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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连载】狂奔的蜗牛(北方飘雪 南方落雨1-3)

作品名称:狂奔的蜗牛      作者:秋眸如月      发布时间:2009-01-20 14:24:36      字数:6387

北方飘雪南方落雨
天之南,地之北。已是遥遥天涯
(一)
走出机场,我看见洛斜斜的靠在一辆小QQ前吸烟。我扬手和他打招呼,他这才看到我,微笑着,匆匆的跑到我面前,说“变漂亮了,差点认不出来。”我将行李递给他,悲伤的说“洛,我真的滞销了!!”洛将行李放在车上,转身看我,说“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么?”我说“回去再给你讲吧,你呢,不是说要和女朋友一起来接我的么?”洛尴尬的笑笑说“没有女朋友了,分手了。”“这么快?”我说。
“为什么呢,你们不是谈了一年多了么?”我问。
“感情的好坏不是按照时间的长短来界定的。”洛叹息着说。
“你们不爱了吗?是谁先提出分手的呢?”我问。
“怎么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呢?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么没良心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远千里的跑来看我。”洛转移话题说。
“我吗?本来觉得可以幸福的,可是在我们约好家长见面的时候他却突然失踪了。”我沮丧的说。
“男人是不是为了良心的安慰,会对喜欢他的女人说一些昧心的话呢?”我问洛。
洛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摩挲着口袋找烟。我帮他把烟从车座上拿起来,递给他。说“你之前不抽烟的。”
“那要看男人是否真的爱这个女人咯,如果爱的不够深那么他会连安慰的话都不原意说的。原意说一些哄你开心的话,那说明他还是爱你的。”洛说完,将烟放在嘴里,用打火机准备点着的时候又拿了下来说“对了你有轻微哮喘的!”我说“你想抽得话,我没事。”他笑笑说“你就爱逞能。”我吐了吐舌头难过得说“我也这么觉得。”
他出一只手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别这样嘛,有什么不开心的全说出来就会好点。”
“约好见面的前几天他还拉我去看戒指的,可他却在订婚的时候没有出现。后来我去他的房间,看到桌上放着一本杂志,杂志上有篇文字,写得是他四年前那个不辞而别的女朋友的。她现在在一家慈善机构工作,那杂志上面也有她具体的工作地址。”我哀哀的说。
“原来,他一直都把我当作那个人的影子。”我把脸蒙在双手里,悲伤的流出了眼泪。
洛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我找到了自己的父母,我还有一个大自己八岁的姐姐,她在一家慈善机构工作。她就是祥子怀念多年的人。”我忍不住抽泣着说。
“怎么会这么巧合呢?”洛无奈的说。
“是啊,世界这么大,怎么在我的生活里突然的变得如此之小呢。”我说。
“你到这里和祥子道别了么?”洛问。
“没有,我根本就不想再看到他,我恨他。”我说。
“恨都是伴随着深爱而生的!”洛说,“那你准备怎么办?”他继续说。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清楚自己能够怎么做。”我哭着说。
“那,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他若是真的爱你,他会来找你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他若是不够爱你的话,那从此就说再见好了,反正长痛不如短痛。”洛说。
我无言……

