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披霞光沉思

　　苏妃喊了两遍任洪波没有唤醒，任洪波他太累了。尽管苏妃的呼唤声是小了一点，也是俯在他耳边的呼声，几遍怕惊动护士的轻声呼唤，任洪波愣是没醒。苏妃的声音是小的可怜，是不是不想叫醒任洪波？暂时不去猜测。但在表面上，苏妃和正常睡觉自然醒一样。看她恢复活动后的举止，是真心想让任洪波陪她出去走一走。苏妃本意是两人到经常去的清江大桥上，扶栏望水诉衷肠。
　　苏妃要向任洪波诉说一些感激之情，即然他任洪波不想醒来一同随她去享受甜言爱语，苏妃只好一人悄悄离开医院。她孤身只影消失在暗淡晨光中。这次的三天昏厥入院及时，饮食也通过胃管得到过少量补充。健康状况并无大碍，因为她身体其它器官，并没有丝毫病变。只是这次睡眠时间超出正常六十多小时罢了，力气是差一点，但是走路还是满可以的。
　　任洪波应该是困倦加疲劳，估计现在打声闷雷，或者把他抬走，都未必能会惊醒他。
　　苏妃的这次突然昏迷，对任洪波的打击如是晴天霹雳。堂堂五尺汉子，竟然会在女友危难时，出现六神无主现象，是同样受到惊吓的妈妈打的120。以前和苏妃认识这两年中，苏妃并没有告诉任洪波她的过去。任洪波并不知道苏妃有过上几回书表诉的一段历史。
　　两人聊天谈话时，也没人提及青少年磨难。因为苏妃到现在还没从和于文龙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尽管目前对任洪波是有好感，但是对恋爱那种激情，几乎是零。到现在，任洪波还不了解苏妃在省城就读期间，有过八年不如沿街乞讨，恰似乞丐那样的艰辛生活。任洪波只知道苏妃是凉山镇百姓贴心人，受过市府、省府表彰过的好干部，优秀党员，百姓称赞的好干部。任洪波只对苏妃这些表面的了解，和对她外在的气质，亮丽照人的容颜而欣赏。任洪波更不知道苏妃有过多次昏厥史，这次的突如其来，吓坏了他。
　　未来婆婆那种对苏妃的喜爱欲火，被苏妃这一盆凉水媳灭的差不多。并不是差不多，而是对上苍派给她的天使，一下子变成魔鬼。苏妃住院三天里，检察院头儿汪检察长去探视过、档案科长老阮去探视过、她的同事姐妹弟兄去探视过。尤期是苏妃在检察院新结交的好友、丑女孩儿汪晶晶，看到苏妃像值物人似的躺在病床上时，他哭的死去活来。可是，未来婆婆崔英淑不但没来过医院探视，而且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探询过。
　　汪晶晶也把一直暗恋着苏妃自己的男友李强，也领到清江市医院，领到苏妃的特护ICU病房。拉来李强的目地，是让他亲眼看一下任洪波。苏妃再美丽动人，那也是名花有主了的。
　　另一层意思是，汪晶晶指着任洪波向李强说：“李强，好好看看任洪波，听他说的这段话：‘苏妃永远不醒，我马上和她结婚。辞去工作，照顾她一辈子。’”
　　三天里，任洪波想不明白，苏妃住院期间，好友同事都来看她。唯独苏妃未来婆婆崔英淑女士脚步没迈、电话没通。任洪波打去电话的回复是：“波儿，出于人性理智，你可以护理，妈妈太忙，也没那份义务。”
　　任洪波觉得妈妈这样对待苏妃太不像话，也不道德。嘴上却是没说，心里觉得妈妈有些过分。任洪波对妈妈对待苏妃的态度上，一直在困惑中。前两天两夜，任洪波几乎一点没睡。两只眼清一直盯着苏妃的脸，他怕苏妃再出现其它症状。但他任洪波毕竟是肉体凡胎，第三天后半夜便深沉大睡。
