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云变色+

　　第五章风云变色
　　
“砰.....哗啦......灯火通明的乾清宫突然传出一阵碎碗盏的声音，昏昏欲睡的苏麻喇姑连忙跑进去一看，只见一地茶水和满地瓷屑。这三年来，鳌拜日益骄横，欺负康熙上脸了，擅杀康熙身边的倭赫，费扬古一门，又逼迫康熙下旨处死弹劾他的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三人，现在四辅臣之一的苏克萨哈上表请辞辅臣之职去遵化给先帝守陵寝，他都不放过，以“背负先帝”、“别怀异心”等罪名要求处死苏克萨哈。
　　现在的康熙已经有天子摸样了，虽然脸上麻子还在，但是龙颜一怒，连苏麻喇姑也怕他。苏麻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康熙平静了一下说：“把索额图、曹寅、明珠叫来。”
　　苏麻有些愣神，康熙喝道：“去呀！”
　　苏麻连忙出去叫人去传索额图、曹寅、明珠三人。
　　这三年明珠开始走了好运，原本娶了罪臣阿济格之女，让他在政坛上孤立无援，没想到少年天子要对付权臣鳌拜，他却成了康熙扶植的亲信，但是这也是有风险的，他们的对手可是鳌拜！
　　不久，果然鳌拜赢了，康熙下旨将苏克萨哈处以绞刑，并抄家灭门。
　　看似鳌拜赢了，但胜利总是容易冲昏人的头脑，鳌拜掉以轻心了，康熙他们慢慢将鳌拜的党羽调离京城一段时间，然后让索额图掌握了京师的卫戍权，曹寅领导的“布库少年”已经做好了准备，明珠联络好了康亲王杰书等朝廷大员……
　　康熙八年五月十六日，康熙召见鳌拜。
　　身着朝服的鳌拜，膀大腰圆，孔武有力，腰挎弯刀来到武英殿前，索额图要他交出兵器，躲在暗地的苏麻心跳个不停，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有多惊心动魄，她在为康熙担心......
　　苏麻移动着不听使唤的脚步，几乎是爬着来到慈宁宫见孝庄皇太后，太后虚眯着眼念着阿弥陀佛，苏麻叫了声“婆婆”，太后睁开眼问道：“他进去了？”
　　苏麻点点头，太后又闭上眼继续念着……
　　“婆......婆......苏麻紧张得说话打喏喏，“主主......子，万一鳌拜他......说着眼泪就急出来了，怎么办？
　　“孩子，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听天由命吧。”其实太后拨弄佛珠的手也在颤抖。
　　……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苏麻每分每秒都在煎熬，那是心上的熬煎，牵动魂魄的煎熬。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来，冲进来的是曹寅，曹寅喘着粗气，嘴里滴着血，衣服也被撕破了，苏麻喏喏问道：“怎怎......么了？”
　　“咳咳......曹寅喘道，“拿下了......跪倒在地。
　　“阿弥陀佛......孝庄太后仰天叩佛，苏麻高兴得泪如雨下。
　　鳌拜被擒后，明珠拿着事先拟好的鳌拜七大罪：一、徇情补用官员，通同结党，以欺朕躬；二、于朕前办事不求当理，稍有拂意之处，即将部臣叱喝；三、引见时在朕前施威振众，高声喝问；四、科道官员条奏，鳌拜屡请禁止，恐身干物议，闭塞言路；五、文武各官尽出其门下，内外用其奸党，大失天下之望；六、凡事在家定议，然后施行，且将部院衙门各官于启奏后常带往商议；七、倚仗凶恶，弃毁国典，与其相好者荐拔之，不相好者陷害之。“其上违君父重托，下则残害生民，种种恶迹，难以枚举......廷议后当斩，但康熙念他是开国元老，禁闭终身。
　　收拾掉鳌拜，明珠噌地升任刑部尚书，这可是从一品的官。纳兰家现在有钱了，在什刹后海买下一座庄园，并把西园开辟出来建了珊瑚阁、渌水亭、蕊香幢、绣佛斋、鸳鸯馆、花间草堂。
　　这里的水至美也！发源玉泉山东麓的裂帛湖，山上泉水注入昆明湖，再由昆明湖流经高粱桥、德胜桥，注入积水潭，什刹后海、前海、太液池都是这条玉河水系。这里气象万千，确有三公府邸的气象，女墙依恋着绣堞，云影映照在银塘，轻波泛泛，静谧的深潭似有蛟龙烟波浩渺，薄雾散尽，太液池春光潋滟引来仙鹤停在汀渚上，不时发出悦耳的鹤鸣；远山秀色好似姑娘的眉黛，云蒸霞蔚，亩亩红红的水芙蓉又像姑娘的笑脸隐映在田田荷叶之中；佳人远道回，暮云倦鸟归，稻香浮动，此时若乘扁舟，唱着一曲《采莲》泛游其间是多么惬意的事呀？
　　暮光绚丽的渌水畔站着一位少年，身材俊适，锦衣华服，塘坎风褰动着他的衣襟，布裙摇摆，白净秀丽的脸庞像少女一样。
　　
　　第六章渌水微澜
　　
迟暮黄昏的渌水畔，一俊秀如玉树般的少年临风站在镜塘边，水冷风清，明塘照清影，好个美少年。清丽婉约的身影晃漾在水中：据说沈约束腰纤体，琼枝玉树，形体性感如ballet男伶；曹植美美英姿，神清骨秀，特别是五官，‘巾角弹棋妙五官，搔头傅粉对邯郸，风流浊世佳公子，复有才名压建安’；璧人卫玠，身形展直，仪容俊美，站立犹如汉白玉雕琢而成。水中的身影似幻非幻的有这些特征......
