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浴后增靓色，晚间陷情愁

　　 热水的蒸汽氤氲，弥漫在筱翊眼前，连浴室里的镜子也渐渐模糊，看不清自己的样子，此时的筱翊，大约认不出自己了，在公安局的镜子里看见的那个有点蓬头垢面的，身上沾染了斑斑血迹的，衣服凌乱的女孩，是自己吗？她摇晃着头，努力使自己不去想这些令人后怕的画面。她擦拭着浴室中的镜子，再次端详自己，才看见真实的自己又出现了，还是那么清纯，那么素雅，秀长的头发在水气中已变得顺滑光亮，她用力地搓揉双手，让那可怕的血迹顺水而逝，再也不要出现在脑海里。而后任温热的水将自己淋透。就这样一直淋着，淋着。

　　她确信一切的污浊和不祥全都流走了，才擦干身体，披上浴巾，用酒店配备的电吹风吹干柔顺的秀发。门铃响起，是倪珊的声音，筱翊打开门，见倪珊大包小包拎了一整套崭新的内外衣物，倪珊坐在床边，将这些衣物一一拆开，筱翊看着这些衣服的牌子，都傻眼了，尽是都市专卖店的品牌，她经常逛街时刻意绕道而行却用余光瞟着，希望有一天也能用自己亲手赚的钱买几件这类像样的衣服。
　　“这些衣服要花不少钱吧？”筱翊简直不敢相信，更不敢穿着这样的衣服。
　　“这都是柯老总的钱买的，不用管他。”倪珊轻描淡写地说，随手在筱翊身前比了比，“我眼光还是不错的，看来都挺合身，快穿上吧。”
　　筱翊正要解开浴披，见倪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总觉得别扭：“珊珊，你是不是——”
　　“怕什么？我又不是那些臭男人！”倪珊依然看着，“我也想欣赏一下我们文美人赤裸的曼妙身材。”
　　筱翊无奈，只好当着倪珊的面脱光，任倪珊上下仔细打量着自己。
　　眼前的美人出浴图，真是太美了，面若桃花，肤如玉脂，凹凸有致，玲珑毕现。倪珊奇怪为什么每次自己洗完澡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原来女生对女生，也有一点相互吸引的魅力。庆幸的是，筱翊姐的胸部似乎没有自己的大而挺，在全身上下几乎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倪珊终于发现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看够了没有？”筱翊嗔怪着，穿好一身崭新的衣服，“我的身材可不及你倪大小姐。”
　　“啧啧——这衣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倪珊拉着筱翊，让她在自己面前转个圈，“太合身，太漂亮了！不过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筱翊照着镜子，也感觉自己如脱胎换骨一般，从淡雅的普通灰姑娘装束变成了童话中的公主。
　　“可惜你的秀发！”倪珊将筱翊扣在梳妆台前，“我帮你做一个合适的发型，保准惊艳地让隔壁的男生们目瞪口呆。”
　　“哪有那么夸张？你才是最美的公主好吗？”


　　易辰昕带着云翔，来到自己的酒店，柯星宇入住的房间里，云翔将医院的情况再次详细地告知柯星宇，柯星宇感叹道，可可的这位舅妈还算明事理。邹帅陪倪珊买衣服后也随即来到酒店，说起买衣服，邹帅却是一肚子的抱怨：“你们知道吗？倪珊去内衣店帮筱翊姐挑内衣，也把我拖进去，还大大咧咧问我什么颜色的胸罩好看，弄得我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陪女生逛街，还真不是男人能做的事情。”
　　“哈哈哈哈——”易辰昕和柯星宇都笑了，只有云翔没心情笑，他还在担心筱翊能否挺过这一令人惊悸的难关。
　　“帅哥，你今天不是和小师妹毛雨桐约会去了吗？”云翔记得邹帅一早临出门前跟他说起过这天的浪漫安排。
　　“你们都进公安局来了，我还有心思罗曼蒂克吗？”邹帅应声道，想起临走时毛雨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并不以为意。