洛的房子很小,有点乱。有两间卧室,一间带个阳台。洛帮我整理行李的时候,我爬在阳台上瞭望。这个城市的冬天气候温润,让人舒展。我伸了双臂做个要飞翔的动作。洛在屋里喊我,“来把拖鞋换上吧!会比较舒服。”我转身进屋,他将自己的拖鞋拎出来丢给我说“因为你来得太突然,所以还没有帮你买新的。”我说“谢谢你洛。”
“切,对我还这么客气,十年的哥们白混了。”洛不屑的说。
我说“有十年这么久么?”
“当然有啦,从高二你转学到我们班开始,你算算。”他说“哎,难道我这人真就这么失败,在你身边混了这么多年,你却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他接着说。
我抬头看他,他说“我真的喜欢了你很久呢,可后来发现你根本没把我当个异性来看,所以就放弃了。”“对了,我长得也很男人的,你为什么就视而不见呢。”他接着说。
“因为喜欢你是我朋友的感觉啊,记得不,刚转学到你们班的时候,那么多富家子弟,看我就像看大猩猩一样的眼光。我不就穿了件老妈妈留下的红棉衣么,有那么奇怪吗?也只有你啊,才会愿意和我同一组作试验,作测试。所以一直很感激你。”我说。
我穿上洛大大的拖鞋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立着一张我大学毕业时穿学士服的照片。我拿在手上,洛目光尴尬的说“这个照片我留了好多年。”
“送给我啦,这个照片我都没有底片。”我说着将小相框放进自己的皮箱里。其实我不想失去洛这个多年的朋友。
洛愤愤的说“我也就那么一张的。”
“这个是谁的发卡”,我拿起桌上的银色发卡问。
“女朋友的,不,应该说是,前女朋友的。”洛说。
“噢,我没打扰你们吧。”我说,我以为他们一起住。
“前段时间来的话,是会打扰到我们。而今天呢,你只能打扰到我,她已经出国了。”洛说。“她曾经住我对面。”洛指给我看。
“那你坐在阳台上她就可以在对面的阳台上和你对话。”我说。
“是啊,有一次我爬在阳台上吸烟,她就帮我画了一幅画像。然后用她的小镜子反光,将光线打在我的眼睛上和我打招呼。”洛说,“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子。学美术,很有天赋。”
“那你们为什么要分开呢?”我问了一个来不及后悔的愚蠢问题。
洛悲伤的笑笑说“她很敏感,会把我说的每句话放在心里。后来她发现了我床头上你的照片,以为我有了外遇,每天搜我的口袋,查我的电话记录甚至故意把我灌醉,指着你的照片问我,你爱我还是爱她,因为她宁愿相信一句酒后吐真言,也不相信我!!”
我低头说“对不起洛,我一直不知道你也喜欢我。”
“没事,过去的事情了。其实爱情就是如此啊,别人不断的辜负你,而你又不断的辜负别人。”洛说。他顿了顿接着说“有一天,我喝醉了酒,糊里糊涂的指着你的照片说,我喜欢的人是宋潇。你是谁我不认识……”“后来她就搬回去住了,她每天晚上都用望远镜看我。偶尔跟踪我。我觉得很累,说我想休息,不想再闹了,所以就分手了。虽然对她有很多愧疚,可是爱和不爱是最残忍最直白的表情,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内疚而可以伪装遮掩的。”
“她很可怜。”我说,“她每次问你爱谁的时候都在考验自己,是否还有留在你身边的勇气。她窥视你,跟踪你,只是想知道你是否过的很好。洛,我讨厌对旧情念念不忘的人。在没有忘记旧情的时候,拒绝一段新的感情,是对喜欢你的女子的一种仁慈。”我哀伤的说。
洛施施然笑说“告诉你,不是要你同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过你,不想自己遗憾罢了。”
“对不起”,我说。
“别老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罢了。放着个爱你的人不要,偏偏要追逐个不知道是否爱你的人。”洛说。
“你也一样啊!”我说。

(二)
第二天,洛去上班的时候,我留了张纸条给他离开了他的房间。
我说:想要出去走走,再见。

在厦门的大街上游荡着,我拿出关了多天的手机,想要给老爹打个电话,请他放心。刚打开电话,就响了,我看到你的号码,一闪一闪的,我轻轻的按了挂断。重新将电话装进衣兜里,心情糟到了极点。我在路边的饮品店里买了大杯的柳橙,大口大口的喝,然后蹲在马路上哭出了声音。
我多像一个躲避危难的蜗牛啊,把自己藏起来,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悲伤。
你的电话坚持不懈。让我想到了古妤和张启航。我接通你的电话,你急切的喊我的名字“潇潇,潇潇,你在哪里,你快点回来吧,老爹生病了,很严重。”我被你突如其来的言语怔住了,“潇潇老爹真的生病了,他要见你,你速速回来好吗?”你请求着说。我挂了电话,飞奔着去机场的时候,洛的电话打了进来,“潇潇,你现在在哪里啊?祥子找你都要找疯了,他说家里出了事。”我说“老爹生病了,我正在望机场赶!”“要我陪你回去吗?”洛问我。
“不,不用了。”我疲惫的说。

