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命途多舛

　　华雪梅家住在十八道沟野鸪坡，那里的山连绵不断，只有那么一点点缝隙中住着散散落落的农户。她出生的那年，一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雪，积了足足有一米多厚，白茫茫的一片，飞禽走兽能吃的东西都捂在了雪里，唯有门前那棵梅花傲然屹立，花儿怒放，父亲便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华雪梅。
　　华雪梅十七岁时已是远近出名的小美人，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华雪梅心大着呢，总想哪天走出这大山。
　　说来也巧，那年，村里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二十七八岁，一身西装，打扮得十分洋气，一头的卷发，大家都叫他“卷毛”，也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字。
　　“卷毛”说是南方大城市的，这次来是为公司招工，只招年轻的姑娘，做服务员，男的一律不要。待遇非常优厚，包吃包住，每个月工资起点是四百元，做得好的奖金可以拿到上千元。先预付一个月的工钱四百元。名额有限只招十名。巧舌如簧的“卷毛”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华雪梅动心了，在小山村里生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外出过。只听说外边的世界很精彩，究竟怎么个精彩法，心里也想出去亲眼看一看。再加上母亲看病、弟弟上学都急等钱用。预付四百元对她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如果一个月能挣一千元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挡不住诱惑，华雪梅报了名，还签了一份合同，合同上是怎么写的，只上过小学的华雪梅她说不清。只知道“卷毛”说签了合同才能拿到钱。“卷毛”确实也说话算数，合同签好后，当场给了四百元。
　　临行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是啊，女儿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家，没有离开过母亲。
　　“卷毛”这一次总共招了十多个姑娘。上了火车，沿途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一路上，“卷毛”对华雪梅格外照顾，一个劲地说华雪梅是他招收的姑娘中最聪明、最漂亮的，往后一定会赚大钱的。
　　到了城里，她们被带到一家叫“月亮城”的娱乐中心，见到了李老板和他的老婆崔姨，李老板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离开了。
　　崔姨有四十多岁，打扮得很妖艳，脸上粉上得很厚，眉修得很细，嘴上唇膏擦得很红，衣服把身子裹得很紧，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第一次见面，崔姨便开始训话了：“你们这些乡下人，刚到城上来，要懂得城里的规矩。在我这里干，第一，要听从指挥，服从分配，一次不服从者扣发工资五十元，三次不服从的扣除全月工资。第二，要遵守纪律，不经同意不得离开半步。违反者罚款五百，第三，不得中途单方毁约，如想中途离开得缴三千元违约金。第四……”崔姨讲了很多，华雪梅没有全听懂，只感觉到从此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自由了。
　　崔姨训完话后，由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胖子”将她们带到了住处。总共有二十五六个人住在两小间屋子里，上下双人床。窗子上都有铁栏，外面是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胖子”将她们安置好了后，便随手锁上了大铁门。
　　这哪是住宿？简直是坐牢！华雪梅心中直犯嘀咕。
　　也许城里人住房紧张，都是这样的吧，华雪梅自己安慰自己。她想家了，想那连绵不绝的大山，想那自由自在的生活，想那可怜的母亲。
　　她又给自己打气：为了母亲，为了家，自己吃一些苦也没什么。
　　明天等待她的将是怎么样一个全新的工作呢？
　　第二天上午，崔姨带着大家参观了一下“月亮城”，确实给山里人开了眼，有洗澡的、吃饭的、打球的、跳舞的、唱歌的、看录像的，真是什么玩法都有。华雪梅想城里人真会享受，难怪大家都往城里跑。
　　“大家给我记住，你们这次来的工作是当服务小姐的，没有什么重活、累活，主要是在晚上赔客人唱歌、跳舞、聊天。每人都换上新衣服，把乡下穿的衣服都给我摔了。”崔姨交待一下便离开了。
　　“唱歌，跳舞，我都不会。”华雪梅轻轻地说了一句。
　　“不会可以学，慢慢来，只要对客人热情些就可以了。”“卷毛”在一边指点着。
　　下午，“卷毛”和“胖子”带大家看录像，说是“洗脑子”。放的全是“黄”片子，大家都不好意思看。“胖子”在一边不停地叫喊着逼着让大家看，片子终于放完了。
