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不寂寞（一）

一

袁梅坐在座位上，慢慢地喝着杯子里的牛奶，已经快十分钟了，那五彩错落的霓虹还让她有些目眩，还好舞曲悠扬而且舒缓，不然一定要让心跳动得好像快要跳出来了。不是说要开庆功会吗？怎么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经理王艾德那句：谁也不许缺席。说什么她也不会来。“小姐，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正想得出神，不妨有人问道，袁梅吓了一跳，抬起头却是一位瘦而且高的年轻男子微笑地看着自己，她忙放下杯子站了起来窘迫地回答：“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那男子笑道：“小姐太谦虚了，怎么可能不会跳舞呢？”
袁梅涨红了脸强笑道：“真的，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也不会跳，我们一起学吧。”说着，那位男子伸出了手，袁梅只得随他到了舞池，那男子教袁梅把手放在自己的肩上，把他的手很随意地放到了袁梅的腰上，袁梅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她窘迫地低着头随着他的教导机械地迈步：一二三、一二三转身、前进、后退。也许是袁梅的动作太僵硬了，那男子自己也觉得无趣，舞曲刚结束就关却地笑道：“你真的不会跳舞呀。”
袁梅笑道：“我真的不会跳舞，不仅不会跳舞，就连打扑克牌、打麻将，我也不会。”
说着袁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男子一愣：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样的女孩儿，不会跳舞，不会打牌，那她业余时间做什么？他跟着袁梅来到了她的座位前，袁梅见是他微微笑了：“请坐。”
这时服务生走了过来问道：“两位喝点什么？”
袁梅笑道：“请给我来杯牛奶。”
那男子笑道：“请给我来两杯红酒。”
牛奶和红酒很快就送来了，袁梅刚要喝牛奶，那男子递了一杯红酒给她，袁梅笑道：“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那男子笑道：“真奇怪了，在这样的年代，你居然不会喝酒，不会跳舞，不会打牌，那你业余时间做什么？”
袁梅笑道：“是啊，就连我妈都说我天生就是笨手笨脚的，教什么都不会。不过，我虽然不会喝酒，不会打牌，不会跳舞，我喜欢看书，喜欢织毛衣，喜欢逛街。”
男子笑道：“那也不一定，我们公司要求很严格的，小姐如果真的很笨，是无法进入我们公司的。”顿了顿，他笑道：“小姐贵姓？在哪个部门工作？”
袁梅笑道：“我姓袁，叫袁梅在设计室工作。”
男子笑道：“是袁世凯的袁吗？”
袁梅笑道：“是，是袁世凯的袁，梅花的梅。”
那男子笑道：“梅花的梅，怪不得你这么瘦。”
看了看袁梅手中的牛奶，那男子笑道：“你喜欢喝牛奶，以后我会每天早晨送你一杯牛奶。”袁梅刚想拒绝，只见总经理拍了拍手，舞曲停止了，总经理笑道：“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今晚感谢大家光临天意装衡公司年末优秀员工表彰大会，现在，有请董事长吴天明先生宣布优秀员工名单，请听到自己名字的员工马上到前台来。”
那位男子对袁梅笑了笑起身走了，袁梅这才知道与自己说话的这位男子是公司董事长，只见他走到台前，总经理想把话筒递给他，他笑道：“我的声音很大，不需要麦克风。现在我宣布天意公司的优秀员工是：刘云、张坤、杨玲……袁梅”
最后，袁梅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诧异极了，只听吴天明董事长又问：“袁梅呢？请问袁梅小姐来了没有？”
她只得走上台去，不仅她自己诧异，到前台短短的路程她也能听到同事们诧异不解的议论，也能感受到同事们奇怪的眼神。那个小小的红包在她的手里，好像有几千斤重。好几天，袁梅都不敢看其他同事，好在年末，大家都很忙，没过几天，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袁梅也很忙，不仅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还要做别的同事交给的工作。直到春节放假，她才想起了董事长吴天明的承诺---每天早晨送一袋牛奶来。不仅每天一袋牛奶，已快一个月了，他都没有送过一袋牛奶来，袁梅想：他也许早已忘了自己的承诺了，这也不怪他，他是公司董事长，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怎么会记得自己在一位普通员工面前许下的承诺呢？不知为什么，袁梅感到有一丝遗憾。


二

也许因为离家远，也许因为假期只有一个星期，也许因为忙了半年有些累，袁梅没有回家，她打算在自己租来的小家里过一个孤独冷清的春节，她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小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第二天一早，她又把衣服等物洗干净，看看时间还早，她准备到超市里买一个洗衣机，顺便买一些过年期间吃的菜肴。
