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谜疑·寻玉篇 10

　　第十章洛水仙子
　　
　　宋州以西七百里，乃是洛州，因中一地位于洛水以北，故亦称为洛阳。
　　三国魏国诗人曹子建的《洛神赋》中曾经提到过，洛水中有一位洛水仙子。曹子建以“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形容这位仙子，可见这个洛水仙子美貌出众，温情委婉，但却身世悲离，命途多舛。
　　
　　穿越荒凉的山坡，经过两天的行程，三人来到了洛阳。
　　洛阳不愧是神都，街上熙熙攘攘。中原的房子墙深瓦厚，可以抵御严寒；街道宽敞，各种食杂布匹在此兜售；院内校舍俨然，书声琅琅……
　　“我说书生，上次有人说要在洛水边和你决斗呢！”桃儿问天寒。
　　“师兄，那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跟你决斗啊？”承义问道。
　　“这种事情不用那么着急。”天寒说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还不清楚，如果是个圈套，那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书生，你到底行不行啊？”桃儿取笑天寒说道，“要不本姑娘大发慈悲帮帮你如何？”
　　“你没给我添乱就很不错了！”天寒不屑一顾说道。
　　“好了，你就不要取笑师兄了！”承义对桃儿说，“对方既然敢跟师兄单挑，实力一定不会弱，但师兄定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好好好，看在承义的面子上，我就不给你这个臭书生添乱了，好吧？”桃儿俏皮地说道。
　　
　　洛阳的夜色比江南来得早些，申时刚过天色便渐渐暗淡下去，城里的灯火也陆陆续续点亮起来。
　　洛阳的客栈相较其他地方，无论是住宿还是餐饮，确实也算得上豪华了。当然，来到洛阳一定要尝尝中原的面食，这也算是中原的一大特色，其中最著名的当属“麒麟面”。
　　相传唐太宗李世民在登基前的一个隆冬雪天，患寒病落难于一农院。母子心地善良，将家养的角似鹿非鹿、头似马非马、身似羊非羊、蹄似牛非牛的四不像屠宰炖汤，又和面想做面条为李世民解饿。但追敌逼迫，情形紧急，老妇人草草将面团拉扯后直接下入汤锅，煮熟后端给李世民。李世民吃得满身冒汗、暖流涌身，不觉精神大振，寒疾痊愈。于是策马谢别。
　　太宗李世民即位后，整日山珍海味倒觉不出什么滋味，就想起吃过的那对母子做的面，想到他们的救命之恩，便派人寻访母子，以厚加赏赐。还真是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那母子。太宗又命御厨向老人拜师学艺。从此，唐宫庭御膳谱上就多了这救命之面——麒麟面。
　　而神都洛阳的百姓们也将这种手艺传承了下来，成为洛阳乃至中远的一大特色。
　　在烛光之下，三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在这长途跋涉的十几天里，确实也一直没有吃上过什么好东西。
　　
　　吃过晚餐，三人就在这豪华的客栈里休息了。
　　半月缓缓地爬山半空，一缕云烟飘过月下，月光映射在洛都的饱经沧桑的城墙上，对面平静的小河便是洛水。
　　这个季节，洛水并未干涸，微微荡漾的湖面时常有些许小鱼到水面来嬉戏。对岸稀疏的树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刺柏上，幽暗的夜色和他阴冷的眼神，生出一股寒气。
　　“单独约我在此，不知阁下何意？”一袭白袍，手中拿着扇子在树下踱步，却好似在对树上的人说话。
　　“能与当今绝世高手对决，这是多么痛快的事情！”树上那人跳下来，背对白衣书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能前来赴约，确实也不枉‘神扇书生’的名号了。”
　　“你的目的恐怕不是如此简单吧！”前来赴约的是天寒，他的两个同伴此时正在客栈中熟睡，而他却在洛水畔迎接着一场君子间的对决。
　　“不必如此多疑，请赐教！”说着，那黑影便摆出了对决的架势。
　　“好，阎龙公子请赐教！”天寒打开扇子迎战。
　　
　　洛水之上，一黑一白的身影激战着，月下的洛水，一直关注着这一场战斗。
　　“火鳞飞羽（壬等玄阳属性法术）！”天寒悬空在洛水之上，念下咒语，从扇间飞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火点，向阎龙飘飞过去。
　　“幽冥阴风（壬等幽冥属性法术）！”阎龙毫不慌张，踮在水面的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仅以幽冷的眼神看着向他飞来的火点，念下咒语。瞬间洛水之上阴风四起，卷着河水冲灭掉天寒的法术，朝着天寒径直冲去。
　　“霜栖冰凝（壬等太阴属性法术）！”天寒施展一阵迷雾般的法术将卷起的水花瞬间凝固。
　　还未及天寒出下一招，阎龙便冲到了天寒面前，从身后抽出阎龙剑劈了过来。天寒收起扇子，抵挡住了散发着蓝紫色火光的阎龙剑的攻击，就在两个人死死对视的瞬间，一脚踢开阎龙，跳跃到了更高的地方。在幽冷的月光下，天寒掷出扇子，朝着阎龙猛烈飞旋而去。阎龙一个翻身，轻易地让飞旋的扇子从近在咫尺的地方擦肩而过。
　　“漫天枫叶！（癸等玄阳属性法术）”天寒默念咒语，一把把扇子犹如枫叶利刃般从阎龙身后飞来。
　　“大寒地狱！（壬等太阴属性法术）”飞旋儿来的一个个扇子瞬间被阎龙冻成一个个冰锥。