　　“今天就放到这里，以后看的机会多呢，我随时为大家服务。”说完，“胖子”淫邪地笑了好一会儿。
　　晚上，姐妹们换上新的工作服，大厅里歌舞升平，好热闹。最忙要算是崔姨了，不停地招呼客人，安排小姐。
　　这时，“卷毛”凑到了华雪梅身边，讨好地说：“我在李老板面前，替你美言了几句，这两天不让你陪客，我们华雪梅是第一大美人，是不能轻易出台的。”说完把手放地华雪梅的大腿上，华雪梅一把将他的手推开。
　　“‘卷毛’我问你，招我们来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华雪梅厉声地问道。
　　“服务员，这不是吗？服务员的种类多得很，干干你就知道了。”“卷毛”说完就慌忙走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随着慢摇的音乐，只看见一对对男女搂搂抱抱，晕晕乎乎，摇摇摆摆，动手动脚……华雪梅躲在黑暗的角落中没敢出声，确实像“卷毛”所说的，崔姨今天没有安排她做任何事。
　　华雪梅心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们来做的服务员不是一般意义的服务员。
　　两天过去了，崔姨两天来没有让华雪梅坐台，只是让她听听看看，做一些杂活。第三天晚上，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整齐发亮。李老板、崔姨、“卷毛”、胖子跟着前后直打转，看来是一个贵客。
　　众人前呼后拥将这客人送进一个最豪华的包厢后，崔姨就过来叫华雪梅，说是一个非常有来头的人物，只要陪着聊聊天，没有别的什么要求。
　　华雪梅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包厢，那个客人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彬彬有礼让她坐下。
　　华雪梅替客人泡了一杯茶，非常拘束地坐了下来。
　　“会唱歌吗？”客人问。
　　“不会。”
　　“会跳舞吗？”客人又问。
　　“不会。”
　　“那么，我们就随便聊聊。”客人从天南谈到地北，从天文谈到地理。华雪梅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也没正眼看过客人一下。
　　那客人眼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华雪梅，那人越讲越有劲，越讲越向华雪梅靠近。
　　“我走南闯北，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你这样清纯的小女孩，真是美若天仙。”说着说着一只手搭到了华雪梅的肩膀上，一只手伸向华雪梅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部。
　　华雪梅“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说：“对不起，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真的什么都不会。”
　　客人说道：“那就来最简单的，给我点支烟，这下可以吧？”
　　华雪梅不好拒绝了，从在茶几上拿了包已经拆开的烟，把香烟抽出来，递给那个客人，他没接，努努嘴，示意要她把香烟搁他嘴上。
　　客人嘴上叨了一支烟，叫她给点火，华雪梅的打火机打了两下，却没打着。
　　客人说道：“来，我帮你打吧。”说着就把身子凑向华雪梅，一只手摸在了华雪梅的手上，华雪梅心里一紧张，却听“啪”一声，手上的打火机，窜出一股蓝色的火焰，只听“啊”一声惊叫！
　　华雪梅看到客人用手摸了一把脸，眉毛烧掉了一半！
　　华雪梅有点惊慌，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客人勃然大怒，嚷道：“好你个小妞，竟敢烧我眉毛，存心和我阿昌过不去！”
　　话音刚落，就听“啪”一声脆响，华雪梅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华雪梅哪受过这等委屈？华雪梅的父母从来没打过华雪梅，他一个不知明目的男人，凭什么来打我？
　　华雪梅忍住泪，委屈地分辩说：“不是你叫我给你点烟的吗？不是你来摸我的手，不是你把脸凑过来，会烧着你的眉毛吗？”
　　阿昌气得大叫：“你还嘴硬？我摸了你的手怎么啦？我摸过的女人成百上千，有谁敢碰我一根毫毛！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待，我是不会饶过你的！”
　　崔姨听到了包厢里的吵嚷，她推门进来。
　　阿昌叫道：“我的眉毛被这个臭丫头烧掉了！你们看怎么办吧！”
　　崔姨看了看他的眉毛，右眼上确实有一小撮眉毛被烧掉的痕迹，
　　崔姨向他们赔礼道：“对不起，大哥！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请你们多担待！我这就把她叫去处理！”
　　阿昌叫道：“处理她有个鸟用？我的眉毛呢？怎么赔偿？”
　　崔姨赔着笑脸说：“真对不起！今晚的事，我向您致歉！这个小女孩是老板亲自带进来的，还请看在老板的面子上，对她高抬贵手！至于这位兄弟的损失，我愿意赔偿，往后来消费，享受八折优惠，不知意下如何？”
　　华雪梅总算明白了，这里的服务员说就妓女，服务就是卖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