　　前两夜那时，苏妃每次心跳、每次呼吸，都牵动任洪波的灵魂。他不能失去她，苏妃对男女间情感已接近麻木边缘，但任洪波心中内存，苏妃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他，太爱苏妃了，已经到了发狂地步。
　　第四天清晨，苏妃被任洪波鼾声唤醒，轻轻地叫他几声。任洪波没一点反应后，她穿好外衣，是那身检察官工装。还是那天在下班时，没来得及换，索性就穿着工装初登未来婆家门。今天又穿着这身检察官制服，独自一人走出市医院大门。
　　苏妃一人信步来到清江岸边，又一次一个人俳佪在横跨清江千米长大桥上。她轻握桥栏，手遮晨阳放眼望去。看水天相连，波涛滚滚远去江水，心潮澎湃。
　　有旁观者认为她是要轻生吗？从她气质与姿态行为上看，又不像。啊！不可能，看她着装，她是一名检察官，该是理性高于一切的人？她不会是想轻生，那咱就放心了。对了，有这样优越身份美女干部，她怎么会走那条不归路呢？咱真不必为她担心，她在二十岁前的八年中受的苦，大概咱都没听说过，她在失恋上对她打击过两次。那样艰苦岁月中，从来没想过走不归路。在她每个工作日记本扉页上都写着：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这大概就是她的座右铭。
　　大前天在任洪波书房里像册中的发现，对她刺激如此之大，从喜悦颠峰中，一下子跌落在仇恨万丈深渊，苏妃清醒过来，她心潮起浮。到清江岸边来是她的习惯，到清江边望一眼滔滔江水，去平静一下她苏醒后仍然未平静的心态。她想见一下滔滔不竭的清江水，在永不停歇地奔流中，带走他胸中沉积十几年的怨恨。
　　她要把为妈妈找到凶手的怒火都倾倒在清江水中，让它随滔滔巨浪，流向能容纳百川大海中。想到江河水带走那些污浊最终目地，是要流入容纳百川大海，溶入汪洋中，有谁还分得清哪是江水？有谁去分辨江水河水里又给大海带去什么呢？
　　又一次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也应该不去纠缠十几年的过去。是啊，费尽千辛万苦没查出一点线索，幸福中，无意间它就闪现在你眼前，你又能怎样？
　　正像交通局档案管理员说的那样；“死人和骨灰是没有法律效应的”难道说还能追查他家人责任吗？别了，别充当疯狗乱咬人！再者说，任洪波也未必知道父亲都做过哪些见不得人的事。他妈就是知道的话，也与她无任何关联。算了吧、算了吧，这就是命运。
　　是啊，命运又和苏妃开个大玩笑，她也不知道往下如何处理和任洪波的关系？继续吧，困难重重，见到他一定要联想到他爸爸。苏妃不相信命运，她和命运抗衡十四年，她一直是获胜一方。那是她遇到困难时有个坚定信念；只要不怕苦，勇于去奋斗，勇于去克服，是可以达到理想目地。
　　这次是她碰上了不可改变的事实，撞死妈妈逃逸者，是第三任男友的老爹。苏妃手扶桥栏，仰望朝霞映满天空霞光。
　　她长叹一声暗自说：“任洪波呀任洪波，你不是说你爸是畜牧局副局长吗？是因公殉职吗？又是怎么和0000S6688号桑塔纳撞树被烧死联系一起了呢？唉！不去想这些无聊的事了！”
　　她也不知道今后爱情路该怎么走？她更不知道往下如何处理和任洪波、及他妈妈的关系？看到任洪波是那样痴情和认真，她是想和任洪波继续。但是一想到今后交往中，又觉得困难重重。主要是怕见到他，会联想到他爸爸，人虽是早就不在人事。但毕竟是他剥夺了妈妈的生命，怎能和杀害妈妈凶手的儿子同床共枕呢？更难往下想的是，对脑子里存储多年的0000S6688该死的数字，恨入骨髓！为追寻它费尽九死一生力气。给九泉下妈妈讨个说法，还去哪里讨呢？真是个混蛋！干嘛要撞树车毁人亡呢？真是个混蛋！
