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传奇第十五回

　　第十五回 多年苦苦住茅屋， 一朝欣欣入王宫
　　
　　丈夫处世要乘时
　　否则餐桌无鸡鱼
　　昨夜草根今灵芝
　　只因八字各有时
　　
　　说书的人常挂在口头的一句话，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可本书说到这里，要开的花朵可不是一枝两枝，到了这回，第三枝也已经是悄然绽放。至于其它刚冒芽的，打骨朵的，也还排队站牌的等着开呢。所以到了这回，因此也只能说是：花开三朵，再表一枝。其它的也只好暂且在一边凉快，开了再说。先说这一朵奇葩。
　　话说争气鬼大王当朝之时，鬼国在累死鬼的经营基础上，也有多少年的积累。不说物质层面，但就这鬼头鬼脑的精神生活，那也是精彩纷呈，四六不成才的到处都是。便是在一处穷乡僻壤里，也出了一个大腕儿，名曰龌龊鬼。
　　这龌龊鬼打小不务正业。爹娘是农家出身，他骨子里也便是个农民，然而不然，他却最讨厌的就是当农民种庄稼。因此上整日里鼻涕拉瞎，东游西逛当，南跑北出溜；虽是生于农家，但若说春耕秋收，一点不会；搓谷扬场，一窍不通，喜欢的是吹喇叭、拉胡琴，打把势，以及演演小品啥的：因此被称为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可是他从小也有一桩极为精通的的本事，就是会画画。若是画个什么东西，眼到手到，顷刻就成。画得最好的就是美鬼图。特别是，他虽然见不到不穿衣服的女鬼，却喜欢凭着丰富的想象，专门画不穿衣服的女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鬼体写真画。要说别的还是三脚猫，而这门绝活干起来，那可是光屁股坐凳子-----有板有眼??。
　　他的爹妈都是本分的庄稼佬儿，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十分担心，时时告诫他：“你老是搞那些见不得日头的鬼东西，还算是过日子的鬼吗？你怎么就不长长志气，和十大杰出青鬼学学？”
　　他爹说的这全国十大杰出青鬼，为首的就是多端丞相之子多情鬼等。这十大杰出青鬼或学文、或习武，或文武兼修，都有一身值得夸耀的本领。特别是那多情鬼，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一双神腿功要是施展开来，更显功夫高妙，天下无双。
　　可是偏偏龌龊鬼就不喜欢。“俺才不和他们学呢！”每当爹爹说这话时，龌龊鬼就拧着脖子，瞪起眼睛咧开嘴：“那十大青鬼有啥好学的？看书？俺心烦！练武？俺嫌累！不学，就是不学！再说，人家的爹爹都是什么鬼？不管咋折腾，那些鬼将来都有好前程。咱一个贫寒之家，想当官那是做梦！”时间长了，他在心里恨起这十大青鬼来。甚至于想到要是有机会就干掉他们才好。
　　
　　他爹这样屡次三番的教诲，无奈他就是不听。老鬼心里着急，怕的是自己死了以后，这小子吃不饱肚子，但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手里的画笔，爹娘又有什么办法呢？“儿大不由爷”呀！
　　但就在爹娘犯愁的时候，这日忽然来了一鬼，说是找大画家。细一询问，才知道这来的不是别鬼，正是当代最有名的大忠臣、无佞侯整事儿鬼。原来这整事儿鬼不负皇恩，尽心竭力，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这龌龊鬼的家。于是放下架子，前来相请他进宫作画。
　　此时这龌龊鬼生活已是无有着落，只好在乡下开了一个美术辅导班，收几笔别鬼看不上眼的辅导费过日子，眼见得已是山穷水尽之际。
　　却说这日，龌龊鬼正在辅导班上讲课。他正讲到：“画可画，非常画，歌可歌，非常歌。有画，天地之始，无歌，万鬼之愁……
　　正在讲的兴高采烈之极，忽然门外传来敲门之声。开门看时，只见众鬼喧闹之中捧出一个领头的，身着王宫服饰，虽说算不上器宇轩昂，但也摆足了当官的臭架子，哼啊哈的打着官腔。问道：“你是龌龊鬼么？”
　　龌龊鬼不知何故，赶忙应答：“小的便是。不敢动问，官家到此找小的何事？小的虽是耗子头上长癞疮——没多大脓水，但也还是个守法良民，不曾作奸犯科。”。
　　领头的道：“俺当不是别个乃是——说到这里抱拳过头，以示尊崇王室——乃是当今大王争气鬼驾前心腹近臣，无佞侯爷整事儿鬼是也！多方打探得知，你的春宫画画得那是瞎子闹眼睛——没治了！今奉王旨，传你进宫，封你为驾前写真大师画家，为大王作画，你可愿意？”
