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空中飞人

　　第五十九章空中飞人
　　
　　游艇沿着水道行驶，经过一片芦苇的时候，赵燕君在岸边看到一个鸟窝，大声的叫喊起来。张银看了赵燕君一眼，跟门无闩说道：“人呀，一接触自然，就变得天真了。”
　　门无闩说：“我们都是自然的产物，包括动物和植物。但是，一番演变下来，跟钱最亲密的，就是我们人了。你从水里挖出一节藕来，你是想着怎么吃它还是怎么卖它？”
　　张银说：“你的意思是，吃的就淳朴，卖的就市侩？”
　　门无闩说：“吃的卖的都是表象。人们在环境中生存的同时也在创造着环境，你可以对一项技艺痴迷，只要不是杀人越货的手艺，比如画画，那就会获得人们的尊敬。你对金钱痴迷，就会招来人们的嫌弃。”
　　张银说：“金钱接近善良的时候，总是被人们无限扩大，那就成了恶。”
　　门无闩说：“那是因为金钱大多时候都在冷酷的怀抱里。”
　　张银说：“就像现在的我们，打着旅游的名号，考察着怎么糟蹋这个地方。”
　　门无闩说：“真是可怜了红洋淀这一泓清水。”
　　张银说：“一会就有真正的游玩了。不过，那是在考察以后了。”
　　门无闩苦笑。
　　张银说：“我很好奇。”
　　门无闩说：“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张银说：“你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农家子弟，何来这番文雅的谈吐？”
　　门无闩说：“你想知道我的老师是谁吗？”
　　张银说：“或者说你受了谁的影响？”
　　门无闩刚要开口，忽然，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机器的轰鸣声。大家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大蝴蝶，从天边飞来，渐渐进入人们的清晰之中。
　　这是一架动力滑翔伞，它的外形就像一只蝴蝶。有了蓝天这个大背景，这支蝴蝶表现出了格外的优雅灵动。在蝴蝶的翅膀上，一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另一面是一只鸟的图案。当然，在外人看来，那是圆圈和鸟，在门无闩看来，那是一个人的标志。
　　月雀儿，动力伞的主人是月雀儿。她也来了，不知道是看红洋淀的地形地势，还是看看红洋淀的游人。
　　她穿着一身标准的滑翔GU样式服装，银色的，闪闪发光，像一片镜子，或者就是一个月亮，漂浮在红洋淀的上空。
　　赵燕君夸张的喊道：“好大的风筝耶。”
　　门无闩猛的听到赵燕君的声音，心里忽然充满了恐惧。这就好像一个贪吃的孩子，偷了妈妈放在柜子里的桂花点心。那天上的人儿，仿佛有一双慧眼，一下子就洞穿了门无闩的脑壳，他和赵燕君在床上疯狂的做爱场景，瞬间就暴露在红洋淀广阔的水面上。门无闩有些张皇失措，特别是那滑翔机的影子，在水中穿行的模样，更是让他坐卧不安。
　　做了亏心事，心中就鬼惊。
　　正在这时，赵燕君又大声的惊呼：“哎呀，好像出事了。那个人要摔下来了！”门无闩一抬头，就看到滑翔机头向下，直接向着水面栽了下来。门无闩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有思考的时间，掏出手机，扔在船上，然后，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他入水以后，直接潜泳，向着预期的出事地点游去，脑子里都是月雀儿在水中挣扎的画面。等到一口气要用完的时候，他钻出水面，四下找了找，没有发现目标。一抬头，就看到滑翔机依然在天空飞翔，平稳自然，优雅灵动，哪有一点要出事的样子。
　　门无闩自嘲的笑了一下，就转身往回游。这时，才看到张银在船上大声的呼喊他，还用手指着水里。门无闩顺着张银的手指一看，就看到一个人在水里挣扎。从那人手臂的挥动姿势和散乱的头发，可以判断，这是一个不会游泳的女人。
　　白白胖胖的胳膊，不是赵燕君还能有谁？门无闩心里升起一股感动。她不会水，却毫不犹豫的来救自己，莫非她爱上我了？
　　门无闩想。
　　他游到赵燕君的身边，抱住她，赵燕君还想挣扎，门无闩一下子吻住她的嘴，赵燕君瞬间就温顺起来，两人在水中温存。门无闩强烈的感到了赵燕君身子丰满的威力，高耸坚挺的乳房，滑嫩的肌肤，绵软的屁股和大腿，这才是女人呀。
　　赵燕君好像是清醒了，因为门无闩分明听到耳边的窃窃私语：“无闩，进去，我要五分钟就好。”
　　门无闩听了，骤然就有了反应：“谨遵吩咐。”接下来的动作，两人很有默契，船上的人们一点都没看出两人水下的原始动作，直到门无闩倾泻给赵燕君。估摸时间，正好五分钟。往回游的时候，门无闩抬头看向天空，只见远处一只蝴蝶的影子，渐渐的消失在天际，就连马达的声音，也没有了。
　　门无闩怅然若失。
　　鸭笋滩是一块小陆地，上面只有一栋房子，是养鸭人临时搭的简易窝棚。这里没有芦苇，有的是大片的莲笋和大群的鸭子。照顾这些动植物的就一个人，叫腊梅。她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虽然谈不上齿白唇红，但也是眉清目秀。特别是皮肤，那种长年在水上生活形成的小麦色，很是健康养眼。加上腊梅穿的是一身碎花布衣，更是乡土气息浓郁。张银觉得能够在红洋淀看到此女，已经是不虚此行。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渴望提出在这吃午饭——看着腊梅进餐，一定很惬意。
