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 第四十五章

为报私仇刘老大毒死三头种牛 陆鱼挺身而出救带弟怎了情缘?

这巴巴眼五媒婆急三火四的将一个老马桶腰扭得五迷三道，踩着碎步沿着黄土小道，手里扬着一条红色的手绢就进了赖清水家。刚做过手术的赖清水恢复得很快，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晒晒太阳，侍弄侍弄小院子里的青菜地。马上就要收大白菜了，绿白相间的大白菜在阳关下显得苍翠欲滴。赖清水突然觉得活着真好，如果这场大病夺走了自己的老命，是不是连这个世界都看不见了？感谢秋香紧要关头将四百毫升的血液输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赖清水感到自己现在的脉络里流淌着的都是秋香的血。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秋香才不是呢。赖清水站起身，做了一个深呼吸，刀口那里还隐隐作疼，居然有些想秋香了，不免脸红了。
巴巴眼五媒婆进来的时候，赖清水正因为早晨吃了两个荷包蛋，使劲鼓出一个响屁。五媒婆扬着手里的那一抹红说：“哎吗，大兄弟，你这一大上午的又是打呼噜又是放屁的，舒坦哈。你家带弟去养牛场了吧？”
“你来了，大妹子，先进屋坐坐再说。俺听俺家带弟说了，你给提了一个媒。对方是光棍子？”赖清水一边说话，一边把巴巴眼让进了屋。
枣核出去割红薯蔓儿喂猪呢，巴巴眼屁股没落稳，只将一半腚蛋子糊落在炕沿上说：“人家赵大宝人就是老实，不然，早娶上婆娘了，你也有印象吧。记得那年，你赶大马车往俺家送一车柴禾那晌，赵大宝帮俺们卸的车，那个虎背熊腰的后生。”
赖清水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人，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大眼珠子鼓鼓着，厚嘴唇子，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一说话总用：嗯哪，打头，似乎成了口头禅。不喝酒，饭量不小，那次，赖清水给大妹子送柴禾在她那里吃饭，这后生一顿吃三个大馒头，外加一大钵子芸豆炖大骨头。这道菜可是乡下人的稀罕。赵大宝一口气戳了三个馒头一钵子芸豆。当时，赖清水还说这种吃法，早晚会把亲爹娘老子吃穷了，赵大宝还唧唧笑说：“能开得起饭店就不害怕大肚子汉，我操！吃你的了？看样还不乐意了！”
赖清水记得这后生不会说话，一开口能把人顶到南墙。今儿个巴巴眼一说，就有些不满，怎么提他这个玩意，以后这女婿和老丈人咋相处？都死犟死犟的。
巴巴眼看出来叔伯大哥的心思，就说：“大哥哈你可别不当豆包是干粮，俺可是给带弟找来的，这不，带弟还应许俺一身行头哩，不管成与不成俺可一大早跑腿来了。”巴巴眼一欠屁股，掠过一股子馊味，就像隔夜的饭菜馊了，赖清水说：“那你等会子，我给带弟打电话，让她回来一趟。”赖清水转身进了里屋，按了座机的免提，带弟正在给牛上料，接到爹的电话，就让刘老大好好看着牛，自己先回去一趟。刘老大答应了一声，”你就放心吧，保准没问题。”
巴巴眼一看带弟骑电动车回来了，就迎了上去抓住带弟得手说：“大侄女啊，你让我跑腿儿，我可把这条狼腿跑弯弯了，赵大宝同意看看了，你看，咱抽个日子相亲呗？”
带弟说：“辛苦你了大姑，要不你看看哪天合适？你定一下？”
赖清水说：“带弟，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哈，你自己个咋事儿你最清楚，我和你妈可再也不会拦着你了，那两次也怪我们做老人的倒霉蛋，彪呼呼的不晓得疼你。这次全凭你自己做主。你还有个娃子，这拖油瓶的手儿过去了不一定受欢迎，爹的意思是，你还是找个志同道合的，在一堆儿也能过到一起，你看那个耿永军，虽然长着一表人才，却虎潮潮的没个人性儿。”
带弟就想起自己不行的婚姻，想起耿永军，这个男人现在已经结婚了，可人家小两口过的很恩爱，女儿都能去小卖店打酱油了。带弟笑了笑：“爹，路不同不相为谋嘛，我和他是两类人，走不到一辈子的，你看人家如今个不是过得很好吗？二姑，要不明天是周末，咱就定在明天？”
