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打群架天涯亡命 伤脑筋精神发病（一）

　　
　　正月十六日那天，高锋他们承包的食堂正式营业，食堂门前彩旗招展，气球飘荡，大爷大妈扭着秧歌，TV音响放着乐曲，一派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景象，把初春的寒冷驱赶得荡然无存。陈晓辉陪同陈教授也来参加了开业庆典，陈教授还亲手为饭店写了一幅对联，上联是：“座上客常满且饮一杯”，下联是：“店中菜时鲜大饱口福”，横幅是：“宾至如归”。刘彤、吕丽云、吴慧、黄强、黄刚、邓同发和肖玉胜等一帮好朋友都来庆贺，可谓宾客盈门，美女如云。高锋暂时还没有辞职，今天只是来饭店临时客串帮忙。高锋到宏观鸭场工作后，一向勤奋上进，业绩出众，宏观鸭场的领导对他颇为器重，认为他是当业务代表的好材料，也舍不得让他走，一直都在挽留他，而他大哥大嫂也劝他等待时机观望一阵，视食堂经营好坏再作决定，所以他辞职的事就拖了下来。而李倩、老田、丁平和黄勇四个人都已经从鸭场辞了职，一心一意来经营食堂，为了满足食堂的需要，他们还招聘了十余名员工。由于食堂开业前就做了不少广告宣传，开业时又搞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因此当天中午前来就餐的学生络绎不绝，生意非常兴隆。由于丁平安排得当，尽管食客爆满，餐厅各项工作仍然忙而不乱、紧张有序的进行。为了招徕顾客，聚集人气，高锋他们集体决定开业头三天，给所有消费者打八折，他们还准备为长期来饭店就餐的顾客办理优惠卡，给予一定的优惠，并为大学校园内的教职员工提供外卖业务，送餐上门；同时在品位上迎合雅俗共赏，在价格上追求经济实惠，在口味上力争精益求精，在服务上做到尽善尽美，争取一炮打响，一战成功。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一点不假。高锋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正当他们承包食堂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意外事故发生了。起因是黄勇在卖饭时与学校的一名保安发生口角，那名保安事后叫来几个同伴将黄勇揍了一顿，黄勇心有不甘，盛怒之下拿出菜刀砍倒三名保安逃之夭夭，致使两名保安轻伤，一名保安重伤，生命垂危。鉴于在大学校园内发生重大流血事件，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学校和公安机关联合终止了高锋他们的食堂承包合同，并将他们预交的十万元风险保证金用于支付三名保安的医疗费。
　　转眼间，高锋他们不但失去了食堂经营权，而且押金也被用作医疗费，真是祸起萧墙，青天霹雳。李倩一下子无所适从，她接受不了冷酷的现实，她感觉眼前的一切恍然如梦。在承包和经营食堂所需的二十万元中，李倩一个人就占了十万元的股份（其中几万元还是借她舅舅的钱），流血事件一发生，不仅李倩几年的积蓄打了水漂，就连借舅舅的几万元钱也赔个精光，李倩的痛心和后悔无以言表，她不知如何向舅舅交待，怎么向父母解释，她原本想通过承包食堂独立自主闯出一条路来，没有料到事情竟然节外生枝，惨败收场，她觉得自己成了罪人，既害了自己也连累了舅舅。李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包括高锋），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她先是吃不下饭，然后是整晚整晚的失眠，睡不着觉，几天以后，李倩变得目光呆滞，表情木然，自言自语地重复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她的精神崩溃了，神经失常了。
　　望着昔日清秀可人的恋人形容憔悴精神失常，高锋更是心如刀绞痛彻肺腑，他后悔自己选择合作伙伴不当，他本来知道黄勇的火爆脾气，然而为了筹集资金，他还是让黄勇入了股，如果自己当初不同意黄勇入股的话，也许今天的一切都可以避免，都怪自己目光短浅，用人不当，既害了李倩也连累了大家。看着李倩混沌迷茫的表情，高锋感觉情况不妙，急忙向场里请了假，和丁平一起把李倩送到洪胡区精神病医院。洪胡区精神病医院是全区唯一治疗精神病、癫痫病的专业医院，院内绿树遮天，花草茂盛，环境非常幽雅，是典型的花园式医院。医院里服务设施也比较齐备，食堂、商店、鲜花水果店、肉食蔬菜店应有尽有，医务人员和患者家属购物买菜十分方便。
　　李倩刚到医院时，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思维能力，拒绝吃药打针，根本不配合医生治疗，为了避免耽误病情，医院采取了强制治疗措施，将李倩的手脚都绑在床沿上，强行进行输液，李倩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直到精疲力竭才慢慢安静下来。高锋看着李倩痛苦的表情，心里格外难受，他真希望生病的是自己，而不是李倩，然而高锋却有劲使不上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干着急。
