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藏首居内唇舌战

　　
　　铁心视见那一抹艳若桃花的笑颜，心神一荡，疾步跟上雪梅。二人轻声说着话，一会就到了西子客栈。温如玉蓦见铁心去而复返，喜上眉梢。娇笑道：“回来了，铁公子！——高峰，快去吩咐厨子，做点好吃的。”铁心笑道：“温掌柜如此盛情，在下真有些受宠若惊。”
　　“哟！铁公子说哪里话来，所谓‘知恩不报非君子’，如玉可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快上菜，如玉要和公子痛饮几杯！”
　　话音未落，高峰与杜林等人早已把酒菜备好，端的是极其丰盛。温如玉拈起酒杯，含着笑容：“这一杯如玉谢铁公子仗义援手，救命之恩难忘。——我先干为敬。”铁心应声道：“温掌柜客气了。——干！”说完一饮而尽。“好！爽快！——这第二杯，祝公子大吉大利，好运临头！”温如玉又端起了酒杯说道。铁心道了一声谢字，饮尽杯中酒笑道：“在下能与温掌柜同桌用饭饮酒，已算是第一大好运了！”
　　咯咯咯！温如玉此时笑成一朵花，她皓腕轻落，搭在铁心肩头。双目含着万种风情：“铁公子是否也想温香暖玉抱满怀？”
　　一旁的雪梅被冷落，心里就有些不悦。见铁心与那温如玉一唱一和，似乎交情匪浅。忽然一股妒火升腾起来，于是放下筷子。冷冷的说道：“铁公子，我有些累了，回房去休息了。”
　　铁心闻言，连忙将温如玉的手拿开，也离座而起：“麻烦温掌柜给开一间雅室，我们委实倦了，想歇息了。”
　　温如玉目光如电，注视着雪梅。不冷不热的说道：“对不起，冷落了这位姑娘。请问姑娘芳名是？容如玉给你陪个不是。恩？”
　　“我只知一个女人，要温柔贤淑自重，切不可沾惹上市井类的恶习，被人瞧不起。”雪梅正色回答。
　　那温如玉是何等样之人，早听出雪梅话中含义，当下举杯饮尽，言道：“如玉虽出身市井，但总比那些见不得人的怪物要好的多罢！”
　　雪梅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花开千里，自然飘香，却又有些不同。比如残花败柳之类的，自认为芬芳。其实，不过是招些狂蜂浪蝶围己左右，追腥逐臭而已。——铁公子，你说对不对呢？”
　　铁心正要答话，忽听得温如玉又缓缓说道：“残花败柳还有些蜂蝶相随，倘若名花无主岂不是更加可悲。——铁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温如玉说完，目光一转，与雪梅齐齐的凝视着铁心，听他如何答复。铁心怎会不知两个美女的话中含义？只是苦于无法解答。只得故作惊讶打着哈哈说道：“呀，两位姑娘口中，又是残花相随，又是名花无主的。早把在下听得糊里糊涂的，如何分辨是非？还是等在下休息休息，再作答复吧！
　　雪梅听罢铁心之言，娇容严肃，寒声的说道：“小二，带我们入房！”
　　“慢着”温如玉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如玉毫不虚言，本客栈早已客满。姑娘若寻房间，对不住了，请到别处吧！”
　　雪梅重重的哼了一声，抬脚便欲出门。铁心慌忙一把拉住她，低声说道：“雪姑娘，令尊大人要我们在此等人，怎可不守信用？”
　　“走啊，走啊！——高锋、杜林代如玉送这位高贵的贵客。”温如玉乘势进攻，口舌之利也非常人所能及。
　　铁心扶雪梅坐回原来的位子，息事宁人的说道：“温掌柜，我们与人有约在先，要在此地相会。倘若真没有房间，我们便在大厅将就一下即可。那约会之人，也许一会就到。还请温掌柜行个方便则个！”
　　温如玉故作无可奈何神情，答道：“既然是铁公子相求，如玉怎有拒绝之理。哎！也罢！就请公子屈尊降贵到我的卧房去休息吧！”
　　“啊？温掌柜，这，这有些不大合适吧？”铁心为难的问道。
　　“同是江湖儿女，哪里来的合适不合适？——铁公子，请吧！”言罢，凝目向雪梅冷冷说道：“喂，尊贵的人，你若是想去，也跟着来吧！”