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看到护士用一块白布蒙在了老爹的脸上。我飞奔着跑过去,躲开你阻拦的手,扑过去,推开护士。嘴里喊着“老爹,老爹,你起来啊,你躺下作什么,你起来。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我双手拽着老爹想要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梅姨上来拉我,说“潇潇乖孩子,别这样,老爹已经去了……”我大喊着“老爹你醒来,你耍赖,你说好的,要看我结婚,要帮我带小孩,要给我做好多好多年的皮蛋瘦肉粥的。”我伏在老爹的身上,拽着他的衣服,叫他起来。
你跑过来,捉住我的手,将我拉在怀里,抱着我,护士很快的重新用白布将老爹盖起来。我说“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拼命的踢打着你。“我说,你们要干什么啊!我要带他回家,我要带他回家。”最后,我在你的怀里崩溃的嚎啕大哭。心里的惧怕内疚,让我疯了一般,想要挣脱你的怀抱再去看看老爹。这个养我二十年的老人。
梅姨在一边抹着眼泪,走过来拍拍我的背说“潇潇,别这样,老爹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的,他若看到你这样,那该多么伤心啊。乖,好好的和老爹道个别吧。”我似乎才清醒了过来。抬起头来,注视着你的眼睛,将你轻轻的推开。转身跪在了老爹的病床前,将脸伏在他的身上。我说“你老骗我,你说好要陪我好多年的,你说好要在我结婚了生了小孩的时候给他也做皮蛋瘦肉粥的。你说还得。”“你平时那么早就要起床,中午也不喜欢睡午觉的,可今天你为什么要睡这么长时间?连我回来都不看我一眼,难道你不疼我了么。你生我的气了吗?”我呜咽着,拉着他的手说。
我一直跪到黄昏,护士要将老爹推走的时候,我才慢慢的站起来,飘飘摇摇得走出医院。你伸手拉我,我甩开你的手,依旧茫然的走着。你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祥子,那个时候,我真的恨你,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老爹生命的最后不在他的身边。他一个人,脑溢血发作的时候,迷迷糊糊心里该是多么孤单。他那么期望看到我幸福,而我却一直一直辜负他,让他担心让他临去的几分钟里也没有得到半分安慰。
我茫然的走,茫然的想。这个世界,最爱我最疼我的人去了,我终究又回到了自己的孤单。悲伤至极,心似被掏空一般,连眼泪都成为一种奢望。
我一脚踩空,扭伤了脚踝,你来抱我。我拼命的推开你,对你吼“别碰我,走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快点走开。”我重新站起来,似乎已经麻木,体会不到疼痛继续向前走,然后再摔倒,再拼命的爬起来。
你跑前来,执意将我抱起,我狠命的踢打。说“我恨你。”你不看我的眼睛,只是眼泪顺了你已布满细纹的脸上流淌下来。

安葬了老爹后,我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披着他的衣服,久久的蜷缩在沙发里。
似乎看到老爹弯着腰在厨房里帮我做皮蛋瘦肉粥,听到他的咳嗽声,听到他爽朗慈祥的笑。

母亲从她的城市里赶来看我,将我拉进她的怀里,抚摸着我的头,静静地陪我。她说“潇潇,难过你就哭出来,别憋着。”我依旧眼眸干涸。你站在门外,说“潇潇,让我进来,让我进来看看你好吗?我求求你让我进来。”

(三)
祥子,我无法原谅你,就像我无法原谅自己一样。
离开这个城市,我已了无牵挂。你将那枚我们选好订婚的戒指放在我的手心,说“我一直会等你回来”。我重将它放回你的衣兜里,悲伤的说“过期了,我能给的起你的,是四年的青春,和年少轻狂时候的执著。而现在,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我累了。”
“你还记得,你讲给我的两个蜗牛的故事吗?深深和浅浅,深深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流浪,他以为那才是他追逐的幸福,而当浅浅伴着他走啊走,走了很多年他们却依旧在那个自己出生的丛林里时,他才惊觉,他要的幸福就是和身边的浅浅朝夕相处。潇潇留下吧!”你请求着说。
“忘记深深和浅浅吧,那只是一个幼稚的童话故事。而你知道真真的蜗牛吗?当它被外界的东西伤害一次后,它就会深深的记住,以后每次看到伤害它的东西,它会迅速的钻进自己的壳里躲起来。这才是真真的蜗牛。”我说。
你悲伤的看着我的眼睛。我说“还有在没有忘记旧情的时候,请你拒绝一段新的感情,那是对喜欢你的女孩最大的慈悲。”
说完,我拎了行李,随母亲走进了检票口。

