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游

春光烂漫的四月终于来了。
班主任关于“春光烂漫的季节带你们去春游”的承诺真的兑现了。当然，去春游不光是苏雨他们一个班，而是整个高一年级学生。
春游只有一天的时间。地点是兴市郊外的某地。据说那里有座小山，山上满是杜鹃花，非常好看。
苏雨和丁小鱼合用了一个较大的背包，丁小鱼三天前就在准备行囊了。结果临出发时，苏雨简直无语到要爆了。整个满满当当的一背包的东西！这是一天的旅游吗？怕是一个月也没这么夸张吧！
苏雨在丁小鱼哀怨的目光中拖出一件外套，几本书、几大包太占地方的零食，两瓶水，才算给背包稍稍减了肥。
“其实大多数都是吃的。所以回来时咱们会很轻松的！”丁小鱼边在旁边团团转边说。
苏雨也不理她，继续进行二次筛选。又淘汰出一些水果。丁小鱼敢怒不敢言。上次日记风波后苏雨一个星期都没理她，她终于明白苏雨的冷暴力真的很可怕的，再不敢再拂逆苏雨的淫威。
可是，看着一包又一包的零食被清出来，丁小鱼终于忍不住了：“我跟杨明达说了，他可以帮我们背的！”她可怜兮兮地说。
苏停下动作。“杨明达？你跟他关系这么好？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苏雨你说话真庸俗！什么‘勾搭’！我们是初中同学！”丁小鱼小宇宙爆发了。
“哦！”苏雨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着头，却不再说话。
“就许你跟许皓是老同学么！”丁小鱼嘀咕道。
苏雨灿灿地笑着，一副洞悉一切的样子。丁小鱼却愈发地恼怒。
苏雨终于结束了筛选工作，背包终于轻松叹息着消瘦下去。
丁小鱼呐呐地围着苏雨转转。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
“我跟杨明达真的没什么！”她越解释，苏雨笑得越灿烂。
“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嘛！”丁小鱼几乎恼羞成怒了。
苏雨叹息着：“傻孩子，就算有什么也很正常啊！你这样越描越黑，不如沉默是金！”
丁小鱼红着脸，呐呐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苏雨笑了。这个率真直爽的女孩子，做自己的朋友，真好！

杨明达郁闷极了。说好了帮丁小鱼背包的，可是丁小鱼对他突然像仇人一样。总是黑着脸离他远远的。结果她的背包被别的男生抢着背，包里的零食也被其他男生瓜分了不少。丁小鱼明明说她会把他那份也买上的。中午饭是要自己自带的，他全指望丁小鱼了，虽然许皓分了一些给他，但他还是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许皓也很郁闷。杨明达欠了丁小鱼债，害得苏雨也被丁小鱼拉着离他们远远的。
满山的杜鹃花，几乎映红了半边天。同学们像出笼的鸟儿，拼命的亲近大自然，不停地拍着花人合影照。有些男同学乐此不疲地进行恶作剧，一旦女同学照相或合影时，冷不丁地窜过去，在镜头里留下自己的鬼脸，惹得女同学追着他们打闹。
“咱们再不出手，可就要饿肚子了！”杨明达对许皓说。
“好，看我的！”许皓说着，朝着一个背着大包的女同学跑去。
“包很重吧，我来帮你拿吧！”他微笑着对那个女同学说。那个女同学正是杨涓。
“谢谢！”杨涓怔了怔，然后把背包递给了许皓。
正在杨涓旁边东张西望的苏雨，脸突然黑了下来。她没好气地一跺脚：“臭小鱼！你跟杨明达赌什么气！”
丁小鱼莫明其妙地看着苏雨：“我又怎么了？”
苏雨气呼呼地往地上一坐，却没留神坐在一颗石子上，硌得屁股好疼，不由大叫一声跳起来，哭丧着脸揉啊揉。
“怎么了？怎么了？”许皓拎着个大包跑过来，杨涓一脸蔼然地跟着。
“没什么，背包背累了！”苏雨没好气地说。
许皓嘿嘿地笑着，把自己手上的包塞到杨明达手上，然后从丁小鱼背上把包抢过来自己背着：“早说嘛，咱们这儿有的是大力男！”