　　“借力用力！（庚等无属性法术）”阎龙念下咒语，被冻住的扇子突然飞速向天寒飞去。
　　“炎陨落天！（壬等玄阳属性法术）”天寒运足灵力，破天而下一块巨大的滚烫的陨石，却被处于下方的阎龙高速闪躲，一阵轰隆声，洛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水花泼到了河畔的树木。就在此时，阎龙闪现在天寒身后，一掌打了过来。天寒迅速转身，以一拳来相抵。
　　这一拳一掌威力不小，两人震得各向后退了好几丈远，最后跳到洛水之上的木桥上。
　　两人眼神互相死死地缠住，拳脚功夫平分秋色，见招拆招。
　　打了好一会儿，阎龙示意停手，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神扇书生，你果然很厉害！日后我们定当还会见面的！”
　　说着，一阵清风，阎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寒心想：此人武功上乘，方才打斗之时明明有机会可以直击要害，却故意错过，真是深不可测。
　　月色依然皎洁，天寒正想着，很厚一个影子缓缓靠近，天寒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黑影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他猛地回头，用扇子指着前方，眼神犀利地看着那个黑影。
　　
　　白色的绸缎上衣，飘然的长发，纤细的指甲，动人的双眼，站在天寒眼前的是一位美若天仙般的女子。
　　“你是何人？”一种强烈的防备在天寒的心中游荡。
　　“天寒公子，请别误会！奴家乃是洛水的守护者。”那个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奴家与公子前世有缘，在此已等候公子数百年之久……如今公子您终于出现了！”
　　天寒听完，头也不回地就转身离去，说道：“缘分嘛？在下没有兴趣，恕在下失陪！”
　　望着离去的背影，这位白衣女子脸上浮现出莫名的忧伤。
　　
　　度过了夜晚，太阳升起，洛都迎来了新一天的热闹。
　　三人来到街市上，买了些干粮准备继续向西前行。他们骑着马刚出南门，在洛水畔，天寒又遇见了那位白衣女子，似乎早料到她一直等待着的天寒会从此处经过。
　　“天寒公子，奴家确实等候很久了！”白衣女子拦住天寒的坐骑说道。
　　“姑娘，抱歉，在下要事在身，不便与你多谈，告辞！”天寒说着调转方向，骑马径直向西奔跑而去。
　　承义和桃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两个人还呆呆得骑在马上。
　　“想不到，前世的缘分，他竟然毫无印象……”白衣女子轻叹，转身走进人群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了许久，他们来到崤山脚下。
　　在这黄土覆盖的山野，崤山漫天的风沙将这座古老的山谷封锁了起来，加之古之强秦在此败于晋国大军，很多人认为此地不祥，因此此处人迹罕至。
　　此处的气氛十分诡异，突然前面跳出来几个人，还没等看清楚相貌，便消失在了漫漫的黄沙中。
　　“是我看错了吗？”桃儿觉得疑惑，说道，“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啊？”
　　还没等承义接上话，一把尖刀就已经架在承义的脖子上了，低沉的声音说道：“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桃儿立刻从马上跳起，赶紧拿起玉笛指着歹徒说道：“你是何人？想干什么？”
　　“吾乃北邙派！识相的拿钱来换命！”
　　“什么？！北邙派？”桃儿曾经听过北邙派的传说。
　　
　　相传，北邙派乃是前朝隋炀帝的近臣宇文化及所创立的门派，本来是为了巩固隋炀帝的统治。隋恭帝义宁二年，宇文化及发动禁卫军兵变，弑杀了皇帝杨广。但事实上，此事乃是北邙派中极具野心的第二任掌门宇文弧的阴谋，最后嫁祸给宇文化及，并让他成了替死鬼。宇
　　宇文氏乃匈奴后代，派中弟子均以宇文为姓氏，且武艺高强，大多是武功达到出神入化境界的高手。
　　大唐统一后，北邙派虽然日趋式微，但朝廷派兵剿灭却连连失利。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北邙派近似销声匿迹，自创派以来不到二百年，北邙派便突然在江湖上消失了……
　　
　　天寒走过去，一扇打飞了尖刀，一脚把那歹徒踢下马，把扇子抵着歹徒的脖子说道，“没见过北邙派有武功那么差的人。说！你到底是谁？”
　　“少侠饶命啊！少侠饶命！”那歹徒被打趴在地上，不停地求饶。
　　“滚！”天寒一脚踢开歹徒。
　　歹徒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向山谷的深处，消失在黄沙中。
　　“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说是‘北邙派’？”承义说道。
　　“切不可掉以轻心！”天寒说道，
　　“书生，他到底有是什么目的啊，武功这么差还来肆意挑衅？”桃儿不解。
　　“总之，我们必须小心前行才是。”天寒骑上马，带着承义和桃儿慢慢地前行。
　　
　　向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漫天的黄沙吹得连这两匹骏马都觉得累了……崤山被黄河一分为二，此处峡谷绵延，沟壑纵横，若不是此处环境恶劣，在此设伏乃是极佳的选择。