　　雪梅走到铁心身旁，娇声问道：“请问铁公子，你说我是否应该陪你同行呢？”温如玉那一句话，本是想让雪梅难堪。不料雪梅棋高一着，竟把这颗手榴弹投到了铁心手里。
　　铁心轻轻一笑回答：“雪姑娘，你我本是同路人。又怎能在此西子客栈厅室相隔呢？还是与在下一起，参观参观温掌柜的闺房。如何？”
　　雪梅心中暗喜：“既然铁公子诚信相邀，雪梅也不便推辞。——只是，不知温掌柜意下如何？”
　　温如玉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甚是恼怒。但是面上却堆着满脸笑容应道：“难得雪姑娘有此心意，那就请吧！随我来！”
　　雪梅娇笑一声，堂而皇之的走在前头。温如玉心中恨恨的：小丫头，我温如玉早晚要你好看！
　　言语声中，三个人登上了阁楼，步入了温如玉的香闺——藏春居。铁心与雪梅凝目一望，先是闻见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却见那室中百花盛开，艳如牡丹、芙蓉，娇有兰花、玫瑰。外面虽然是中秋时节，屋内却是仿若姹紫嫣红的春天。美景入眼，香味沁入心肺。二人有些陶醉了，不觉的心里一爽。铁心赞道：“真想不到，温掌柜竟有此妙手，堪为天下一绝！”
　　温如玉嘻嘻一笑：“铁公子请坐！如玉手脚笨，让你见笑了。”
　　铁心正欲启齿，忽听得高峰在门外喊道：“温掌柜，温掌柜。”
　　“鬼叫什么？死高峰，怎么了？”温如玉娇声骂道。
　　“温掌柜，客栈来了一位青年书生。满面怒气，出言不逊。——像是、像是冲我们来的。”高峰在门外断续的回答。
　　“啊？竟有这种事情。别慌，待我去看看。”温如玉说完，撇下铁心转身出门。她带着高峰来到大厅，正瞧见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揪着杜林高声喝问：“快叫你们掌柜，出来见我。快！”
　　“这位公子，瞧长相文质彬彬的，却怎的如此粗俗？”温如玉娇声问道。
　　那个青年书生松开揪住杜林的手，大声问道：“你是谁？可是此店的掌柜？”
　　“正是。但不知公子找我，意欲何为？”
　　“没什么？在下久闻温掌柜大名，特来一会！”
　　“哟！没想到我温如玉的名头这么响。——公子，会会可以。只是你伤我的堂倌，惊走客人，这笔账该如何算呢？”
　　“恩！依温掌柜之见，这笔账该如何算呢？”
　　“咯咯咯，这个么，好说好说。只要公子赔一百两纹银即可，如玉念你年轻，便饶你一次。否则......”
　　“只要温掌柜借在下一样东西，别说是区区百两纹银，就是黄金百两，在下也会双手奉上。倘若不借，哈哈哈......”
　　“咯咯咯，原来是有求于我，快说说是什么东西？”
　　青年书生走到温如玉面前，低声说道：“起死回生药，天下第一丹。温掌柜，你不会说没有吧？”
　　温如玉娇颜变色：“那‘九转还魂丹’是武当至宝，阁下是否找错了人？如玉怎会有此物？”
　　青年书生并不着急，缓缓说道：“武当前掌门人清风道长在北风城遇到了大麻烦，幸亏温掌柜仗义施手，救得清风道长一命。事后，那老道为了谢恩，就将那武当至宝‘九转还魂丹’送与温掌柜。此事虽是鲜为人知，但却瞒不了在下。”
　　“哟呵！公子知道的还不少呢？”温如玉挪揄的说道。
　　“少废话！温掌柜，这‘九转还魂丹’，你是卖还是不卖？”青年书生忽然面色一寒，喝道。
　　“不卖！”温如玉也是娇面一寒，吐出两个字回绝道。
　　“不卖？好，那本公子就对不住了。只好逼你卖了！——看招！”青年书生勃然大怒，双掌一错，欺身而进。看他一掌横击，一掌斜劈，劲风随掌而发！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温如玉见对方身形，便知他身手不错。于是，也不敢怠慢，身子一转，让开掌势，随后反腕也拍出一掌！那青年书生冷冷一笑，左手屈指一抓，竟向温如玉的手腕索去！与此同时，蓦见人影一晃，铁心从天而降，就那么信手一拂迫开书生左爪。沉声喝道：“兄台为人处事，当真是无理！古人云‘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刀剑相向？”青年书生并不答话，玉面含怒。一式‘双风贯耳’攻上来，同时左足微微抬起。“好身手！”铁心赞了一声，用‘野马分鬃’招数，将来势化解。身子忽的一纵，刚好避开那踢向左膝是一脚。
