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孝子含泪泣双亲

　　温如玉回首一望，忽的娇声长笑道：“呵呵呵，阿贵呀，是不是又喝高了？恩？——快回去做你的事情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啦！”
　　粗衣汉子急急回答：“老板，俺没喝酒。俺的心里直痒痒，就让俺出个上联吧？”
　　没等温如玉回答，铁心接口说道：“温掌柜，难得有人自告奋勇，不妨便让这位大哥试试！”
　　温如玉笑着应了一声，低声喝道：“唐贵，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呢，你可要小心点儿，若是做的不好，可别怪我无情。”
　　唐贵连连点头，说道：“铁公子，龙姑娘，唐某五年前听的人说了一副对联，那联面是由词牌名字而成的，听起来真是巧妙。如今，就由唐某说出上联来，请两位联对下联。”
　　座中群雄没想到一个在客栈打杂的粗人，也能说出这样一段话来。都觉的吃惊，故而均仔细的看了看唐贵，皆有惊疑之神情。温如玉也有些意外，她走到唐贵面前，娇声喝道：“好啊，唐贵，没想到你这人还真是不寻常哦。想不到，我温如玉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快说，阁下是什么来头？屈居本客栈有何目的？你想做什么？快说......”
　　唐贵不温不怒的笑道：“温掌柜，可否容我说出上联，再来回答你的问题。如何？”
　　温如玉闻言一怔，冷冷的望着唐贵，简短的回答：“好，你说罢。”
　　唐贵这才高声吟道：“这上联是‘玉楼春，谢池春，春满青玉案。”
　　唐贵的话音刚刚落下，铁心猛地长身而起，飞身来到唐贵面前。急急的问道：“请问兄台，你是从何人口中得知此联的。快告诉在下。”
　　唐贵不答反问道：“公子可知下联吗？请说出来让俺听听。”
　　铁心毫不迟疑，张口说道：“玉楼春，谢池春，春满青玉案。调笑令，如梦令，令卿诉衷情。”
　　唐贵蓦地狂笑：“哈哈哈，果然等到你了，公子快随唐某来。”言语声中，只见他双足一顿，一个起落奔出门外。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铁心应了一声好，身形一动，人早已闪出门外了。施展的竟是水上飘之类的上乘功夫！俄顷之间，一个打杂之人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竟同时施展上乘轻功破门而去。直惊得满座英豪目瞪口呆！
　　温如玉暗自骂了一声，娇呼道：“高峰、杜林，替我招呼客人，如玉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言落身起，掠出门去。　　
　　唐贵奔出十余里，才驻足站定。此时，刚好铁心随后而至。他注视着对方，朗声问道：“阁下身法轻快，异于寻常高手。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便是江湖第一大盗‘千里云烟一阵风’！是也不是？”
　　唐贵哈哈一笑：“年轻人，看来你已经尽学中原七侠的神功了。就连书隐的江湖见闻识人的本领也学会了。”
　　“闻听阁下如此一说，看来在下的猜错是对了。——只不过呢，在下实在是想不通，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大盗，名次仅低于十四高人之列的唐大侠，奈何会藏身于西子客栈，做个粗鄙的打杂伙计呢？”
　　“唐某这么做，只不过是要等一个人，完成一桩心愿，安慰一个冤魂而已。”
　　“阁下口中又是心愿，又是冤魂的，在下实在是不明白？”
　　唐贵这时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沉声说道：“唐某要等的人就是公子。一个天下间不用思索便能对出下联之人！——心愿便是将此信件交与你。让铁大人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哦，对了。这柄长剑，乃是令尊生前之物，公子收了吧！”
　　震撼！铁心猛闻此言，心神颤动。他一把抢过书信，惊异的颤声说道：“这是父亲的笔迹。难不成这是老人家留给我的遗书？那、那怎么这信纸上会有许多斑斑血迹？”
　　“不错！这便是铁大人——你的父亲临终所写，公子，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铁心颤抖着将信展开，却见那信上只有‘车九平六，象仕五’六个字。他深锁眉头，讶异道：“奇怪，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否铁大人留下的什么线索？”唐贵挠挠头问道。
　　“哦，不知道。——请问兄台，家父他们是如何遇害的？”
　　‘一阵风’唐贵面色一沉，悲声叹道：“哎！说来话长。那是一个五年前的夜晚，风好大好大。唐某为了一样东西而悄悄的进了杭州西郊的鉄家庭院。可是呢，奇怪的很，唐某连进两处厅屋，都未见到一人。只是，忽然间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唐某当时非常疑惑，因此慢慢搜索。待我走进后花园的时候，唐某才真正的感到害怕是什么滋味！想我，江湖第一大盗，曾经在一夜之间杀掉四十二条人命，我何时怕过。但是，那天的景象真是令我胆战心惊。公子想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铁心心中一凛，他从唐贵那悲壮的声音中，仿佛看到了家人的被害惨景。身子忽然抖动起来，面色发青，双目含泪。他颤声的对唐贵说道：“兄台，说下去，说下去......”
