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始料不及
作品名称:生死一线间(新版) 作者:红叶孤独 发布时间:2014-07-20 15:15:48 字数:3032
又是一个雨夜,轻柔的碎雨尽情地敲叩着睡梦中的世界,我却醒着。
“2·11”血案还没有结案,“焦老大”还在全力追捕。我们的侦查方向又回到秀儿失踪之谜上来。刘忠诚家被盗案件正在侦查之中,提前介入后,许多疑惑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我的心中,使我久久不能入睡。
初秋的冷风喘息着从窗的缝隙中溜进来,飕然的凉意让我振作。我索性翻身起床,拿出笔记本,初步了解的事情经过像电视剧一样在头脑中回放,我希望能从这些回放中找到些蛛丝马迹,理出一个头绪来。
线索应当是比较清晰的,秀儿从刘家出来到了梅香的住处,带着二十万元钱和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出门不久,就被“焦老大”的手下“泥鳅”和“耗子”带走,钱被“焦老大”留了下来,秀儿被“耗子”带走了。
目前,“耗子”不知去向,秀儿也下落不明,线索断了。正在寻查的过程中,江边村的一个河塘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她是谁?
我们立即奉命来到现场。
清晨,薄雾缭绕在黄麻梢头,远远看去,雾下的黄麻地像深邃的海洋。
河堤里边是几十米宽的河滩地,河滩细软的沙土上,长着一些大水落后匆匆生出来的野草。
一夜骤雨,水渠暴涨,田野瞬间成了“汪洋”。村民梁老汉在清理闸门前洪水冲积而来的杂物时,锄头竟钩出一具女尸,“呀!呀!”梁老汉惊叫着跑回村里。
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后,立刻指令当地派出所、刑侦大队出警。雨过天晴,水渠闸门前的杂草已被清理,尸体已从水渠中捞起,平放在枯草铺就的水渠旁。
人死后,由于生命过程的中止,使得那些在生活状态时就寄生在人体内的腐败细菌,失去了人体防御系统的控制而疯狂地滋长繁殖起来。这些数量惊人的腐败细菌可以产生出大量污绿色的腐败气体。这些腐败气体充盈在人体内,使得人体就像充了气的人形气球一样全身膨胀,形成了所谓的“巨人观”。
在腐败细菌的作用下,被腐败气体撑大的女尸,身着的衣服已经被高度膨胀的胸腔、腹腔撑破了。死亡后的尸体变化,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残酷无比的。那张也许曾经是如花似玉、生动无比的脸庞,已经因变形而无法分辨了。
我将目光从尸体的上端移到了下端。肿胀的腹部,我发现了我想要寻找的那个证据,一个大约4个月的胎儿,法医以最快的速度不动声色地将胎儿放入密闭容器内。
现场勘查、寻找尸源、调查走访等各项前期工作有条不紊地逐步展开。
深深的河水淹没了冷月如花的生命,我的心不禁隐隐作痛。
“死者是谁?是怎么死的?”疑惑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鉴定很快出来了,法医鉴定表明,确定死者就是秀儿。
秀儿为什么要死?是自杀还是他杀?凶手是谁?