洗衣机超市答应送到家里，袁梅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路上，坐公交车路有些远，又提着这么多的东西，袁梅想只有打车回家了，她刚想把东西放在路边，一辆银色的小轿车停了下来，只听有人叫道：“袁梅。”
她一看却是董事长吴天明，吴天明笑道：“袁梅，你去哪里？”
袁梅笑道：“喔，是吴董事长。”
吴天明走下车来笑道：“你到哪里去？”
袁梅笑道：“我准备打车回家。”
吴天明问道：“你家在哪里？走，我送你回去。”
袁梅笑道：“不用不用，你先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吴天明笑道：“我也没事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吴天明接过袁梅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车上，袁梅只好告诉吴天明住址后上了车。很快，袁梅就到家了，她向吴天明至谢后转身就想走，吴天明接过袁梅手里的东西笑道：“怎么，不请我坐坐？”
袁梅大窘，吴天明笑了也不等袁梅回答提着东西跟在袁梅身后到了袁梅的家中。袁梅租住的房屋是一室一厅，里间是卧室，外面是客厅兼餐厅、厨房，卫生间是公用的。小小的沙发上铺着整洁的用毛线编织的沙发巾，小小的茶几上放着几个杯子和一大杯水，看到那杯水吴天明坐了下来，他突然感到很渴倒了一大杯水，袁梅把东西放到进里屋门前的架子上，转身却见吴天明已经自己倒了水在喝了，她忙洗了手烧了一壶水为吴天明倒了杯茶。吴天明打量着这小小的房间，整间屋子里没有一张画，也没有一朵花，他越发觉得奇怪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屋子里没有装饰。袁梅见他不说话，只是环视着屋子，感到有些压抑，她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的喝着。吴天明环视了一圈，见袁梅不说话只是喝着水笑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
袁梅笑道：“你不是也不说话吗？”
吴天明笑道：“你好像很怕我。”
袁梅笑道：“没有啊。”
吴天明苦笑道：“不知是怎么了，所有的员工都很怕我，我很凶吗？”
袁梅刚要回答房门响了，她打开房门原来是超市里的人送来了洗衣机，袁梅请超市的员工把洗衣机放在房门旁，吴天明笑道：“我也最怕洗衣服，你怕洗衣服吗？”
袁梅笑道：“我不怕洗衣服，不过被套我洗不动，送去洗衣房又怕不卫生，所以就买了洗衣机。”
吴天明笑道：“好啊，以后我的衣服有洗的地方了，又干净又卫生。”
袁梅笑了又觉得有些不妥：“这样不好吧。”
吴天明笑道：“有什么不妥？我会把洗衣服的钱给你送来的。”
袁梅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同事们知道了笑话，再说你家里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吴天明笑道：“我家里人和我相隔千里，他们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我们个周末把脏衣服送来，顺便在离这里聚餐，你看可好？”
袁梅大惊：“我不太会做饭，这样不是委屈你？”
吴天明笑道：“我也是从农村来的，没那么娇气，说真的，从前在家里都是我做饭，我做的菜很好吃的，以后我来做饭，你只要把菜备好就行了。”
袁梅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笑道：“我也会做饭，只是怕不和你的胃口。”
吴天明笑道：“那我今天就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袁梅笑道：“好啊，那我就献丑了。”
吴天明笑道：“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袁梅，你说我是不是很凶？”
袁梅笑道：“没有，我觉得你很平易近人。”
吴天明苦笑道：“怎么每一位员工见了我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我也觉得自己没那么凶呀。”
袁梅笑道：“那自然，谁让你是老板呢？”
吴天明点头笑道：“也许吧，在员工的眼里老板都是很凶的。”
袁梅为吴天明换了杯茶，吴天明笑道：“袁梅，你不是喜欢织毛衣吗？能让我看看吗？”
袁梅笑着进了里屋，拿出了一件还正在钩织的披肩，吴天明赞道：“很漂亮呀，这是什么？”
袁梅笑道：“这是披肩，可以配连衣裙，可以配毛衣。”
正说着袁梅的肚子有些响，吴天明笑道：“怎么？你就饿了？”
袁梅笑道：“今早我只是吃了早点。”
吴天明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疼：“你呀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先吃点东西吧。”
袁梅拿出了一包饺皮、一把韭菜、一块瘦肉，吴天明不解地问：“你要做什么？”
袁梅笑道：“包饺子呀。”
