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天有情（5）

【五】
又是若干年过去。
超宇高考不幸落榜之后，倔强的他没有听取家人让他再复读的规劝。

邱童没有如当年冷冰所言的那样开办公司，而是开了一个出口外贸商家的小型服装厂，孟贞也就从幼儿园提前办理了内退，来丈夫的工厂帮忙管理。邱童夫妇原本打算让超宇到自己厂里任职做事的，可自尊心极强的超宇怕别人说他只能靠父母养活，他谢绝了爸妈的好意，到技校学习了面点制做的手艺，现在一家蛋糕店担任生日蛋糕制作师。

当初的小念恩现已长大成一名婷婷玉立的美丽女孩，她修长苗条的身段已达到了一米六七，仅比她的超宇哥哥矮四厘米。粉中透红的瓜子脸上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霞光异彩。鼻梁高而挺直，樱桃红唇包着一口洁白闪亮的芝麻牙齿，特别是面颊上那两个楚楚动人的小浅酒窝儿，更使得十八岁的念恩娇美可爱。

念恩已经读高三了，因学习繁忙，她依依不舍地含泪将自己从小就留着的飘飘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这样一来头发既可以披散在肩，又能用像皮劲儿随便扎起，省去很多梳洗所占用的宝贵时间。

念恩每天的晚自习都要上到夜里十点种，由于学校没有宿舍，不少女孩子都会为要走夜路而发愁，但是念恩可没这烦恼，因她有哥哥超宇每晚来接。
念恩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着哥哥的身影。
“念恩，你哥今儿可能不能来了，就让我送你回家一次吧？”
念恩身边站着一个胖墩墩满面起着青春美丽痘，个头比念恩还要矮半厘米的，但像貌比较帅朗的男生。他叫冯星阳，与念恩同级不同班，两人的学习成绩不相上下，尽管称不上拔尖儿，却也在学校名列居前。冯星阳也更是念恩一往情深的恋人。
念恩对冯星阳笑着摇头说：“不用，你先回吧，我哥一定会来的！”
“你怎么总不让我送你？”冯星阳说：“我们是恋人，我应该是你保护的依靠！”
“星阳，你送我回家是要倒转路途的，我们的家不在一个方向，要不然，我还不得乐死你做我的护花使者。”
“那你就接受我这个护花使者吧，我不怕多走那么一点路程！”
“但我会担心你的，那不是一点路途，来回要两来小时呢！昨天还下雪了，你看这路面多滑啊。”念恩含情眿眿地望着冯星阳，“再者，咱还得抓紧时间复习，下半年就高考了，咱俩得为我们的约定临阵磨枪啊，奋战高考呀！”
冯星阳完全明白念恩不让他送自己的多重好意，不过他并没有推动自行车，仍站在原地陪念恩等待超宇。
“我哥来啦！”随同念恩的叫声，超宇已经骑变速自行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这下你放心吧，我的私人专车到达。你快点打道回府吧！”念恩催促冯星阳。见他听话的离去，念恩在超宇车后座上一坐，拍他后背说：“老哥走吧。”
“你和冯星阳真是形影不离啊？我没一天不见着他的！”超宇骑车前行，一种酸涩之味浸在心里。
念恩手扶超宇的腰，声音透出她的羞涩：“他，他老想送我回去，我不让。”
“为什么？那我不就省事了吗。”
“他家和咱们家不一个道儿，我不想叫他费这事嘛。”念恩转而一想，打一下哥说：“哎，你是嫌我麻烦了吧？那你明天别来了，让爸来接我，他的摩托车我已经好久都没坐过了！”
“你如今想坐爸的摩托车只能是做梦！他太忙了，再没时间像以前那样给我们当司机了！！”
“所以啊，我的专车就由摩托车改为了自行车，唉，人家都是步步高升，我却是逐日下降啊！！”
“念恩，等哥将来买辆汽车接你。”
“啊哈，那你得做多少个生日蛋糕方能够如愿以偿？”
超宇叹了口气：“是呀，如果下辈子你还是邱超宇的妹妹，我估计你保证能坐上你哥开的汽车了！”
念恩笑了，说：“我有个会做生日蛋糕的哥哥何尝不好呢？比如说，17号就是我十八岁生日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做一个最漂亮的生日蛋糕庆祝我的成年吗？”
“那是肯定的，不过你生日的前一天可是我的生日啊，你又送我什么礼物？”
“对啦，我才想起，咱俩的生日只相差一天，咱妈可真会生，她要是能让你和我同天生就好了！”
邱超宇听这话心里顿升一种特殊的情感，但他很快调解到正常，逗妹妹说：
“谁叫你不早一日出来？”
“那你咋不再晚24小时降生呢？”
……
说说笑笑间兄妹两已到达家中。

“啊，在外边黑暗拢罩，怎么进了家门还是漆黑一片啊？咱爸妈怎么总是这样迟迟不归呀？”念恩言罢，摁亮电灯。超宇脱着外衣换着拖鞋说：“爸爸妈妈今晚还不一定回来，他们要留厂里监督工人赶制一批服装，外国后天要货。”
“哦。哎，哥你别热饭了，我在学校吃完我了，星阳给我买的牛肉馅饼。”
念恩脱下羊毛大衣挂到衣架上，回身坐到沙发上，闪目光瞧见茶几上的电话机，说道：“我给干爸干妈打个电话吧，好长时日没联系了，我很想念他们！”
“你别打啊。”超宇听妹妹说自已吃完饭了，就将点燃的煤气又关闭，走出厨房制止念恩：“这都快大半夜了，你一个电话打过去还不得惊着宗伯伯，他准会以为是医院出事情呢。你忘了，他有心脏病的。”
念恩稍一停顿，还是拨了个号码。
“你是不是不懂事啊？……”可超宇话音未落，却听念恩冲话筒叫“爸”而并非“干爸”。

