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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韩利民勤勉敬业

作品名称:废园      作者:当阳山人      发布时间:2014-09-03 14:42:31      字数:4605

  32韩利民勤勉敬业
  
虽然赖吉祥曾当面对韩利民信誓旦旦地表示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既然跟着他赖吉祥干,就要对他表现得绝对忠诚。韩利民说,我干工作是为学校为学生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要说是为了某一个人,那就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自己能对得起这个饭碗。赖吉祥讪讪的,把话题岔开了去。
  韩利民把学校的教学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赖吉祥七分满意的同时,却也有了几分担忧。对于韩利民的才干和能力,他既欣赏又妒嫉。虽然他一直做了几年的副校长,学校开大会小会的时候他也讲过一些话。但自从做了校长,在全体教师面前讲话再信口开河,觉得有损自己的形象。在学校的全体教师会议上,每一次讲话都先由他拟好讲话提纲,再由郝丽娜给他写好讲话稿。但韩利民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常常妙语连珠。这种鲜明的对比,自然要让心胸狭窄的赖吉祥心里极不是滋味。而在学校大部分教师的评议中,韩利民的威望也要比他高一些。
  两个人第一年合作的蜜月期还没有度完,赖吉祥就开始琢磨,如何有效地限制韩利民在学校师生中的权威。赖吉祥虽然没有认真地读过马克思主义哲学,但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矛盾论却有独到的研究。他非常善于在学校和教师当中发现矛盾,利用矛盾。没有矛盾就积极制造矛盾,激化矛盾。赖吉祥有意要挑起牛相臣和韩利民之间的矛盾,他好坐山观虎斗。另一方面,他也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赖吉祥不止一次地说,有人背后说他韩利民的坏话,说他傲气,目中无人。对老师们说话太苛薄,并暗示这话是从牛相臣嘴里说出来的。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韩利民开始反思自己有些方面确实做得不如人意。一些事情他自己认为正确合理,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而没有顾及到他人的感受和接受程度。看来以后他应该学会从他人角度和立场考虑问题,应该学会吃一堑长一智。
  赖吉祥说过这些之后,又幸灾乐祸地说起了牛相臣家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令牛相臣呼天抢地,寻死觅活。
  教师工资实行县里统筹后,临河乡的老师们终于等来了拖欠一年之久的工资。牛相臣从学校会计处领了拖欠快一年的七八千块钱,回家后交给老婆保管。他老婆看牛相臣的办公室不断有学生进进出出,藏来掖去,觉得藏到哪里都不安全。她就把钱塞进学校住室床底下破纸箱里的一双烂鞋子里。三天前,他老婆回娘家去了,活该他牛相臣倒霉,一个收破烂的在学校门口叫卖,他把积攒一个学期的废报纸废作业本连同床底下那一箱子破烂货一并卖了,里边还藏有他老婆的项链首饰什么的。他老婆回来后,得知此事,两个人慌慌张张连夜去寻找那个收破烂的。结果,人家三天前早逃走了。
  赖吉祥说完这件事,高兴一番,又说起了牛相臣的另一件陈年糗事。
  牛相臣的父亲原来是村里的支部书记,牛相臣原来就在他们村当民办教师,后来考取了县教师进修学校。他进修两年后又回到村里,仗着父亲的权力做了村办小学的校长。牛相臣自以为是,对老师要求又太苛刻。他常常不打招呼就推门去教室听老师讲课,还故意找老师的茬儿,激起学校老师的共愤。学校的几个老教师不知在谁的撺掇下,决定如法炮制,趁他上课的时候大家一起推门去听他讲课。
  那段时间,他正和老婆闹离婚,每天忙于做家务,无暇顾及备课和上课的事情。赖吉祥又神神秘秘,有些八卦地说起牛相臣的老婆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她趁牛相臣上学期间不甘寂寞,和邻村一个男人勾勾搭搭。如今看牛相臣学成回来,又当上了学校校长,决心洗心革面。偏偏这时候牛相臣不依不饶,他老婆就拿出农村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式,弄得牛相臣焦头烂额。他哪里有心思去精心备课,这些天他常常从家里来到学校,拿起课本就直奔教室。