　　“成德！”
　　果然是纳兰成德，呵呵，已经长成翩翩佳公子了，还是不改女生像，美目修眉，秀面红唇，笑起来特像那个饰演田中爱之助的山田凉介，真的特帅！成德叫道：“小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渌水亭。”
　　明净的池塘边又一靓丽身影，窈窕身影高挑端庄，随渌波浮动，纳喇惠儿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中国红的长旗袍包裹着一个活脱脱的玫瑰仙子，亭亭高挑，紧身的右衽衣襟勾勒出sex-appeal身段，酥臂若藕，白皙凝霜，盈盈桃面还是那样珠圆玉润又多了大姑娘的春霞。
　　惠儿与成德并肩，成德还矮那么一点点。
　　“干吗呢？在这儿发呆？”惠儿问。
　　成德傻傻笑道：“我作了首七绝，小姑给我把把脉？”
　　“说吧。”惠儿背着手，成德念道：“野色湖光两不分，碧云万顷变黄云。分明一幅江村画，着个闲亭挂西曛。”
　　惠儿点点头，对成德伸手拿来，成德问干什么，惠儿说“扇子”，成德连忙藏着，惠儿夺过来狠狠敲了一下成德的头，“给你说过多少次仄起七绝的格律，你还出律！”
　　“怎么啦？”成德一脸无辜，“我哪儿出律了？”
　　惠儿指道：“我问你‘西’在哪个韵部？”
　　“在【上平】八齐：齐蛴脐黎犁梨黧妻萋凄堤低氐诋题提荑缔折篦鸡稽兮奚嵇蹊倪霓西。”成德数道。
　　“我再问你仄起七绝末句格律？”
　　成德想想，道：“中仄平平仄仄平，噢！”成德发现是出律了，“着个闲亭挂西曛，是不对，那改成什么呢？”
　　“表哥——
　　这时又跑来一位姑娘，她叫成德表哥，那她就是当年那个梅园噙雪的雅图，雅图也长大了，穿着单衣袄裙，粗布花裤，倒像个汉家姑娘。
　　“哦，姑娘。”雅图颔首道。
　　成德问什么事，雅图说：“姑母叫你们回去用膳。”
　　“哦。”成德还在想“挂西曛”，惠儿有用扇子敲了一下成德脑袋，“走啦！”
　　“喂，你给我站住！”成德追了过去，两人的笑影倒映在渌水畔，“吱吱咯咯”的回荡在空旷的田园......
　　雅图看着他们追逐渐远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歆羡，还有......还是那冷锐的眼神，和梅园一样。
　　饭桌上，明珠说起他要和兵部侍郎蔡毓荣奉诏去福建招抚郑经，在去之前，希望惠儿和他见个面。
　　惠儿觉得很突然，明珠说：“妹妹，你已到嫁龄，哥觉得蔡毓荣这小子挺不错，他爹是兵部尚书，”明珠对夫人说，“诶，就是上次来我们家自己带酒的那个就是他爹蔡士英。”
　　觉罗夫人笑着点点头，说：“那人性格直爽，说话完全没有大人架子。”
　　“对对......
　　明珠夫妇相谈正欢，而惠儿却一声不吭，成德憋红着脸说：“不行，不行，小姑不喜欢武夫。”
　　惠儿口衔着筷子，看着成德，成德说：“小姑文采那么好，怎么看得上赳赳武夫呢？”
　　“嘿？！”觉罗夫人奇异道，“你懂什么，女人文采再好还不得嫁人啊？”
　　“你这小子，”明珠笑道，“你以为爹不知你小姑心意呀？”
　　惠儿噗通心儿一震，顿觉脸红心烫，端着碗筷不知所措。
　　明珠说，“我把了把眼，这孩子不说四书五经六艺样样精通，学识文采不在你之下。”明珠指着成德道。
　　“什么？！呵哼~？”成德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阿玛，”成德认真道，“如果他不如我，小姑就不嫁？”
　　觉罗夫人觉得不对，“嘿，你瞎吵吵什么呀，长辈的事哪轮到你来过问，吃饭。”觉罗夫人夹了一夹菜堵住成德的嘴。
　　明珠笑道：“到时候你们看看吧，看他到底有没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