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痴

　　没有办法，这一年来的收入连这不是很高的租金，他都已经支付不起了。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哪里还能养活其他干活的人，克波现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还搬什么呀，不行都卖给旧货市场。和老黄说说，到我们公司去，一起干得了。”舒磊说。
　　是啊，虽然说打工不会变成富翁，但是也算是稳定的有收入，而且根本不用担心公司经营问题。
　　“算了，还是再坚持一下吧。”克波说得一点都不犹豫。在这样的工作环境做久了，他习惯了自由的生活，已经不习惯被约束的正常上下班。另外可能也是他已经看清了一些私人老板的本性，其实就是剥削，像资本家一样赤裸裸地剥削，而且简直就是要榨干每个为他工作的人身上所有的能量。
　　想起当年创业之初他是那样的豪情万丈，甚至他还曾经劝过舒磊放弃他的那个工作和他一起创业。但是舒磊知道他的单位太小，在深圳做建筑设计的设计院、设计公司不下几百家，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而且他的单位一是小，二是只有最低的设计资质，立足非常困难。像这样的设计单位，如果想生存和发展除非你有人脉，有关系，先从一个具体的设计项目开始，因为那样还有第一桶金可以支撑下去。而这些，克波目前还不具备。
　　克波已经和另外一个朋友说好了，准备把东西搬到他的办公室，在他那边办公。那个朋友开的是一个做环保工程的公司，业务遍及设计、施工、咨询等全部的业务内容。但也只是一个小公司，公司里除了他那些干活的施工工人，也只有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什么跑业务、做设计、做报价、签合同都一个人包揽。不过这几年他也接了几单小工程，养家糊口倒不成问题。
　　那个办公室比他这个三房一厅还要小，就是一个一房一厅的单身公寓，克波在客厅办公，他在房间内。这个房子是他在深圳工作的那家绿化公司自己建的，他有机会买了一套。
　　克波，毕业于名牌大学工民建专业，90年代末期来深圳。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男人。甚至在圈子中都因此而名震四方。
　　开始在一家地产公司任职专业工程师，负责公司在建楼盘的土建现场管理工作。包括图纸审查和施工进度、质量方面的检查监督。
　　这是一家当时名声很大的地产公司，因为成功开发了罗湖口岸的一个高端楼盘而脱颖而出。连续几年的纳税额排在当时深圳地产业的前三甲。而当时深圳很著名而且上市的地产公司就有万科、华侨城、金地、金田、深物业、深深房等十多家。
　　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个外籍华人，在88年海南建省后第一拨前往海南淘金，并成功地掏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500万。那是像梦一样的就买卖了一块地，两年就从50万变成了500万。
　　但是老板的眼光也很厉害，得了第一桶金之后就感觉到了海南的危机和泡沫。马上转战深圳，并在一个在银行的朋友那里，成功的拿到了这块当时深圳的宝地，也是当时的地王位置。
　　地块靠近罗湖口岸，从那里走路到口岸的罗湖桥，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且站在楼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香港的美丽景色。所以，当时楼盘还没有建设，先在香港做宣传，也就是放了一个沙盘，卖的楼花，也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被一抢而光。而且单价是高的惊人的14000元/平方米，这在当时的1995年是相当惊人的。这个楼盘的体量也很大，达到20万平方米，在当年已经属于屈指可数的大盘了。
　　当时的建设成本并不高，大概的建筑成本是3000左右一平方，而且他只是以四两拨千斤，500万的启动资金加银行贷款做出来的。其实在这个楼盘的建设过程中，他并没有投入多少自己的钱，因为卖楼花所得的首期款已经足够他把整个楼盘建设完成了。
