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女人心海底针

　　这样的时光过得太快，它的美仿佛在一瞬间就转瞬即逝了。祈颜与陈枭楠回到了公司，一切的一切还照旧，关于那个复仇的计划又开始在祈颜的脑海中修复。
　　洛启明由于女儿的事让他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经历了那些后变得更加沉默了。他也反醒了自己这几年的行为，如果这是为了爱，那也是一种自私的爱，让三个女人为她心碎。对于前两个她们是成年人可以自己修复自己的伤痛，而对于后者他有的不光是一份责任，还有一份做父亲最起码的担当。他不能为己欲将女儿如花般的生命过早的凋零，他得对她负责。
　　肖媛媛，他一直认为他们之间有爱，可是这爱又显得极其自私，是他掠夺了她的青春、她的美梦。这十几年下来，她的青春已不再，该用什么来弥补？青春与岁月是金钱买不来的，可是他现在才发现他穷得就只剩下钱了。把这个酒吧转让股权，转在肖媛媛名下，这也该算一个对她的补偿吧。
　　关于妻子，他也对她是有所愧疚。这个女人是从他一无所有时，一直跟着他到现在的功成名就。是不是就象人们所说，夫妻可以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可是他洛启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希望能与她共富贵，因为他们之间不再是爱情而是浓浓的亲情，他们之间有两个孩子维系着不可替代的关系。她给他生的两个儿女，也一度是他引以为骄傲的资本。他视他们为自己的生命，要其放弃他们，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他把这些都弄得停当的时候，让他的助理去办吧，他怕肖媛媛那哀怨的眼神，也怕她的眼泪让他心软，那么他以后的日子就是在刀尖上行走，不一定哪次就让女儿发现，然后他就将会永远的失去她。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他不想失去女儿，就如不想失去自己的双眼一般。他把女儿比做他的眼睛，可想而知他对她的关爱程度，不是说说而已。
　　助理找到了肖媛媛：“肖总，这是洛总起草好的文件，您在上面签字吧。”
　　“启明，他还好吗？”女人这眼神确实有杀伤力，不光是洛启明受不了，就连他这个不相干的人，看了也受不了。
　　“还好。”
　　肖媛媛低头看着这些由洛启明签署的文件，那熟悉的字体，好象带有他的阵阵体温。想起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她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一大滴掉落在文件纸上，很快散开。
　　她放下手中的笔说：“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助理看着她依然妖娆的背影，叹了口气。
　　“唉！”这又是何苦，早知要伤人伤己，何苦把自己吊在这颗没有任何希望的树上呢？人啊，尤其是女人，什么时候还是要自尊自强的。想要靠男人，那都属于对自己不负责任。到头来青春的流逝，岁月的风尘已经让她们尝到了人世间的苦难，以后便是冷暖自知了。
　　肖媛媛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平复了下情绪。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哦，不不，我能理解。”助理慌忙说着，但是却始终未敢抬头看她一眼，他害怕对视她的眼睛。害怕那种凄凉的眼神，在感情上谁投入的最多，最后输的那个人一定是投入多的这个。
　　“谢谢。”她微微一笑，依然还无比妩媚。这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在几年前依然是一朵花儿，可惜插错了地方，插在了别人家的牛粪上。
　　肖媛媛将一系列文件签属后，好象洛启明就一下子不再属于她了，或许原本就不属于她，只不过一天当中有几个时段是属于她的，而现在他将从她的生命中渐行渐远。而此时的她心潮汹涌，她可以坦然接受吗？或者可以将他从她的心底抹去吗？好象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于她是这样，于洛启明呢？她不知道他的感受是否跟自己一样。现在的她好象一下子孤立无援了，以后就要靠她自己打理这一系列的生计及生意，她可以胜任吗？貌似现在她不得不胜任。
　　签好后她说：“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这个一式三份，你们二人各执一份，我留一份。谢谢您，肖总，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好。”
　　“那您保重。”
　　“谢谢。”
　　“哦，对了。跟启明说一下，什么时候出来坐坐一起吃顿饭，没有了这层关系，大家还依旧是朋友吧？他总不至于就把我当成了陌路吧？”
　　“哦，那倒不至于，洛总也很重情的。关于您的提议，我一定转达。”
　　“谢谢您，今天真的麻烦你了，有时间到酒吧来玩，我请客。”
　　“好，您止步。”助理忙不迭地从肖媛媛那里逃了出来，这个女人到这种时候还依然表现得很得体，这就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有文化有修养，不是街上那些泼妇一般的女人。她知道感情不在，情谊还在，也知道他们之间除了这一点点情以外，还有别的情可以交往一生。所以，对于这样的女人他还是比较佩服的。
　　助理回去复命，把签属文件的副本交给洛启明。
　　洛启明接过去说：“她怎么样？”
　　“还好。”
　　“情绪不错？”
　　“能不错吗？只不过，她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得体罢了。”
　　“她说什么了吗？”
　　“她说，什么时候有时间坐坐，大家还都是朋友。”
　　“是啊，还都是朋友。那就今晚吧，去红房子怎么样？”
　　“啊？”
　　“怎么了？”