夜，虽已深，但是宗医生并没有休息。他靠着枕头上正一边打点滴，一边看病历。
这几天，宗医生的心脏一直又不太好，但他已习惯白天带病工作，坚持照常看病和做手术。宗医生每一次犯病时都尽量隐瞒着同事们，连吃药也是背着他们。就怕他们知道后会劝自己休息，将来找他看病的患者推掉，或阻拦他上手术台。因为同事们都很尊敬和心疼他。
宗医生从医已三十多年了，始终都把治病救人放在首位。为了救治病人，他总是忽视个人安危。宗医生的心脏病时常发作，但因他的极力隐瞒，同事知道的次数很少，仅有那一两次，宗医生的病犯得很严重，吃药都不管用了，最终昏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宗医生还特别教会妻子素华打针，这样在他身体不好的时候，便把药开回家来，让素华给他打针，省得麻烦同事。
今天，宗医生因为动一个手术晚上九点钟才回到家。吃完晚饭，素华马上将点滴给丈夫打上，而且见丈夫气色不佳，本要叫他躺下休息的，可是宗医生说自己明日还有手术要做，得再看看病历。
宗医生就这样一个称职的大夫，为确保每台手术的万无一失，在术前他都要把这个患者的病历反复的钻研几遍。在医院里看完，还要家里来看。
理解丈夫的素华也没看电视，她静悄悄地在打毛衣。
宗医生终于收起了病历，素华望见支架上的药水还有少半瓶没有打完，就说：“老宗，你先躺会儿，听我跟你说个事。”
宗医生用那只没有打针的手按摩眼部说：“你讲吧，我不累。”
“今儿白天，拆迁办的人又来了，他们说过几天就要给咱这片住户停水电了，让我们即刻准备搬家。”素华说道。
“哦，那我星期日去一趟房屋交易所，看有合适的房子就租下来。”
“你不是说医院要给我们一套两居室的楼房吗？怎么还不……”
“啊，你别想那事了。”宗医生打断妻言，笑说：“我把房让给金大夫了！他们家那破平房总漏雨，金大夫的父亲又瘫痪在床，马上又要到雨季了，屋子潮湿对老人家身体不好。”

素华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丈夫做事经常使她觉得遗憾，但是她从不会唠唠叨叨地指责丈夫的。宗医生是个好人，他办的也尽是好事，所以同样心善的素华无一次不对丈夫的作为给予赞成和支持。
所以素华只是稍表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唉，你呀，心只会惦念他人！上回让张护士，这回又让金大夫，还老对我行‘先斩后奏’之礼。得，捡不到天掉的馅饼就甭垂涎啦，咱赶早租个住处容身吧。”
宗医生欣慰地笑了，素华无奈地也笑了。
【六】上
念恩的生日正好赶上了星期日，这天学校也放半天假。
中午放学后，冯星阳手拿一个长方形的礼品盒追赶上了正向校园门外走去的念恩。冯星阳呈上漂亮的礼品盒，温柔深情地说：“念恩，生日快乐！”
念恩将食指放唇上，说：“嘘，小点声，让同学听见又该缠我开生日派对啦！”
“那怎么不开呀？大伙一块儿给你庆祝生日多好啊！！”
“我才不搞那种乱闹无聊的排场，只要爸妈晚上早点回家陪我吃晚饭就足够了，还有我哥亲手给我做的生日大蛋糕哪！”
“要求真低呀，是个好答对的主儿！将来娶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任何为难。”
“哎哎哎，你别胡言乱语，咱俩还不一定呢！”念恩面红耳赤，夺过冯星阳举着的礼品盒。
“嗨，你不嫁我就再娶别人呗，到时候给你洗个醋水澡，酸死你，气死你！！”冯星阳眯眼、咧嘴、禁鼻子，做出一幅酸像气念恩。
念恩笑呵呵地说：“不会，你另寻新欢，我也再谈新情。我好比是一盆鲜艳夺目的红牡丹，身边突然冒出你这株不自量力的狗尾巴草，如果把你除了，我会更加尽显芬芳！”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啦，假设有一天我们真的无法相守一生，也不必担心你为我自杀了！”
念恩脸上没了笑容，她垂下头闷闷地说：“你莫非预测到我们的未来会出现什么转折？”
“嗯，我是神啊？”冯星阳捧起念恩的脸，正视着她那美丽的杏目说：“我讲的是笑话，你怎可当真？咱们是要爱到永远的！”说完，冯星阳把唇贴了一下念恩的脸颊，牵住她的手说：“走，你家人晚上陪你过生日，我不敢夺人之美。可我现在要时时刻刻地占有你，请你吃麦当劳。”

在麦当劳的餐厅里，念恩拆开了冯星阳送的礼品盒，而躺在里面的是一支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的粉红色的水晶玫瑰花，下边有一个方形的底座，而且是带录音的。念恩摁下那淡黄色凸起的小圆扭，即刻传出一段舒缓的音乐，然后就是冯星阳温柔的话语：“亲爱的念恩，祝你生日快乐！我送你的玫瑰没有芳香，可不要以为我买不起真的喽。它比真玫瑰的价钱还高两倍呢！我送它给你是有含意的，水晶玫瑰虽不散发沁人心脾的香气，却永久都不会凋零。愿你将它细心保存，当你100岁的时候，如今水豆腐一样娇嫩的你，变成豆腐干时，还能看到我对你恒久不变的爱！！”
冯星阳语毕，又是音乐响起。
念恩眯着眼陶醉地对冯星阳说：“星阳，我死都爱你！！！”

吃完饭，念恩和恋人分手本想回家里，但她恰巧路过超宇工作的蛋糕店，便顺势进去找哥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