　　唉！是他给造成这样的恶果；让一个十三岁女孩失去母爱，她父亲又轻信神匠王木禾的残言；“妃妃是他一家人克星”而自动放弃对女儿的监护权。
　　在节骨眼儿上你撞死她妈妈，她爹爹对神匠王木禾的残言深信不疑。所以，借诗圣文接走之机，他算躲避灾星，永远不想见他女儿苏妃。
　　和任洪波继续交往，会有好结果吗？每次见到他，会不会忘掉他的全家福？会不会忘掉靠在暗红色桑塔纳那张照片呢？她估计绝不会忘去那悲惨一幕，一定会联想到那该死的0000S6688号桑塔纳。就此打住的话，任洪波精神领域能承受得了吗？真让厉经无数艰辛的苏妃，难做出对任洪波的感情取舍。
　　还有，任洪波的妈妈，能接受一个病秧子吗？虽然刚接触十分钟，话也没说几句，但谨凭她那商业脑子，能经营美容院、化妆品商店的商业理念，能不为她宝贝儿子思考该不该娶个病秧子做儿媳妇儿呢？准确答案不用问，放在她苏妃身上，也会想到儿子后半生的幸福。还用问吗？别做晴天白日梦了啊！
　　苏妃又想到任洪波妈妈那道关，也是一道坎儿，决心已定；放一放吧，不可再草率行事，再继续下去会把自己搞的焦头烂额。一定要冷静思考一段再说。
　　那是苏妃人生中一场恶梦。她现在应该有一个新的抉择。苏妃象一尊美丽雕像，身披金色朝霞霞光，独自一人昂然挺立在千米清江大桥上。那副悲凉面孔，显得更加凄美。
　　在苏妃住院那间病房里的任洪波，还趴在床边鼾声如雷。值班护士小菊，手托装满医药点滴瓶铁盘走了进来。看到守着空床沉睡中的任洪波，感到很惊讶！
　　苏妃失踪消息，让护士小菊嚷嚷的医院里沸沸扬扬。医生们怀疑是有人偷走植物人。小菊当场否认说：“绝不可能，她把外衣内衣、内裤、胸罩都穿戴整齐走的，并且把病号服还叠的相当规整，只有心细的女人才会这样做。”
　　任洪波被小护士左提右拽的，好不容易弄醒。在他还没完全清醒刹那，他抓住小菊手喊道：“妃儿，别动！护士来用药，一定配合！”
　　小菊知道任洪波是说胡话，他那支大手有力的抓着不放。护士小菊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让他醒过来才是好主意。
　　小菊放下托盘，用一只手晃动任洪波的头，大声喊道：“任哥，我是小菊，放开我的手，我是小菊！任哥，快点醒醒，你的妃儿不见了，还不快去找一找？”护士小菊拍打着任洪波后背大声喊：“任哥！哎，快醒醒，你把昏迷中美女弄哪去了哇？任哥！哎，快醒醒，未来嫂子呢？”
　　任洪波放开小菊的手，揉一下双眼后，睁大眼睛叫喊道：“小菊、小菊！苏妃呢？她被你们又弄哪去了哇？是不是又要核磁共振呐？小菊，苏妃到底被你们弄哪去了哇？快说话呀！”
　　“任哥，喊也没用，你真是个大废物，一个活人把活死人守活了，又丢了！”
　　叫小菊的护士和任洪波很早就认识，小菊感到很惊讶地问道：“任哥，你先别喊好不好？人是在你看护下不见的，你好意思和我喊？任哥，你是真不知道苏妃去哪儿了吗？还是她自己醒后溜走了呢？她可是美女大姑娘，不会被别人抱走吧？太可怕了！任哥，你一天天握着她手腕子，她是怎么脱手的？难道说，你真一点也没有察觉吗？任哥，你让妹子说你什么好呢？窝囊废！大老爷儿们连自己女人都看不住，好意思和我喊呢？”
　　“小菊呀！我咋睡的这么沉啊？她是到哪儿去？啥时候走的，一点都不知道。唉！我真没用，算你骂对了，任哥真是个大窝囊废，咱快去找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