杨明达也嘿嘿地笑着，丁小鱼则瞪着大眼睛骨碌碌乱转。
“不如，咱们一起吃点东西吧！”杨涓说着，从杨明达手里拿过背包，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大桌布，抖开铺在地上，然后又拿出一堆零食。
苏雨不甘示弱地也把所有的零食掏出来。
两位男生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颐。苏雨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就是心里不舒服。
丁小鱼本来就不想看到杨明达，现在看杨明达吃欢快，不由冷哼一声，气呼呼地把杨明达面前的零食抢过来放在苏雨面前。
一时间气氛莫明地怪异。三个女生各自沉默地吃着东西，两个男生也有点不自在起来。
“苏雨，一直想跟你道个歉，今天总算有了机会！”沉默良久，杨涓突然开口说。
苏雨愕然。
“之前，把你写的那首诗随手夹在作业本里，被班主任看到了。”杨涓满脸歉意地说，“不知班主任有没有找过你麻烦！”
“没事，班主任找我谈过话，我解释清楚了。”苏雨淡然说。
“那首诗，写得真好！”杨涓真诚地说。
苏雨的目光不经意地朝许皓看过去，发现许皓正微笑着瞅着自己，不由大窘。
“哇，班主任真的找你谈话啦？有没有为难你啊？”丁小鱼大惊小怪地说。
苏雨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惹的祸！”
丁小鱼抓抓头，嘿嘿笑着。
“班主任真的没有难为你吗？”许皓担忧地问。
“没有！”苏雨笑着说，“现在是什么年代啦，难道还会有文字狱不成！”
杨涓脸上掠过一阵不自然，她再次歉然说：“对不起，都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苏雨心中倒是为自己刚才恶劣的态度羞愧起来。“真的没什么！要说麻烦，都是这个家伙惹出来的！”说完，朝丁小鱼晃晃拳头。
丁小鱼“呼”地站起身来，朝那一大片杜鹃花跑去。“看花去喽！莫负这大好春光！”
苏雨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
杨涓呵呵笑起来，掏出相机说：“咱们去拍照片吧！许皓，帮我们女生照好合影好不好？”
许皓欣然道：“乐意之致！”
苏雨犹豫了一下，杨涓跑过来拉着她：“苏雨才女，能荣幸与你共影一张么？”
苏雨再不愿，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点头。
相机是杨涓的，苏雨和丁小鱼都没有相机。收拾好地上未吃完的零食，杨涓去找丁小鱼，苏雨找了个方便袋收拾地上的垃圾，杨明达跑来帮忙，许皓则蹲在一旁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苏雨跑来跑去。
万花丛中，几个人忘情奔跑穿梭，间或拍上几张照片。丁小鱼本是嘻嘻哈哈的性子，大叫大嚷外带搞怪的动作，总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于是很快三个女生便打成一片了。
烂漫春光中，成片的美丽娇艳的杜鹃花，却不及快乐之中的少年男女们如花的笑靥。两男三女五个人相互嬉闹拍照，彼此合影，直乐得忘记今夕为何夕。
好久后，几个人终于玩累了，一个个瘫倒在地。
丁小鱼毫无形象地倒在地上，大大咧咧地对苏雨说：“苏才女，你才高八斗，关于杜鹃花的故事也一定知道不少，不如跟我们讲讲呗！”
