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虎大战(八)
作品名称:白虎 作者:黄光耀 发布时间:2014-07-05 16:17:06 字数:6312
9.造反
那个时代造反的人很多,但在覃月格的眼里,敢在里溪造反的就只有向氏兄弟:一个叫向大仁,一个叫向大恒。他们一个造他父亲的反,一个造老梯玛的反,这还得了!
其实敢造反的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哥哥覃日格。
那天哥哥回来了,一看他那蔫蔫的样子,覃月格就知道,哥哥没有把事情办好。那时候她阿巴正在客厅里等,她抱着侄女小虎妹也在客厅里等。事实上,自从嫂子发疯发傻之后,看护小虎妹的职责就落在她的身上了。只是需要喂奶的时候,嫂子又才稍微地安静一些,其他时间,她差不多一概都在说疯话、胡话,似乎永远也醒不过来,也没有醒转过来的时候。
这个过程还要等待多久呢?
覃月格不知道。其实那时候,她还有着另外一个担心,那就是大家说她是天上的星宿——织女星下凡,于是她生怕荒芜了织锦手艺,以至于落下一个徒有虚名的话柄。所以她便希望梯玛叔早一点给嫂子做一堂法事,好让嫂子尽快地醒过来,自己也好早一点脱去这灾星。可是,听哥哥说梯玛叔不肯前来,覃月格就急了,她还不等她阿巴发话,她就先发话了:
“哥啊,梯玛叔真是这么说的么?不就让他来化一碗净水么?他也懒得动一下手脚啊?”
毕竟她知道,梯玛们在跳神的时候,都是要在主祭坛上放上一碗井水的,而待祭祀过后,那碗井水就变得十分的神奇了,不仅可以用它来封刀接骨、止血止痛、止疯止狂,还可以用它来消除病魔,而且水到病除、斩草除根。可是梯玛叔为何就不肯前来化一碗净水呢?覃月格有些想不通。
然而还不待她把话说完,她哥就垮脸了:“你晓得什么呢?你以为做一堂法事,特别是止疯止癫的法事就只要化一碗净水就成了么?不仅要化一碗净水,还要下阴司去捞魂呢!搞不好连梯玛叔自己都回不来,你当事情就是那么的简单?这是十分危险的事,你晓得不?丫头!”
哥哥这是怎么了呢?他怎么突然发起这么大的火了呢?先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啊!覃月格心想,是不是哥哥也像嫂子一样气昏了头了?哼,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她自顾地说:
“我不就想问问梯玛叔是怎么说的么,也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呀!”
“那他不是这么说的还是怎么说的?莫必我还骗你不成?”覃日格竟冲着妹子吼了起来,“即便退一万步说,我会骗你也不会骗阿巴吧!”
“你这是什么鬼话?有你这么对妹子说话的么?”覃望川见闺女——自己的掌上明珠受了委屈,赶紧数落了儿子一句。他觉得儿子太过分了,“你也不看看,为了哄好虎妹,你妹子眼睛都熬红了!你还不快给她赔礼道歉!”
“对不起!”覃日格忙给妹子道了声歉。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刚才话说得重了些,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事实上,无论怎么说,这段日子妹子还是够辛苦的,要是没有她的照料,这闺女还不晓得怎么开交呢!他一个大男人,哪还引得好呢?
覃月格自然不会去计较的,谁叫他是自己的哥呢。她说:“哥啊,我也晓得你平时疼我,但这事你也得好好想想呀,好歹我还能再支撑几天,谁叫我是她小姑子呢?可是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你总得开导开导嫂子呀,好歹让她早点醒过来,毕竟虎妹也是她的崽嘛,她不来管谁又来管呢?”
其实她说的也是大实话,毕竟那时她才刚满十四进十五,又哪晓得怎么去做一个母亲呢?连个丫头她都还做不像、做不好呢,——她还是个傻傻的疯丫头呢。
“阿巴,那我再去求求梯玛叔?”覃日格像在征求阿巴的意见,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有点儿让人琢磨不透。但看那一脸似笑非笑、鼻腔嗡嗡嘤嘤的样子,似乎是在回敬和讽刺妹子。
“你不用去了!”覃望川端起长烟杆,吐了一口烟。“你梯玛叔那脾气你难道还不知道?他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去的!如果你再去他反倒会多心……到时候非把事情搞砸箍不可!”
正好这时,猎狗们又惊叫起来了。覃日格本能地意识到,肯定白虎又出现了,于是他操起火铳又亟亟地赶了出去。大家也都赶了出去。都呆呆地望着站在山崖上的白虎,不知道它还想干什么!那个时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家就呼喊起来了:
“杀了它!杀了它!”
