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将军”梁冀（四）

　　
　　太尉李固回府，觉得不能任由梁翼把持朝纲，草菅人命，如此下去，这汉家江山究竟是刘家的还是梁家的？李固决定力争，决不能在放纵梁翼这样下去，在这样下去，这汉家天下，朝廷，就成了梁翼家的了，还谈什么忠臣良将，干脆改朝换代得了。
　　李固马上行动起来，与司徒胡广、司空赵戒联合起来。他们三人都是朝廷重臣，位列三公，目下梁翼还很顾忌，不敢动他们。他们写了一封信给梁翼送进大将军府：
　　大将军梁讳翼：
　　天下不幸，屡遭大忧，一年之间，连失三帝。百姓流离失所，神州生灵涂炭。国家不幸，万民不幸，不幸接连不断，岂是上天欲惩罚大汉国乎！顺帝龙御归天，冲帝龙御归天，如今质帝也龙御归天了，莫非天上美妙，天子都不愿意在人间久待不成？如今，我朝无主，又要立新君，改年号，这可是朝中一等一的大事，岂可怠慢？梁太后忧虑，大将军操心，百官尽皆疑惑，不知该怎么办！吾等三人，上受国恩，位列三公，敢不忠君报国而只求个人享乐？虽死无怨。窃以为，必须选择圣明之主作为大汉国君主，应该广泛征求文武百官意见，慎重而不可草率，以免重蹈覆辙。若然，国之不幸，民之不幸，朝廷不幸也！
　　太尉李固、司徒胡广、司空赵戒联名上书大将军。
　　梁翼接到这封信，恨得咬牙切齿，简直觉得这几个人在向自己示威，也知道如今这朝廷，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如果惹怒文武百官，只怕很难收场，决定隐忍不发。
　　质帝已死，朝中必须另立皇帝，梁翼虽说恼怒，总得拿出诚意和行动来安抚文武百官，只得表明态度，下令召集本朝三公、中二干石、列侯等大臣来商议，决定另立新皇。
　　李固道：“我早就说过，清河王刘蒜贤明有德，很有声望，身体健康，又是皇室中地位最尊贵、血统最亲近的后裔，应该立他，大家以为如何？”
　　胡广、赵戒以及大鸿胪杜乔尽皆附和，一些大臣也附和李固的建议。
　　蠡吾侯刘志是梁翼给自己妹妹选择的乘龙快婿，也是高祖一脉，他和太后都支持刘志继承皇位，可是偏偏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提他，都附和李固三公的建议。梁翼想反对，自觉理亏，不愿意触众怒，虽说心里愤怒，却也没有办法排斥众议，这个朝廷商议会是他点头同意的，只得开口道：“诸位大臣说的也有理，这新皇登基却是一件大事，一次议论，未必就能决定，大家暂且三朝回家，考虑清楚，再议不迟。”
　　诸位大臣觉得今天真痛快，起码有了说话的权力，都对太尉李固投去赞誉的目光。
　　夜晚，老谋深算的不倒翁中常侍曹腾来到大将军府拜见梁翼，梁翼热情接待，曹腾道：“大将军，我这个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绝对不会拐弯抹角。将军家和皇室联姻，长期以来，掌握朝政，手下又有那么多的幕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人误解，在所难免，但是我曹腾相信将军赤胆忠心，绝无异志。这李固三公联合，要立刘蒜，这刘蒜是个清河王，闻听刚正清明，嫉恶如仇，他若做了皇帝，只怕大将军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荣华富贵就会像云烟一样，很快消散。人生一百，形形色色，这李固等人，居心叵测，眼红大将军的权势，欲拔除将军而后快，可他们没有能力，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新皇身上，借助新皇，排除异己，达到自己的目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立刘蒜，梁氏家族命运不可捉摸，甚至灭门都有可能，立刘志，才是长期保住荣华富贵的办法。大将军应当机立断，千万不可犹豫，犹豫就是自寻死路。”
　　梁翼听了道：“听君一席话，胜读三十年书。好，我就听你的，力排众议，就立刘志。”
　　梁翼道：“来人哪！”进来一个卫士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梁翼道：“常侍大人最近家里生活困难，我这个大将军是不是应该接济一下？去，到内库去五万两银子送到常侍大人府上。”卫士答应下去了。
　　曹腾知道马屁拍响了，跪下来叩头感谢梁翼。