　　“文公主驾到！”倪珊特意挡在筱翊前面，然后一个闪离，让筱翊以全新的姿态呈现在四位大小男生面前。
　　柯星宇啧啧称赞：“太漂亮了！简直是仙女下凡，小龙女出古墓！”易辰昕也大加赞赏：“我觉得更像一个美丽优雅的都市白领。”邹帅对筱翊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仍然觉得身边的倪珊最美，比他现在的小师妹毛雨桐强太多了。
　　云翔却对筱翊的这一身崭新的妆扮看不顺眼，相较而言，他还是喜欢看到筱翊作为学霸时清纯学姐的样子，穿着素雅的白色衣服，扎着左右摇摆的马尾辫，手中端着一本厚厚的书，旁若无人地学习。
　　“云翔，你怎么这幅表情？”倪珊提醒道，让筱翊沉浸在对她美丽的赞美时也看到了云翔的面无表情，筱翊有些失望。
　　“到底是哪位神仙姐姐，妹妹我也来见识见识！”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还夹杂着小孩的急切声音：“肯定是我的文妈妈，我爸爸说了，文妈妈很漂亮的，就像我的亲妈妈一样漂亮。”
　　一个陌生的高中女生跳到筱翊面前，亲昵地微笑着打量这位漂亮姐姐：“姐姐，你真好看，难怪我哥和柯总哥哥总在我面前夸你，说看了一眼就忘不掉！”
　　易辰昕一面忙将女生拉开：“妹妹，别胡说八道！我哪有——”一面笑着跟筱翊介绍和解释：“这是我的妹妹易黛兮，平时就口无遮拦的，你别介意！”
　　筱翊友好地冲易黛兮笑笑，恰看见易黛兮身边的小女孩，惊喜道：“可可，可可，你的眼睛——”
　　可可也兴奋地展开双手冲到筱翊身上：“妈妈，妈妈，你就是我的文妈妈——”
　　两个相差不到十几岁的临时母女热泪盈眶地相拥在一起。
　　筱翊抱着可可，向柯星宇问起可可的眼睛：“柯总，可可的眼睛是怎么治好的？”
　　柯星宇向大家诉说起那段机缘巧合的心酸而感伤的故事：“我在北京支助过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孩，她有一个孪生姐妹，可家里没有钱，为了给孩子治病，父母想尽一切办法，甚至把另一个孩子的生活都给耽误了，我很同情这个家庭，不希望这本来美好的家庭就这样垮了，于是帮助他们重拾生活的信心，让他们一家从困顿中解脱出来，并坚持给患病的小孩持续治病，可惜孩子的病情很特殊，最后还是没能挽回孩子的病，后来我带着可可去看望生病的孩子，孩子和她的家人知道了可可的情况后，很平静地告诉我，希望孩子去后将眼角膜捐献给可可，让可可重见光明，也算延续他孩子的生命。”
　　“原来是这样。”筱翊看着这位年轻的老总，对他的感觉由好感而多了一层敬仰。
　　倪珊伺机鼓动可可说：“可可，你这么喜欢文妈妈，想不想让文妈妈做你真正的妈妈？”
　　“我想，我想，妈妈，你能做我的亲妈妈吗？我不想离开你！”可可撒娇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却不明白做真妈妈、亲妈妈意味着什么。
　　“这——”筱翊不知道怎么回答可可的请求，她看看云翔，感觉到云翔表情的怪异，她知道这话一定会让云翔不舒服；再看看柯星宇，希望柯总能帮她解这个围。
　　柯星宇会意了筱翊的眼神，忙将可可从筱翊身上抱下来：“可可乖，文妈妈还在读书，怎么能做你的亲妈妈呢？再说了，你也要读书的，不能老是缠着文妈妈呀。”
　　“哦——”可可似懂非懂，再对筱翊说，“文妈妈，你要常来看可可，可可会很想你的。”
　　“当然，文妈妈一定经常来看你。”筱翊安慰着可可说。
　　“好了好了，还有话留待吃饭时再说，今天来者都是客，我做东，我们下楼吃饭去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易辰昕招呼着大家。
　　易黛兮忙接话说：“这是当然，大哥你是东道主，不宰你宰谁！”


　　吃过饭后，已是晚上七点半了。柯总安排司机送云翔和邹帅回川大，也建议倪珊留下来陪筱翊一个晚上，免得筱翊一个人胡思乱想，影响情绪，第二天再一起返校，他和易辰昕还要商量筹划《南川文化周刊》的工作。邹帅此时心里牵挂着他的小师妹毛雨桐，不知毛雨桐能不能原谅他这天的放鸽子行为。云翔注定这一晚无法安睡了，对筱翊的担忧本没有释怀，而这一整天来柯总过分殷勤的表现，更令他忧虑，这份纯真的爱，能够经受住时间和金钱的考验吗？倪珊很乐意陪筱翊姐一晚，这一晚，她有许多话要对师姐说，关于她和云翔的前途和未来，关于柯星宇的心思，她都想让筱翊姐了解。
