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准备开工

　　六、准备开工
　　
　　老板明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离门卫室只有两间房之隔，所以白天他的办公室也起到监视厂内人员和车辆的进进出出，车辆的进货发货都由办公室办理手续，都由办公室门口经过，所以白天的门卫工作就由办公室给代理了，因而让看大门的杨波老汉白天有自由支配的时间。
　　明林的办公室是由三间水泥瓦房组成的，中间那间是办公接待业务的地方，一边一间是卧室，一边一间是厨房，卫生间。看来是简陋了一些。出门外乡，不简陋也没有办法，因为地皮是租用的，就是钱再多也不会在租用地皮上盖高楼大厦的。
　　明林的老婆叫馨菊，今年四十岁，比明林小五岁，他们有一个十岁的女儿，一直跟随他们在外漂泊，是出生在江南，成長在江南，现在在当地的私立学校读小学。他的女儿成真正的江南人了。是在这孩子两岁的时侯，他们夫妻为了轻装在外边做生意，就把女儿丟给老家的爷爷、奶奶，可孩子在老家没半个月，浑身生出大片大片的红疙瘩，让医生看了说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皮肤过敏，明林爸、妈给儿子媳妇打电话。
　　明林接电话后询问当地中医，中医说治疗办法是把这里的红土送老家，让孩子洗几次红土澡就慢慢适应了，明林开车往家送了几袋红土，孩子洗澡把红土洗完了也沒治好孩子的病，这样，明林只好把孩子又接到身边，让奶奶和外婆轮流来江南带孩子。孩子现在就称自已是南方人，不是河南人了。
　　明林回到办公室，老婆馨菊已做好了回厂里后的第一顿饭，女儿和老婆在等他用餐。他草草吃罢饭，办公室长沙发上姐夫许才和车间带班的工头许林已坐了一段时间了，他们三个人要开一个会议，研究来厂工人的分工和试机开机事宜。
　　明林坐老板椅上，用一根牙签剔着牙对工头许林说：“许林，这来的工人都是你招来的，人员分工，谁适应干哪一个工种，哪一个工种分多少报酬，是你说了算，我作为老板，养生库里出来一块成品瓦我出一元钱的工资，哪个工种从这一元钱里分多少？你要报个具体方案，哪个工种由谁干？你都要把名单报上来。”
　　“我在路上都计划好了，咱们这生产线有十五个工种，一个工种两个工人，一个班三十人，我们一共有六十个工人，六十个工人刚好可以开两个班，每班十二个小时，每个班抽一个主机手兼任带班长，带班长的工资补贴五百元应由厂里承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那个工种多少报酬，我都列出了表格，请你过目。”说着递上几份表格。
　　明林接过仔细的看着，用笔在上边划点着，“你这计划安排还可以，就按你的方案办，厂里负责车间主任的工资，许林你可以当主机手兼带班长，工资补贴厂里负担，另一个带班长由你任命。明天正月初八，工人全部上岗试机，明天开业生活改善由我负担，后天工人就领餐票各吃各的。我们三个要各负各责，不少人是初来我这个厂，能干下去干不下去还要有一个观察期，试用期，会有沒干两天就卷铺盖走的，要想人员稳定，没有个把月的磨合是定不下来的。还有这次来的女工多，男、女混杂最容易产生麻烦，惹出事非，因此我们三个要都多操心，多注意，发现什么苗头要提前通气，以免造成不稳定因素。”
　　
　　七、开工第一天
　　
　　初七上午开罢早饭，两班工人在带班长带领下，都进了车间，开机前，在车间里先召开了工人大会，大会上明林先讲了厂规、厂纪一番话，车间主任许才讲了生产纪律，生产规则，安全条例，然后宣佈了人员的分工，分班。一班班长许林，二班班长高林，每班生产线作业人员二十八人，二十八个人有女工五人。人员宣佈后，两个班长把自己的人马召到一起，又进行工种分配。
