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悲情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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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做这个项目后，每天开会、学习，带新朋友，和圈子里的人喝茶聊天，搞得很忙碌，很充实。她的心情一天天好起来，失眠的情况不治而愈。过去感情上的恩恩怨怨，所受伤害也被时间冲淡了。因为生活有了规律，她的身体也渐渐复元，脸上出现了红润之色，她又从一个黄脸婆变回美女的行列，她前后外表的变化在团队里有口皆碑。
　　叶子做这个项目很谨慎，她也想到把自已的弟弟、弟媳妇约过来和自已一块做这个项目，但她知道弟弟、弟媳没有钱，她想等自已做到B级经理，自已成功了，也为他们趟出路，有了一定的收入后，再把他们带过来，自已出钱，为他们办理申购手续。
　　可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还没有等她做到B级经理，弟弟就出事了，在杭州那边和别人打架时把对方打成残废，被关进了拘留所。当弟媳从杭州那边打来求救电话时，她几乎瘫倒了，她后悔得捶胸顿足。叶子的弟弟是和叶子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文革后期，叶子父母在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被迫害打成反革命，一个自杀，一个被迫害致死，夫妻俩都是非正常死亡。叶子记得很清楚害死母亲的是一位医生。父亲生前是丽水市龙泉县公安局长，参加过解放战争与抗美援朝战争。母亲曾是文艺兵，也去过朝鲜战场，转业后在龙泉县某文化单位工作。这样的政治背景，在文化大革命中他们首当其冲受到迫害。
　　叶子姐弟俩一夜之间成了孤儿，被迫停止学业。当时叶子十岁，弟弟七岁。叶子做了别人家的保姆勉强给口饭吃。弟弟后来被送到少教所，原因是在外面没有独立的生活能力。那里最起码有口饭吃，因为当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和叶子姐弟划清界线，怕受到牵连，引火烧身。当时的叔叔、舅舅等亲戚看着他们姐弟过着如此凄惨的生活，坐视不管。所幸后来叶子被远在上海生活的一位远房姑妈两口子回龙泉老家探亲时收养。他们便成了叶子的养父母。他们夫妻俩没有小孩，养父在和日本人打仗时私处受伤失去生育能力。叶子跟养父母到上海后又背起书包上学，重新有机会走进学校。新的环境下她一改过去在龙泉时做公安局长的父亲背景笼罩下调皮捣蛋的劲儿，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读书非常用功。1982年7月叶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上海一所重点大学。1986年大学毕业时她本来可以留在上海工作，是她自已坚决要求回到丽水市龙泉县工作，后来又通过人事部门分配到父亲所在单位县公安局工作。她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回老家可以照顾多年没有亲人照顾的弟弟，把弟弟收在身边，给弟弟一个温暖的家，来弥补弟弟失去亲人后这些年所受的罪和苦。已经十九岁的弟弟身高已超过1.75米，没有少年人的阳光灿烂，脸上却写满阴郁与仇恨。应该是一个不良少年，在少教所混到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有上学，偶尔也打打工。之后的几年一直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经常和社会上的一帮混混搞到一起。由于他幼年时亲眼目睹父母被迫害致死的悲剧过程，还有许多孩子的父母被打倒，游街示众甚至遭受更恐怖更非人折磨的情形，他脆弱的心灵多年来接受的是一种残忍教育。这种特殊的教育经历，在他心灵深处网下了很深的阴影，于是根深蒂固地对社会、对政府有了一种仇视心理。叶子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通过自已的努力为父母的冤假错案平反昭雪，要回属于他们原有的房产。
　　叶子参加工作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她找到当时的龙泉县委书记，因为他是父亲生前好友，两人曾在“五七”干校监督劳动改造时一起呆过，患难之交。叶子和他谈了父母的情况，请求他帮助自已办一下父母平反的事。这位县委书记和叶子一起找到了父亲当年下放的单位领导，后来又找到当时的丽水市市委的一名副书记反映情况，因为这位副书记文革时在龙泉县当过书记，可是效果都不大。
　　最后迫于无奈，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叶子直接提笔给当时的浙江省委书记铁瑛和中央信访办同时写了信反映情况，幸运的是正好写给铁瑛的那封信被铁瑛书记看到了，在他的关心过问下，叶子父母的事很快得到平反昭雪。