　　躺在温暖的床上，筱翊久久不能安寝，云翔的黯然神色令她不安，她能感觉到云翔心里在担心什么，可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们俩都不能向对方肆意表达自己的感情。
　　“筱翊姐，你觉得柯总怎么样？”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倪珊突然问道。
　　柯星宇？的确是个优秀的男人，无论相貌、品行，还是事业和地位，都是无可挑剔的。如果不是认识了云翔，也许她会被这样的男人吸引。“很好啊，成熟，稳重，有爱心，敢担当！”
　　“是啊，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见过柯星宇了，那时他是大学生，后来做了大学老师，他还是我心里珍藏许久的白马王子呢，不过后来他离开了学校，如果我没有和云翔相识，也许会爱上柯星宇。”
　　倪珊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如果没有云翔！云翔，怎么办？她心里暗自问他。
　　“云翔对谁都那么热心，就像今天对你一样，他就是这样的人，给人很踏实的感觉，很像当年的柯星宇，所以，他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管理班级，一起探讨问题，连我爸妈也从不反对我们公开交往。因为他们也都喜欢云翔。”倪珊不厌其烦地说着云翔的好，“所以，我妈也尽可能地指导他写作，我爸就更全心全意地督促他练习书法，这才有了他现在的成绩。”
　　是啊，云翔得到倪珊及其家人太多的帮助了，可自己呢，自己能为云翔做些什么？筱翊想到这里，有些自惭形秽。
　　“我们明年打算一起出国，继续深造西方文学，回来后就能一起留校任教了。”倪珊言语中难掩幸福和骄傲之感。
　　“是吗？太好了，恭喜你们！”筱翊苦笑着说，想到自己，为了实现留在南川的梦想，努力学习之外，更为梦想而作充分的准备，却差点为今天这件事断送了，她实在有些后怕。
　　“筱翊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倪珊神秘兮兮地说，“柯星宇和易辰昕都很喜欢你，只不过易辰昕不敢说，柯总可是都跟我说了。”
　　“啊——”筱翊大惊，她只是隐约感觉到柯总的暧昧神情和热心心意，而对易辰昕，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我真没跟你开玩笑，你今天之所以不必在公安局过夜，是柯总花了两万元保释金把你保出来的。还有，他为了确保你能平安无虞，专程派人到医院去和吴大夫沟通，吴大夫只希望丈夫柳之麟的声誉得保，所以柯总又花了十五万元，封了被柳医生误诊致死的患者家属的口，柯星宇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呢。”
　　“珊珊，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还有，我的事，和那个被误诊的患者家属有什么关系？”筱翊一头雾水，更承受了她根本无力承受的恩惠，内心的压力难以言说。
　　“柳医生因为误诊致患者死亡，被患者家属要求处罚，柳医生接受不了医院的处罚，喝酒买醉，这才导致最终的结果。柯总特意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觉得他做这些是有目的的，他对你的用心，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一面是倪珊对云翔的一往情深，一面是柯星宇对自己的深情厚意，如何抉择，筱翊内心陷入了无尽的困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