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故事{十二}

从医院匆匆回到公司，已是上午十一点了，有两个等候多时的人在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是人事部经理，一个是我正打算要会会的沈欢，不想他倒是不请自来了。

人事部经理带来的与其说是个好消息，倒不如说是个无用的消息。据人事部经理汇报：金花酒店有个员工与雯的血型匹配，可是该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显然等于废话，看来还是白忙乎了。这件事情不能如愿解决，雯万一在手术中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人事部经理接着继续收集可能的线索去了，我这腾出神来看了看闲坐一旁的雯那匹曾经的“白马”。我伸过手去意思性地握了握：

“等了好一会了吧？”

我让秘书送进来了两杯茶，要出去的时候，沈欢冲着秘书的说道：

“把门带上!"

“是。”秘书声音低低的，好像这个久不谋面的男人在这间屋子里还是阴魂不散。看样子这个总是衣冠楚楚的男人有话要说。

我抬起眼帘直视着眼前这个目光炯炯、面色刚毅的男人，在他的神色里我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污水横流、性情异化，即便是好逸恶劳的痕迹也没有，既没有那种混世男人辛劳与疲惫的油腻，也没有游荡于欢场那种的目光游离、漂浮闪烁。想想也是，这种样子的男人只要往女人堆里一站自然就会有人贴上去，哪里还用得着眼神带钩呐。但是他偶尔含而不露的表情细节还是让人窥视到了他渴望安稳而又无力把握的不安，头顶上的乌云对他因为身体强壮而爆发出来的光和热也同样欲盖弥彰，危机在他的内心沉甸甸的。

我的注视看样子他有些不安，他用双手抹了一把脸，说：“雯的血型匹配问题，怎么样，有着落了吗？”显然是明知故问。看来他知道不少，不过寻找RH阴O型血的事情在一定范围内应该沸沸扬扬了，至少在旅行社这一块是这样，他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认识一个人，据我所知TA就是这个RH阴O型血型。”

“哦？”我听了沈欢这话眼皮立即扬的老高：“你确认？”

“血型相同确信无疑，只是我能不能请的动就难说了。”听了沈欢这句有些漫不经心的话，我就有点泄气，不过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线索总不能就让机会溜走吧。不管怎么样，我愿意相信他现在的话是真的。

“你看能不能约TA过来一趟，好好聊聊？”我的语气确实有些迫不及待，又怎么能不迫不及待呢？不想我的话让这位沈先生仰起了他那张对女人有着致命诱惑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像看个怪物似的：

“约TA过来？你知道是谁吗？你就是扛着钱去，人家也不一定受你。”说着，嘴角还露出一丝不经意地笑，像是在嘲讽我的愚昧无知、不谙世事。可是转而一想，还不至于吧，救人而已，又不是倒卖稀缺血源，难道我真的要遭遇见死不救的“活教材”？这个人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这样，你试试，看看能不能今天见个面，时间很紧迫，我们耽误不起。要是行的话，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一直不好开口问沈欢要这个人的电话号码，只是从沈欢的言语中感觉到这个摆着大谱的应该是个男人，而且好像背景非同寻常，一个用钱都请不动的人，不是个富豪也一定是个“圣人”，此时，我没有其他的结论。

沈欢站了起来，常常吁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尽力吧，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帮雯了。”

我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到门口，脱口说了一句：

“假如你的血型相同，会怎么样？”说着，眼光向他投了上去，意思是在问“你会义不容辞吗，不符带任何附加条件。”

我的话让沈欢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会提这样的问题，顿了顿，说：

“清水，没有假如。”话音一落，他人已经出了门外。我前去刚想把门带上，他转而又挤进了半个身子，差点和我迎面相撞，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呼吸：

“假如我没有和她认识、假如我没有和他‘结婚’、假如她不是个大老板、假如她和我办理了婚姻登记、假如上次她没有背着我做了人工流产、假如她兑现了帮我迁移户籍、假如她能把我视为自己的丈夫、假如她能让我想她一样参与公司的管理、假如我能有一定的财产支配权、假如我能把我的儿子弄出来过上城市里的生活、假如我的乡下老婆没有给我戴‘绿帽子’、假如……

他一口气里的“假如”支离破碎、秩序混乱，我听得都快背过气去了，看他脸色紧绷，盛满了怨气和无，话到最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胳膊：

“算了，过两天我们再好好聊，把问题解决掉好吗？如果你想解决的话。”

“解决？”沈欢的目光犀利地盯着我：“你的到来就是为了帮她‘解决’？你有权利代替她满足我的要求吗？

不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是站在我的位置我不能说什么。他们之间那么多的“故事”、他们各自的人生经历的那么长的“故事”、他们相互间由于各种差异而导致产生的“疙瘩”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道明的，一时半会解不开，只有等待时机，但是看得出沈欢绝不甘心就这样“出局”。

最终他还是答应尽量为我联系那个可能的供血者，离开了。

送走了沈欢，虽然他答应帮忙联系那个人确实存在的，可是对我来说恰恰是“确实不存在”，他不能肯定能够请到这个人，对于我就意味着存在不可能。那么现在我改怎么办呢？我手里的圆珠笔下意识的敲着桌上的案卷，脑子在不停地翻腾着，人事部经理的那些求助于媒体的建议总是被我的潜意识压着，我不想让雯在我手上变成一个“一夜成名”的“超级怨妇”，媒体的新闻挖掘能力不得不让我退避三舍，对雯来说，与其说是救她，不如说是害了她。她那些带着些“腥味儿”的故事还不被连篇累牍地报道才怪。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就剩两个字：“算了算了”不敢呀，真不敢！

想着、思考着这个结症的出路，脑子闪过一个画面，我立即从包里摸出了国远给我的那张名片，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想起国远说过的话，有事就找这个人，万不得已我拿起了电话，希望着自己能够“绝处逢生”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