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孙大智双规

　　十、孙大智双规
　　
　　胡书记决定，曙光机械厂从旭日集团撤股，专心搞好新厂建设和生产。周解放或者退出旭日集团的股份回厂工作，或者从曙光机械厂辞职。
　　周解放个人的事好办，和家人商量后从曙光机械厂辞职，专心经营旭日集团。曙光厂撤股的事稍微难办点。按照公司法，股份只能转让不能撤回，现有股东有优先受让权。村民和村委会都不可能出钱受让曙光厂的股份。
　　旭日公司效益不错，股份制以来年年分红，村民和村委会每年分红都要拿现钱走。村民是要看见现金落进口袋才踏实，村委会确实需要钱改善村里的基本建设。企业要发展，要扩大再生产。韩大贵夫妇和周解放往往就将自己的分红转为了再投资。几次稀释下来，村民和村委会的股份已经合计不到20%，曙光机械厂10%不变，其余股份都是韩大贵夫妇和周解放的。
　　公司规模扩大了好几倍，手上的现金并不是很充裕。三个人正在讨论到底从哪里筹措资金将曙光厂的股份接过来。王跃进打电话给周解放，表示他个人有意愿受让曙光机械厂在旭日集团的股份。
　　周解放说：老七，你想好了吗？我在旭日公司有股份就从厂里辞职了。你要受让了股份也要辞职哦。
　　四哥，这我还能没想好吗？我辞职下来帮你和二姐难道你不欢迎？
　　你能来我们当然举六只手欢迎，但你要跟家里说好。
　　放心吧四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股东会同意后给我发个通知，转让价格我自己和厂里谈。
　　韩大贵夫妇和周解放三大股东占旭日公司的股份70%以上，股东会通过王跃进受让曙光机械厂股份的申请顺理成章。给王跃进发了书面通知，王跃进一周后就将与曙光机械厂签订的《股份转让协议》拿来了。让周解放没想到的是，转让价格竟然是一点二倍。这也太便宜了，原来以为怎么也得要在一点五倍以上，两倍的价格也是合理的。旭日公司没有上市，如果上市，周解放完全有信心本公司的股票市价突破五元。老七这是拣了个大便宜。看来，老七不但是销售高手，也是收购高手。
　　去工商局办了股份转让手续，交割现金。王跃进辞去了曙光机械厂的工作，正式成了旭日集团的股东。周解放任命王跃进为旭日集团副总经理，主管南京方面的工作和业务。这对王跃进来说算是如鱼得水，王跃进多年来积累的社会关系都能用上，甚至比在曙光机械厂当销售科长时发挥的作用更大。周解放认为：这简直就是天赐，管南京那一摊子事，再也找不到比老七更合适的人了。
　　周解放董事长兼总经理负责全面领导，分管县城大市场。韩大贵副董事长兼厂长分管乡里的工厂。王跃进副总经理分管南京公司本部、物业、酒店、工程队。赵娟任财务总监，分管全集团财务工作。这个集团领导层基本就是一家兄弟的合作，协调而高效。旭日集团的发展步入了快车道。
　　
　　曙光机械厂的新厂建设也在如火如荼在展开。孙大智发现每个进度结点上都超预算，这样下去最后决算会超预算很多的。孙大智让基建科长严格把关，基建科长总能给出很专业的解释，设计和施工单位也都能提供相应的文件支撑基建科长的专业解释。孙大智认为有问题，却不知问题在哪。正在这时，有人举报孙大智在新工厂土建招标中有受贿行为，整天和施工方吃吃喝喝，还经常出入色情场所。
　　市纪委派人下来调查，孙大智心里很坦然。调查人员问啥他都如实回答，心里没鬼怕啥。可是，孙大智发现越讲越讲不清。孙大智竟然被纪委调查组带走了，住在一个宾馆的标准间里，吃喝拉撒都不出门，每天二十四小时有人看着。房间的窗户上装了铁栏杆，
　　储慧到厂里来找胡书记。胡书记说：老孙是党员，正处级干部，应该是被市纪委双规了。
　　储慧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双规他？
　　胡书记耸耸肩：这我就说不清了，纪委总有纪委的理由。放心吧嫂子，双规是党内的调查程序，不是司法程序，老孙在里面吃不了苦的。只要他把问题说清楚就行了。
　　他有什么问题？为这个厂子辛辛苦苦一辈子，这都快退休了怎么反而有问题了？
　　胡书记再次耸耸肩：这要调查清楚才行。有问题处理问题，没问题最好，老孙就平安回来了。
　　储慧问：我去哪见他？
　　胡书记说：这恐怕不行，双规地点是保密的，我们也不知道老孙现在在哪。不过你放心，双规条件不会差的，吃住应该都在宾馆里。你可以回家准备些老孙的换洗衣服，纪委会派人来取的。
　　储慧来到赵六家，进门就哭了。
　　冯月娥赶紧把储慧让进来：怎么了小慧？出啥事了？
