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猜疑

　　2011年6月，在山东曲阜国寿做项目的时候，当地王总在业务员全员启动会上说了这样一段话，我觉得还是挺精彩的：生活，是用来经营的，而不是用来计较的；感情，是用来维系的，而不是用来考验的；爱人，是用来疼爱的，而不是用来伤害的；金钱，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用来衡量的；谎言，是用来击破的，而不是用来粉饰的；信任，是用来沉淀的，而不是用来挑战的。
　　年少轻狂时，计较过生活，考验过感情，伤害过爱人，衡量过金钱，粉饰过谎言，挑战过信任。既有颜、韩甚至其他女人在我身下的缠绵悱恻，又有她们在我怀里的嚎啕大哭，那时肆意挥霍着青春，自以为“是英雄真本色，是名士自风流”，其实，这些在佛家眼里，都是“业”，不好的“业”。
　　中医讲：女子伤春，男子悲秋。目下正是秋风萧瑟，天高云淡，我是不是有点过于感伤了？……
　　
　　我坐在教室，正在独自神伤，韩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从教室外面一头闯了进来！后来，韩多次说过，说我这个人最迷人的时候就是我悲伤或者吹口琴的时候，那时的表情，那时的姿势，特让她着迷，不由自主地就想对我好，爱抚我。相反，当我高兴或者得意的时候，是最令人讨厌的时候，她说那时候的我简直就像个花花公子哥，谁见了都恨不得上去捶把我一顿。
　　“所以……”在上海，韩躺在床上，用洁白如玉的双腿蹬我一下，说：“你这个人，就不能让你得意啦，不然，你不知道你那样子多讨人嫌！”
　　吼吼，我有那么悲催吗？
　　当时我在教室里的样子，可惜没有照相机拍下来，也许，那幅场景永远留在了韩的脑海里。世界说大很大，说小很小，不知道韩是不是现在看到了我这篇小说，她目前做的就是文字方面的工作，最好她能把场景转换成文字格式，不然我和大家一样，就只能靠想象和揣测了。哦，她还是没看到的好，嘘……
　　我看到韩进来，尽管心里吃惊，但身子并没有动，扫她一眼之后，又把眼睛移向了窗外。窗外，燕儿低飞，麻雀喳喳叫。
　　韩在门口站了一下，然后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诺大的教室里，就我们两人，安静得很，不用眼看，单凭她的脚步声，我就能知道她的动向。
　　半晌无言，教室里隐约只有我俩的呼吸声，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冲黑板，后背对着我。进入5月，天开始一天天热起来，这次参加运动会，她上身穿了一件红色的运动服，从肩膀到手臂外侧有两道醒目的白色杠杠。她穿上这件运动服，显得比较消瘦和单薄，从后面看，她的两个肩胛骨轮廓很清晰。
　　“方振眉！”她突然开口叫我的名字，但是她的头没有动，还是冲着黑板。
　　这一嗓子打破了刚才的沉寂，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声音撞到四壁，显得还有些许回音。
　　“嗯？咋？”我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你不舒服吗？咋回来了？”韩问这话时还是没回头。
　　“没事，就是回来歇一会儿。”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搞得很平静。
　　“刚刚我跑完800米，看到你一个人出了场，我就猜到你一定回这儿了！”韩语气里带有点得意，好像猜透我的动向是挺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似的。
　　“哦……”我不置可否，无所谓：我不在本班看台，擅自回教室，这样做虽然违反纪律，但她还不至于告发我吧？而且，她这不也偷偷溜回来了？
　　我把眼眯起来，不再说话，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后脑勺支在椅背上，转着脖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耳畔猛然响起，我迟疑了一下，待听清这脚步声不是外边传来的，已然晚了，我睁开眼，身子还没来得及坐正，韩已经像一股风似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两只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开学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和韩从没离得如此之近，现在四目相对，在她的瞳孔里我都能看到自己的形象：还没有手指高的头发，乱蓬蓬的，小眉毛小眼睛，晒得黑黝黝的脸。而韩，尽管经过室外这两天的风吹日晒，脸仍然是那么白，眉清目秀，光彩夺目。谁说橘生北则为枳的？！这不还是橘吗？
　　“干嘛？”我有点慌张，嘴里下意识地说道，身子也赶快从椅子上正了起来。