　　“还需要我跟她去约？”
　　“哦，不。还是我来约吧。”
　　“那个……”
　　“有什么话直说。”
　　“我是在想，您现在请她吃饭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万一您女儿那里……”
　　“现在我觉得正好，因为我的酒吧转让了股权，就是为了工作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吧？”
　　“哦，我不懂，还是您看着办。如果需要我去通知她，我现在给她打电话，她应该还在酒吧里。”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
　　“那，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这些文件，我将他们存在胡律师那里。您看呢？”
　　“行。谢谢你，辛苦了。”
　　“别客气，为您分忧也是我份内的工作。”
　　洛启明长出了一口气，好赖肖媛媛没闹，还好一点。不过，她这样默不作声地不吵不闹，他从心里往外的有些许愧疚。毕竟他们曾有过最亲密的一种关系，而由于他的原因单方面解除，她曾说过跟他要地老天荒的，好象这种誓言现在听起来有些儿戏的感觉，或是有些狗血，但当时的他也感动了好久呢。那么这顿饭后，他与她就再无瓜葛了。
　　关于他的妻子，那个沉静的女人，现在的他倒是有一种羞于见她的感觉，他一直以为他与肖媛媛的事无人知晓，可当他听陈枭楠那么一说，突然有些无地自容，他不知道他掩饰得那么好，她是怎么知道的。在家里他一直努力做着一个好父亲，在女儿小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一直很融洽，但却平淡无奇。后来肖媛媛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让他们那死水微澜的婚姻起了一些波澜。肖媛媛带给他的是不一样的感受，而有了肖媛媛后他回家的次数更勤了，对女儿与儿子更关心了，一直以来他都用这种方法来救赎他自己，他觉得这样才对得起妻和一双儿女。事实证明，理想有的时候真的很丰满，现实也确实很骨感。现在的他，就好象被人脱了衣服站在外面一样，唯一遮体的就是他的内衣。这也许是妻子给他留的余地吧，那么他该怎么办？若无其事的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还是痛改前非，做好父亲做好丈夫，让他的女儿和妻子从此后不再做噩梦，或许这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该做的事吧。
　　他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有点落寞，很多时候有点要背水一战的意思。那么，今日的晚餐就算是跟肖媛媛最后的晚餐好了。他不知道他们坐在一起，还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肖媛媛会有什么举动。或许什么也不会有，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她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让他过份难堪。他突然又想，这么贸然给肖媛媛打电话，好象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应该让一个中间人去帮他约一下，那么这个人是谁呢？王助理他给打发走了，想必他也不想去，不想趟他们两个的混水。那让陈枭楠？是不是太麻烦了，还要搭上自己的兄弟，没办法，关键时候兄弟就是干这个的。给陈枭楠打电话，总比给肖媛媛打电话要好说一些。
　　于是他操起电话准备给陈枭楠打电话，也不知道这小子的酒店弄得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没联系。
　　这刚一拿起来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苦笑一下，看也没看接起了电话。
　　“喂。”
　　“启明，最近忙什么，怎么无声无息的了？”
　　“枭楠啊，这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这么长时间了酒店筹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指日可开工了。”
　　“工程都包出去了？这可是一块大肥肉，想必抢得你死我活吧？”
　　“哪有那么严重啊，呵呵呵……是有很多人都瞄上了，但我们也得看资历啊，有没有能力先垫资盖啊，等什么时候这楼起来了，后绪的才能一一上马。”
　　“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了，这树大可招风啊。”洛启明开着他的玩笑。
　　“再招风，也没你招得风大。我打算餐饮娱乐一条龙，将来还指望洛总照顾生意呢。”
　　“哟，这个时候就开始拉拢我了？”
　　“什么叫拉拢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到时候做一批金卡，消费时打七五折。够意思吧？”
　　“呵呵……这真是春风得意啊。”
　　“哈哈……还好吧。诶，你那儿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菲菲的事啊。”
　　“她没事，已经返校上课去了。”
　　“那你没有点举动，菲菲就一下放过了你？”
　　“唉！哪能没举动啊，这不刚把酒吧全转在肖媛媛名下了嘛，就算我们有一个了断吧。”
　　“哟，你老兄还真当机立断啊。”
　　“那咋办呢？你给哥出个主意？”
　　“没有，这主意是个瞎出的？不敢出，这两方面我哪方也惹不起。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管不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自己解决。”
　　“看看，需要你出头的时候，你小子把头缩回去了。”