　　青年书生见一招无效，毫不停滞。左足方落，右足蓦地踢出。铁心此时，人在半空中，他知道若不及时闪避，落下身形后则小腹必中受伤。当下，靴尖一点书生右足背，身子再度拔高。
　　那青年书生见两招无功，不禁滞了一滞。蓦地一声断喝：“兄台，小心了！”铁心借着下落之势，双掌皆化为指剑，一刺前胸，一点小腹。
　　书生反应奇快，待铁心指剑落身之际，双足忽起。他的左足先踢出，袭击铁心的左掌‘虎口’穴。右足后出，直击铁心下盘。口中斥道：“无耻之徒！”
　　铁心双掌一收，格开两足，身子缓缓落下，讶异道：“兄台，何出此言！”
　　“你？”书生微寒着一张脸：“没想到这西子客栈真是藏龙卧虎啊！阁下，咱们走着瞧！——可否问一下，你、你是那温如玉什么人？”
　　不等铁心回答，温如玉抢先回答：“他是如玉的师兄！怎的？公子害怕了？”
　　那青年书生并不答话，重重的哼了一声，掠出门去。
　　温如玉娇笑道：“想找我的麻烦，真是自不量力！”
　　铁心低头沉思片刻，问道：“温掌柜，你是否觉得此人可疑？”
　　“恩。铁公子所言极是。此人女扮男装，招数诡异，想必非寻常江湖人。”温如玉点头回答。
　　“不但是非寻常之辈，而且来头不小呢！大的很啊！”铁心若有所思。
　　“啊？难不成铁公子知其来路？——那就快告诉如玉，如玉也好小心提防！”温如玉急急问道。
　　“‘双袖随风目不明，双足无力路难行。三残大名人人知，阎王路过也心惊。’温掌柜应该是知道这首诗吧？”铁心慢慢说道。
　　“什么？铁公子，你是说那姑娘是、是三残的，！这下，我温如玉可是遇上强敌了。”温如玉音调有些颤抖，娇面忽然发白。
　　雪梅见温如玉如此神情，心中暗暗冷笑：“魔宅三残，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若不是急事缠身，本姑娘还真想看看温如玉是如何应付魔宅中人的。”
　　此时的温如玉，全没有了那种狠辣、玩世不恭的神情。她凝望着铁心，正色说道：“我想铁公子不会袖手旁观吧？——但只要能与铁公子并肩作战，就是十四高人齐来，我温如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铁心正要回答，忽然瞥见一缕金光由后窗射入，直袭雪梅。连忙欺身在雪梅面前，伸出二指轻轻一夹。低眉一瞧，却是一支铁箭。正自惊疑间，听得雪梅娇声笑道：“‘穿云响箭’。呵呵呵，铁公子，我师母她老人家来了。我们快与她去回合吧！”语落，一把拉住铁心，飞掠而去。只留下温如玉在那里急急跺脚喊道：“喂，铁公子，你不要走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哎！说走就走，怎的一点情谊都没有？”
　　雪梅牵着铁心奔出百余米，行至一位白发女人身边。咯咯咯娇笑着，兴奋的喊道：“师母哦，您老人家何时来的呀？怎的不进客栈相见呢？”一面说一面将铁箭双手奉上。
　　白发女人将铁箭插回囊中，答道：“我不过是想试试这位公子的身手，果然是武艺不凡。”
　　铁心见白发女人面容奇丑，背负一张铁弓，腰悬箭囊。已知来者身份，于是拱手施礼道：“裘前辈‘铁箭穿云’绝技，当真是不同凡响。实在是，令在下大开眼界！”
　　铁箭穿云裘盛英寒声说道：“公子力挫群魔，惊走冷飞、龙情。老身也自忖不是你的对手，何必太高于我降低你自己呢？——废话少说，我们还是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