　　突然，四周跳下几个人，从他们的步子来看，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强。
　　他们逼近承义一行人，个个眼神冰冷，手里拿着长剑，在漫漫黄沙中逼近这三个旅行在荒郊野外的游客。
　　“之前探子回报，尔等武功不错！”其中一个看上去是这一群人的头目，他走上前说道，“看样子你们会妨碍我们的计划！除掉他们！”
　　说着，他身后的这一群人一拥而上，在这山谷里又展开一阵厮杀。
　　虽说这些人都是小角色，但武功也确实不差。
　　桃儿施展的飞霜走雪（壬等太阴属性法术），竟被这四五个下喽罗一下子就破解了；承义使出的松针垂露（癸等无属性武技），竟然被这些小兵识破，还吃了个当头一棒；天寒的漫天枫叶（癸等玄阳属性法术）也不过击伤了其中一人而已。
　　虽然这群小喽啰不会什么武技和法术，但攻防能力很高，加上漫天黄沙的掩盖，战斗起来出神入化。
　　眼看承义一剑就要刺中敌人，敌人却消失在漫天风沙中，再又莫名其妙出现在背后，给承义狠狠一掌，搞得十分被动。
　　桃儿悬在半空，吹奏玉笛发动攻势。未及准备好，一阵强风便让她的攻击失去准心，反而还中了招摔落地面。
　　天寒见情况不妙，只能死命地防御，现在确实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攻击到敌方，贸然攻击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
　　正值此时，狂风突然消失，漫天的黄沙也不见了。从峡谷岩壁上飘然而下一位白衣女子，她正是此前出现在洛水畔的那位神秘女子。只见她从袖中抽出白色的衣带，缠住那些贼人的武器，远远地甩到天上。这位女子神秘地朝着天寒笑了笑，回头又对那贼人头头说道：“自你们盘踞于此靠抢劫为生的时候，你们便已经坏了我们北邙派的名声了！”
　　“宇文慧，你少得意！等下次我们捉拿你回去，着掌门人如何发落你！”那贼人头头见情况不对，立刻命令部下，“今天不跟他们耗，我们撤！”
　　说着，这几个人便向西逃去。
　　承义欲骑马追逐，却被白衣女子拦下，说道：“公子，穷寇莫追！”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帮助我们究竟是何意？”天寒对这白衣女子甚是怀疑，质问她的身份。
　　“奴家乃是北邙派弟子宇文慧，最近有人意图分裂北邙派。奴家是为了逃离追杀才来到洛水畔隐居……女子说道，“前些日子，奴家在洛阳街市上遇见洛公子，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因此才执意前来。不料你们路上竟遇到如此棘手之事，因此奴家方才出手……
　　“可是，宇文姑娘，这样一来他们就知道你的所在之处了，如此岂不是更危险？”承义说道，“我看接下来，你跟我们一起会比较安全一点。”
　　“不行！”天寒很严肃地说道，“宇文姑娘既是北邙派人士，与我大唐对立，岂能容留？”
　　“书生！你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桃儿见天寒如此冷漠，也非常生气，“你这书生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反正我觉得要一起走！”
　　“是啊！师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呢！”承义说道。
　　天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你们执意想要如此做，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但要是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招致灾祸，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就这样，洛水仙子宇文慧也加入了承义这一行，继续向西沿着崤山峡谷前行。
　　“宇文姑娘，您刚刚说到的追杀，这是什么情况？”承义问道。
　　“这是北邙派自创派两百余年来最大的一次动乱……”紧接着，宇文慧陷入了深沉的回忆。
　　北邙派创立于隋末，后历经多年战争，唐王朝同意了全国，北邙派自然理应归顺降唐。然而，北邙派中就此问题出现了巨大分歧：主战派认为，北邙派即为宇文氏创立，应当创造宇文氏的天下，而不应屈服于李唐的权势；主和派认为天下已经太平，应当顺应天意，归顺降唐。两派人士争执不断，最终引发内乱。宇文慧原本是主战派掌门宇文勇的妹妹，受宇文勇之托与主和派协商，毕竟同为北邙派，谁也不想自相残杀。岂料宇文慧到了主和派中就叛变了，甚至成为了主和派的首领……随后主战派与主和派发生了内战，本来主和派占据上风，但不知什么原因在一日之内便被全盘消灭，随后身为主和派首领，隐居在距离北邙山不到百里的洛水畔，也许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那慧姐姐，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桃儿说道，“承义的师父说过，要为天下苍生着想，你这样做是对的，跟我们一起准没错！”
　　走在一旁的天寒却是默不作声，心想：北邙派何时发生过内战？这该不会是阴谋吧……
　　阴云布满天，再往西去，便是国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