巴巴眼双手朝空中一拍巴掌，“啧啧，我跟你说，大兄弟，咱家闺女就是干大事的人，爽快，不拖泥带水，好的，夜长梦多，成事一句话，败事也是一句话，就这么定了，俺也知道带弟忙，带弟可不是当年那个吸溜着大鼻涕的小丫头了，嘿嘿。我走了，哈，明天就让赵大宝上我家，带弟你过来就是，也让你爹你妈去瞅瞅，那么一个大活人，可别以后说我把你推进了火坑哈。”
巴巴眼并不急着走，那一双小眼睛眨巴着只盯着带弟放在红箱子上的小坤包，带弟不傻，知道二姑的心思，就随手掏了五十元塞在二姑手里：“二姑，这钱拿去赶大集买点自己稀罕吃的，俺也不能白叫您老人家跑腿啊。”
巴巴眼说：“这可咋好，我是你二姑哩，咋好要你的钱。”边说却边把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就在巴巴眼介绍赵大宝和带弟第二天相亲时，在乡政府处理一些事情的陆鱼就接到带弟的电话，说自己的三头种牛还没放到养殖户手里，上午就病恹恹的不吃草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声音里带着哭腔，陆鱼的心也仿佛被扎了一下，疼。“好了，带弟别着急，我这就叫兽医过去。”
陆鱼叫上兽医站的马丹青开车直奔河南屯。田园养牛场厩里三头种牛，症状差不多，耷拉着头，嘴边有白沫，马丹青用手抹了一下种牛的嘴唇凑近鼻孔下闻了闻，“妈呀，带弟，陆乡长赶快找人，种牛被投在草料里的燕化乐果毒着了，再不透胃就得扔了！”
带弟的腿肚子都打晃了，要不是陆鱼在场，带弟都会倒下。急忙去喊刘老大，老半天刘老大才从自己家矮趴趴的三间瓦房里出来，“咋的了？带弟，我把牛都喂好了，还有啥事？”
带弟眼泪汪汪地说：“牛中毒了，你过来帮马大哥忙，给牛洗胃！快，再叫几个人！”刘老大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得去找其他人。
因为是上午，屯子里还有几个劳力没走，一吆喝就都来了，按住牛，一头一头 的给洗了胃，灌了药。带弟的心还在打哆嗦，那可是钱啊！哪个天杀的干的？几个人灌完药，陆鱼没让走，一人递上一支烟，站在养牛场外面，看情况。陆鱼随机给乡派出所所长打了电话，希望他派人过来协助调查。这是一起投毒案子，如果不及时查处幕后凶手，杜绝这种事情发生，以后，带弟的养牛场要担多大风险？
　　所长张坤不一会儿就开警车过来了，和小王一起在养牛场附近调查，发现在养牛场不远处的山坡有一个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燕化乐果瓶子！还有两个半截烟头 ，也就是说，这个人在投毒之前，曾经蹲在这里思考了很久，才下的手。是谁呢？那就要从能够接近养牛场的人来调查了，从赖清水住院后，带弟就雇了刘老大来养牛场喂牛，一个月包吃包住五百元钱，刘老大很开心的做着呢，他老婆去年死的，还是赖清水找人帮忙给搭的灵堂，在街坊邻居那里凑的钱给他老婆买的棺材，这投毒的事儿会是他吗？
叫来刘老大，他哆嗦着身子走过来，斜着眼看着陆鱼乡长和张坤说：“你们不是怀疑我干的吧？我可是一等良民啊。”
张坤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怀疑你了？莫非你是做贼心虚？人家带弟一家子待你可不薄啊！你在这里只管喂喂牛，一个月五百元钱，平时带弟还买一壶酒你晕着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张坤审过多少犯罪分子，从两个半截烟头到那个药水瓶子，还有刘老大闪烁其词的样子，张坤就断定此案与刘老大有关，即使不是主犯，也是胁从。果然，张坤突然间吼了一嗓子：“刘老大！你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立马拿手铐把你拷上！说吧！”