　　“我、我看到了百余具无头尸体，被人、被人用绳索倒挂在花园四周，鲜血滴滴落下，却都是汇聚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恩？你快说呀。”铁心接过父亲的长剑，催促问道。
　　“那些尸体的脖颈之都被人接了一条用铁皮做成的血槽，而百余条血槽都汇聚在一个土坑里。当时，我非常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慢慢的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公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坑中仰面躺着两个五旬老者，那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滴在他们的口中、面上和身上。那两位不是别人，却正是公子令尊大人杭州守备铁云生，以及你父亲的八拜之交‘一剑无血’仇英......”唐贵说道此处，抬手抹去额上一把虚汗。吞了吞口水续道：“更为奇怪的是令尊与那仇英竟然都没有断气，就在这个时候，令尊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万分喜悦的神情。接下来，他便断断续续将那对联告知与我，然后请求我让我带上长剑和书信，在西子客栈等你，以后再没留下只言片语。”
　　“阁下与我鉄家并无交情，因何为了家父的遗托而守在这西子客栈达五年之久呢？”铁心抹了抹满脸的泪水，诧异的问道。
　　“这个吗？有两个原因。其一，令尊将家传奇珍‘银燕子’送给了我，而那银燕子能开启天下所有的锁销，所以是我最需要的东西。其二呢，令尊一心为国为民，侠名远播。唐某不想令尊一家上下一百二十余条人命，不明不白惨死。”唐贵的眸中忽然闪出一抹侠义光彩。
　　铁心双目含泪，颤声道：“多谢前辈大恩！请、请受铁心一拜！”唐贵一把拦住铁心，沉声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唐某事已办成，也该告辞了。——只愿公子能早日查出元凶，为家人报仇雪恨！”
　　铁心点头应了一声，目送唐贵远去。蓦地一声凄厉的长啸，重重的跪落地上。满面泪水的哽咽道：“爹、娘、心儿来迟了。——心儿为了学艺而置双亲于不顾，心儿、心儿不孝啊......是谁？是谁下的毒手？是谁？——心儿一定让他血债血还！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铁心的面容上现出一抹坚定神情，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的手紧紧的插进土地里，眸中是嗜血的光芒。
　　唐贵奔出七八里路，迎面遇上急步略来的温如玉。于是，便驻足说道：“温掌柜，你来的正好，唐某正要向你辞行呢。”
　　“唐贵，你到底是什么人？隐藏在西子客栈，有何居心？”温如玉娇斥道。
　　“唐某投身西子客栈，不过是等刚才那位书生，完成一桩心愿而已。何来的居心？温掌柜言重了。——然而如今唐某心愿已了，故特向温掌柜辞行。”唐贵抱拳回答。
　　“唐贵，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如玉和西子客栈当成什么了？——今天你若不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就休想踏出北风城半步！”
　　“温掌柜，你我总算是相识一场，何必如此相逼？”
　　“说对了，唐贵。我温如玉就要逼你，你待怎样？——看招吧！”温如玉沉叱声中，欺身而进。左掌屈指一抓，径袭唐贵肩头，角度拿捏的极其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唐贵忽的双足一顿，飘出七尺有余！口中笑道：“温掌柜，唐某有事在身，告辞了！”
　　“想走，把命留下！”温如玉又电射而至，转眼攻出百掌之多。唐贵衣衫飘动，左闪右避，轻而易举的让开掌势，蓦地转身飞奔。言道：“千里云烟一阵风是你能追的上的吗？”声音未落，人已奔出十丈之遥。
　　温如玉闻言一怔，自言自语道：“千里云烟一阵风唐贵，江湖第一大盗。天，我怎么没想到呢？”就在她这一怔间，那唐贵早已不见了踪影。
　　温如玉又向前行了百余步，忽听得一阵凄凉沉痛的苦声。心中一疑，忖道：好奇怪！是谁哭的如此悲痛凄惨，好像是死了爹娘。正思索间，忽觉哭声顿停，但只见铁心双目含泪缓缓的走过来。
　　温如玉疾步上前，诧异道：“铁公子，出了何事？怎么哭的这么悲伤？”
　　铁心看了她一眼：“这不关你的事，何必相问？”
　　“铁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住在西子客栈的人，如玉都有权相问吧？”
　　铁心冷笑一声，并不答话，缓缓前行。温如玉恼怒的拦住他：“铁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听见我的问话吗？”
　　“恩。什么？——难道温掌柜没听到在下的回答吗？”铁心连看都不看温如玉，侧身又向前走去。
　　“你、你、——真真是气死我了！”温如玉娇面一沉，接跟着玉掌一扬，便欲出手打人。铁心眼疾手快，一把刁住温如玉的皓腕。寒声说道：“温掌柜，你未必是我的对手，不要自讨苦吃。”言罢，将手一松，依然缓缓而行。
　　温如玉揉揉手腕，心中恨恨的说道？哼，不知深浅的家伙，敢这样对待我，温如玉迟早要你好看！忽又转念一想：我温如玉何时吃过亏？他如此无礼，奈何不教训他呢？
　　“温掌柜，温掌柜......”几声急促的喊叫打断温如玉的思绪，只见一个三十余岁的灰衣汉子忙忙的奔过来，气喘如牛。
　　“喊什么？何事如此惊慌？——高峰，我不是让你招呼客人吗？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温掌柜，那些、那些江湖人士，都去、都去‘陷龙潭’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江湖异宝，人人有份。我们自然要去碰碰运气！”
　　“好。太好了，我们、我们何时动身啊？”
　　“废话！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现在就去啊！”
　　正是：惊闻双亲遭毒手犹如霹雳响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