苏雨瞪了她一眼，目光扫过满脸期待许皓，遂清清嗓子开口道：“杜鹃花，又名山丹丹、映山红、金达莱等，杜鹃花品种较多，光我国就有五百多种。它象征着热情纯真、吉祥美好，深受人们的喜爱。相传古代周末蜀王杜宇，很爱他的百姓，禅位后隐居修道。在他死后，他也非常怀念他的臣民，于是他的灵魂化为杜鹃鸟，每年春天都要回到他的国家来看望臣民，用一声声鸣叫来表达他对故土的留恋，一直叫到口中吐出鲜血为止。滴滴鲜血染红了当地的一种花，这就是杜鹃花。后来，世人就说杜鹃花为杜鹃鸟啼血染红的，所谓‘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就是来自于这个故事。古代文人们关于杜鹃的诗词歌赋也很多，比如大诗人白居易在《山石榴寄元九》一诗中，称颂赞美杜鹃：‘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可谓对杜鹃美誉之极。”
待苏雨讲完，许皓接道：“杜鹃花的花语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苏雨正要接话，许皓径自答道：“永远属于你！”说完，亮闪闪的目光径直落在苏雨的脸上。
苏雨措手不及，一下子脸红到耳根。
杨涓突然幽幽地说：“杜鹃花语，还有一种说法，代表爱的喜悦。杜鹃花的箴言是当见到满山杜鹃盛开，就是爱神降临的时候。”
丁小鱼说：“那我们大家都见到了满山杜鹃盛开，岂不是都会有爱神降临了？”
杨涓笑着说：“谁知道呢！怕是与杜鹃花有缘的人才会应验吧！”
苏雨鬼使神差地说：“杨涓，你的名字中有个‘涓’字呢，是不是与杜鹃花有缘的人？”
杨涓微笑不答，幽幽的目光扫了许皓一眼。
苏雨心中掠过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却见许皓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徘徊，不由心中一暖，回了他一个灿然笑脸。许皓目光中显现愉悦，不由嘿嘿笑了起来。
杨明达突然跳起来，冲到花海中掐了一朵，嘿嘿笑着递给丁小鱼。丁小鱼沉了脸，一把拍开杨明达的手。
杨明达怏怏地坐在地上，一脸受伤的样子。
“臭小鱼，人家一片好心，你干嘛不接受！”苏雨笑着说。
丁小鱼赶快冲着许皓嚷：“许皓，你反应真迟钝！”
许皓嘿然一笑，也学着杨明达的样子，采了一朵递给苏雨。苏雨笑嘻嘻地大方接受了，然后挑衅似地瞪了丁小鱼一眼。丁小鱼愕然，气鼓鼓地回瞪一眼，倒在地上生闷气去了。
杨涓扯起笑容说：“真是，这么好看的花，你们竟然随手摧残！”
杨明达发狠似地重又跑到花海中，采了一捧，送到杨涓面前。
杨涓渭然长叹道：“我可不是你们斗气的工具！”
苏雨莞尔，这个杨明达，真是脑子秀逗了。三岁孩子也能看破这种斗气方式吧。只是，没想到杨涓也太不配合了！真是个很泼辣的人呢！
丁小鱼哼了一声，站起身跑了开去。
杨明达尴尬万分，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些杜鹃花。
苏雨踢了踢他的鞋子：“还不去追！”杨明达恍然，慌忙站起来追了上去。
杨涓笑着说：“表现得这么明显，生怕大家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呢！”
苏雨心中一跳，看向许皓。许皓不以为意，径自朝她眨眨眼睛：“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个好地方，带你去看看。”
苏雨欣然道：“好啊！”
两个人一起站起来，苏雨心中觉得不妥，笑着对杨涓说：“剩你一个人多不好！我们一起去吧！”
“算了，我就不当灯泡了！”杨涓笑笑说。
苏雨正待再劝，许皓已扯了苏雨的衣服，硬拉了她走了。
这是山腰处一块很清静的地方，没有多少杜鹃花，地上嫩绿嫩绿的小草密密挨挨的，清爽又干净。坐在草地上，往下看去，满山的红杜鹃，丛丛簇簇，粉红似霞，热情似火。跳出花丛，从这里看杜鹃，又是另一番景色了。
“终于能够和你清清静静地呆在一起了。”许皓带笑的眸中，终于不再压抑似火的光芒，其热烈程度，竟将满山的杜鹃都比了下去。
