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中的会面

　　第二十九章
　　当逐渐平静的波澜不在荡起涟漪的时候，王唯预感到事情不会那么平静，有时候老天是很公平的，公平到你做了什么就必须去承担什么。他感到大脑开始波动，思想开始慢慢活跃，他在干什么？王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当所有的事情都压过来的时候，他变得无助，厉雅萌说：王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王唯的心都要塌了，他早就听说过传闻，只是没想到现实变得这么残酷。以至于当所有的一切压倒他的时候，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也走不出那个回忆。
　　2014年的那个冬天，很冷，因为是闰月的缘故，才十月份的天气如同寒冬，冰开始凝结。王唯看着徐婷抱着自己的孩子挑逗着，对着王唯叫叔叔的时候，王唯知道，自己已经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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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飞入狱了，这个消息如同一个重磅炸弹炸在所有人的心口，当王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坏小子们已经开始慢慢聚集，这次，是枣庄，是微山湖，是第四监狱。2012年的11月19日，王唯第二个到达了枣庄，枣庄汽车站很破旧，完全不能和临沂的相比，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评头论足了。罗湘离得最近，他提前到了，一直在车站等着他们，两个人碰面之后没有什么话说，在南京的几个人需要第二天凌晨才到，几个女生没有通知，但是薛皎还是要来，大家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说太多了，这事儿，其实大家都知道了，只是大学时代的同学们都开始有了各自的人生，慢慢的开始疏远起来，所以，除了坏小子团队之外，其余的再也不会为这件事跑枣庄一趟了。晚上的时候，杨洋到了，烟台离枣庄不是很远，杨洋的女朋友是不想让他来的，可是杨洋知道，这可能是他和李小飞的最后一面了，最后一面的重量打在他的心头，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几个人里，只有杨洋对整件事情的过程最了解。他是陈帆第一个打电话的人，陈帆不想见到李小飞，永远不见，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可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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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找了一家宾馆，任意的三张床，王唯散过去烟，都点上了，王唯开口了：杨洋，你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调节好了吗？怎么会出现死人现象呢？杨洋吐口气，开始哭了：是我对不起小飞，对不起。罗湘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不是你的错，真不是你的错。杨洋仰起头来，看着天花板。王唯大声吼道：我他妈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杨洋摇摇头：两个星期前，小飞给我打过电话，说已经到了烟台，当时我真没在意，寻思来了就来了吧。我知道他是来找陈帆的。第二天我去了烟台，看到陈帆了，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我就告诉小飞了。王唯恨恨的说：你是不是有病啊。罗湘打断他：你别在这里给我来这个事后诸葛亮，你当初碰上你会怎么样？王唯不吭声了，接着抽烟。“后来，当天晚上，我和小飞还说看开点，但是小飞心不在焉的，我也就没在意，第二天，我学校还有课，我就回去了，我记得小飞说：知道了。罗湘狠狠的说：他知道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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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洋歪歪脖子，接着问王唯要了一颗烟点上：“后来，我听陈帆说，我走后的第三天，她和那个男的叫童宗的家伙一起逛街的时候，李小飞就出现了，过去二话没说就给了那家伙一拳。陈帆护着那个男的，结果就……杨洋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王唯和罗湘相视一眼就明白了，那还了得，李小飞什么脾气谁不了解啊，罗湘问：然后呢？打一顿就打一顿了，不至于打死吧？杨洋叹口气：小飞有一拳打那孩子后脑上了，当时都没注意，陈帆也被李小飞捎带手打了两巴掌，不是当时在鲁东大学门口嘛，童宗的同学过去帮忙，你们想想，小飞是谁啊，害怕这个？一脚踢上去，那孩子就给把肋骨踢断了，后来有人报警了，直接带走了，后来那孩子肋骨刺穿肺叶，过了两天，死了。王唯和罗湘在默默地吸着烟，尽管杨洋说的很简短，但是他们还是听出来当时的火爆场面，李小飞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少年时就是打架高手，上初中之后还去学了一年散打，下手狠着呢，胆子也大，初一的时候拎着根棍子就敢去初三一个班去挑战的神经病，那个叫童宗的也是，关键时刻跑不就得了，事情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了。罗湘插嘴道：你说陈帆也是，护什么啊，这不是找事儿？那孩子我估计也想在陈帆面前装一下男儿本色吧？谁知道碰上的是李小飞啊。王唯烦躁的挥手：都别叨叨了，陈帆呢？