　　叶子参加工作后谈的第一个男朋友邢勇是一个很有才华的文艺青年，在县粮食部门工作，是龙泉县摄影协会副会长，文章也写得不错，省内外报刊发表不少文学作品。叶子当初选择他除了他的才华让她仰慕，另一个原因是他来自于离异家庭，他被判给父亲，家庭的不幸，相比一般男孩子，就懂事的早，更成熟一些。同样的身世经历使他和叶子之间有了许多共同的语言，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和惺惺相惜。
　　她对叶子很细心体贴，两人的关系一度很好，爱得根深蒂固，死去活来。他们相处了五年，正当两人打算结婚时，有一天叶子的舅舅对叶子说：“看你现在幸福的样子，你以后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叶子感觉到舅舅这话里有话，她开始调查她男朋友的背景。调查的结果让叶子震惊，她的男朋友正是当年害死她母亲的那个女医生的儿子。只不过他父母离异早，他从小跟随父亲。可这杀母之仇叶子永生难忘。理智上她知道邢勇没有错，是无辜的，可感情上就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怎么会爱上杀母仇人的儿子？叶子内心纠结得痛苦难受，恐惧得想死掉。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半死不活地又拖了半年，这其间叶子和邢勇几乎天天吵闹。主要是叶子自已过不了自已这个坎，一想起父母去世后自已经历的那些个日日夜夜，苦难的岁月，心理就无法平衡。五年来两人一直如胶似漆，现在叶子只要和他在一起总是没事找事。最后两个人决定忍痛分手。可邢勇在感情上仍受到很大的打击，因为他们之间感情一度很好。他在粮食局财务部门工作，于是携了单位的几万块钱公款周游全国去了，打算钱花完后结束自已生命。这件事被邢勇的单位很快发现报案后立案，检察院专案组找到叶子了解情况。在公安部门工作的叶子敏锐的嗅觉感知到事态的严重性，为了挽救他的前途，她向单位领导说明情况，亲自带着检察院专案组的同志到处寻找邢勇的下落。一个星期后在丽水市找到了她的前男友邢勇。回到龙泉后叶子为了减轻前男友的罪责，答应和他的父母三人各陪三分之一的退款。于是邢勇被判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两年，监外执行。这件事后，叶子在感情上也受到很大的挫伤，她含泪辞职离开单位去外地闯荡，下海经商，决心活出人生的另一种精彩。之后也谈过几个男朋友，短暂的接触后都发觉不如第一任男朋友邢勇，有了除却乌山不是云的无奈与心悸，这样叶子的个人问题就一直耽误下来。当时叶子和邢勇谈判分手时约定两人到四十岁时如果彼此都还是单身，没找到属于自已可托付终生的人，就重新走到一起。叶子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大的心灵创伤也该愈合了。可就在四十岁的那年，邢勇突然结婚了。因为邢勇后来解释说凭他多年对叶子的了解，叶子是一个不可能放下杀母仇恨的人，与其两人成为冤家，还不如两人成为好朋友更好一些。
　　那一年叶子在桐庐瑶林仙境旅游时邂逅胳膊挽着新婚不久妻子的邢勇。当时他没有正面介绍叶子的名字给妻子，似有顾虑，只给妻子介绍说是以前的一位老乡和好朋友。但凭女性的敏感的知觉他的妻子已经捕捉到了什么信息。晚上，邢勇的妻子独自一人到叶子下榻的宾馆找到了叶子，两人开诚布公地谈了半小时。临了邢勇的妻子对叶子说：“我很同情你和我丈夫之前的遭遇，但站在女人的角度，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再有来往。”听了这话，叶子心里堵得厉害，喘息都成困难，通体在迅速下沉破碎，可她还是答应了邢勇妻子的要求：“只要他和你过得幸福，我可以不再和他来往。”说这话时眼泪扑簌簌地下滑，心也一片潮湿荒凉，蔓草横躺。
　　叶子在商场甩打滚爬若干年后，四十岁的她经济上已有了一定的基础，在杭州市开着一家规模较大的酒店。她从桐庐回来后对邢勇爱也深恨也深，爱恨缠绵的心彻底死了。决心找一位差不多的男人成家过日子，结束形单影只的生活。什么女强人，女老板，表面上的强大风光，灿烂辉煌，掩饰不了内心的凄清孤苦，被冷衾寒。于是叶子经别人介绍认识了一位男朋友，各方面的条件和第一任男朋友邢勇相比相差甚远，要才没才，要貌没貌。可叶子一想，自已都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就凑合着过吧。两人很快同居了。那男人在叶子的酒店协助做管理。某一天叶子正行色匆匆地行走在大街上，无意间撞见她儿时的闺蜜，身边带着两个拖着鼻涕的小孩，一男一女，神色窘迫。两人站定一聊，才知这位闺蜜情路坎坷，离了两次婚，刚刚被第二任丈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当叶子听说她的不幸身世时，看着两个年幼无辜的孩子，叶子又想起自已和弟弟童年的经历。于是叶子暂时在自已家里收留了这母子三人，无论在经济上和生活上都给他们全力支持和帮助，视这位闺蜜如亲姐妹，希望帮他们能度过这段苦难期。令叶子没想到的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叶子这是自已引狼入室，自掘坟墓。没多久叶子就发现他的男朋友和她的闺蜜搞到了一起。一气之下，叶子伸手狠狠地抽了闺蜜两巴掌，不顾她跪下苦苦哀求原谅她的可怜相，赶走了这恩将仇报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叶子和她的第二任男朋友伤心绝望后又彻底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