　　韩身子直直地站在我面前，我要看她，就必须仰起脸来，这无疑在气势上就输了一筹，但韩现在就立在身前，距离近到如果我站起来，势必就会碰到她的身上！要搁以往，也许我连想都不想，一把就会把她搂在怀里，但自从她春节回来，我强抱她，她得知我和颜在她回上海老家不在油田的时候来往了，用脚踢我，并且不再和我说话以后，我心里已经断了念想。现在，她离我咫尺之近，我觉察到她身上有股森森戾气，向我袭来。
　　“你为什么假期里找严老师要求换位？”韩逼视着我，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我，我……”我“我”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韩是怎么知道我去找严老师要求调位的事？难道是严老师告诉她的？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啊！
　　想到此，我一抬眼，想问韩，但念头一转，还是算了吧：本来想邀功于颜，结果却是得到颜“不再来往”4个字，韩也离我远去，这件事做的真蠢，我如今可谓是鸡飞蛋打，还有啥好说的。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吧？”韩仔细观察着我的表现，嘴里不依不饶。
　　“咳咳……”我假装咳嗽，躲开她的眼睛，不承认也不否认。沉默不就是表示承认了呗，我想听听她到底是从哪知道的。
　　韩顿了一下，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是颜**说的！”
　　“啊！”我大吃一惊，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鼻尖都差点碰到韩的脸上。也就在此时，我突然惊讶地发现，这几个月，我长个了：我现在竟然比韩高了小小半头！韩从上海回来那天，我抱她的时候，我俩个子还差不多是一般高的。
　　“咋？不相信？”韩好像示威似的，身子根本没有后退，冲我挺胸抬头，倒是把我逼得略微后退，差点又坐回到椅子上。
　　韩接着说：“是她亲口告诉她们班同学的，那个人又告诉了我！”
　　我近乎于本能地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谁？”
　　……
　　下面我不用说，各位想必也能知道，韩怎么可能告诉我答案呢？这件事一开始就我知、颜知、严老师知，我没说，那就是后面两位有泄密的。我一直不认为会是颜，因为她脾气温和，不爱说话，像是个口风极严的人，不可能宣扬此事，尤其是对自己班不相干的同学。严老师是有很大可能的，因为他说过韩的父母不愿意把我和韩座位分开，韩的父亲在油田职位不低，他这次调位一定得给韩家作出解释吧，那他用什么做解释呢？
　　所以，我几乎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这事是严老师说的！
　　但现在韩口口声声说是颜说的，还言之凿凿扯出她的同学。是那个戴颖颖？还是颜同位的那个男同学？不管怎样，韩既然提到了颜的名字，那么她说的八成靠谱：不然，她怎么也不会联想到颜吧？
　　艾玛，这可比解数学题都累，短短时间内，我的大脑高速运转，转过了无数念头。
　　“砰”，随即我的小腿传来剧痛，我“唉呀”一声，不由得弯下腰捂我的右腿，韩的脚上此时幸亏穿的是一双球鞋，要是她平时穿的头硬硬的皮鞋，那我可就更惨了。
　　“你就那么喜欢颜**？”头顶上传来韩恨恨的声音，我佯装揉着腿，不回答，但眼睛警惕地看着韩的脚，戒备着她继续踢。
　　谁知，韩喊完这一句话，一跺脚，转身跑出了教室。
　　坐在椅子上，我心里充满了对颜的恨意。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破坏了我和韩的关系，可她也不再和我来往，损人不利己，她图什么？
　　运动场上失意，情场也失意，雪上加霜，好痛苦，晚上我躺在床上，伸手到枕头下摸口琴，最先摸出来的是旧口琴，我含在嘴里，吹起了电影《知音》里面的主题歌——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情依依；
　　一声声，如诉如泣，如梦萦
　　……
　　第二天是学校运动会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有多项接力比赛，我报名的最后一项是男子100米接力，事先我打听了六班的消息，知道顾**跑最后一棒，我就把自己的跑次调整到了第三棒。发令枪响，比赛开始，我班里的前两个伙计很给力，棒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然领先其他班几个身位，轮到我跑完，领先优势更是十分明显。
　　当我把棒顺利交到靳*涛手里的时候，我看到顾**在跑道上叉着腰，很悠闲似的回身看着自己本班的同学还在慢悠悠地跑，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看到靳*涛如离弦之箭向终点狂奔，我不禁哈哈大笑。可才笑了两声，我就笑不出来了，刚刚还领先那么多的，怎么那个顾，那个顾……竟然已经撵上了靳*涛，和他并驾齐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