覃月格好生担心,那只白虎可是家神呢,家神难道也是能够随便乱杀的么?正好,老梯玛覃望岳这时赶了过来,他说:“你们都给我住口!它是白虎神,是保佑我们毕兹卡人的家神,祖先们一直在敬奉它,你们也敢去喊打喊杀?你们这不是在作天孽吗?”
“毕兹卡”是土家人对自己的称呼,意即本地人。这时一个声音在说:“那你为么又叫覃日格去杀害那只小老虎呢?”
覃月格寻声望去,但见是那个小冤家——向大恒,只见他一脸阴阴地怪笑着——他难道是想造反了吗?
这时候,老梯玛覃望岳忽地转过身来,但见是那个汉族女人所生的儿子——向大恒——覃日格的小舅子——向日娜的亲弟弟,他便哈哈大笑起来了:“你狗日的长得有耳朵么?我说白虎是我们的家神,难道我说了那只小老虎了么?”
“那还不一样么?不都是老虎么?”向大恒立马反驳了一句。
他真是想造反了呢!覃月格心想,他是不是觉得他姐夫听了老梯玛的话杀了那只虎崽,白虎才把他的外甥叼走的呢?也许他还在想,他的外甥要是不被白虎叼走,他姐姐就不会疯了,——他肯定是这么想的!他肯定还在想——这一切都是老梯玛惹的祸!可这样犯忌的话,他又怎么敢说出口来呢?毕竟,就连他阿巴也很少反驳老梯玛的决定的,——他代表的可是神权哪!而他,一个汉族女人所生的儿子,难道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真是想造反了吗?
月格似乎怎么也想不通了,只听得梯玛叔依旧在说:“这怎么是一样?一般的老虎有的是,它作恶该打就打、该杀就杀、该剐就剐!可是白虎又是什么呢?白虎可是我们毕兹卡人的家神呵!是我们的家神我们就只能敬、不能杀!再说,我让你姐夫去杀那只小老虎,是去取那小老虎的魂魄,如果不是取了那小老虎的魂魄,你姐又会怀孕、又会产下龙凤胎么?”
可不是么?她想。
如此一说,向大恒就哑然了,脸红了,他再也无话可说了。他急忙缩回了头去,就像一只缩头乌龟。覃月格就笑了,心想这小子初生牛犊不畏虎,他有种哩!啧啧。
这时候,场院里依旧一片鸦雀无声的,老梯玛覃望岳不觉环顾了一眼四周,然后清了清嗓子,说:
“我已经得知了天意!如今世界很不太平,有外夷入侵,不日战火将烧到我们这边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有些事一时半会我也看不清楚、说不清楚,我想等等大家就知道了。不过,我要提醒大家的是,今后无论是谁都不要再去招惹白虎,谁要是再去招惹白虎,谁就会遭殃甚至祸及九族!——这就是诅咒!上天的诅咒!”
这时候覃月格发现,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那个胆敢造反的汉族女人的儿子——向大恒,他忽地缩回头去了;紧接着,他又偷偷地、悄悄地溜了出去。他这是去干什么呢?覃月格不知道,但她很想知道。她也跟了出去。
10.邂逅
向大恒真是个胆子天大的人,他竟敢造反哩!他想学他哥哩。但是他却不知他哥如今在哪里了。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死死地看住他姐,不能让他姐乱疯乱跑了。要是他姐让白虎吃掉了,那还得了?毕竟他姐还有个小闺女要养呀,她要是就这么让白虎吃掉了,那小虎妹谁又来养呢?难道还想让二屁的老婆莲花来奶大她、养大她吗?
可那时,向大恒想得最多的不是他哥,也不是他姐,也不是小虎妹,而是那个神权在握的代表——老梯玛覃望岳!
哼,那个老梯玛覃望岳,捉鬼放鬼不都是他么?他又有什么卵调子高的呢?哼,老子偏偏就不信这个邪!老子偏偏就要去招惹那只白虎,老子倒要看看他狗日的覃望岳还敢咬老子的鸡巴不!