　　一切都就绪了，先由许林这个班上机工作。来江南的工人，虽然在江南是第一次碰班合作，但在老家，包括来的女工，都在水泥瓦生产线上干过，因为他们的老家是全国的“石棉瓦之乡”，做石棉瓦的历史有三十年，男、女、老、少都同石棉瓦打过交道，因此这班工人上石棉瓦生产线上那都是轻车熟路。
　　许林班的人按照分工，都上了各自的岗位，高林班的人在一旁参观，这时明林捺动起动电钮，整个生产线几十台电机都动了，车间里一时响起了制瓦机器的轰鸣声，一块块湿渌渌的水泥瓦从生产线上下来了，推进了隧洞一样，用电炉升着温的养生库。是试机，人员又是生湊一起的班子，生产流程上会有些小毛病，明林，许才，许林，高林，上上下下的跑来跑去，逐渐的，机器走顺了，瓦下的顺了，许林这一班干到吃中午饭，明林宣佈停机开饭，下午有高林这班上机，到下午五点停机。
　　工人们都出车间了，明林一个人在车间，他看着自己一个镙絲一个镙絲连接在一起的生产线，心里感慨万分，想想自己下江南十年走过的路，真是一言难尽。十年前，他带着老婆，姐姐和姐夫，在杭州郊区租了菜农的一个小院子，他们四个人建了一个手工制瓦的小作坊，开始又做瓦又卖瓦的小摊子。如今从小摊子发展成今天这初具规模的水泥瓦厂，能在这江南站住脚，打开市场，确确实实的是来之不易，自己要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的经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通过一天的试机，都很顺利，明林决定初八正式放烟火，放鞭炮正式开工。
　　
　　八、老汉和小店
　　
　　正式开工了，杨波老汉这天早上驾着电瓶三轮车，三轮车载着垃圾，驶往有两公里远的垃圾中转场。他到垃圾场卸完车后，他把车开到一河沟旁，他用随车带来的塑料桶从河沟里提水冲刷车子，他今天打算去盐仓市场批发些小商品，把门口的小卖部开起来，因为不少工人来门口要买些日常用品，买个牙膏丶牙刷丶喝个啤酒、饮料什么的，老板明林也催进点货马上开张。
　　杨波洗好车子，向一过路人问了去盐仓的道路，就出发了。
　　这时侯早春的朝阳露脸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江南的农村同老家的农村对比，确确实实是江南农村会比老家农村早发展二十年。路两旁乡村的房子大都是新建两、三年的别墅式，三层、四层的楼房，特别是房顶五颜六色的琉璃瓦，呈献出这个村子的绚丽和富贵。这里的土地很少，很少的土地种的都是绿化需要的花、木，因为杭州有一个很有名的花木市场，这里农家的土地都以种花木为主。这里的河道很多，小桥流水随处可见。这里的空气是湿润的，就是刮风也没有风沙飞起，不象中原老家一刮风就风沙满天，江丶浙之地，海洋性温湿气侯，宜人居住看来真的是名不虚传。
　　盐仓镇不是很繁华的集镇，它的出名在于它是钱塘江观潮圣地，钱塘江回头潮的壮观就在此镇。杨波是爱文之人，爱文就要爱观风景，人生能观观钱江潮，那是人生之大幸，可杨波今天没有赏潮心情，他今天主要任务是进货，是今天小卖部的开业。他寻找到一家批发部，他按老家人的日用、喜好进货，进的东西很简单，也就是烟、酒、牙膏、牙刷、肥皂、洗衣粉、方便面等等，总共没花够一千元钱。
　　中午开饭的时间，杨波拖着货回到厂里，几个年轻工人看到老汉车上有啤酒，就一个人买了一瓶，算是对老汉生意的捧场，也算是杨波的生意开张了。