  这天上午,他是第一节课。铃声响过,牛相臣才慌慌张张奔进教室,学生喊了“起立”,他刚要鞠躬还礼,却忽然看到教室后排坐了几位教师,有的手里拿了字典,有的手里翻着教科书,一字排开。他心里狐疑,但来不及多想,忙脱了帽子低头还礼。学生突然哄堂大笑,牛相臣不明白学生们为什么会如此发笑。他刚要发怒,却见学生一个个笑得前合后仰,连后排坐的老师也忍俊不住。他要戴上帽子,才发觉自己用来支撑帽沿的一圈用纸叠连成的帽衬,还紧紧地箍在自己的额头上。光秃秃的脑门上箍了一圈白带,那样子当然滑稽可笑。好容易等教室安静下来,牛相臣才开始忐忑不安地上课。教室后面坐着的几个老师,有的翻看字典,有的做记录。甚至还有老师故意举起手来,要当面指出他讲课中的错误。
  这件事情之后,牛相臣再也不随随便便到教室听课,再也不敢对老师挑挑剔剔了。不久,他父亲因为贪污村里的提留款被免去了村支书职务,他也被村民们轰了出来,来到石板沟小学当校长,一个学年还不到头,又因为拿学校公款大吃大喝,被石板沟村的村民举报到郑建功处。郑建功一方面碍于赵宝才的面子,另一方面要舍卒保车,虽然免去他小学校长的职务,却把他调到中学里来当了政教主任。赖吉祥还说,牛相臣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奔着韩利民的教导主任职位来的。
  韩利民当然不知道牛相臣的历史。这些事情他第一次从赖吉祥嘴里听说,觉得似乎还有些可信度。因为牛相臣在学校教师中的威信不高,大家都说他为人自私、小气,还喜欢自以为是。韩利民和他性格合不来,两个人交往也不是太多。平时说话也仅限于工作上的事情。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感觉到来自牛相臣深深的敌意。牛相臣自恃自己是学校的政教主任,又深得赖吉祥的宠信,有很多次在工作上故意和韩利民唱对台戏。
  韩利民开始听说牛相臣经常背后说他的坏话,甚至他还在乡教办主任郑建功处告他的状,说他张狂、自私。但韩利民审视自己,觉得自己身上并没有一般年轻人的张狂和浮躁,虽说自己上学期间一直一帆风顺,但经历了几年前那次的工作调动,使少不更事的他,对社会对人生有了一些深刻的认识。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中,韩利民才意识到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牛相臣。可能是他的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一种不理不睬的神态,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傲气十足的牛相臣感觉受到冷落,内心特别不舒服。韩利民的这种性格,自然也让喜欢倚老卖老的陆文龙对少年得志的他看不顺眼。
  这一天正在上课的时候。学校门口一位妇女正喋喋不休,还有一个男人的沉闷的声音,两人叫嚷着非要见孩子的班主任。男人大喊着非要看看那个什么老师长得什么样子,竟敢动手打他们的孩子。
  韩利民听到了校门口的吵闹声。他走出办公室,忙问是怎么回事。政教主任牛相臣就把韩利民拉过来,对两个家长说:“校长今天不在家,你们要有什么事,就找韩副校长说吧。”他说自己家里有要紧事得办,就要溜掉。韩利民拉住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牛相臣把他拉到一边,简单告诉他事情的起因。
  这两个人是初一(4)班贺明亮的家长。贺明亮?韩利民问了一声,政教处的另一个老师点点头。这是一个让班主任和任课教师一提起就头痛的学生,也是在整个学校要挂上号的特殊学生。一所学校里什么样的学生才能闻名于学校,留给学校和老师深刻的印象呢?往往是最好的和最差的学生,贺明亮明显属于后一种。韩利民每天深入简出,不太理会这个年级学生的事情。但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个学生的情况。
  上午第二节课后大课间的时候,贺明亮因为和班上的一个同学发生了口角,上课了仍然余怒未消。第三节是语文课,上课的是一位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女教师。
  那老师正在滔滔不绝讲课的过程中,贺明亮不止一次对那个同学口出脏话,屡次打断老师的讲课。那老师提醒他注意一下课堂纪律。但每一次他都无动于衷,我行我素。那女教师干脆让他拿着书本站到教室后面去。
  贺明亮故意晃晃悠悠地往教室后面走,先是碰掉了这个同学的书本,后又带掉了那个同学的文具盒。扑扑嗒嗒的声音、咣咣当当的金属声,还有学生的笑声,搅得整个课堂像一锅煮沸的粥。
  那年轻的女老师还没有经过这种场面,涨红了脸,气得要发疯,她要把他赶到教室外。贺明亮不肯出去,那女老师就上前去推他。贺明亮的脚使劲蹬在地上,娇弱的女教师使劲推也推不动,气得抓起学生课桌上的教科书照他的头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像捅了马蜂窝。贺明亮气呼呼地冲出课堂,边走边嚷,说老师打他,要回家叫家长来。正好这时候学校大门敞开着,门卫伸手拦了一下,也没有拦得住。