向大恒一路这么发着毒誓。这时他猛一抬头,却不见了他姐。他心想,我姐呢?我姐刚刚都还在这里的,她又跑到哪去了呢?那时候他阿巴叫他好好地看着他姐,可他却把他姐看丢了。因为他阿巴说,那个狗日的覃日格已经靠不住了,他眼里就只有他一族之长的位子了,他哪里还会去管你姐呢?现在想起来,阿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而且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事物的要害和本质来,要不然我姐去了哪,他狗日的覃日格怎么就不晓得呢?还是他狗日的原本就不想晓得呢?哼,那时候我姐还没有生产的时候,他狗日的覃日格不是还想休了我姐另娶一个小老婆么?哼,要不是我阿巴当时说了几句狠话,他狗日的阴谋不是早就得逞了么?哼,他狗日的还想去勾引二屁的老婆莲花呢,而且还当众吹牛说刚生娃娃的屄最好日了,就像日泡粑粑呢!啊呸!他狗日的那也叫人话么?简直比畜生都还不如哩!哼,如今我姐疯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了,他狗日的不是更想作践她了么?可是我的姐呢?她刚刚都还在这里的,她又跑到哪去了呢?她莫不是又跑到白虎山去了?啊啊,那可是白虎的窝啊!那也是随便能去的么?
那天,向大恒就跑到白虎山找去了。他要找到他姐,他怕他姐也被白虎吃了呵。
他先是找到了葱白岭,接着又找到了老鹰尖嘴,最后才找到了迷魂坡。这坡可不是一般的坡,弄不好就会迷路的。你讲他能不担心么?而且那道坡是通往向家峒和覃家峒的一条古栈道,沿河走下去,就是三河镇了。三河镇是大山和丘陵地带的结合部,再往下就到了水码头常德,那就是一马平川的水泽之国了。大凡陌生人进入这道坡后,就如同闯入孔明布下的八卦阵,十有八九会迷失方向的。因为这三道类似的坡,内中有七七四十九个山包、八八六十四道沟壑、九九八十一条山路,而这些山包和路以及沟壑,又大都被茂密的森林和葳蕤的水草覆盖着,犹如迷宫,让人一时间辨不清东西南北。虽然,这些小山包大小不同但山形相似,一个个恰如一枚枚棋子,遍布在大地之上、河川之上,星罗棋布,九曲连环,环环相扣。因此,也有人叫这里棋盘地。说此种地形能出好穴,但好穴一般人看不出来,得请风水先生来看。事实上谁要是看出好穴来了,以至于让谁家埋中了好穴,那么看地的人就会瞎眼睛,下半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阳光和光明了。说白了,那方好穴就是一颗会移动的棋子,而一子活则全盘皆活。所以慧眼识珠的人,如果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地势,就会发现这里有如一个巨大的棋盘,或者一个迷宫,既高深莫测,又神秘非凡。自然这里向大恒来得多了,即便闭上眼睛乱摸他也不会迷路的;可是他姐来了,他姐又认得这路么?她不迷路才怪呢。别的不说,一旦撞上了白虎,他姐还会有命么?所以,他阿巴就下了死命令,让他去好好地保护他姐、照看他姐,事实上,即便他阿巴不下这道死命令,他也晓得好好地去保护他姐、照看他姐的,谁叫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呢?可是,那天向大恒也太贪玩了,他为了作弄那个捉鬼放鬼的老梯玛覃望岳,居然把姐跟丢了。就只一眨眼的工夫啊,他姐就不知去向了。可她除了能来白虎山,还能去哪儿呢?
这时天下起了小雨,山隐隐、雾蒙蒙的,道路泥泞不堪。“我姐……我姐她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他觉得不可思议。但一路的脚印告诉了他,他姐真是来过了。这时他抬头一望:啊啊,啊啊,那团一闪一闪的白影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一团白雾吗?那白雾难道也会那样闪烁、移动吗?他还从未见识过这种情致和景象呢。可是仔细地一望,啊啊,不好不好,那、那不就是一只白虎么?我的天哪!
他只差吓得屁滚尿流了。
他赶紧端起了火铳,立即朝着半山腰那个黑漆漆的洞口瞄准,再瞄准。那是白虎的巢穴。那巢穴他去过,他还亲眼看见那些大人在里面枪杀过小虎崽哩!而且他也知道,先前他姐夫覃日格就曾带着阿黑去过的,他姐夫还将一只小虎崽带出了洞来,居然还杀了小虎崽吃了它心肝!哼,想不到别人说胆子天大是因为“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他姐夫的胆子居然比天还大哩,他居然还敢吃老虎胆!哼,屁话!你看他那卵熊样,不是也很畏惧害怕白虎的么?但是阿巴说了,那个人居然连老虎的胆都敢吃,他难道还不敢休了你姐吗?他什么事做不出来呀?哼,这个事咱们得密切注意才是!特别是你姐极有可能会去白虎山,到时候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没承想阿巴未卜先知,竟有先见之明,而且一语成真,一语中的!
但是向大恒又想,要是那只白虎敢靠近自己,老子决不会轻饶了它!老子就一枪崩了它!哼,你这个狗日的白虎!你这个白虎精!