苏雨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却耳热心跳地说不出话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单独和他在一起了，但是他灼灼目光下，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我也想单独和你在一起！”这样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你知道吗？当班主任承诺考得好可以出来春游时，我多么激动！”许皓感慨道，“和你去春游！多么令我向往和热血沸腾啊！”
苏雨“啊”地叫出声来。原来，许皓当初也有和她一样的想法啊！
“怎么了？”许皓看着苏雨。
“我，当时，和你一样的想法！”苏雨鼓足勇气说。这算是她能说出的最美丽的情话了。
“真的吗？”许皓惊喜地问，两团明亮火焰在他眼中灼灼燃烧着。
苏雨红着脸点头。
许皓像个孩子一样地跳起来，又在草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苏雨看着乐不可支的许皓，再看那满山的映山红，不觉痴了。
这就是爱的感觉么？青春的心，热情、敏感，如果有两颗心相互辉映，又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呢！
“这蓝天白云，这烂漫山花，这碧绿草地，都是那样的美丽！”许皓乐滋滋地在苏雨身边坐下来。
苏雨笑着点头。
“这是因为与你一起的缘故吧！”许皓笑看苏雨道。
苏雨笑而不答。
“这就是你说的特别的风景？一小片草地而已！”身后突然传来杨涓的声音。“啧啧，我还好奇了半天呢！”
许皓的脸上闪过不悦。温馨的二人世界被打破，让他有说不出的恼怒。
苏雨也有点不自然。虽然她估计杨涓早已看出点了什么，但还是勉强笑道：“只是有点累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下。这里也挺安静的。”
“本来是一片静好的！”许皓不悦地说。
杨涓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什么二人世界！”苏雨慌忙言不由衷地掩饰，“我们也就聊聊天而已！”
“解释就是掩饰！”杨涓嘿嘿笑道。“不如，我来跟你们拍个合影。”
苏雨正要拒绝，许皓却已飞快地拉着苏雨坐下来并摆好姿势说：“太感谢了！来吧！”
苏雨还待再说话，许皓突然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别说话！笑一个！”
苏雨还在苦笑着，杨涓已按下快门。
“不行！”许皓大声说，“我刚刚笑得太傻了。重来一张！”
苏雨被逗得笑起来，杨涓这次把握好了时机按下了快门。
“这照片可千万别让别人看到了！”照完了，苏雨对杨涓千叮万嘱。
“放心吧！我可不想被你生吞活剥！”杨涓嘻嘻笑道。
“看到了又怎么样！”许皓不以为然。“一张照片而已！”
苏雨目瞪口呆地看着许皓。“你这人，这么大无畏的？一张照片可以毁掉我们的一生好不好！”
杨涓说：“放心吧，我会保管好的。绝对不会毁掉你们的人生！”说完她又看看手表，又说：“快到集合时间了，还有几张没照完，不如咱们就在这里照掉好了！”
“好啊！草地和这满山红杜鹃做背景倒不错。”苏雨也赞同。
“那，跟我和苏雨多拍几张！”许皓笑嘻嘻地蹭到苏雨身边。
“去，谁要跟你拍那么多！我跟杨涓一起照！”苏雨飞快地跑到杨涓身边。
“人又不多，可惜没有脚架，咱们就两两组合多拍几张好啦！”杨涓笑着说，“况且我也想跟许皓大帅哥合个影呢！”
于是，三个人嘻嘻哈哈地闹了半天，终于把剩下的胶卷用完。
正如杨涓说的那样，刚拍完照片，集合的哨声就响起来了。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得迅快无比。
集合时终于看到了丁小鱼，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脸的古怪的表情。苏雨有心开一下她的玩笑，又怕人多嘴杂，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