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37、38

　　三七
　　
　　整整四天八场考下来，班里许多同学都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岳拔群却觉得一场比一场轻松，脸上自始至终挂着自信的笑容。
　　评卷结果出来了。岳拔群的成绩不仅进入了年级前10名，而且位列第二，与第一名的成绩只差了1分。
　　“董老师，我没有爽约吧？”见了班主任董知乎后，岳拔群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说的。
　　考试一结束，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卷起铺盖离了校。许多人都是家长开着大车小车来接走的。只有像岳拔群这样的乡下学生，还留在学校里。
　　这些留守学生留在学校里的原因，是因为买不到当天返乡的车票。一旦明天可以买到车票，他们就会立即逃离学校的。岳拔群留守学校的原因，除了与其他同学有共通之处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在等待期末考试成绩的出来。她想看一看自己的成绩是否进入了年级前10名。因此，教务处成了她每天必须光顾的地方。
　　教务处的老师也为他的这种执着精神所感动，终于答应一有关于此次期末全市统考的成绩，就立即告诉她。
　　终于等来了结果。当她知道自己的成绩处在年级第二，全市第50名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
　　对自己的成绩，她是心中有数的。进入年级前10名，没有一点问题。但对人家的成绩，她心里却没有底。而这前10名的排位顺序，不仅要看自己的成绩，而且要看别人的成绩。她可以跟董知乎打赌进入前10名，但绝对不敢保证自己在前10名内排名第几。所以说，这个成绩既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听到岳拔群的问话，同样到教务处想了解全班学生考试成绩的董知乎有点吃惊。从岳拔群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的成绩已经进入了前10名。她居然比我领先一步了解到了考试成绩！可见这个学生不仅学习能力超群，其社交活动能力也不可小视。
　　等到从教务处老师那里证实了岳拔群的成绩之后，董知乎对这个曾经因为“早恋”而受到自己伤害的学生深深地鞠了一躬，对她说：“非常感谢你为我们班级争了光。你的成绩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看来用老眼光看人，是行不通了。”
　　“那，我的‘那个’事情，你还要追究下去吗？”岳拔群紧盯着他说。
　　董知乎当然明白岳拔群话中“那个”的含义，于是说：“即使我想继续追究，也不能了。”
　　“为什么呢？”
　　“第一，因为你已经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我也要对我所说的话负责呀！君子一言，八马难追嘛！”
　　“董老师，你讲错了，是驷马难追。”
　　“还是改用八马难追的好。因为你的成绩超出我的估计太远了。”
　　“那第二呢？”
　　“第二，人家不让追究呀！你的‘那个’已经有了‘保护伞’，我敢跟‘保护伞’对着干吗？”
　　对董知乎所说的“保护伞”，岳拔群也是明白的。董知乎把他上语文课时“点到为止”的功夫，也用到了与岳拔群的谈话中来了。
　　“董老师，你其实对学生的所谓‘早恋’的问题，可以完全不用追究的。”在离开了教务处之后，岳拔群对董知乎说。
　　“又想发表你的‘创新’言论了？”董知乎看着她，戏谑地问。
　　“你之所以想对‘早恋’现象赶尽杀绝，无非是担心它会影响到学生的学习成绩。确实，有一些同学因为谈恋爱影响了学习成绩，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处理好谈恋爱与学习的关系。其责任在于他们自己，而不在谈恋爱这件事情上。”
　　“你说得有一点道理。”董知乎点了点头说。
　　“在某些情况下，谈恋爱还能促进学习成绩的提高呢！”
　　“这话就有点极端了。”
　　“有一句俗话，你大概早就听说过。”
　　“什么俗话？”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不妨将它改一改，叫做男女搭配，学习不累。”
　　“这或许是你的切身体会吧？”
　　“不仅是我。我还想搜集这方面的更多的事例。”
　　“但愿你能搜集成功，”董知乎突然换了一个话题，问岳拔群，“下一步有什么设想？”
　　“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当然是学习方面。有没有更高的目标？”
　　“我的目标发生改变了。”
　　“怎样的改变呢？”
　　“我发现我的目光还是有些短浅。只看到学校里面的，没看到学校之外的。”
　　“对，要瞄准市里的排名。这次你是市里第50名，下学期我希望你进入前30名。”
　　“前30名太落后了。”
　　“那你的目标是？”