　　话说第二天，文武百官上朝，准备再议立新皇之事，却见大将军梁翼，腰悬宝剑，气势汹汹，带领三千铁甲军将朝堂包围，这才上殿，道：“大家不要惊慌，我这是保卫大家的安全，我们继续商议立新皇之事。”
　　李固道：“大将军，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决定立刘蒜，文武百官有五十九人附议。”
　　梁翼道：“不会吧？不会是太尉您威胁大家附议的吧？我想问一问，有谁赞成立刘蒜为新皇的，站出来。”说完话，手扶宝剑站了起来。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敢站出来，弄不好就要把命丢了，因此，半天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附议。
　　梁翼道：“李大人，李太尉，朝堂之上，您也玩虚的，您说有五十九位官员附议，人呢？我看也就是你们三位的意思，文武百官都没有这个意思。这说明，这个刘蒜并不怎么样。你听这个名字：刘蒜。刘家的江山，算了不要了，取个名字都没志气。算计，算了，蒜，可以吃黄瓜砸蒜，吃狗肉，和蒜泥，什么玩意？这样的人也能荣登大宝？百官们，是不是除了这个刘蒜，高祖一脉就没有人了？就没有其他的人选了？”
　　常侍曹腾拱手，道：“大将军，我建议将蠡吾侯刘志立为皇上，这刘志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有王者气度和风度，举止文雅，我朝若能有这样一位君主，朝廷之幸，万民之幸。”
　　梁翼道：“这个可以斟酌考虑，百官们，大家以为怎么样？”摘下宝剑，放在龙书案上。
　　文武百官谁不知这个刘志是梁翼的未来妹夫，看来梁翼早就有安排，如今以权势压人，自己还不担这个责任，再要反抗，只怕这个梁翼要杀人了，朝堂外的铁甲卫士带的刀剑可不是吃素的，皇上他都敢药死，杀死几个大臣还不是像捏死几只臭虫！当下群臣大都附议，将太尉李固三人晾在了那里。
　　梁翼听了很满意，道：“大家都愿意立刘志为新皇？”
　　齐声回答：“唯将军命令是从！”
　　李固还不死心，道：“大将军，刘志虽是高祖一脉，论血缘却没有刘蒜近，哪有近支不能继位，偏让远支旁支继位的道理，本官不服。”
　　杜乔道：“大将军，太尉大人说的有道理，您可否再考虑斟酌。”
　　梁翼非常恼怒吧，又不想发脾气，恨恨连声，道：“散会。”手提宝剑走了，李固几人垂头丧气，却也无奈。
　　李固三人知道诸位大臣惧怯梁翼势力，并非心甘情愿，因此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梁翼能一改初衷，再次给梁翼写了一封信，送到了大将军府，梁翼知道是李固等人写的信，看也不看，当时就撕个粉碎，对送信的道：“回去告诉李固，三公老了，食古不化，不宜再参与国政，退休吧！再干涉本将军筹划国家大事，只怕……，去。”送信的赶紧退出。
　　梁翼为了排除李固等老臣的阻挠，和妹妹，皇太后商议，以皇太后的名义下懿旨免去太尉李固、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左丞杜乔三人朝中职务，剥夺了他们的朝议权。
　　扫清一切障碍，梁翼和文武百官再立新君，刘志顺利登上皇帝宝座，是为桓帝。
　　梁冀他们对李固、杜乔总是放心不下，他们俩可是名士，名满天下，虽说丢了官，势力仍在，如今很低调，在府里纳福，也不招摇，朝中很安宁，但梁翼并不敢大意，暗中监视。
　　桓帝初立，高祖后人刘文，刘鲔不服，这二人都有封地，有些势力，遂联合起来，暗中谋立清河王刘蒜，准备起事，随后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准备和梁翼兵戈相见，消息早就传到了京城。
　　梁翼接到消息，咬牙骂道：“找死。”
　　随后，梁翼将部下将军吴勇，李耀叫来，吩咐道：“刘文，刘鲔图谋造反欲行不轨，对抗朝廷，反相已露，与其让他们来进攻京城，不如先下手为强，你二人听我命令，马上行动，带兵五万，兵分两路，去取甘陵和南郡，可先派一千人化妆进入二城，随后你们再领兵征讨，约定好，三更时分，里应外合陷城，打破城池，允许你们大抢三日，刘文，刘鲔两个狗东西，给我押来京城，我有用处。”
　　二位大将答应，这就去准备。
　　谁抢先机谁就会胜利，刘文，刘鲔虽有重整社稷之心，却慢了一步，给梁翼派去的朝廷大军打得落花流水，两位高祖后人做了俘虏，还连累死了无数军并和百姓，两座城池死尸遍野，到处凄惨。