　　很快的公司老板马上成为当年的地产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光这个楼盘他就净赚了10多亿，那是还只是95年的时候，距离他从海南转战深圳也才5年的时间，身家已经翻了几百倍。
　　不过当克波到这个公司的时候，这个楼盘已经基本完成了。老板正在开始做他的第二个楼盘，位于上海宾馆斜对面。
　　上海宾馆是当时深圳的一个标志性建筑。是一个有二十几年历史的酒店，在深圳地区属于元老级别了。透过上海宾馆大堂的落地窗，就可以看到窗外车流不息的深南路和周边一栋栋摩天大楼。
　　那时深圳像样的酒店就几家，其他的都在罗湖，而福田就是上海宾馆，过了上海宾馆再往西走基本就是农田和有着历史的居民房了，当时的水泥沥青马路也只通道这里。
　　上海宾馆就作为当时深圳繁华和落后的分界线，东边繁华热闹，西边大片都是农田和农民房。
　　深南中路，深圳第一条大马路，就像现在上海的南京路或者北京的长安路。是一条东西方向的集商业、旅游的繁华大街。后来所建设的滨海观光大道“滨海大道”都是2002年以后的事了。
　　所以不得不佩服当时老板的眼光，这个位置现在已经成为深圳中心的一个位置。旁边是中心公园，便于生活在附近的人们节假日休闲、锻炼。到达现在的罗湖老街和新的福田CBD都是四通八达，地铁、公交，一应俱全。而且，非常快速。
　　当时的楼盘也是和一家银行共同合作开发的。银行出地，公司出钱建设，双方按比例分楼。当时因为福田的建设还处于初级阶段，所以虽然很好的位置，也并没有卖出很高的价格。当然是和那时罗湖的楼盘价格比较。6，7千一平方的价格，当时在福田这样的遍地是农田，村落、农民房的地方无疑也是天价的了。同样其他楼盘，在现在的福田中心区地块，那时才卖3000多一平方。
　　房子也全部卖光了，克波当时是在这个楼盘任职管理的，包括后期的商场装修。他在这家公司足足待了8年的时间，很多原来和他一起到这家公司的其他工程师都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在这家公司，他认识了两个女孩，其中有一个在他心中占有非常高的地位。
　　克波原来在中学读书的时候曾经暗恋过一个同班同学，中学毕业以后那个女同学考到了北京的学校，而他考上了上海的大学。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他假期期间还曾经去北京看望这个女同学，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女同学的青睐。女同学喜欢上他们中学班上的另外一个男的。
　　毕业以后他选择来到了深圳，那时的改革开放前沿，一片充满激情和机遇的热土。而他的中学女同学选择了出国留学。
　　在公司的前几年，他还是没有能忘记他的初恋，其实也就是暗恋。对其他的女的都没有真正的想过交往。但是有两个女孩，还是引起他的兴趣和关注。
　　一个是公司的前台文员，一个来自湖南的女孩子。长得是非常的漂亮，而且很温柔，深圳大学的模特专业毕业。
　　但是当时公司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禁止公司里员工相互间谈恋爱。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必须有一个人要离开公司。
　　克波尽管心里说不出来的有点喜欢，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热烈的态度和有诚意的行动。只是经常做些不着边际的聊天，开玩笑之类的话，并没有直奔主题。所以最后他们也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他又是一个单相思。
　　这样不温不火的过了四年，那个女孩嫁人了，离开了公司。老公是一个老板，就在克波他们公司开发建设的上海宾馆附近的那个楼盘的裙楼商场里开了一家“青藤茶楼”，生意一直都很火。后来他们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克波的这段暗恋，甚至连说谈恋爱都算不上的感情，没有开始就这样结束了。
　　他的第二段恋爱没有开始之前，还有一个插曲。
　　他的中学暗恋的女孩来深圳了，刚刚从美国读完研究生回来，就职于深圳一家很有影响力的媒体公司。
