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大智妓院擒凶 王三春安康伏法

　　却说程大智和宋玉辉整整在安康城里转了七天，走完了安康城的大街小巷，访问了无数人民群众，询问了所有的宾馆旅社也没有发现王三春的影子。
　　这王三春究竟到哪儿去了呢？
　　他们的心里十分焦急。安康刚刚解放，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他们去做。如果再找不到王三春、除去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将给今后的工作带来无穷的后患。
　　怎么办？必须得找！一定要找到王三春！
　　随着牛蹄岭战役的结束，赖以牛蹄岭军队生存的安康国民党当局的官员们，一部分作了俘虏，还有一部分早已逃之夭夭，国民党安康警备区也已云消雾散，王三春是不会在那些地方躲藏的。那么，王三春是不是跟随国民党当局的那些官员们一起跑了呢？也不可能。据俘虏们交代，土匪武装被国民党当局收编以后，王三春根本就没有去上任，而是到安康城里享清福去了。
　　那么，王三春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呢？车站、码头、机场都有人民解放军守着，王三春无论从陆路、水路、还是从空中都是无法潜逃出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步行。但要步行翻过常年积雪的秦岭到西安，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因此，程大志想，王三春不可能跑远，一定还在安康城里某一个角落里藏着。
　　偌大一个安康城，山重水复，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真比大海捞针还难！
　　程大智突然想到了妓院，王三春很可能藏在妓院里。安康成虽然不大，妓院却不少。明的遍布街市，暗的各个角落都有。妓院里藏个人，那是很容易的。
　　不过按理说，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是不会进妓院去的。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谁还有心思钻进温柔乡里寻欢作乐呢？
　　除了那些小“鸡窝”之外，安康城里时有四大窑子。第一大窑子是“粉妆楼”，第二大窑子是“暖如春”，第三大窑子是“怡红院”，第四大窑子是“醉香楼”。自从牛蹄岭的国民党军队全军覆没、安康国民党当局的官员们逃亡之后，窑子里的生意也就急剧地萧条下来了。“暖如春”的老鸨因为是原国民党安康警备区司令的大舅子，所以也就随着他的大舅子撤走了，只留下了“暖如春”一座空楼；“怡红院”是一个外地人开的，在牛蹄岭战役打响之前，因为怕把命丢在安康，所以也留下了“怡红院”一所空院；“醉香楼”倒是当地人开的，但由于档次太低，有钱人一般不愿光顾这里，所以生意一直不好。只接待一些赶马的、拉车的、跑船的、做苦力的，挣几个小钱维持生活；只有“粉妆楼”的生意火暴不减当年，不乏纨绔子弟、大佬阔少频频光顾，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因为“粉妆楼”里面的女子清一色都是江南水乡的姑娘，一个个红艳艳、粉都都、水灵灵、娇滴滴，叫人一看眼睛就直、两腿就软、骨头就酥、呼吸就短。尤其是花魁小樱桃天生丽质、妖娆无比，不说是亲一口、摸一下、睡一宿，就是看一眼也让人镂骨铭心、流连忘返。小樱桃年方二八，不仅色艺双全，而且柔情似水，极会讨男人的欢心。因此，那些欲壑难填的嫖客们都纷纷慕名而来，小樱桃成了“粉妆楼”的摇钱树。
　　这天，“粉妆楼”里突然来了一瘦一胖两个商人。那两个商人谈吐不俗，目光如炬，决非一般商人可比。而且衣着华丽、出手阔绰，一定是做大买卖的。他们叫老鸨把他们领进她的睡房里，说有要事相谈。进房以后，那个瘦商人将一卷钞票“啪”地一声扔在老鸨的面前，却文雅地说：“本人姓程，在北平做绸缎生意。都说贵楼的小樱桃天上少有、地下无双，所以本人就专从北平赶来一睹芳容。还望老人家成全此事。”
　　那老鸨一见到钱，眼睛立刻就亮了。但一听要小樱桃，目光又立即黯淡了下去。她看着眼前两个财大气粗的商人，吱吱唔唔，半天做声不得。
　　瘦商人似乎有些着急，看着老鸨说：“怎么？不方便？我们可是行程数千里慕名而来呀，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而归呀！”
　　老鸨仍然躲躲闪闪，支支吾吾：“不是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那个胖商人突然从怀里掏出手枪来，“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声音不大却声色俱厉地说：“你认识它么？你如果再不给面子，老子就一枪崩了你！”
　　老鸨吓得一激凛，忙陪着笑脸说：“不是不是。二位老板千万别误会。是因为……因为有人把小樱桃给包了。”
