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十二）

可怜天下父母心
（十二）
4.因为我的存在，委屈了年幼的弟弟
我坐在软绵绵的床上，望着如诗如画般的窗外。蓝蓝的天空，那种蓝几乎是透明的。我多想抚摸一下那美丽的天空啊！于是，我将细腻柔软的手臂尽可量地向外、向上伸去，但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够到它……我那雅嫩的思绪雅里雅气地幻想着：我的小弟是从何方而来呢？难道，是从天上来吗？那他一定是个仙子下凡来拯救我们这个贫困家庭的。至于长相嘛，那就不用说了，肯定美若天仙。哦，不对！如果是从天而降，为什么让我看不到呢？还直接降到妈妈的肚子里去，真是个小气鬼。曾经我也追问过母亲，问她我是怎么来的。妈妈告诉说我是从医院被爸爸妈妈抱来的，然后塞进妈妈的肚子里，等时间到了再去医院把我给取出来……嗯！这样有些道理。可是，医院哪来的这么多的小孩儿啊？难道，都是从天而降的吗？这个谜底一直困惑着我。不过想到这里，我再次对上天充满了感激之情，感谢上帝恩赐给我们家一个活宝。我会珍惜他；爱护他。……
弟弟真是一表人才。在我的印象里新出生的婴儿长得丑陋无比，红红的脸颊五官都拧到了一起，看上去像个小老头。可我的弟弟却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镶嵌着一双黑宝石般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东西，想去讨厌他都很难哦！当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爱”上了他。可是，年纪不大的我根本就不懂如何去照看孩子，简直把他当成了玩偶和道具。这下妈妈的肩上又压上了一座沉重的“山”。为了能按时接送我和姐姐上下学，只有委屈弟弟了。未满百天的他在无人照料，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无论严寒的冬天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还是娇艳的盛夏火红的太阳炽烤大地都一路跟随着母亲接送我和姐姐。从没有半点怨言。我和姐姐轮流抱着雅嫩的脸上泪水涟涟的弟弟坐在三轮车里，一路上不停地逗着他、哄着他。让他“坐飞机”——一不留神差点把怀中的弟弟像投沙包一样把他“抛”出去。贼胆量的弟弟却没有被我们这个动作而吓倒，反而笑的更欢了。可这样的后果会是怎样的呢？我们吓得魂飞魄散了。心想这下完了，妈妈一定得大骂而特骂我们一番。谁知伟大的母亲却没有说一个“不”字。就这样，我们娘儿四个走过了春夏，又走过了秋冬。
虽然弟弟是我们和双方亲戚家（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家）唯一的一个男孩儿，按理说，他得有着“呼风唤雨”的特权了，可“偏心”的父母丝毫没给他这个权威，也没有因为这个独苗而娇生惯养，忽略对我的关心和爱戴，反而更加倍地疼爱他们这个残疾女儿了。甚至为了我，弟弟常遭到父母那震耳欲聋的呵斥，偶尔还会出现噼里啪啦的冰雹降临，这样一来让我原本对父母就感到悔疚的心里会更加难过。我经常劝父母说弟弟是我们唯一的男孩子你们应该多多宠爱他，再说哪家都“重男轻女”的，你们放心，我不会妒忌他的，因为我毕竟大弟弟八岁了。可父母却坚定地说这个封建思想在我们这个平等家庭是不可以也绝不允许出现这个不公的待遇，无论男女都是爸妈的亲骨肉，我们会一碗水端平，一视同仁的。所以父母将这一想法通通“枪毙”完全扼杀在了摇篮里。虽然父母嘴上这么说“一视同仁”但在他们心里还是倾向着我。有时我真的替弟弟感到委屈，觉得自己好对不住他。
记得弟弟七个多月的时候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拉肚子，开始没在意的父母还开玩笑道：多吃多拉才是正常规律。如果光吃不拉那可就是个麻烦的事了……这一番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谁知，弟弟一天七八遍下来折腾的他早已不成人样，松拉着脑袋汤水不进，嘴里不停地呻吟着。这下可把我们全家急坏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妈妈抱着哭闹的弟弟去附近医院就诊，结果到了脱水的现象，在医生及时采取抢救措施后，建议心急如焚的父母立即转院，于是又快马加鞭地转到了儿童专科医院。据说，可怜的弟弟几乎到了半昏迷的状况，情况十分不妙。医生没好气地说，再晚到十分钟孩子便一命呜呼了……
我在家里干着急，却又束手无策。于是我双手合十祈求上天保佑弟弟早日度过这个危机，真心的愿意带弟弟承去受种种灾难，满明用我的生命去交换弟弟的健康，我也会在所不辞。相信上天能听到我的祷告，希望我的祈求灵验。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叨念着。此时此刻，身患重残行动不便的我只能为弟弟做这些小小的贡献了。