这时候,他都只差扣动扳机了。可是仔细一望,就只差把他吓坏了、吓出魂来了,——啊啊,啊啊,那个爬向白虎山去的影子,不就是我姐吗?阿涅!那、那哪是什么白虎呀!你看你看,她还披着一张白布呢,那不就是我姐吗?啧啧。我都险些扣动扳机了呵,我的个天老爷呢!虽然那距离稍稍远了一点,即便击中了也不会致命,但那铁砂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不死也会痛个半死呢。啧啧,我的个老天爷,你狗日的差点骗了老子哩,你狗日的差点就叫我打死了我姐哩!那一刻,向大恒都吓出一身冷汗来了。可他怎么也搞不清白,自己分明看见的是一只白虎啊,怎么一下就变成了我姐呢?这难道也是幻觉或错觉吗?
他不敢相信。只觉得冷汗在一粒粒、一颗颗地往下滴,往下掉,而且带着一股股、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但这时他不敢再想那么多了,他想如果白虎真的在白虎山,一旦他姐碰上了,或者白虎碰上了他姐,他姐难道还会有命吗?这么一想不得了,他便飞也似的冲下老鹰尖嘴,朝着白虎山爬去了。他一路爬还一路喊:
“姐啊姐啊,你赶快回来啊,那里有白虎啊!姐啊!”
他姐听见喊声了,就停住了。她在向兄弟招手。啊啊,那不是手,是花,是一个大花环呢。这时候他看清了,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姐身边了,他一把就抓住了他姐。“你放开我!”他姐说。“姐啊,不能去啊,那里有白虎啊!”他依旧不肯松手。“我不怕!”他姐说,“你放开我!”
他怎么会听他姐的呢,不要说他姐是疯子,精神不太正常,就是她还正常,那白虎的洞穴也是能够随便去的么?那白虎也是好惹的么?白虎和人类有仇啊!所以,无论他姐怎么说他也不会再听了,他一把肩起了他姐,就赶紧跑下山去了。可他姐依旧不断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使劲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路拍还在一路大喊: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看见我儿子了!”
就在这时,向大恒回头一望,果真就望见那只白虎了呢。啧啧,我的个天老爷呀,那只白虎果真还在洞里哩!而且它正依偎在那块巨石边,朝着山下张望呢。啧啧。要是它再追赶几步,就可以追上来了呀,而且只需一口,就可以结果我们的小命了呀。这时候,向大恒再也顾不得他姐了,他就像背着一匹鸡毛一样,飞也似的爬上了山去。他不知白虎追上来没有!他只顾拼命地跑呀跑呀跑呀,他再也跑不动了,他只得放下他姐。他想即使白虎赶来了,老子也跑不动了,大不了死了算了。这么一想,他又朝着对面山上打望了一眼。嘿,嘿嘿,他娘的那只白虎还站在洞口前呢,它还在呆呆地朝着我们张望呢,它并没有跑下山来追我呀,啊啊!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老子总算又躲过了一劫。他就在心里欢呼起来了。可就在这时,只见那白虎又猛地昂起头来,朝着天空又是一声咆哮:“噢——呜——!”
山鸣谷应:“噢——呜——!”
他顿觉耳朵发麻,心速加快,身子一斜,就瘫软在地了。因为那凄厉绝望的虎啸之声他还是第二次听到呢。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小,但他依稀记得,那只老虎也是在这般凄厉地吼叫之后,就从千丈崖上跃下来了……现在,这只白虎又想干什么呢?它难道也想从那山崖跃下来吗?
嘿嘿。正在这时,他忽然望见山下的棋盘地里,又冒出一个人头来了,他想那白虎要是再追赶下来的话,那个人不就成了个替死鬼么?“哈哈哈!哈哈哈!”他于是放声地大笑起来,不想大笑过度,他又忽地栽倒过去了。可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眼前半跪着一个人,那人正死死地掐住他的人中不放呢。一看,那人头顶黄冠,身着道袍,羽衣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再看,那人却尖嘴猴腮,高额细眉,额骨下竟镶嵌着一对三角眼,而那双眼珠子还在骨碌碌地打转呢,似乎那瞳孔里还依稀散发着饿狼一般的绿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但他却一脸的微笑。这时候,那人见他慢慢地睁开眼来了,便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好了,你总算醒过来了!”
哦哦,我醒过来了,这么说我刚才是晕过去了?还是死过去了呢?向大恒搞不明白。他心想:这个陌生的道士又是谁呢?他又是从哪来的呢?哦哦,你看他的拂尘,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拂,就把我拂醒了……难道他是一个刚刚下凡来的神仙吗?阿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