地和她寒暄，尔后坐下来开始玩。柳翠儿没想到，初战会这样顺利，几盘下来，就轻轻松松赢了三万，心里乐开了花。到了快十点钟的时候，柳翠儿怕回家晚了，丈夫会怀疑，就提出下次再来。三个中年男人虽然输了钱，但还是很高兴的样子，其中一个叫发哥的说：“柳女士果然出手不凡，今晚我们甘愿认输，改天再玩。”柳翠儿笑着道：“你们把钱准备好，我一定来.。”说完撇下还在玩的“太阳”和“月亮”。回家了。
　　柳翠儿是第一次赢这么多钱，夜晚兴奋得睡不着，老是翻来覆去的。心想，看来现在运气到了，要是多玩几次，以前输的就会赚回来。此后，柳翠儿整日沉醉其中，店里的生意也不怎么管，上幼儿园的儿子也懒得接送。每天泡在赌场里。儿子就读的幼儿园离家有两站路，韩青云和她协商好，每周一三五归柳翠儿接送，二四归他接送，自从柳翠儿到“白云宾馆”参赌后，魂儿都被吊在那里，在周末的下午，竟然忘了去幼儿园接儿子。傍晚韩青云回到家，见屋门紧锁，妻子和孩子都没有回来，感到很纳闷，心想，莫非妻子已经吃了饭带孩子去逛街买东西了，等他来到厨房一看，还是冷锅冷灶，就觉得有什么情况，急忙打妻子的电话。此时，柳翠儿已经输得一塌糊涂，她把赢的又输回去不算，还倒输了五万多。原来那三个男子是一伙的，开始他们让柳翠儿尝到一点甜头，后来就加大了赌注，柳翠儿的好运气转眼就没了。根本没想到别人是在算计她，只怪自己的手臭。当韩青云打来电话的时候，她还赖在赌场不愿回家。当听到丈夫问她，带儿子到哪里去了，才大惊失色。真是赌昏了头，儿子都忘了接。赶忙向三个男人说声对不起，要去幼儿园家孩子，就匆匆离开。
　　她急急忙忙来到幼儿园，老师说孩子自己已经走了。柳翠儿又赶紧回家，仍不见儿子，丈夫正对她怒目而视。她心慌意乱道：“我今天有点事，忘了去接。刚才我到幼儿园问，老师说孩子自己回来了。”韩青云气得大声说：“你整天忙的什么鬼东西，现在社会上拐卖孩子的歹人很多，还不快去找！”柳翠儿听了这话，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就去找。”
　　此刻城市已经是万家灯火，柳翠儿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心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儿子在什么地方，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她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盲目地乱走，脑袋就像是快要爆炸一样。正当柳翠儿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小孩的哭声，她顺着声音走去，果然是自己的儿子，她惊喜地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回到家，柳翠儿连连向丈夫道歉。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韩青云见儿子找回来了，也不再说什么，原谅了她。
　　柳翠儿参与赌博的事，是在她跌伤腿彻底暴露的。她把原来从银行取出的五万元输掉后，又去取了十万。决定再去翻本。谁知没几天又输了六万，这下更不甘心。有一天晚上，柳翠儿赢回了三万。正当她赌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白云宾馆”突然遭到警察的包围，不知是哪里走漏的风声，说“白云宾馆”有人聚众赌博，那时正在打击“黄赌毒”的风头上，派出所接到举报，立刻派警察把“白云宾馆”包围得水泄不通。
　　在赌场上狂赌的赌徒，没想到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当警察破门而入，高叫“都不许动，把手放在头上！”的时候，赌场里顿时炸了锅，有一个机灵的赌徒瞬间关掉了电灯，里面的人趁着黑暗夺门而逃，但还是有许多人被抓住。“太阳”“月亮”和刘二顺也被警察带走。柳翠儿逃到二楼，就看到许多警察冲上来，她想，不能坐以待毙，就赶忙从二楼的阳台上往下跳，结果把左腿跌脱臼了，疼得脑门全是冷汗，隐藏在一棵大树后，咬着牙不敢发出声响。后来看到警察都走了，才呼救起来，被两个正守株待兔的警察逮个正着。原来警察认定会有漏网之鱼藏在宾馆里，就特意留了他们执行任务。柳翠儿哪里想到是这样，要是知道，她就干脆不跳楼了。那两个守候的警察很年轻，他们听到有人呼救，赶忙跑过来，问她怎么摔伤的，柳翠儿说不小心摔倒的。他们听了不信，对她产生了怀疑，就对她说，要是不说实话，就不送她去医院。柳翠儿没办法，只好承认了。后来两个警察叫了一辆出租，把柳翠儿送到医院，又做了笔录，就回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