十天后，弟弟平安的出现在我眼前。真的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是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了。我把他紧紧的拥在我的怀里，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瘦骨嶙峋的弟弟不禁热泪盈眶。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小脸蛋儿，一次又一次地亲吻着他。真是让我心痛不已，好在一切灾难都已随着我们祷告早已成为历史。但这是一个多么深刻，多么刻骨铭心惨痛的记忆啊！我仿佛看到弟弟那小小的身躯躺在儿童的病床上，四周围满了“蒙面猎人”有的在捆绑着弟弟手舞足蹈的四肢，有的正固定弟弟那波浪鼓似的头部，还有的正举着输液的针头“心狠手辣”地向弟弟的头部扎去……及不情愿的弟弟以哭闹的方式呼唤大家。希望能早日脱离苦海，早日像小鸟一样逃离成为猎人医生手下的猎物。想到这里，我的心紧缩了起来，好在弟弟又平安地回到了我们身边。谢天谢地！
时间飞逝，转眼间弟弟已经一岁多了，长成了一个“小大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本来的天性也越发地显现在了他的身上。整天奔来跑去的他没有片刻的安宁。因为他“酷”爱吃糖果，“酷”喜欢喝哇哈哈，因此天真的他“私自”改掉了他的真实本名，取而代之的是“姓糖名哈哈”的艺名。这样一来，他的名字从有效的心灵里已经“飘然远去”。我们总是忍不住地捉弄他，一遍遍询问他的名字，他却总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姓糖，叫哈哈，就叫我糖哈哈吧！”我们大家被这个小家伙逗得前仰后合，真是没办法。无论怎么纠正他就是认定了“糖哈哈”作为他的姓名。有时我们故意去喊他的真实姓名，他却不理不睬，就当没有他这个人，好像我们在呼唤空气一样，与他无关。哈哈！小弟可真是个机灵鬼啊！
记得有一次我坐在自己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凳子，和我的膝盖一齐，正好合适，当我正在全神贯注地写作业之时，突然手中的铅笔不翼而飞。我开始焦急地满屋子搜寻着它的踪迹“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敢“罢工”看我怎样惩罚你”……我的目光落到了挤眉弄眼，得意洋洋的弟弟脸上。从他那宝石般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他的“诡计”只见他把手倒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站在那：
“你这个小坏蛋居然敢给我搞乱”我开玩笑地说，“赶快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我装作大人生气的样子，梁上没有一丝笑容。心里却在暗自得意：终于也有被我管束的人了。哈哈！谁知，弟弟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哎！真是拿他没办法，我只好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又重新拿来另一支笔继续低头写着。谁知，小小年纪却怀恨在心的弟弟竟然……
“哎呦”我只感觉头顶上一阵钻心地疼痛，迅速放下手中的笔，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头上的伤口。这时鲜红的血迹顺着指缝向外流淌。疼的我几乎掉出了眼泪。
原来弟弟在我的头顶上用他手里的铅笔狠狠地扎了一个洞洞。
这时的天空布满了乌云，黑压的一片犹如锅底。屋里顿时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窗外的雨水啪啪地敲打在玻璃上，留下了一条波浪似的水纹，在这种鬼天气的光线照耀下看着来势汹汹鲜红的血迹把双手染成如同神话中的魔鬼，那种恐怖的场面令人心惊肉跳。
妈妈听到我那凄惨地喊叫声立刻放下手中的家务，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房间里探寻着情况。当她进屋的一刹那，眼前的这一系列的情形几乎让毫无准备的妈妈心跳过速，我的两只手上全部沾满了鲜红的血迹，粘糊糊的。妈妈询问着我的情况，我担心弟弟会遭到惩罚，没敢如实地告诉妈妈真相。但妈妈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先是简单地为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却发现“血液充足”的我还是像自来水一样流个不停，这时焦急的母亲催促我赶快去医院包扎，顺便让医生检查一下，万一伤风感染可就麻烦了，那是要危及生命的。
“医院”？听到这个词真是令我抵触。“去医院干嘛？我不去！”
“不去哪儿行？去让医生给你看看，包扎一下，不然再拖延时间会有生命危险的。”
“哪有这么严重？只要把血止住了就没事了。”