杨洋说：不知道，还在住院治疗，精神上可能受刺激了。王唯冷笑道：哼哼，不出毛病那可真有毛病了。然后长叹一声：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罗湘同情的看着王唯，他知道，陈帆的舅舅和王唯家很近，算是亲戚关系了，这次事儿闹得，肯定不能消停了。王唯把灯一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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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的火车愣是晚点了两个小时，王唯三个人在火车站冻得瑟瑟发抖，快六点的时候，薛捷、夏天和薛皎一起走下来，六个人都没有说话，走进火车站附近的早餐店吃了点早餐，然后打车回到王唯他们租的宾馆里。夏天问：谁他妈的知道事情的经过，抓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杨洋又说了一遍，大家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王唯开始给薛捷他们订房间，买生活用品。薛捷说：小唯，别忙活了，我们明天下午就得走了，安排一下和小飞见个面吧。王唯点头说，没问题，这次本来就是第一次探视的时候，对了，今天下午他们父母也来。夏天道：顾不上他们了，我们见我们的。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十分钟左右啊。杨洋道：十分钟就足够了，哪有那么多事啊，能见见就好了，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罗湘倚在床上轻声问：夏天，你懂法律，你说，这次小飞会被判几年？夏天不吭声了，宾馆里变得寂静起来，夏天哽咽了良久才缓缓说：湘哥，你不了解，不是判几年的事儿，这次，小飞，死定了。薛皎开始哭起来，杨洋也忍不住的哭泣，几个男生开始慢慢凝重起来，王唯轻声问：真的？夏天点点头。“如果没错的话，这次应该是缓期一到两年执行吧，如果在里面表现得好，最少可以到十五年之后就可以出来，那时候小飞才三十八岁，还不算晚。”坏小子们不说话了。罗湘最后说：我们，能为他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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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五点，大家都起床了，坐车奔向微山湖。允许探视的时间是中午十点，而夏天他们是下午六点的火车，王唯他们也分别坐汽车走，所以时间还是很宽裕的。九点的时候大家就到了，远处就看到李小飞的父母在那边，王唯和夏天他们走过去，夏天开口道：叔，你们来了。李小飞的父母看到这一群孩子，他母亲开始哭泣，李小飞的爸爸和几个人握了一下手，王唯递给他一支烟，就在那点着，什么都不说，坏小子们都知道结果是怎么样，但是看到李小飞的父母，他们又不忍心告诉他们。中午九点半，王唯他们和李小飞的父母一起在会见室等待着，十点的时候，穿着囚服的李小飞脚上拴着脚链手上戴着手铐走出来，他的父母抱着他就开始哭，王唯他们只能站在一旁。半个小时后，李小飞的父母嘱咐完了，对王唯他们挥挥手。夏天第一个过去，李小飞笑笑：你们来了。大家都不说话，一直就是李小飞再问。“对了，陈帆怎么样了？我对不起她。”薛皎在一旁冷冷的说“她没事，死不了。”夏天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说“小飞，没事儿，我们会安排的。你放心在里面，过几天开庭我们就不去了，今天来看看你，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李小飞开始哭了，杨洋说：小飞，你好好改造，咱们兄弟还有再见之日的。李小飞点头，连着说了三个好，好，好。短暂的五十分钟很快过去了，法警押着李小飞回到牢房。在门口，和李小飞的父母分别之后，就各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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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坏小子们的心中都很凝重，不到一个星期，徐婷他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无力去辩解，薛捷说：有些事儿，做兄弟的只能送一程，而不能送一生，我们做完自己能做的，也就可以了，生活还是得继续，我们还是要往前走。大家深以为然，只不过，在以后的岁月中，李小飞的噩梦出现在坏小子们的梦中，成了他们自己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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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潍坊之后，王唯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慢慢开始淡忘，有些朋友，他们闯进我们的生活中，然后又霸道的走开了，我们不能拒绝这些朋友，但是这些朋友是真实存在过的，耳边想起了那首青春岁月之歌，与此同时，在南京的夏天也开始用力的击打面前的沙袋，狠狠得发泄着。其实如果说当李小飞事件发生之后影响最小的还是罗湘，这些事儿他一直不关心的，但是有些事儿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李小飞的痕迹走的越来越偏，已经不能控制了，朋友，只是个引导者。
　　入夜，陈帆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就是童宗满脸是血的噩梦，当记忆和现实开始慢慢重叠的时候，她在恍惚中发现那张脸变成了李小飞的脸，变得血迹斑驳，以至于她会一次次的被噩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