　　“别的事，我能出，这个还真不好出，我不晓得该怎么出，是先出左腿还是右腿。”他说完笑了。
　　“诶，既然你们都散伙了，哪天在一起吃顿饭呗，不做情人了，朋友也不做不成了？”
　　“正有此意啊。”
　　“那还等什么，赶紧约啊。”
　　“这不我正在想这事儿呢，你的电话就来了，看来咱兄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谁跟你一点通啊，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
　　“诶，兄弟你可真贴心啊。这让哥说什么好呢，这感激的泪水啊，又流不尽那。”
　　“你怎么这么酸啊。行了行了，这电话我打，打了你们自己吃吧，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这种场合是不是还要生离死别一下，我怕这种场面。”
　　“别拿哥开涮啊，哥心里现在五味杂陈。”
　　“我这不是说点开心的，你也别整得依依不舍的，女人本来就感情用事，而且又心软，你这样，本来难舍难分的就更难分开了。你说你们再纠缠在一起那你就剩一条路了，女儿不认你，嫂子跟你离婚，你娶肖媛媛。然后呢，菲菲要是不认也就罢了，再出点什么事还不要了你老兄的命？”
　　“别这么危言耸听的啊，你这说的我都不敢见她了。要么兄弟跟我一起去吧？”
　　“这事儿，你可别拉我，好象我从中做了什么，两边说不清。你们两个在一起吃个饭，道个别，别人跟着瞎搅和啥。你就自己去吧啊，别的事兄弟都能替你，唯这家庭的事，不插手。”
　　晚上，陈枭楠把肖媛媛约在了红房子，而洛启明准时赴约。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吃得心猿意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好象都有些尴尬，可是洛启明一直不敢正视肖媛媛的眼睛，他怕看见她幽怨的眼神，让他揪心，继而那些做出的决定瞬间崩溃。
　　就是这样也不能就吃饭不吭声吧，洛启明打破了沉默。
　　“这牛排味道还行吗？”
　　肖媛媛抬起头来笑咪咪地说：“不错。”
　　“哦，我叫了甜点。”
　　“启明，你怎么忘记了，我从不吃这些，我要保持身材。不过，现在好象也不用了。”
　　“不好意思，我一下忘记了。那就不要上甜点，吃了饭喝咖啡吧。”
　　“没事，都要了，退来退去的多麻烦。”她看着他又是一个妩媚的笑容。这一笑，扰得他心都在颤。他原以为她会想不开，跟他大闹一百回合，看来是他想的多了，女人心海底针那，让你永远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吃过饭后，肖媛媛说：“启明，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对吗？”
　　“是的。”
　　“那你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最后抱抱我好吗？”
　　“呃，好。”洛启明起身走过去抱住了她，此时的她很贪恋这温暖的怀抱，瞬间泪涌出了眼眶，她不敢抽泣，只是任由泪水肆意地流。
　　在他们拥抱着沉浸在这样温暖的片刻的时候，窗外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一般地盯着他们很久了，而他们一点也没有察觉，还沉浸在那温柔乡里。
　　“够了没有！”
　　他们吃了一惊，但并没有放开彼此的双臂。
　　“洛启明，我算是看明白你了，你跟我说的一切都不算了吗？你是怎么保证的？你是个骗子！”
　　洛启明放开肖媛媛，看见了眼前的洛菲菲正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菲菲，你不是在上课吗？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上课，怎么能看上这场生死恋的好戏？”她冷笑着。
　　“菲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友情式的拥抱，跟那个不搭。关于一切后绪的事情我都办理好了，你要相信爸爸。”
　　“别跟我称爸爸，你玷污了这个称呼，你不配。”
　　“菲菲，怎么说话呢？”
　　“你要我怎么说话？要我跟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怎么说话？还有你，你个狐狸精，你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吗？你不要以为我妈妈好欺负，你给我记住了，离洛启明远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肖媛媛挑衅地瞄了洛菲菲一眼，笑了，没说话。洛菲菲走过去，抬起一脚将肖媛媛踢得蹲在了地上。洛启明还从来没见过女儿发飙竟然也这么凶悍，以前那个温婉的小女孩儿，现在变得象只凶猛的小老虎。
　　“菲菲！你干什么？”
　　“怎么了？我打了你的小心肝，你心疼了？你恶心不恶心啊？我都替你害臊。”
　　“你……”洛启明抬起了手。
　　洛菲菲迎着走过来，倔强地拧着脖子挑衅地看着他说：“你还要打我，你为了这个女人要打我。我和妈妈真的好可怜，你早就看我们不顺眼，妨碍你了，是不是？”
　　“我……唉！菲菲，别闹了好不好？是爸爸不好，但这次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的？我都看见了？你们表演得还嫌不够吗？”洛菲菲越说越激动，她甩开洛启明的双手。洛启明又上来想抱住她，而她发疯一般地又踢又打。
　　“好了，菲菲，爸爸带你回家。”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肖媛媛：“给陈枭楠打电话，让他来送你回去，我先把菲菲弄回去，对不起啊。”
　　走在了街上，洛菲菲挣脱了洛启明的双臂，一个人奔跑在街上。这街上车来车往的，洛启明急得在后面紧追。
　　“菲菲，不要跑，看车……”
　　一阵尖利的刹车声，让这一切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