　　刘文，刘鲔给押解进京，披头散发，非常狼狈，梁翼将二人囚禁在刑部大狱，这才上殿面君，奏道：“吾皇万岁，刘文，刘鲔联合谋立清河王刘蒜，招兵买马，积草屯粮，意欲造反，臣征讨得胜，已经将二人缉拿入狱，皇上明鉴，怎么处理此二人，等待圣音决断。臣闻李固、杜乔二人也参与此事，只是没有抓住证据，请皇上明察。”
　　这梁翼着实厉害，巧妙地将此事和李固、杜乔联系起来，聪明人一听都会以为这是真的，这是极其狠毒的一着棋，既灭了谋反之人，也会灭了自己的政敌。
　　皇帝在立帝问题上本来就对李、杜不满，如今他们俩又支持谋逆，岂能容忍，马上下旨道：“刘文，刘鲔谋反，罪在不赦，三司依法审查判决。清河王刘蒜贬为庶民，交由刑部终身监禁。既然听闻李固、杜乔二人支持谋逆者，空穴岂能来风，可抓捕关押刑部大狱由三司审查论罪。”
　　梁翼道：“皇上英明。”
　　刘文，刘鲔谋反，这李固和杜乔二人的确没有参与，二人被捕，激起了社会的不平，当下，李固的学生渤海王调，戴着木枷上书，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也到宫门外请愿，都说李固杜乔无罪，百姓成千上万，皇宫外到处都是。
　　梁太后见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将梁翼叫到皇宫吩咐道：“看看，你都做的什么事，一旦激起民变，你怎么对付？为今之计，赶紧放了李固杜乔，以后再说。”
　　梁翼无奈，只得下令将李固杜乔无罪释放。
　　哇！洛阳城里热闹极了，鞭炮齐鸣，万众欢呼，街头巷尾欢呼万岁。
　　李固威望越高，梁翼的心里就越愤怒，不治死李固几人，心里不舒服，却怎么能给李固安个正当理由杀掉呢？颇费心思。
　　李固道刑部监狱去看刘蒜，摆了一桌酒席，和刘蒜喝酒。
　　这些日子刘蒜可受苦了，公子王孙，在牢狱里受苦，没有好吃好喝，没有好床好被，还给狱卒欺负，敢怒不敢言，虽说恐惧害怕梁翼，毕竟梁翼给自己到来了美酒佳肴，可以享受一顿了。
　　梁翼道：“吃吧，好好吃吧，也吃不了几顿了。”
　　就这几句话，吓得刘蒜扑通一声，给梁翼跪下了，道：“大将军，我没有做成皇帝，连王爷都丢了，就剩下这条贱命，您就饶了我吧。”
　　梁翼道：“王爷，别急，你先吃着，喝着，我和你慢慢谈，不要害怕，除了死路，就是活路。虽说你给我找了不少麻烦，我却也不想让你死，只要你听话，我可以让你出去，王爷做不成了，做个富贵人家，这我还做得到。给你十万两银子，给你三五个美女，一处大宅院，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多好，对不对？”
　　刘蒜很聪明，知道刘耀对自己有所求，只要自己配合，说不定真的能出去，这才安心地喝酒吃菜，哇！如果每天都这样，夫复何求？
　　刘耀倒是耐心，等着刘蒜吃饱喝足，这才道：“目下大汉国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而有些人专门给我制造麻烦，真的可杀不可留。王爷您是个聪明人，我的心里怎么想的你也知道，我就想除掉这些祸国殃民的家伙，你给我从实招，李固和杜乔二人有什么谋逆罪证，我需要这些。其实你就说不招，我要弄死这两个人也就像捏死两只臭虫，我是想给王爷一个机会，你看，外面风和日丽，风景如画，王爷若能带着两个美女漫步，多么惬意，吟上两首诗，简直就是无上的享受，为什么却愿意呆在这个又臭又黑又小的黑屋子里，对吧？”
　　刘蒜知道梁翼想让他扳倒李固和杜乔二人，叹息一声，道：“我招。”
　　梁翼大声道：“来人，给王爷拿纸笔，让他写下来。”
　　狱卒拿来纸笔，刘蒜流着眼泪写到：
　　太尉李固，左丞杜乔，心怀不测，窥视神器。曾对我言，“我朝不安宁，就是因为有梁翼，我们辅佐王爷登基，除掉这个奸佞，将梁太后及梁氏一家户灭九族，铲除朝内所有党羽。”“王爷，我们辅佐你登基，你可不要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为了预防万一，您必须给我们写下登基以后要封我们做王爷的凭证和免死赦书。”本王本没有做皇帝的野心，都是李固一伙逼的。刘蒜所招是实。（按了手印）
　　梁翼拿到刘蒜招供，这回心里有底气了，马上下令，逮捕太尉李固，左丞杜乔，并马上在刑部升堂，亲自审查此事，并将刘蒜带到公堂和他们二人对质。
　　李固杜乔万万没有想到，刘蒜竟然和梁翼合作了，联合来对付他们这些忠臣，除了骂他是软骨头，还能如何。
　　王爷作证，谋逆证据确凿，当下给刑部判了斩刑，押赴刑场执行斩立决，抄家灭门，梁翼到了此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