　　李倩她们病房里共住着三位患者，另外两位患者也是女孩，李倩的编号是3号，另外两位先入院的女孩的编号是1号和2号，1号女孩是幼儿教师，年龄跟李倩不相上下，因被男友抛弃而导致神经错乱，已经住院二十余日，姑娘现在仍目光呆滞，反应迟钝，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治疗效果不太明显；2号女孩才18岁，之前在京石市某企业打工，因工作压力太大而造成精神失常，比李倩早入院一个星期，病情已稍有好转，也是经常沉默不语。据该院的医生统计，现在的精神病患者越来越年轻化、女性化，这也许与当今社会年轻女性面临越来越多的竞争和越来越大的压力，以及感情纠葛有关吧，这个问题应当引起社会的关注，更值得人们去思考。经过一天一夜的输液，李倩的病情有所好转，情绪也镇定下来，不再大喊大叫胡言乱语，眼神也有了光彩，能够安静的接受医生的检查和治疗。高锋见李倩的病情得到有效遏制，稍微松了一口气，在李倩生病的这几天里，高锋一直提心吊胆，紧张不安，生怕李倩出什么意外，寸步不离的小心照顾，没有吃过一顿踏实饭，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李倩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每根神经，因为在高锋心里有太多的负疚和怜惜。在高锋与李倩恋爱的近半年时间里，李倩一直都默默的关注和支持高锋的工作和学习，为他的工作出谋划策，为他的学习加油鼓劲，最重要的是李倩总能在他失意徘徊的时候，为他排解给他鼓励，让他鼓起勇气和自信，放开手脚大干，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冰雪聪明，让高锋对她的爱无以复加，从感情上来说他俩已经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自从高锋他们经营的大学食堂被取消承包资格后，丁平和老田俩人到了丁平原来兼职的升平饭店上班，两人重操旧业，一个配菜，一个掌勺，这次承包大学食堂失败对他俩打击也挺大，尤其对老田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因为他投入的20000块钱是他多年的积蓄，也是为两个孩子上大学准备的学费，他本来指望能得到回报，没有料到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次投资失败成了老田的心病，因为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指望着他，因此20000元来之不易的经济损失令他心里隐隐作痛。丁平虽然因为承包食堂也赔进去30000元，但他毕竟是光棍一条还没有成家，他父母又年轻，家里没什么负担，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相对老田而言，丁平的压力要小得多。尽管老田和丁平的心情都不好，但他们并没有忘记躺在病床上的李倩，中午他们趁着饭店休息的时间又来到医院看望李倩。
　　丁平推开病房的门，他们发现高锋在给李倩削苹果，李倩乖乖的坐在床上看着高锋，眼里洋溢着幸福的光，老田见李倩已经恢复正常，高兴地对高锋说：“没想到李倩的病恢复得这么快，看来医院的治疗效果不错，也好在来得及时你又照顾周到，要不然耽误了可就麻烦大了。”高锋见老田和丁平午休时间还来看李倩，非常感动，真诚的说：“她这两天病情大有好转，你们就不用担心了，饭店工作挺忙的，你们也挺辛苦，就不用经常来了，一切有我呢。”说完示意他们在陪护床坐下。李倩看了老田和丁平一眼，点点头，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李倩前几天神志不清时，歇斯底里的喊叫弄哑了嗓子），她用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苹果，那意思是叫他们吃苹果。老田和丁平朝李倩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丁平把一个存折塞到高锋手里说：“我银行还有点钱，你先拿去救救急，密码就是我的生日。”高锋把存折还给丁平，满怀感激地说：“这次你已经赔进去三万元，怎么还能再花你的钱，你年纪也不小了，这钱你攒着以后娶媳妇吧。”丁平又把存折塞回高锋手里说：“你说这话不是见外了吗，既然我们是哥们，你有困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我是年纪不小了，也得娶老婆，可这并不是着急的事，目前最要紧的事是给李倩治病，关键时候耽搁不得，耽搁了会误了她一辈子，钱得花在刀刃上，你如果把我当兄弟，你就把钱收下，给李倩好好治病，你如果不认我这个朋友，那就随你自便，我们就算两清。”丁平既然是真诚相助，高锋怎么还好推辞，只得收下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