吴天明不解地问：“饺子超市里不是有卖吗？你怎么还自己动手？”
袁梅笑道：“超市里的速冻饺子不好吃，有些黏腻，而且不新鲜，还是我自己包的好吃。”
吴天明笑道：“我倒要尝尝，到底好不好吃。”
袁梅很快就把陷做好了，吴天明笑道：“我看看怎么包，我还没包过饺子呢。”
饺子很好包，就连吴天明也学会了，很快他们就包好了。袁梅问吴天明：“吃蒸饺还是吃水饺？”
吴天明不解：“怎么还有蒸饺水饺？”
袁梅笑道：“蒸饺香，水饺圆润。”
吴天明笑道：“那就蒸饺也吃水饺也吃。”
袁梅把饺子蒸好，又忙着做调料，吴天明见她放了好多辣椒笑道：“你喜欢吃辣椒？”
袁梅笑道：“是啊，我从小就喜欢吃辣椒，生病了医生不让吃辣椒，我偏记不住嘴。”
说完了她才想到吴天明也许不吃辣椒，忙问道：“你不吃辣椒吗？”
吴天明笑道：“我从来不吃辣椒。”
袁梅重新拿了个碗，吴天明笑道：“你要做什么？”
袁梅笑道：“重新给你做一碗调料。”
吴天明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了，我少吃一点就行了。”
正说话间，饺子已经蒸好了，袁梅把饺子夹到盘子里，吴天明笑道：“好香啊。”
袁梅给吴天明和自己拿了个碗和一双筷子，吴天明夹了一个先吃了起来，他不由得赞道：“真好吃，这是我迟到的最好吃的饺子了，确实比超市里卖的好吃。”
吴天明心想：要是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就好了。饺子很快就吃完了，吴天明意犹未尽地问袁梅：“晚上还有吗？”
袁梅笑道：“没有了，我这里没有冰箱，再说也不知会有客人。”
吴天明笑道：“以后买一个冰箱吧，那样我就可以天天都有好吃的了。”
袁梅的脸一红，天天都有好吃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吴天明见她不说话，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袁梅这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他只是自己的一个客人，天天来做客也没什么，她淡淡地笑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冰箱也会有的。”
吴天明先是看到袁梅的脸有些红，也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她又有些淡淡的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他忙起身告辞，临走他笑道：“明早我把我的脏衣服送来，洗好了之后我请你吃饭。”
袁梅笑道：“请客就不必了，买点菜来自己做就行了。”
三
一大早袁梅就起来了，可快到中午了还不见吴天明来，她刚准备到超市买菜，房门响了，是超市的人和一个小小的冰箱，袁梅很奇怪自己并没有买冰箱呀，怎么会有人送冰箱来呢？超市里的工作人员告诉袁梅是一位姓吴的先生送她的，她这才知道是吴天明买的，袁梅想把冰箱退了，可工作人员却说吴先生说了不允许退，她只得请他们把冰箱放好。袁梅想给吴天明打个电话请他把冰箱退回去，却不知道吴天明的电话号码。正不知所措，房门响了，她打开房门一看却是吴天明，袁梅很不高兴地问吴天明：“吴董，你这是做什么？”
吴天明笑道：“以后我周末、节假日都要来这里吃饭，付你饭钱电费你肯定不会要，所以，我就买了这个冰箱。”
袁梅生气地想让他把冰箱退了，吴天明却叫了起来：“哎呀，我饿死了，早点都没吃，我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胸了，走咱们吃饭去。”
袁梅只得把怨气压了下去：“我还没买菜呢。”
吴天明笑道：“让你饿到现在，也怪我事先没与你说，这样吧，今早我请客向你赔罪好不好？”
袁梅一下子笑了起来，人家是董事长，还这样低声下气的，自己再不领情岂不是小肚鸡肠了？她换了双鞋与吴天明出了门。
吃完饭吴天明问袁梅到哪里去，袁梅笑道：“到超市买点菜。”
吴天明笑道：“看来今晚我又有好菜吃了。“
袁梅走在吴天明的身旁，看着他热心的挑选菜肴突然觉得自己和他好像是一对情侣，她不知怎么的有些怅然，人家是董事长，而自己只是一个打工妹，也还刚刚相识，谁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她又觉得自己好无耻，怎么才刚相识，人家才对自己好一点就产生这样卑劣的想法。她忙余吴天明一起挑选菜肴，吴天明到底是男的，不懂菜肴怎样才是新鲜的。虽然不喜欢吃西红柿和葱，她也买了一点，人家是自己的客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吃完晚饭吴天明对袁梅笑道：“袁梅，我有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屋闲置着，你这里房屋这么窄，不如搬过去，一来可以帮我看房子，二来我想吃什么也可以吃到，洗衣服也不用这么麻烦，你看怎么样？“
袁梅大惊：“不行不行，我哪能住你的房屋呢？“
吴天明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让你白住，这样吧，你这里租多少，也付我多少的租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