　　腊梅正在拌鸭饲料，门无闩对这样的活计并不陌生，主动上前帮忙。腊梅一笑，也不推辞。张银问道：“小妹妹，这的水有多深呀？”
　　腊梅听了，说道：“有多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帅哥？”
　　门无闩说：“你们在这个小岛上养鸭，是租的吗？”
　　腊梅说：“现在的中国，讲究的就是一个承包。只要你有资本，什么都能承包。比如，胖胖的丫头，是不是？小弟弟？”
　　门无闩说：“你养了多少鸭子？”
　　腊梅说：“几千只吧。现在，找一个像样的鸭子也好难呀。不过，我看你瘦瘦的，像个大泥鳅，倒是合适。”
　　门无闩想要说什么，张银抢着说：“姑娘你太有眼光了，他就是典型的鸭子。”
　　腊梅说：“做我们的鸭子，可有福了。北京的全聚德，知道不？也是咱红洋淀的鸭子。”
　　门无闩说：“还真看不出你这里跟全聚德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人家那是钢筋水泥，你这里是荷花水泥，百不搭。”
　　腊梅瞟了门无闩一眼，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同类和异类，都是装在一个盒子里的。不打架，不勾搭，你见过一只鸭子和一只鸡卿卿我我吗？我天天都做梦，什么时候把全聚德搬到咱这来，就不用带着鸭子进京了。”
　　大家一时无话，因为找不到跟腊梅合拍的地方。
　　鸭饲料弄好了，门无闩帮着腊梅给鸭子喂食。张银和其他人坐在窝棚前喝茶，赵燕君抚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刚才喝水太多了，肚子不好受。
　　腊梅看着门无闩往水里撒饲料，一时闲得无聊，随口说道：“人呀，为了一口饭，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候就连自己的朋友和家乡都不记得了，害的多少人望眼欲穿呀。”
　　门无闩毫无意识的问道：“腊梅，你在等你的心上人吗？”
　　腊梅说：“也是也不是。”
　　门无闩问道：“怎么讲？”
　　腊梅说：“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是，他进城当了农民工。他走的时候，我的希望满满的，就像这满淀的绿水。后来听他说进了外企，我心里就凉了半截。前几天，听别人说他升了主管，我的希望就破灭了。”
　　门无闩心里一动，试探着说道：“你要是想从外企的手里夺回你的男朋友，我可以推荐一个人，她会有办法让那小子重新投入你的怀抱。”
　　腊梅说：“我有一个朋友，也说有办法。可是，她连自己的男朋友都拴不住，所以，我也不相信她了。”
　　门无闩说：“也许她有特殊情况，这并不妨碍她给你出主意。”
　　腊梅说：“你说的也对。说起来，我这个朋友也真可怜。从小没妈妈疼爱，身体也不好。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可她爱的那个男人，就是一条大泥鳅，滑溜得紧。老是背着她在外面找野女人，真是个大流氓。”
　　门无闩说：“还是说说你吧。你想怎么找回你失去的男朋友？难道你想去北京找他，做全职太太？”
　　腊梅说：“你脑子进水了？那样得来的是爱情吗？恐怕连同情都算不上，顶多是个保姆的理想。”
　　门无闩不说话。他知道腊梅一定有了一个方法，他想让她说出来。果然腊梅说道：“我要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千万富婆，还怕孙猴子会筋斗云吗？”随后，她又说道，“钱能使人成佛。如来佛！”
　　门无闩喃喃的说：“也能让人变成精灵。月亮里的精灵！”
　　“你说的那是智慧。”腊梅说：“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吗？你应该立刻马上赶紧去约她，抚摸，亲吻，拥抱，爱抚，甚至搞她。这才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在这搞什么所谓考察。”
　　门无闩听了，真的愣住了。
　　腊梅说：“好了，咱们回去吧，你的朋友该等着急了。”
　　来到窝棚，腊梅直说怠慢了客人，实在对不起。她急急忙忙的跑进屋，一会就拌了四个凉菜，拿来几瓶啤酒，放到一个地桌上，大家也不客气，边喝边聊。张银似乎兴致很高，对红洋淀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什么历史沿革，神话传说，名人轶事，水泽物产，风土人情，啥都问。赵燕君依偎在门无闩的身上，一副小女人的模样。门无闩也显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远处的天空，隐隐传来滑翔机的马达声。越来越强烈，简直是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