“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办法止住你头上的血呢？听话！”于是妈妈不等我反击就拽着（因失血过多使全身软得像一团棉花一样的）我去了医院。走进医院，我害怕的要死（并不是怕我如何如何，而是怕医院的这种气氛和医药费用）妈妈把头晕眼花的我安顿好后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楼上楼下地奔跑着，终于不知过了几个世界之久才挨到个，妈妈搀扶着泥一样的我东倒西歪地来到医生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医生见到我满脸满手都印着鲜红的血迹显然吃了一惊。看着我没精打采的样子赶快命令我躺在床上，亲自为我检查、上药。轻手轻脚的白衣天使在我几近昏睡的状态下麻利地速战速决。
我们返回到家里，看到弟弟若无其事的样子正在自娱自乐着。火冒三丈的母亲一把将正在玩的不亦乐乎的弟弟拽到我的跟前严厉地互斥道：“姐姐头上的上是谁弄的？快说！”我看着弟弟有些胆怯地盯着妈妈便解围说：“妈，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破的，和小弟没有关系。”可是妈妈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瞪着弟弟再次追问道：“姐姐头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赶快向姐姐承认错误？！”妈妈一边指着我的伤口，一边没好气地追问原因。好像非要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不然绝不会善罢干休。倔犟的弟弟硬是不肯回答母亲的问题。只见他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抿着樱桃般的小嘴表现出一副即使刀架在脖子上那也乃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绝不服输的样子。这样一来把原本就生气的母亲终于若怒了，可怜的小弟最终还是没有逃离这一劫难，遭到了一场“皮肉之苦”的“灾难”。
只见妈妈把弟弟抱到床上，一手按着他的背部，一手拔掉她的裤子“啪”的一声打在了弟弟的小屁股上。这声音既清脆又响亮。“你说不说，说不说；小小年纪做错了事情竟不承认，不知悔改……”小弟的臀部很快地落下了一个深深的手印。“唔唔吾……”小弟不断地挣扎，拼命哭得死去活来。我也被妈妈的这个动作吓得惊呆了。刹那间，一时短路的脑子才清醒过来。我哭着求妈妈饶了弟弟：他还这么小的年纪，不应该受到这如此强烈的惩罚。无论我怎么哭得撕心裂肺，无论怎样阻止，妈妈根本听不进去我的劝告“啪啪啪啪啪啪……”
“妈，我求求您了，这根本不是弟弟的错，求您饶了弟弟吧！我给您跪下了……”因为过度地激动，大脑一时缺氧，当我下跪的那一刻身子不由得像一面一沉——晕倒在地上……
等我醒来发现眼前那泪流满面的母亲憔悴地望着她那残疾的女儿，同时我也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气味。浑身滚烫的我挣扎着睁开我那懒洋洋的眼皮，因本来缺血的我又一次失血过多而显得非常虚弱。我蜷缩在医院的病床上，静静地望着那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进我的体内。
看着疲劳的母亲突然感到心里有一股酸酸的东西就要夺眶而出了。“妈……我这是在哪里？弟弟……他还好吧？”我有气无力地询问着。
“好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妈妈好担心你啊！”妈妈一边摸着眼泪一边继续说，“都是妈妈的错，妈是怕他伤到你，才……。没想到，到头来罪魁祸首却是你妈啊！”妈妈悔恨万千地说。
“妈，这个不能怨您，我知道您是心疼我。但更不是弟弟的过错啊。即使是他的错，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还小。哪个孩子又能保证不犯错？调皮是儿童的天性嘛。不要让“家规”抹杀了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您不应该打他的。其实真正有错的人应该是我，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没有更多的压力，我想弟弟也就不会遭到这次‘灾难’了。妈妈，如果您再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请您说我；打我；惩罚我吧！好吗？这样我会好过得多，也是我欠弟弟的。我会心甘情愿为这些欠缺；愧疚而付出代价的。无怨无悔！”
“可怜的孩子，你总是这样将所有的过错都扛在你一个人身上，我真是为有你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而感到骄傲。”妈妈把我搂在怀里，会心地笑着。同时也让我感到母爱的沉重。我依偎在母亲那温暖的怀里，甜蜜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的一番话反复地在我脑海中回荡，使我平静的心情再次激动，不住地抽泣着。我就是这种人，接受不了半点别人对我的好。我们相互拥抱着对方。此刻，母女俩人失声痛哭起来……一周后，我出院了。看着活波伶俐的小弟又恢复了本来面貌，感到非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