这一声喊，吓得刘老大扑通坐在地上，哭丧着脸说：“张所长，陆乡长，你们你们大人有大量，我就招了。这都是耿永军他爹耿大下巴指使我干的！他说，眼睁睁看着，赖清水赖青竹兄弟发家致富搞得红红火火，耿永军啥也不是，做买卖赔个老逼朝天，媳妇子还养汉，给儿子戴一顶绿帽子，要不是带弟这个扫把星毁了儿子，他家哪里会这么不景气？耿永军的媳妇这会子又闹着要和他离婚，那天到河南屯转悠，看到十多户人家有了带弟给白养活的母牛已经怀孕了，这家伙一个牛崽子就二千元呢，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没摊到我头上？这个耿永军也太没福气了，越寻思越生气，妒忌心驱使耿大下巴，想起来要报复一下带弟，怎么报复？养牛场看得很严，一般人不让进。怎么办？耿大下巴想起了刘老大。于是，趁着黑天下晚去找刘老大 ，承诺事成之后，给刘老大找个女人，刘老大不是傻瓜好糊弄，不见兔子不会撒鹰。耿大下巴就去另一个靠山屯找他过去的相好，肖金玲，四十多岁，风韵犹存。念及过去，肖金玲答应陪刘老大睡一宿，不过条件是给她二百元钱，耿大下巴咬咬牙掏了二百元钱，给肖金玲。那黑肖金玲就去了刘老大家，一宿销魂之后，肖金玲说：“只要你把耿大下巴委托你的事儿办成了，我会经常来陪你。"
刘老大腿和肠子都舒服的酥酥的，岂有不答应之理。于是，就买了一瓶燕化乐果，为了掩人耳目，是去乡里买的，即使这样，也逃不过张所长的那双鹰眼。
幸亏抢救的及时，三头种牛总算幸免遇难。耿大下巴被派出所抓去时，还张牙舞爪要去县里告张所长，张坤气的直擂桌子，“耿大下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非得关你几天才舒服吗？！”
耿大下巴说：“操！你这个所长牛逼啊！有什么了不起的？记着哈，落地凤凰不如鸡！有种的今天你就把我弄死！”
张坤懒得和他啰嗦，让小王给他轰出了爬出所。
再说，巴巴眼左等不见带弟他们，右等不见，就让赵大宝骑摩托车来了。正赶上陆鱼乡长不放心种牛，还没走，一听说这个五大三粗的赵大宝就是巴巴眼给带弟介绍的对象，陆鱼的脸红一道白一道，拽过带弟，去了办公室里面，“带弟，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你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吗？ ”
带弟很冷静地说：“陆乡长，你是乡长，我只是一个村姑，我带弟没有资格去爱你，懂吗？我受伤过的心，怎能不负责任的去爱你呢？陆鱼，你很优秀，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可以挑样儿去找，可是我呢？我有过两次婚姻，我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人。我不值得你爱，不值得！”
陆鱼一把将带弟揽进了怀里，“带弟，我爱你。今天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离不开你，今生今世，我只想要你！”
赵大宝在外面看到这一幕，骂骂咧咧地说：“我说巴巴眼，你这叫啥事儿？啊？我来当电灯泡啊？人家都有相好的，你叫我来干啥？净他妈扯王八犊子！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先走了！呸呸呸!赵大宝照地上砸了三口唾沫，骑上摩托车走了。
　　陆鱼和带弟出来，带弟不好意思的说：“二姑，我……“二姑，这事不能怨带弟，事先我也没对她说过什么，您老跑腿我陆鱼记在心上，这样吧，等我和带弟结婚那场，你做我们的媒人咋样？”
巴巴眼自然欢天喜地，这可是陆乡长，不不不，已经是芙蓉乡的第一把手，陆书记了，代理二字已经去掉了。
带弟的脸上洋溢着三月桃花般的绯红，美丽而深情，也许被爱的女人都是这样，娇羞小鸟依人似的。
九点钟时，河南屯蜿蜒的山路上驶进来一辆红色奥迪车，大家停下手里的活计，都不由自主的朝这边张望，车缓缓停在田园养牛大院里，车门打开处，下来一男一女，带弟惊喜的喊了声：“安阳！你回来了！这位是？”
“姐姐，你忘了吗？我曾来过你们家，还在你家吃过三顿饭哩。”
带弟一拍脑门说：“瞧我这我记性，你是黄雅!"
带弟上前紧紧地拥抱着黄雅。此刻的太阳炽热而又浑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