　　原来不说那龌龊鬼聪明与否，但是也有若干的鬼机灵。他虽是住在乡间僻野之地，但也混了许多年，交了些鸡朋狗友之类，也曾听得说：当今世事，多有骗子出没。打官腔的不一定是官人，卖羊肉的不一定都挂狗头。这冒充钦差大臣的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眼见前来这家伙，生的是其貌不扬，说话是没腔没调，也没个真凭实据，谁知道他是真是假？万一要是个骗子，将自己弄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将自己的肾脏割去卖了，自己岂不就成了个废鬼？于是眨巴几下眼睛，上一眼下一眼，身前面身后面的看了好一会。
　　整事儿鬼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这家伙，莫非是强盗，想看看俺身上藏着啥宝贝不成？”
　　龌蹉鬼呲牙咧嘴，似哭似笑：“你才是强盗出身！俺是看你是否真的是宫里来的？还是打冒支？就算俺是个乡巴佬儿，也不带这么唬俺的！”
　　整事儿鬼听了这话，才明白原来这家伙竟然怀疑自己是冒充的，顿时勃然大怒：“你竟敢怀疑上差！叫你知道俺是不是真的钦差大人！”说罢一巴掌扇了过去，把个龌蹉鬼打得一个趔趄，一脚踏进茅坑，踩上了一泡臭狗屎。
　　龌蹉鬼挨了一巴掌，当时大喜。仿佛尝到了脚上的狗屎真滋味，不由得翻身拜倒：“钦差！钦差大人！请饶恕小民有眼无珠，错认官差。您是真的，千真万确就是真的了！”
　　整事儿鬼又糊涂起来：“你这鬼七王八的，一会一个样。怎地就知道俺是真的了？”
　　龌蹉鬼道：“你这一巴掌把我打明白了。不是真正的官家老爷，怎会这般下狠手？因此俺连你的介绍信也是不用看的，信你便是。”
　　一句话，整事儿鬼才弄明白了：原来这龌龊鬼竟是个半吊子，二五眼。
　　龌蹉鬼三言五语，便弄清了整事儿鬼的来意，立时间欣喜若狂，不由得仰天大笑：“想不到石头瓦块也有翻身的时候！俺一个乡野村夫，凭着庄稼佬儿都看不上眼的本事，也有如此美差！俺这一去，弄它个一官半职的，也能享受起荣华富贵来，不枉做鬼一回，岂不美哉妙哉？”
　　于是便对爹娘告知此事。但是爹娘对此事却又是欢喜又是愁。喜的是儿子到王宫做事，给天子当差，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愁的是怕他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又听说王宫里的事不好做，龙颜悲喜无常，时刻都有掉脑袋的可能。
　　整事儿鬼对他们说道：“你二位老鬼不必担心，龌龊鬼进宫不是要他管什么事情，就是画画而已！何况还是专门给各位娘娘们画，哪里会得罪大王？”
　　龌龊鬼听说专门给娘娘画画，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知子莫若父，他老爹见他手舞足蹈的，迎面就给了他一巴掌：“你小子放规矩些！宫里那嘎达是你玩的地方？那里的娘娘们长得都和小水葱似的稀嫩稀嫩地，就你这癞蛤蟆也敢起花花肠子？”
　　龌蹉鬼不服气道：“俗话说得好，不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不是好蛤蟆！”
　　他爹忽然打了个冷战，对整事儿鬼道：“大老爷！不会是让俺家这小子去当太监吧？”
　　整事儿鬼哈哈哈大笑：“真是个乡巴佬！你以为那太监随便就能当上的？实话告诉你吧，这年头，想当太监的鬼都在宫门外排队候着哪，还有好多递条子的、夹塞的……等等！还要过政审关、体检关、智力测试关……好多关口才行。最关键的还是要花明白费！不花大笔的银子，没鬼举荐你，还想当太监？你做梦去吧！”
　　这一番话让毛老鬼大吃一惊：“靠，这鬼社会！原来当太监还要走后门？！”
　　龌龊鬼对他爹一脸的瞧不起：“你别跟着瞎搅合了！俺们要急着上路呢。你这下半辈子就等着过俺给你带来的好日子就是了！”
　　龌龊鬼说着就背起自己的画笔和颜料要上路，被整事儿鬼一把夺过，扔到一边：“就这破玩艺还要它干吗？，宫里有的是！”
　　龌龊鬼和爹爹说道：“你不是瞧不起俺画画吗？鬼王喜欢啊！现在你还叫俺去学那十大杰出青鬼不成？”说着，也不顾他爹气得浑身发抖，就跟着整事儿鬼，挺胸昂头，带着两本春宫画，径直奔向去往京城的大路。
　　这才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毕竟龌龊鬼怎样在王宫作画，下回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