从现场勘察和尸体解剖分析,没有他杀的明显痕迹,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两者都有可能,又都没有足够的证据。
秀儿怀的孩子是谁的?是刘忠诚的?还是京城那个不知名的人的?这需要DNA技术来确定。
鉴定中心的答复非常肯定,秀儿腹中的孩子与刘忠诚有血缘关系。
秀儿死了,线索断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专案组进行了紧急磋商。
夏国强检察长当机立断:“从目前反贪局掌握的线索进行了初查,刘忠诚涉嫌受贿案,反贪局可以立案侦查,公诉处我配合,讯问先从刘忠诚与小保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入手,侦诉两部门一定要配合。”我从内心里佩服夏检的大智大勇,他真是一名运筹帷幄的帅才。
“我们商量一下讯问方案,与苏方圆同志配合一定会默契的。”反贪局局长许炎朝我抛了一眼神,我会意地笑了。
刘忠诚被带到了检察院的讯问室里,室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我见到了心事重重的刘忠诚,话题只有从他家失窃谈起。
上次在刘家见过一面了,刘忠诚依旧大腹便便,那“中间溜冰场,四周铁丝网”的“智慧头”,依旧光亮。
“苏处长,上次家中被盗,给你们添麻烦了。”刘忠诚摸了一下“智慧头”,苦笑了一下。
“刘忠诚,你家被盗,究竟被偷了多少钱?”我接着他的话题问道。
“苏检察官,这个问题,公安局也来问过我。我真的不知道。不怕你笑话,我是一个‘妻管严’,在家是二等公民,家都是由她当的。不好意思,扯远了。”刘忠诚两手一摊,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今天我们就先谈谈家常话。”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顺着他的话题说道。
刘忠诚为了进一步证实他在家是不管事的,话题拉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与蔡洁云的婚姻上。
他的婚姻是速成的,认识三个月就结婚了。蔡洁云比他大三岁,相貌平平,娇生惯养。当年蔡洁云的父亲是江城市市委负责组织工作的很有实力的领导。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与其说是刘忠诚看中了蔡洁云,倒不如说,是看中了蔡洁云的父亲。后来刘忠诚在仕途发展上也确实沾了不少老岳父的光。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刘忠诚在老婆面前总是挺不起腰来。
刘忠诚是个孝子,老家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娘。他总想多尽一些孝道,可工资上交给老婆容易,再向她要就难了。
“苏检察官,不怕你笑话,为了给老娘钱,我还与妻子经常发生口角。这些事秀儿在我家时是知道的。”既然提到了秀儿,我顺势将话题转到了秀儿身上。
“刘总,你觉得秀儿怎么样?”
“是一个挺不错的女孩子。”刘忠诚耸了耸肩轻松地回答。
“秀儿为什么离开你家?”我话锋一转。
“这主要是与我妻子合不来,真是没办法。”刘忠诚两手一摊,显得很无奈的样子。
“你家失窃是不是与秀儿有关?”
“不会吧,秀儿不是那种人。不过也很难说。”刘忠诚有点支支吾吾。
“你知道吗,秀儿她死了?”我向他抛出了一颗重型炸弹。
“什么?秀儿死了,怎么死的?”刘忠诚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眼睛震惊地张大了,一种奇特的脆弱表情飘过他沉着镇定的脸。
“坐下,坐下,慢慢说。”
“你是不是与秀儿有过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单刀直入。
“这怎么可能?我对秀儿好,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怎么会有那种不轨行为呢?”果不其然,刘忠诚矢口否认。
“秀儿怀有身孕了,你知道吗?”我阳光一笑,不意晒入他心底阴暗的角落。
“什么?怀孕?不会吧?”刘忠诚有点语无伦次了。
心慌,心虚,心中有鬼。
豆粒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刘忠诚的脑袋上滚落下来,他不时用纸巾擦着那被汗浸湿的“溜冰场”。
“告诉你吧,我们从你家里取到了你的头发,从头发中提取了DNA,进行了亲子鉴定,检测结果证明,秀儿腹中的孩子与你有血缘关系。”听到这个结论,刘忠诚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相信现代科学的发展,做亲子鉴定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这一点他心中是明白的,他与秀儿的不正当关系是抵赖不过去了。
播下了灾难的种子,等待发芽在凄迷的春天。
“我承认与小保姆秀儿有过不正当的关系,这都是我的罪过。我对不起她,苏处长,能不能告诉我秀儿是怎么死的?”
是试探?还是疑问?难道是刘忠诚在那天晚上将秀儿杀死的吗?
不可能,这太不可能了?因为这太悬了!
这如浓雾一样的迷团让我在稿纸上写了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问题不能告诉你,目前这还是侦查秘密。”我回绝了他,因为我也不知道秀儿怎么死的。
“还是谈谈你的问题吧,你有没有在书桌下放过钱和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刘忠诚呆呆地看着我,忽然间怔住了。
从他的眼睛里闪出茫然震惊的神色,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
说?还是不说?他犹豫不决。
检察官究竟掌握了什么?
书桌下的二十万元钱没有了,那本该死的笔记本,也不在了,上面记着经济上的往来,都是灰色的见不得天日的。这些是没有人知道的,检察官怎么知道的?
是秀儿?秀儿究竟死没死?刘忠诚此刻大脑乱成了一锅粥。
“书桌下没有放过钱,又好像放过,我记不清了。”刘忠诚不知说什么好,呼吸声变成了缓慢而沉重的喘息,就好像连空气挤进挤出的动作也使他受尽折磨的肺无法负担一样。
到火候了,反贪局局长许炎带着反贪局的干警们已经悄然无声站到了身后。我与许炎没有说话,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的,我该退场了,该他们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