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封迟来的粉色信笺

　　　　　　当看到趴在桌子上喝得酩酊大醉的清霓的那一刹那，阿柯会想些什么呢？应该是大脑一片空白吧。阿柯看着清霓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檀木盒子，便知道那里面装的定是江皓的骨灰。阿柯走上前去，想要从清霓的怀里将骨灰盒取出来看看。他也想江皓了。可是阿柯刚刚碰到江皓的骨灰盒的时候，清霓手里的力气明显增大了，清霓把骨灰盒抱得更紧了，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因为醉酒的缘故，阿柯也没有听清楚她正在呢喃的是什么。可是阿柯看着清霓皱着的淡眉，就知道此刻的她定是不高兴了。也就没有再取江皓的骨灰盒。侧身走进了厨房，阿柯是想给永言和清霓煮些醒酒汤。
　　　　 次日清晨，清霓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旁的永言还睡得像头猪，有些好笑。然后俯下身，看着永言，“如果这丫头是一头小猪的话，那也是一头可爱的小猪，这两年，阿柯都给喂胖了，比起以前的瘦骨嶙峋，现在倒是更美了。”清霓胡乱地想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了看怀里抱着的江皓的骨灰盒，释然地傻笑着，再看了看屋子和床，自己昨晚明明是和永言一起喝酒吃面包的，怎么就到了永言的卧室里了？清霓无可奈何地挠了挠蓬松的像鸟窝的头发，然后下了床，找了双拖鞋穿上就去了卧室外面。
　　 外面有很多买面包的顾客，清霓看见有一个男人正在忙着，她想，那应该就是阿柯吧。看着阿柯忙碌的身影，清霓冲进卧室，愣是把永言从床上拉下了床，谁知道这丫头刚走到洗手间门前又折回去，朝着床的方向爬去。正在洗漱的清霓无奈，再一次将永言拉回了洗手间，给永言嘴里塞了个牙刷，永言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清霓没好气地说：“洗完了，就一起来帮阿柯，那是你家的，不是我家的。”清霓说完就先出去了。
　　　　“阿柯。”清霓微笑着走到阿柯身边。
　　　　“醒啦？昨晚你喝醉了，现在头还疼吗？”阿柯听见清霓的声音，转过身去，手里还拿着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面包，应该是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吧。
　　　　可是还没等清霓回答，永言就插话：“阿柯，你胆儿肥了，昨晚我也喝醉了。”
　　　　“当然了，我跟前可是站着大美女呢。”阿柯继续给忙着给顾客装面包，还不忘和永言顶嘴。
　　　　“那你说那位大美女是谁呀？”永言说着就挽起了衬衣袖，准备收拾不听她话的阿柯。
　　 “大美女当然是你了，不过大大美女……。”阿柯坏笑。
　　　　“两天没收拾你，果然胆儿肥了。”永言上前拧住阿柯的耳朵，“说，你错了没有？”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没看见我这会儿忙吗？老婆大人。”阿柯将两只手举起来，表示自己已经投降了，永言这才将拧着阿柯耳朵的手放开。买面包的顾客见了这两个打情骂俏的店主也无不是露出羡慕的表情。
　　　　永言拍了拍阿柯的肩膀：“清霓宝贝，你觉得我们阿柯这两年来有什么变化吗？”
　　　　清霓看了看有些脸红的阿柯：“嗯……，变得更帅了不是？呵呵。”
　　　　永言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还是清霓宝贝有眼光。”
　　　　清霓也没有答话，只是笑着，然后上去给永言和阿柯帮忙。
　　　　三个人一直忙到晌午九点多钟，都是大汗淋漓。伴着窗外黄鹂鸟清脆地鸣叫声，仿佛给这个世界瞬间增添了几分空灵，让人心旷神怡。
　　　　阿柯看着在一旁忙着擦汗的清霓，欲言又止。清霓也感觉到了阿柯的异样，转头盯着阿柯，问他怎么了。阿柯吞吞吐吐了老半天，就走进了卧室里面。过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清霓看见阿柯的双手背在身后，就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阿柯这才将手伸出来。清霓看见是一封信，信封是粉红色的，仔细来说，是玫瑰红。阿柯将信笺给了清霓。清霓接过信笺，还能闻到一股淡淡地玫瑰露的清香。不过，信封上没有署名，没有邮编。清霓就问这是谁写给自己的。阿柯说是曦和。清霓哑言，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浓浓的尴尬和不知所措。清霓告诉阿柯她有些不舒服，然后就出了房门。清霓的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份信。此刻的清霓，心里有说不出的落寞与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拆开这封信。这是曦和写给自己的信，如果自己真的拆开这封信，会不会心动，会不会原谅曦和了呢？如果这样，祈煜怎么办？
　　　　清霓握着信走到了后花园，也就是阿柯的酒窖那边。她竟然不知道阿柯喜欢养花。那里有缠在一起，交错纵横的爬山虎，还有紫藤，蔷薇，开得正艳的玫瑰花，还有一些她也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不过，最惹人眼帘的还是那两棵高高的银杏树，清霓竟不知道这里还能种得成银杏树，看来是自己鼠目寸光了。