　　整个下午，杨波什么也没做，就是在整理、摆放这些商品。一生中，杨波什么活都干过，什么生意都干过，可这开小卖部，却是生命中的头一遭。这些小商品怎么摆放？怎么整理？看来要颇费一些脑筋，因为房间就这么大，货架就两架，如何设置的好看，合理，他摆弄了好长时间，自己站一边端详，感到还是不如意。
　　这时一年轻女人来到门房门口，那女人有三十岁年纪，中等的个头，白白胖胖，一头卷发，脸蛋白里透红，也算是一个有姿色的女人。那女人不怯不亢，大大方方的进到屋里，伸手就帮老汉整理商品，咀上说：“大伯，你没开过小卖部吧？香烟，水果糖应放在这个位置，啤酒、饮料应放在这个货架上……”
　　看那女人对商品的熟悉，动手的老练，看来在家是干过这一行的，杨波说：“你是那个村的？”
　　“俺婆家是竹园村。”
　　“你老公也一起来了吗？我看这次来的有几对是夫妻。”
　　“我老公没来，他在老家厂里干，是技术工，工资待遇比来这里好。”
　　“一个女人独身跑这么远来打工，老公不在身边，儿、女不在身边，你不会在这里长呆下去的。”
　　“大伯，你说错了，我出来了就不会打算再回去了。”
　　人是奇怪的动物，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一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杨波不想打听人家的事，他就不问下去了，虚心向女人请教，在女人指导协助下，小卖部初具规模的成形了，象模象样了。
　　女人帮了自己一晌的忙，到了该开晚饭的时间，杨波想自己应该招待女人吃饭，就说：“闺女，你帮了我一晌的忙，今天晚上我管你吃饭。”
　　女人说：“我是闲着没事干，算什么帮忙？我一个女人出了远门，以后会有事情找你帮忙的，到时别打退语就行了。”
　　杨波又问：“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姓其，，就叫我小其好了。”
　　晚饭时间，杨波去伙房打了饭菜，坐小卖部里用餐，因为有了小卖部，不少工人就围在这大门口蹴地就餐。喝饮料，喝啤酒，向杨波招招手，老汉就打开瓶子给送过去，大伙方便极了。
　　吃了晚饭，丁刚对老汉说：“杨叔，你小卖部一开业，你这里会成为大伙的休闲，聚会场所，做生意要有人气，晚上你把电视搬到外边，没上班的人就会集结在这里看电视，卖瓶水，卖盒烟，还是会的。”
　　杨波对丁刚说：“你这主意很好，你给我帮忙吧。”
　　二人就把电视搬了出来，丁刚给接上电线，电视就放开了，歇班的工人们各自找了坐的东西，电视机前围了十几个人，大门口这点地方显得热热闹闹的。
　　工人们在看电视，杨波开始自己的巡夜工作，一、二十亩地的大院子，东墙有四百米长，北墙有三百米，西墙是同隔壁厂搭界，厂房挨着厂房，南墙就是大门口。要巡查主要是东墙和北墙。往年失盗几次，小偷是从东墙和北墙翻进来的，因为这两面墙是野外，是田地。杨波一手拿干电池探照灯，一手拿一根木棍，沿墙外的田埂巡视着。
　　人老了，干什么事都认认真真，一个晚上，他隔一个多小时就巡视一圈，外边看了，院里他也要到处瞄瞄看看，人家老板相信你，分你了这个工作，你就要干得对起老板，对起老板给你的工资。工厂外边的田地里，闲散的土地长着荒草，不远处就是稀稀落落的厂房，不少厂房里都稀稀疏疏亮着灯光。经济发达的江浙农村，是看不到贫脊与荒凉的。一条流浪狗跟在老汉的屁股后边，这条流浪狗是老汉第一次巡逻时发现的，他丟给它了一块猪骨头，那狗就一直跟着它，不离不弃的，老汉思忖着，要用伙房的残汤剩饭养着这只狗，它会帮自己看门护夜的，象这出来巡夜，有条狗跟着，会给自己壮胆子的。
　　杨波老汉打工生活算是真正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