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天有情（13）

【十三】
两个女孩是在第三天的上午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的。

念恩虽然见到了她久别想念的干爸，可是宗医生却仍然闭着双眼处在昏迷之中。术后，宗医生一直都躺在危重病房里沉睡不醒。这使得他的家人与同事们非常不安！金大夫自给宗医生做完手术后就没有回过家，他始终待在医院里，不分昼夜的守护着宗医生，观察着他的情况。
素华更是不睡觉不休息地陪护着丈夫，眼泪不知流了多少，人倍显憔悴。可是无论谁劝她回家休息都无济于事，连可红陪护哥哥她都不放心。素华日日夜夜地望着昏睡中的丈夫，每分每秒都渴求丈夫的苏醒。

“干妈，今晚您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休息一下，我决心要照顾干爸！”念恩说。
“是呀婶，我也留在这儿，您就放心吧！您要是再累病了咋办？”张月梅满脸忧虑地说。
素华仍旧晃头不依，直到两女孩子你一言我一句地劝其好久，素华见懂事的念恩都流下了心疼的泪水，她才说道：“好孩子，你和月梅回去吧，再让我守你干爸最后一夜，明天不管他醒不醒，我保证回家休息！”
随后，素华送念恩和月梅走出病房。

因为宗医生住在重症无菌病房里，不让进太多的人，于是这几日不管什么时候，病房门外都会站着一些关心宗医生的人群。此刻门口，除了来接念恩、月梅的超宇，剩下的全都是宗医生的同志和那些关心他的患者。见此情景，素华的泪又一次泻了下来。这些天，每当她步出病房，看到这样一些关怀自己丈夫的人们，她总会感动不已。

“宗医生醒了吗？”
“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宗医生一定是太累了，就让他好好睡吧。只要他休息好还能像从前一样给我们大家治病！”一个患者含泪说。
素华哽咽着对他们道谢：“谢谢你们挂念老宗！快回房休息吧，你们自己的病还没好，不要老站在这里。我家老宗如果知道心会不安的！”
一个女病人上前握住了素华的手，抽泣着说：“我就是最后一个接受宗医生手术的哪个癌症患者，当我缓过麻药苏醒的时候，我儿子对我说道：‘妈，也许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先前给你动手术的宗主任现在自己住进医院来了！他同你得的竟是一样的病，明天也要做手术。’我听了真不敢相信啊，连和我同房的病友都认为我儿子一定搞错了，因为他在给我们治病、查房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已患重病在身的人啊！……我很想看望宗主任，可又下不了床。主任手术的那天直到半夜，我就一直叫我儿子儿媳不停地去手术室那里打探结果。今天，我刀口已经拆线，能下地了。我真是特别想瞧宗主任一眼啊！”
这个女病人的话道出了所有医患人员的心愿。最后经院里允许，拉开了宗医生病房的窗帘，让人们透过玻璃看一看那全身挂满电线、被各种仪器监控着的宗医生。少数几人还进到病房里面，近距离地观瞧宗医生。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宗医生能够赶快平安醒来，他们真情的泪水洒遍了病房内外……

因每天去医院看宗医生方便，家住几百里之外农村的张月梅只好暂时住念恩家里。

三个孩子泪流满面地给邱童、孟贞讲述今天下午在医院里发生那一幕感人场景。听着孩子们的叙说，孟贞动情地说：“宗大哥一生活得神圣而伟大！他用个人的慈善换取到了大伙儿的敬爱，尽管他目前还没有渡过危险期，但我想他会无事的！”
“妈妈”念恩一直没放弃追问真相：“我干爸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告诉我好吗？”
孟贞泪眼朦胧的望女儿片刻，最后摇摇头走开了。她一是不敢讲出哪个可怕的名词，二是不忍心让女儿再添伤悲。
念恩又问爸爸，邱童一样也逃避了。
“超宇哥，你对我们讲实情吧！”张月梅哀声请求。
“两个好妹妹，你们……相信自己的预感吧！”超宇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回了自己房间。
但是，邱念恩与张月梅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意，她们的泪在脸上长久地倾泻……

第二天的早晨，邱童孟贞的厂子有急事需处理，念恩和张月梅先来到了医院。一进病房，念恩就看见素华表情痛苦地用手悟着腰部，牙齿紧咬住嘴唇坐在地上挣扎着想站立起来。她和月梅连忙奔过去搀扶起了素华，让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干妈您是不是犯腰痛病了？”念恩一瞧便知，因为素华患有腰肌劳损。
素华点头，疼得不敢动弹。张月梅道：“婶，您这是累的，一会儿您必须马上回去休息！我与念恩看着宗叔叔。”
话音刚落，宗可坤进来了。“叔叔您赶紧把我干妈送回家吧，她腰病犯了。”念恩知道宗可坤是开出租车的，他送方便。
素华依然十分不愿回去，但最终没能拧过念恩、张月梅、宗可坤他们的强行命令。在她被宗可坤搀扶走的时候，还深情不舍地望向仍旧不省人事的丈夫，哭了。

念恩与张月梅静静地坐在宗医生的病床前，念恩看着干爸那苍白憔悴的病容，总忍不住潸然泪下。张月梅一言不语，但是她的心却在呼唤，呼唤她恩重如山的宗叔叔快一些的苏醒，早日康复！

张月梅记起半年前自己刚考上大学时，母亲特意带她去了宗叔叔家，感谢他对自己三年高中学费的资助。她忘不了宗医生看到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时，那慈祥满面的笑容。是宗叔叔圆了她的读书梦啊，也是宗叔叔救了她父亲的命！张月梅渴望宗叔叔能够像她父亲一样只是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生死关，一定可以安详无恙地闯过去。

而同一时刻里，念恩回想的也是她离家那天坐的是中午十二点的火车。做了一个上午手术的干爸趁休息时间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赶来送她。说真的，念恩走那日，爸爸妈妈、哥哥、干妈都来送她，念恩根本就不敢奢望以工作为重心的干爸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目中。看见疲惫不堪的干爸那一刻，她激动得都哭了。干爸却微笑着把心中关怀的嘱咐一遍遍地说给念恩听。

念恩月梅万没想到，再见宗医生的今天，却是这样一番局面。

这时候，金大夫来看宗医生，张月梅问：“大夫，宗叔叔怎么还不醒？”
金大夫晃头伤感地道：“唉，一般来说，病人术后最迟几个小时之内准能苏醒。可主任都四天了还在昏迷……我也很着急呀！唉，可能是他心脏不好，身体抬过于虚弱了吧！”
念恩一听宗医生此次所治疗之病的确与心脏无关，她忽然冷不防地问道：“金叔，我干爸他患的是什么癌症？”
念恩的问话一时间使金大夫和张月梅都愣了一下，金大夫这才反应到自己说漏馅儿了，他想赶紧挽回,就说：“孩子，你干爸的病不是癌……”
“别骗我了！”念恩呆愣着眼神瞧干爸，喃喃地说：“金叔，我知道您和我干爸一样就是专门治疗癌症的专家教授！看到您担任我干爸的主治医生，我便明白了一切。别再瞒我了！”
金大夫见瞒不住了，也就无限悲伤地点了点头，他伸手拍了拍念恩肩膀说道：“孩子啊，你真聪明！你的干爸患的是肝癌……不过，我会治好他的，你相信金叔吗？”
“我信！”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终于得知实情后，念恩、张月梅依然伤心难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