　　“谁这么有钱，竟把小樱桃给包了？”
　　“这……”老鸨欲言又止。因为包小樱桃的那个人对她说过，如果她敢把他包小樱桃的事说出去，他立即就要她的脑袋。
　　那个胖商人突然拿起手枪抵住老鸨的太阳穴说：“你说不说？不说我马上就要你的命！”
　　老鸨的脸吓得苍白，颤颤兢兢地说：“那个人姓王，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住在什么地方？”
　　“四楼东头向南第一间。”
　　“好，你带我们去。”
　　老鸨不想去，可又怕胖商人手里的枪，只得畏畏缩缩走在前面。瘦商人对她说：“你不用怕。你只喊小樱桃把门打开就行了。”
　　这地方，人来人往，吵吵喳喳，又是龌龊之地，王三春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什么危险迫近。再说，他准备明天就走。只要混出了城，他就有办法到紫阳县，再由紫阳县翻山越岭到四川。
　　那正是当年他从邓锡候手下逃亡的路线。当年，他别了邓锡候的七姨太，离开邓锡候的军营一路狂奔，风餐露宿，夜住晓行，也不知道翻过了几座山，越过了几座岭，终于到了紫阳县。又从紫阳县到安康，到旬阳。从旬阳一路北上，悄悄地翻过王莽山，这才回到了商洛老家。
　　现在他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只要越过了紫阳县，他就可以直接到达四川了。他也不怕邓锡候再找他的麻烦了，一来岁月流逝，时过境迁，他已经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是见了面，邓锡候也不一定能认识他了。二来，听说四川也已经成了共产党的天下，邓锡候的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还怕什么呢？只要到了四川，他就可以乘车直达香港，到了那时，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就都对他鞭长莫及了。
　　就在王三春躺在床上搂着小樱桃做着美梦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王三春推开小樱桃“刷”地坐起，眨眼间两把手枪就到了手上。子弹已经上膛，保险已经打开，只要手指一扣，门外的人就会变成一把筛子。
　　但敲门声过后，却听老鸨在门外叫道：“王先生，小樱桃，吃午饭了。今天妈妈给你们做了人参炖鸡，给你们好好地补补身子。”
　　小樱桃正要去开门，王三春却一把拉住小樱桃说：“等等，小心有诈！”然后，自己握着手枪，猛地拉开房门，枪口直抵老鸨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商人猛地从门口两边闪出，伸手就把老鸨推进了王三春的怀里。
　　王三春不愧是土匪头子，也不亏是习武之人，见情况有变，就地一滚，就躲过了老鸨，同时手起枪响，一梭子弹就向门口射了过来。
　　但子弹并没有伤着那两个商人。那两个商人如猫儿一般敏捷，如老虎一般勇猛。在王三春的枪响之时，早已像影子一般飘到了王三春的身边。王三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手枪就被下了，两条胳膊就被扭到了身后。
　　王三春还想挣扎，忙向小樱桃喊：“床上还有一把枪，你快开枪，打死他们！”
　　喊了几声，不见动静，原来，小樱桃和老鸨早已跑了。小樱桃在逃跑时，吓得尿了裤子，床上湿了一大片。
　　王三春见大势已去，这才顾得上问那两个商人：“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瘦商人哈哈一笑，义正言辞地回答：“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王三春，你的死期到了！”
　　王三春一听，顿时像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
　　几天以后，中共安康市委、专署和驻军决定，在安康城的广场上公开审判在安康地区九个县横行了十三年、残害了无数百姓的土匪头子王三春。
　　那天，安康城的广场上军警林立，人山人海。在人民民主专政的强大攻势下，王三春不得不如实交代了他十三年来聚众为匪、打家劫舍、残害生灵、为非作歹的种种事实。
　　广场上群情激奋，口号震天，无数受过王三春欺凌的人民群众字字血、声声泪地控诉了王三春的滔天罪行。
　　在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下，会后对王三春执行了枪决。一条罪恶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但在会场附近，却有一个叫花子眼里充满了仇恨、绝望和无奈。那个叫花子不是别人，正是王三春的原配夫人吴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