我只在母亲的身边呆了三天,她每天起床帮我细细的梳理头发,给我做皮蛋瘦肉粥。她对我很好,似乎想要弥补这多年亏欠的情分。我照样不能开口叫她妈妈。一直很想见一个人,却一直没有勇气。那就是我的姐姐苏曼。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母亲任何关于她的事情,也许人就是如此,越想知道却越害怕知道。当我要离开她的时候,她伤心的说“真的就不能留在我的身边生活吗?”我不语,一种要把自己逼迫到决绝的境地。她接着轻声的说“你姐姐说,明天就来看你的。”我回头看着母亲,却是任何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转身提了行李走出了门。

独自来到这个海滨城市,找工作,找住所,重新回到了一种无依无靠的孤单。把自己封闭起来,想要和这个世界隔绝一般。每日里重复的,上班、下班、回家、吃饭、阅读、睡觉。似乎生活在一个洞穴里。

有天在公司上班,楼下接待处打来电话说“宋小姐,有人找你,在接待处。”我茫然的抬头,谁会找我,在这个城市里,谁会知道有一个宋潇栖身于此?我缓慢的下楼,推开接待室的门,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米色长裙,站在窗前,如同静怡的画像。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就是苏曼。她笑着打量着我,大大咧咧的说“你别出声我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呢。”我直直的看她,用探究的疑问的眼神定定的望着她。
“妈妈妈妈……”随着声音我才看到地上绕着她转圈的孩子。孩子头发微卷,鬓角细而微黄的发稍稍向外翘着,大大地眼睛水汪汪的,粉嫩的唇,嘴巴里不段的重复着“妈妈妈妈……”穿粉蓝的小背心和白色的短裙,活像个会走路的洋娃娃。她转身看到我,对我咧开嘴巴灿烂的一笑,然后羞涩的躲在了母亲的身后。
“你,可以站起来?可以走路?”我直冲冲的问。苏曼微微一笑说“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之后,就慢慢康复起来了。”她的神态和表情让人没有理由的想要亲近。她说“妈妈说找到你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出差。春节的时候说随妈妈一起去看你却因为孩子生病没有走开。”“我们到外面去吧。”我说。我转身的时候,小女孩窃窃的将她柔嫩的小手塞到了我的手心,抬头对我羞涩的笑。“孩子很可爱”,我说。我将她的小手握在我的掌心里,看她踱着碎碎的步子颠颠的跟着小跑。我蹲下身来要抱她,她却将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对我扮鬼脸吐舌头。苏曼佯装生气地说“不许对人吐舌头,再吐舌头我就给你掐掉。”她闻言,亦是佯装害怕的样子伸了幼嫩的双手将嘴巴紧紧地捂起来。“这孩子淘的很,他爸爸根本带不住,所以出门还像拖个小尾巴一样把她领上。”苏曼眼睛里写满了幸福说。“她很可爱”,我由衷地说。
“她很像你小时候。”苏曼突然说,我低了头。似乎刚刚拉近的距离突然在一句话之间重又看到了缝隙。“我对小时候,没有任何记忆。”我说。“你那时候才多小啊,跟个洋娃娃似的,每次带你出去玩,碰到熟悉的叔叔阿姨都喜欢亲亲抱抱。可你那时候也淘呢,把妈妈的羊绒披风拿去给小狗当被子。做了错事挨了训也会吐舌头……”苏曼沉静在她的回忆里。

坐在公司对面的小吃店,我摸着孩子地头说,“孩子几岁了?”“快两岁了。”苏曼说。“你生活的很幸福。”我说。
“嗯,是的。”她说,“潇潇,我听母亲讲了你的全部事情。还有——她顿了顿说,详子的事情。”我没有回答,将目光投向窗外。
“这次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想要给你讲一些过去。”苏曼缓缓地说。小洋娃娃一会拽着母亲的手指转圈,一会又跑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在我脸上啄一下,嬉笑着跑开。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说,“我现在过得很好。”心里的屏障凸现。

“潇潇,不论过去如何,我想你误会祥子了。”苏曼艰难的说“当然这也是我自私的结果。当年的不辞而别,是因为太爱,不想他为我背负太多。而两年之后,是因为已经不爱所以未有回来。我想他也会在某段时间里将我忘记过一段新的生活,所以不必联系,不用彼此打扰牵挂。可我没想到,我的离开成了他心上的结。”“不要在讲了!”我突然大声地说,“我不原意听你们的故事。我只要做我自己,做一个真正的宋潇!”店里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地坐下,轻轻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听任何过去。”苏曼伸手扶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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