　　师娘，大智被双规了。
　　啥？啥规？
　　就是被人带走了。
　　被人带走了？被谁带走了？
　　储慧看看屋里：师傅和大妹都不在家？
　　你师傅在花房，婷儿买菜去了……
　　正说着，赵六、赵婷父女俩拎着菜回来了。
　　冯月娥说：唉呀！你们可回来了！大智让人带走了，快让小慧给你们说说。
　　听储慧说了孙大智被带走和找胡书记的情况，赵六也不知道啥叫双规，赵婷认为双规就是逮捕。储慧说：胡书记说双规是党内程序，不是司法程序，大智在里面吃不了苦。只要他把问题说清楚就行了。
　　赵六说：说问题？老二能有啥问题？我看有问题的是姓胡的那小子！
　　赵婷说：爸，小声点。姓胡的现在在厂里一手遮天，解放和跃进都被挤走了，连张林都被挤走了，现在又来整二哥。
　　就是，我看这小子……
　　电话响了，赵六接电话。
　　……
　　唔，你二嫂刚来说了。
　　……
　　唔……好，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放下电话，赵六说：解放打电话去厂里找老二，厂里告诉解放老二被纪委的人带走了。打电话给小慧小慧不在家，就打来家里了。解放正在往回赶。大丫头，你跟你妈先做饭吧，解放回来吃晚饭。
　　赵婷和冯月娥起身走进厨房，储慧也进去帮忙。赵六说：解放说老七也来，我再出去买点熟菜。赵六刚出门一会又回来了，王跃进跟在后面。
　　赵六说：小慧，老七来了，你来跟老七说说情况。
　　储慧从厨房里出来。
　　王跃进说：二嫂，四哥打电话告诉我二哥的事了，你再说说情况。
　　储慧把听说孙大智被带走后去找胡书记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储慧说完了，王跃进说：二嫂，你别急。这种双规一般都是因为有人举报贪污受贿，但我们都相信二哥不会贪污受贿的。所以，只要二哥说清楚就没事了。胡书记说得对，双规的待遇是拘留和逮捕不能比的，吃住都很好。但双规是不让见人的。我晚上约了有关朋友，打听下二哥的情况。你就等我消息吧。我先走了。
　　赵六说：老七你别走啊，我刚才就是出去买熟菜的，你四哥马上也回来。
　　师傅，我跟四哥通过电话了，他也不回来吃晚饭，我们约了朋友在外面吃饭。
　　冯月娥从厨房里出来：这都到家了为啥不回来吃饭？饭菜都做上了。
　　师傅，师娘，二哥的情况在家里是搞不清楚的。我在司法系统有些朋友，从他们那里或许能了解些情况。
　　赵婷说：要不要给大哥打个电话，把情况跟大哥说说。
　　王跃进说：大哥电话我打过了，小红说大哥住在人民大会堂开会，一周后开完会大哥会跟我们联系的。
　　
　　孙大智确实被双规了。除了失去自由，吃住都不差。有报纸读，有电视看。吃的和看管人员一样，自己想吃啥还可以点菜。每天都有纪委的人来询问，孙大智已经把新厂建设的事从头说了好几遍，也把经过全部写了下来。孙大智实在想不通和施工方喝过几顿酒洗过几次澡也算受贿？
　　纪委查了孙大智家的财产，孙大智和储慧名下只有现在住的厂子里一套房改房。储慧有个股票帐户，上面的现金和股票加起来大约有五六十万。储慧在银行还有五十万存款。这些财产和孙大智的承包经营所得以及孙大智和储慧的工资收入是匹配的。
　　王跃进了解到，有人举报孙大智在土建招标时收了一家施工单位三十万元钱，行贿人有从银行提现金的单据，也有送钱经手人的口供。储慧说不可能，大智连土特产都不让我收，怎么可能收人家的钱。孙大智在里面也一口否认有这回事。
　　
　　钱传松开完会后回了一趟南京，找有关领导问了情况后告诉储慧：没事，我不相信大智会收那三十万。没有证据不会乱定罪的，大智很快就能出来了。
　　半个多月查出的证据就是孙大智被请过几顿酒、唱过几次歌、洗过几次澡。收过三条烟四瓶酒，这送烟酒的都是和工程没啥关系的朋友。纪委准备放孙大智回家了。这时，又有人举报，孙大智在定购设备时吃了回扣。纪委决定继续调查。
　　定购设备吃回扣的证据被查实，设备科长直接被检察院带走了。经过调查，吃回扣的是设备科长，设备科长出差回来给孙大智带的土特产不能算回扣。设备科长被开除公职，移交司法机关。孙大智负有领导和管理责任。土建工程受贿的事查无实据，孙大智被双规了三个月，回来了。
　　孙大智的承包到期了，总公司决定调孙大智到总公司工会去，主席当不了了，当个副主席。孙大智说自己眼看就要退休了，哪儿也不去，厂长也不当，就当个普通工人，跟着师傅去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