　　　　清风徐来，吹乱了清霓额前的碎发。清霓还没有拆开信封，就已经热泪盈眶了，她的手是颤抖的，清霓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偷情的贼。清霓颤颤巍巍地打开了信封，信纸被曦和折叠成“爱的丘比特”的形状。清霓看了看这折叠的漂亮的信，不过，她暂时并没有打开信纸，而是将那带着余香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旁边的橘子树的树洞里，才蹲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会将这珍贵的信纸给撕上一个口子，哪怕是一个小口子也不行。
　　　　清霓终于打开了信封，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亲爱的：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叫你会不会有点儿迟？这封信是我趴在你家的石阶上写的。你没在家，我写完这封信后会放在你门前的木篮子里面，你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看见了。
　　　　 以前，你就说过，你希望我给你写一封好几万字的情书，信封要用玫瑰浆做成。那天，我没有回应你的问话。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写过情书，何况是几万字的情书呢。在你这位文采飞扬的大作家面前，我知道我写的任何的东西都会显得那么笨拙，所以，我便装作没有听见你说的话。可是，第二天我就后悔了。
　　　　 你知道吗？这里是下着雨的，我怕雨水溅湿了信纸，就将信拿回了家去。这一次，我答应你，给你写一封情书，可是，我怕我写不了好几万字，我更怕写得太多了你会看得倦了。
　　　　 现在，我刚到家，幸好今天开车，信纸才没有被淋湿，还可以接着写。
　　　　 你曾说过，你最喜欢我这边的风景。古香古色的屋子，古香古色的花圃，还有美丽的木槿树。我承认，那两棵木槿树是种给筱影的，我想，你早都知道了吧，只是没有说透而已，从来都没有。因为你一直都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单纯。现在的我，正坐在书房里的那张书桌上，你说你最喜欢这张书桌，因为是用古木檀做的，其实，我也喜欢，这次，是真的。
　　　　窗帘还是你最喜欢的水印蓝，而我坐在书房的窗前，正好可以看见你最爱的花圃。我把它写下来，你也就能看见了。
　　　　 清霓，这几天我真的好累，自从那天在商场遇到你，你离开之后，我就满大街地找你，可是，却还是没有找到，之后我去了美人榭。你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美人榭，可是我去了之后，那里只有亭子和湖水，还有美丽的风景和温柔的风，却唯独没有你。
　　　　清霓，我可不可以后悔，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还会不会回来呢？你知道吗？你是个大胆的女孩子，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表白的女生。第一次见你时，是在无韵街的酒吧。那时候的你，单纯俏皮。现在的你，徒增了几分忧伤与落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呵！让我猜一猜，是我的缘故吧。
　　　　 也许，如今的你，只是恨我。不，我忘了，你给我说过，你没学过恨一个人，你说恨得越深，就爱得越浓。与其折磨自己，还不如学会讨厌那个伤害你的人。我想，你现在应该是讨厌我，讨厌到骨子里了吧。
　　　　 我多希望可以再跟你看一场槐花雨，这一次，没有喝得烂醉如泥，没有那么多的秘密。只有我们相拥。可是，这些，只不过是我的幻想罢了。
　　　　现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了无韵街，没有了美人榭，也没有了你。其实，当筱影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了那么多的惊喜和期望。我没敢告诉你，我和她在一起，还有另外的私事。我承认我们在一起时，我对筱影有太多的放不下，可是当她真正回到我身边或者是在我知道某些真相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执着。也许，这些年的执着就是放不下她离开我时的那分决绝的执念。不过，我确定你真的得逞了，你说你早晚会得逞，偷走我的心。你做到了，我的心真的被你偷走了。可是，你的心却被我弄丢了，当我回首再去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皓的病情，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可是，我都答应江皓了，不能把他的病情告诉你。江皓也很爱你，爱到骨子里了。所以他才不希望你看到他发病时的样子。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不能让你再见江皓一面。清霓，对不起。我们之间，是不是太像一幕剧了？来的让人措不及防，走得却是杳无音讯。
　　　　那首《北海道花季》还在单曲循环……
　　　　 落款：曦和
　　　　　　　　　　　　　　　　　　　　　　 201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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