  贺明亮的家就在附近的寺沟村,离学校不太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他跑到家里,母亲正和几个人围在桌子上打麻将,也顾不得输赢。丢下那三个人,就和儿子一起来到学校,非要找教师算算账。她一边小跑,一边打电话叫来了正在临河镇上跑黑出租的丈夫。
  政教处主任牛相臣劝解了半天,并没有收到多大效果。他们两个还一个劲儿地嚷着,非要见见那个女教师长得什么样。
  韩利民走进了政教处,那一身打扮还算有些时髦的中年妇女喋喋不休,振振有词地说:“我们贺家几代都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我们也不指望孩子将来上大学,她凭什么打我家孩子,还不让我们孩子上课,罚我们孩子站在教室外边受冻?”现在她看见学校的副校长进来了,似乎更来了劲儿。
  那男的毕竟是个五尺高的大汉子,倒没有像妻子那样撒泼卖娇。他的嘴里只会一遍遍地重复这一句话:“老师算什么东西,凭啥打我家孩子?”这话说多了他也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才想起现在面对的也是老师。韩利民没有太在意,他说这种话,就像有些女人骂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说这话的时候忘了她的父亲也是男人,话中的含义也包括了她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课了,学生听到有热闹要看,都围到了政教处门前。那妇女看来是个“人来疯”,看到聚了这么多学生来看热闹,她的嗓门张得更大,嚷得更起劲了。
  韩利民先把围观的学生疏散了,再拉过两把椅子,要两个人坐下慢慢说话。两个人不肯坐,韩利民转身面向贺明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明亮一开始不肯说。在韩利民的的一再追问下,强词夺理地说了一句,语文老师不让他上课。还让他站到门外。
  韩利民耐住性子,问:“老师为什么让你站到教室外边?”
  贺明亮仰脸看着天花板,又不肯说。韩利民又问,贺明亮才不情愿地说了一句:“老师说我捣乱了。”
  “那你能不能具体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怎么违犯课堂纪律的?”
  贺明亮嗫嗫嚅嚅地说了,下课叫起立的时候他抽走了前面那个同学的凳子,结果那个同学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课间的时候两个人打打闹闹,上课了两个人还吵个不停。
  “你这样做,觉得对吗?”
  “不对。”
  “换作你是那位同学,别人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样?”
  “别人不敢。”
  “为什么不敢?”
  贺明亮不说话了。韩利民瞅了瞅他的家长。情况问到这里,他们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满含火药味儿了。
  “那你说说老师打你是怎么回事?”
  “她用书本拍打我。”
  “老师为什么要拍你?”
  又停顿了一会儿,韩利民听他说了句他站在教室外朝学生做鬼脸。韩利民想象着当时教室的情景一定乱得像一锅粥。话问到这里,韩利民本想当着孩子的面,把这两个家长好好数落一番。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虽然他们身上缺乏教养,但还是在孩子面前给他们留点为人父母的尊严吧。他让贺明亮先站到政教处的门外去,对两位家长说:“你们看,刚才孩子已经把情况说清楚了,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女人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她抬头看着自家男人。那男人足足有一米八的个头,现在感觉到刚才他们的表现实在太不应该了。他自嘲地说:“这孩子――回家也没把事情说清楚。”
  “不管孩子怎么说,我们做家长的都要想想清楚。自己的孩子什么样,我们都知道。孩子送到学校里,就是来接受教育的。学校和老师对孩子的教育,需要我们家长的积极配合。”
  女人一个劲地点头称是。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贺明亮在学校政教处写了一份检查,向几个老师承认了错误,回到教室上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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