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节：干戈化玉帛

　　团团听了桃芳的话，如同万箭穿心，上前劝慰道：“妹呀，我的心就像放在刀刃上一样，替你难过日子，怎么成这个样子，但是没有办法，我认为你也不要哭，哭也没啥用。”
　　“嫂嫂，我能不哭吗？”
　　“当然，我不清楚事情的原因和经过，刚才听刘会计说起这事儿，我茬了几句话，母亲心里难过，没敢再说下去，因为害怕她伤心，又出大的麻烦。可是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晓得，你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听听？”
　　桃芳见嫂子劝说，方止住泪水，就道出事情的经过来，包括自己的想法。
　　团团听了，很气愤，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她对母亲也有一些看法，觉得太过分了，不应该跟刘会计同台演戏，将自己的女儿推下水。为此，她想在母亲面前，为桃芳讨个说法，决心支持桃芳悔改婚约，支持她嫁给柱子。
　　但是，细想起来，谈何容易，团团想了半天，又怎么悔改呢？假如这样做，无疑是将母亲往死里推。当她想到母亲先头的泪水时，那树立起来的雄心，又一下子瘫软下去，只有失望和感叹，道：“这个家，到底要走向哪里？”
　　“嫂嫂，这个家，只有你能够撑起！”
　　“妹呀，你分明做了一件错事儿，既是不干，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人家？”
　　“嫂嫂，为了这个家，我能不答应吗？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将来，我已经没有将来了。所以，就顺其自然，任由安排！”
　　“没有办法，那就只有面对，但不管怎样，你也要过去一下，不然有些事情不好商量。”
　　“我想，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那彩礼钱怎么办呢？”
　　“妈想怎样办，就让她说吧！”
　　团团见桃芳伤心难过，实在不愿面对，就出门而去。
　　蛮二去菜园里摘了一些茄子、海椒、海茄、南瓜等蔬菜回来，还是不见桃芳，就问团团：“噫，桃芳呢，还没有过来？”
　　“她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叫我们商量就是了，反正没有什么意见。”团团撒谎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母亲再次伤心，同时也给陈包留点面子，包括刘会计在内。
　　刘会计见团团说，没有二话，就抽起一支烟，道：“她不来没有关系，反正你们是主事人，说了也算数。”
　　团团保持沉默，蛮二看着团团，也没有说什么。
　　刘会计见二人不说话，关于彩礼钱的事儿，就不好说得，到底拿多少钱呢，说少了，害怕蛮二说小气；说多了，又怕陈村长有意见。为此，他盯着陈包，道：“陈包，这是你的大事儿，还是由你来说一句吧，看拿多少钱给桃芳？”
　　“要我说，就是2500块！”陈包说着，准备将钱拿出来，毫无保留之意，以为拿来的2500块钱，全是给桃芳的。
　　刘会计见陈包一言到底，也不好多说。话说回来，又不伤自己的毫毛，于是就抢话道：“蛮嫂，要得，人家陈包主动说了，我们就尊重他的意见。”
　　蛮二想了半天，道：“彩礼钱，多了也不要，不拿点也不行，但不要太少，就拿3000块钱给我，这点钱无论如何都要，你们知道我今年的处境，不是这样的话，我不会要他的钱。”
　　“是，你的说法不错，大家也理解。”
　　“因为像不像，样不样，我是打发女，多少要给她买点东西。”
　　“我想来，用不着买什么东西嘛，因为老家具有，就是新式样家具，我先头说了，用不着你们考虑，人家陈家负责去买，就是看买哪几样。”
　　“这些事情，我就不懂。”
　　“是，像这种事情，要是桃芳在场，多少说一声，那就好办！”
　　“正商量的时候，她又不来，我怎么说呢？”陈包茬话。
　　“哎呀，算了，不来没有关系，我们商量好就行了。”刘会计说。
　　“现在的新式样家具，我没看到过，到底有哪些？”蛮二问道。
　　“我给你说嘛，主要有高柜、条柜、角柜、碗柜、电视柜、梳妆台、凉板沙发等。”刘会计说。
　　“作为农村来说，有些家具不起作用，没有必要买，多了也是占地方。”随同一路去的桃万元说。