　　这时她已经和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分手了。其实这些早就在预料之中，在她出国留学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他们的爱情肯定是无疾而终了。
　　克波这时候又来热情了，他沉寂心底已久爱情的火山又开始爆发。下班在宿舍里常常能听到他的歌声。
　　但是当他第二次尝试给这个女同学表达时，却还是无情地遭拒绝了。这时候他的情绪开始低落了，一蹶不振。
　　那时公司在南山的一个很大政府保障房小区，买了十几套房作为公司的员工宿舍。小区规模很大，有齐全的教育配套设施，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有。
　　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在小区的小道上跑步的身影。傍晚的时候拿着个足球在学校的球场里自己踢着玩。
　　宿舍的同事都知道他又失恋了，又受到了无情打击了，正在自我发泄呢。
　　确实，他的这份暗恋能维持这么长时间都已经是个奇迹，因为从中学到大学到工作以后，已经接近八年时间。至少同居一室的同事经常是这么调侃他的痴情。因为在深圳这个地方，你可以缺钱，但绝对不会缺美女。而且深圳的男女比例也相当悬殊，甚至可以说是阴盛阳衰。
　　而当分开这么多年以后，以前暗恋的女孩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心里又蠢蠢欲动了。他原本是相信缘分的，但是他们之间只能说还是有缘无份。
　　直到后来他的这个女同学结婚了，他也就彻底的死心了。
　　他的第三段恋情出现在来深圳的第五年。其实这还是一段暗恋或者说是单恋。
　　那是在他管理的项目完工后准备进行商场装修的时候。那时公司招进来一个装饰工程师，负责商场的装修设计，而克波刚好是施工管理。两个人因为工作的关系，联系比较密切。
　　林静，白白净净的一个女孩，来自天津的女孩子，那时刚刚毕业于华南理工大学。
　　林静的生活方式就是典型的小资方式。她依靠自己的工资买了房子、车子。她喜欢旅游，每年坚持着最少旅游一次，有时是国内，有时是出国游。
　　虽然克波也是她刚刚来深圳的时候就认识的同事，但是她确实没有对克波来电。
　　而克波却是没有来由的喜欢上她，并且十几年都没有变。
　　后来，当这家公司的业务已经越做越大，地产业务的触角已经遍及外省的时候。公司老板和管理者出现了分歧，因为当时的楼市开始降温，老板开始变得保守了，而总经理比较激进，他认为还应该多拿地，多开发做大做强。于是他们分道扬镳了。原老板也从此放弃了地产的业务，甚至把公司都注销，回国外去了。要是当时继续往下做的话，到今天他应该可以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商，他的手下这帮元老们也应该会持有一定的股份，现在也基本是公司的高管了。
　　可以说克波是很专一的，不管工作上还是爱情上。当公司老板和总经理掰开，总经理单干的时候，绝大部分人，包括林静都因为公司的变化而纷纷离开公司另谋高就。而他却选择了坚守，继续跟随另起炉灶的总经理，征战北京、海南等地方。
　　但是老板并没有因为克波跟随他多年而对他有更大的信任，没有给他更高的职位和薪酬。其实这个老板对他原来所有的员工都苛刻，这也是其他员工都不愿意再选择跟随他的原因。
　　那时就有同事开玩笑说他不是因为老板的原因，而是因为老板娘才跟随老板干这么多年。这个故事以后的篇幅里再说。
　　克波自从中学暗恋的女同学、单位里的女同事嫁人后，好象就开始喜欢上林静了，但是林静却喜欢上另外一个也是他们中间的一个朋友，虽然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那个男的去了北京发展，两人的关系一度发生危机。
　　但是即便这样，林静一直到那个时候也都没有喜欢上克波，虽然克波总想着法子制造浪漫，在情人节的时候给她送花和巧克力，但他们只是一直保持着一般好朋友的关系，吃饭应酬啥的，都没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都是一班朋友的场合。
　　甚至连圈内的朋友都认为他的这场爱情马拉松是不会有结果的。劝他及早放弃。
　　圈里朋友都笑称克波“就像盘旋在梅香花园上空的一只鹰，总是偷偷的注视着猎物，心里痒痒的却无法得手。”因为林静住在梅香花园。
　　直到当莲儿出现在他的生活的时候，他内心又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