　　“全市第1名！”
　　“好，有志气。”董知乎不知不觉地，已经喜爱上了这位才貌俱佳的学生了。
　　
　　三八
　　
　　告别了董知乎，岳拔群还想去和张小莹告别一下，于是朝张小莹的办公室走去。
　　“你找我来不是又要换班的吧？”张小莹让岳拔群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并且与她开玩笑说，“我倒是很想把你换回来，就不知道董老师会不会答应。”
　　“不换了。”岳拔群直截了当地说。
　　“怎么样，想通了？”张小莹试探着问。
　　“想通了。董老师虽然做得有点过火，但他人并不坏。”
　　“不想联合同学与他作对了？”
　　“我是想联合同学，不过不是和他作对，而是帮助他做好班级工作。”
　　“这就对了，”张小莹夸奖了一句，然后又问道，“你是如何从当初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呢？”
　　岳拔群于是把自己听讲座时开小差、被严校长发现，校长找她谈话，想为她换班主任，她替董知乎求情，校长找董知乎谈话，董知乎向自己道歉等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听得张小莹是频频点头，脸上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暑假期间有什么安排？”听完了岳拔群的叙述后，张小莹问道。
　　“我想利用暑假的时间，参加一些社会实践方面的活动。”
　　听岳拔群说起“社会实践”，张小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对岳拔群说：“共青团县委学生科准备在暑假期间组织大中学生举行一次以探访古村落古民居为主题的社会实践活动。不知报名满了没有？我替你问一下。”于是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你那个暑期大中学生的社会实践活动，还可以报名吗？”
　　“是你想参加吗？我们的活动可是针对学生，不是针对教师的。”
　　“少给我贫嘴。到底还可不可以报？”
　　“只剩两个名额了。要报可要抓紧哟！”
　　“这两个名额我全包了。”
　　从张小莹与对方说话的语气中，岳拔群听出了他们绝非一般的关系。当听到张小莹说“两个名额都要”时，她倒有点迷惑了：不是替我一个人报吗，她要两个名额干什么？
　　“好，就这样说定了。”张小莹挂了电话。
　　“张老师，只我一个人，你为什么要了两个名额？”岳拔群问。
　　“你不是还有一个‘他’吗？两个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原来是这样啊！”他不得不佩服张小莹的细心和热心肠。于是又问，“刚才与你通电话的那个人，不会是你的‘他’吧？”
　　“是他在拼命追我，我正在对他进行考察呢！在这方面我不如你们，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之后，才知道谈恋爱找对象，好多年的青春就这样被耽误了。”
　　“现在开始也不迟。祝你们早日考察成功，提拔晋升！”岳拔群真诚地说，“我今天来找张老师，是想邀请你去我的家乡岳家坡玩几天。”
　　“做老师的哪有这游山玩水的命？这不，手头班级里的工作还没有扫尾，教师的在职培训又跟上来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邀请。”
　　岳拔群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张小莹突然想起什么，她对岳拔群说：“你父亲看起来蛮通情达理的，为什么在你和他的事情上会那么古板呢？”
　　“张老师放心，他是一段枯木头，我也要通过努力，让它长出枝叶开出花来。”
　　“这事情只能慢慢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岳拔群点了点头。
　　从张小莹办公室出来后，她立即拨出了秦慕梅的电话。
　　“喂，大学生，在干嘛呀？”
　　“我在爸妈的身边，陪着他们呢！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来看我爸。考试结束了，你成绩怎么样？
　　“不大好。”
　　“是个什么名次？”
　　“全校第二，全市第50名。”
　　“那你还说不大好？”
　　“因为我的目标是全市第一。”
　　“你的野心够大的。”
　　“给你一个参加实践增长才干的机会。”
　　“有这样的好事？”
　　“你到底去不去？”
　　“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去了。”
　　“那我可就替你报名了。”
　　“你自己去不去呀？”他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好事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占呀！具体的时间、地点等事项，等我的电话。”于是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