　　“那是事实，像角柜和梳妆台就没有必要，但是桃芳没在这里，就看你陈包的意见如何？”刘会计说着，转眼陈包，等待他发话。
　　“我什么意见都没得，主要看老汉（对父亲的称呼）怎样安排，他叫买哪样，我就买哪样。”
　　“狗日呀，你这小伙子说话才不管用，听你老汉的，又不是你老汉要用，这些事情，主要是看你的安排呢？”桃万元发自内心，茬话儿道。
　　“哎呀，算了，你老汉没在这里，我说了算数，结婚嘛，人生只有一次，要买几样家具，也没有什么错的。我认为，除了角柜和梳妆台以外，其余的都给我买好，听见没有？”
　　“我觉得，角柜可以不要，梳妆台还是要，虽然是农村，但穿衣洗脸，梳头打扮，哪有不用呢？”蛮二参考自己的意见。
　　“哎呀，说买就买起，只要用得着，不要苛刻自己。”刘会计说。
　　“可以，就算新式样家具由他们买，但还有一些日常用具。”蛮二说。
　　“蛮嫂，至于那些锅、碗、瓢、勺，盆盆桶桶，有钱就多买一个，没钱就少买一个，影响不大，没得关系。”刘会计劝说道。
　　“不是，我是说……”
　　“你是说电器，是不是？”
　　“是，我想那‘三机一表’，还是要给她买齐。”
　　“这些呢，就看你是怎么想的，要拿我来说，就没得必要，还是量体裁衣为好，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刘会计，哪样叫‘打肿脸充胖子’，我问你？”团团听了刘会计的话，感到心里不舒服，就质问道。
　　“哎呀，团团，一家人的话，说错句把没有关系，不要计较。再说，人家刘会计的话，也说得很实在，作为农村嘛，买东西的目的就是要拿来用，如果用得上，就没有白花；用不上，就等于浪费了，你说是不是？”桃万元见到形势，马上接话，压住团团的心头之气。
　　“要得，你说得好，我听你的，但桃芳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农村人，讲实在点为好！”桃万元再次说。
　　“万元哥，你听我说，不是实在不实在的问题，关键是太过分了，陈村长拿桃芳没当人看，连一只虫虫都不如，难道陈家就不得了了？”
　　“团团，算了算了，不要说了，说那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还翻老皇历？”刘会计听出团团的话，怕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又翻出陈村长强奸桃芳的事来，让陈包听见，惹出更大的麻烦与乱子，于是赶忙打断她的话，强制压下她的怒火。
　　“说不说，反正这些东西一定要买，一样也不能少，少了就要扯皮，包括电饭锅、温水瓶、钢桶（水桶）、茶杯、茶壶、缸缸等。”团团愤怒道。
　　“我刘会计非常清楚，很多东西都该买，但是就是钱不争气。”
　　“今年，也是遇着这样的困难，家里一分钱都没得，目前还想不出别的办法。”蛮二道。
　　“钱至关重要，天上不落，地下不生，没有出路，哪里去找，有些时候，就是一块钱都艰难。”刘会计道。
　　“现在来说，就是有出路也来不及，一时变不成钱，不然的话，我想将后山那几根大柏木树卖了，多少可以凑点钱。”
　　“蛮嫂，如果卖得出去，那当然好，可以凑一点钱，可是关键是一时找不到人要，拿不出钱是硬的。”
　　“蛮娘，如果真要卖，我承认买，也正好，可以拿来给我三姑娘打嫁妆。你们那些树林我清楚，看要卖哪几根？”桃万元开门见山道。
　　“要卖，就是高坎子那六根。”
　　“开个价，好多钱一根，我们说一下。”
　　“蛮嫂，既是他要，将就成事儿，看他能出多少，我可以给你们中合一下，反正做到两不相亏嘛。”
　　“你晓得，在高坎子，那几根柏木算大的。”
　　“我晓得，几根都差不多，直径约有二尺五到三尺，你就说个价钱？”
　　“不说多了，300块钱一根要管的。”
　　“不说了，要得，我明天就给你拿钱来。”桃万元满口答应，一锤定音。其实，要论价钱来说，并不便宜，可是桃万元是一个良心人，管它多多少少都接受，借此机会，帮蛮二解决临时困难。
　　“办一场事务，尽管再节约，都要花些钱，刚才也得了一件事儿。蛮嫂，先头说的那彩礼钱的事情，你看能不能少点？”刘会计道。
　　“算了算了，拿多少算多少嘛！”
　　“要得，2500块钱，百事大吉，大富大贵！”刘会计说着，当即封了好话，就叫陈包将钱递给蛮二。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又商量有关礼馅和买衣服等一些事情，接着烧了香，等待一切忙碌结束，已是暮色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