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第十九章

　　胡景川转业的事情有了眉目，接到电话，正在过团圆年的家人高兴得热烈欢呼。婷婷也很高兴，她开始期待和胡景川一起营建一个温暖的小家。
　　胡景川一直忙着跑军转办，协调他的安置问题。在老战友们的帮助下，他被安置到成都市区设公安分局工作。
　　公安分局，离建筑公司的家属区不太远，倒一次车就可以上、下班。分配到政治处任副处长的胡景川雄心勃勃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时间老人的脚步依然健朗，只一晃的功夫，半年多的光阴又像漏沙一样滑走了。
　　林婷婷停止了一切避孕措施，依然没有怀孕，她更加坚信了胡景川不能生育的认知。婷婷有个大胆的设想，她要怀一个刘鸿鹏的孩子。
　　十月份的成都，依然多雨，雾气笼罩着整座城市。
　　帘外雨潺潺，私人房间里却春意融融，空调把温度衡定在二十二度。
　　周末的“草庐”里一片寂静。林婷婷坐在檀木床上等待着刘鸿鹏的到来。
　　落好防盗门，刘鸿鹏走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他的眼前出现了白雪公主。只见林婷婷身穿一件白色绸纺睡裙，漂亮的花边在颈项处堆成洁白的花朵，衬托着那张没有一尘雕饰的脸，一头乌黑的青丝被束在脑后，清新明快，如出水芙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刘鸿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林婷婷蹦跳着迎向刘鸿鹏，快乐地投入到他的怀抱。已经很久没有亲近的两人拥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着。
　　婷婷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她希望今天刘鸿鹏能圆了她的梦。这一次她把两人之间的性爱看得特别神圣，因为将有一个属于她和他共同缔造的生命要随之诞生。
　　婷婷任由刘鸿鹏爱抚着，同时也在竭力把自己的爱回报给他，她用爱的絮语喃喃倾诉着自己的心声。
　　一次次激情过后，他们相拥着进入了梦乡，一个遥远的希望正在向她们走来，婷婷已经看到了襁褓中的生命，她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十月怀胎辛苦而又幸福，林婷婷挺着个不堪重负的身板，来往于家、单位和公司之间。
　　好在她聘用了一位很出色的业务经理，公司的事情多数都由他主持，只有突发的大事。业务经理姓吴，现年二十五岁，是大学刚毕业一年多的学生，学的是土木建筑。
　　吴永强是贵州省人氏，老家在偏远农村，因为所学专业在老家没有施展之地，他才留在成都一搏，因此才有幸选择了“草庐”作为他的起步之地。
　　吴永强应该是清初吴三桂的后代吧，他虽然生在贵州，却没有南方人的体貌特征，一米七三左右的个头，身材比较挺直，白净的面容上有一双会笑的眼睛，给人以温和、灵活的感觉，说起话来文质彬彬的，普通话里夹杂着西南人特有的口音，拉着长音儿，很是动听。
　　每天吴永强都会在林婷婷没来公司的时候给她的汉字传呼发去信息，把当天恰谈好的业务向她汇报，减少她前往公司的次数，腾出时间，多做一些对胎儿有利的运动。
　　胡景川把在部队带兵的劲头都用在了工作上。公司的事不用他插手，家里也没有多少事可做，只有擦地或每天早晨煲汤是他份内的工作。公安局接触社会层面较多，找他办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是同学的侄子打麻将被治安罚款要他求情，就是朋友的妹妹跟邻居发生口角，要他去派出所协调，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一转眼，婷婷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了。大龄妇女生产面临的危险较多，娘家不放心她一个人闯过人生的难关，婷婷的妈妈从东北一路颠簸，特意赶来伺候月子。
　　九四年七月，林婷婷的女儿出生了，白白、靓靓的一个小丫头，让所有前来看望她的人都不禁从内心发出赞许：“好水灵的一个女娃娃，长大以后一定比妈妈还漂亮！”
　　胡景川着实消停了几天，每日里跑前跑后服伺着林婷婷母女，只要有人夸奖他的宝贝女儿，他的脸上就会情不自禁露出快意的微笑。
　　小娃娃特别机灵，每次夜里开灯，她的小眼睛就会眯缝起来，只几天的时间她就能感觉到唤她的声音，小脸就会不由自主转向发声的方向。如果有谁一不留神发出了高分贝的噪声，她就会很委屈地撇嘴啼哭，眼圈儿变得红红的。
　　成都的夏天闷热难当，多日不见太阳的天气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住了三个月的婷婷妈终于忍受不了锅底式的煎熬，决定打道回府了。
　　婷婷的产假也到期了，奶奶便前来担当起胡妮儿的保姆。
　　胡景川又在酒局中混了个酩酊大醉，他趔趄着走回家来，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回家送奶的林婷婷看到胡景川又喝多了酒，就去厨房为他泡上了一杯浓茶，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转身的当口，胡景川胸前的一块污滞吸引了她的视线，婷婷凑近身体仔细地看了起来。
　　似乎是女人的杰作！林婷婷认真地看着，是睫毛膏擦过衣服留下的痕迹。婷婷用手结开了胡景川的上衣钮扣，几块明显的吻痕出现在婷婷的眼前，让她的心情为之一沉。
　　婷婷没有声张，她需要时间认真思考眼前的状况。
　　放下熟睡的胡妮儿，林婷婷没有回公司，她径直来到了“草庐”。
　　“总经理，您来了！”正在业务室跟员工商讨事情的吴永强，看到林婷婷在即将下班的时候突然来公司，急忙迎出了房间门。
　　“噢！小吴，你们在研究业务吧？”
　　“是啊，刚接了一单业务，我们在研究设计方案。”
　　“好啊！你们继续，我上楼去休息一会儿。”林婷婷说着走上了楼梯。
　　关上私人房间的门，林婷婷走到床前，靠着床头斜躺下来。她得想一想怎么面对胡景川的轻浮。是自己先进入了婚外恋营盘，掩饰得再好也免不了心虚，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可是，自从有了胡妮儿以后，她把这个家看得别有了一番深意，这里不只是她奔波后的港湾，还是妮子幸福成长的摇篮，她不能轻易放弃它。
　　林婷婷不能装做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她决定找个恰当时机跟胡景川好好谈谈，在心理上给他来个下马威，让他死心踏地维护这个家。
　　有了打算后，林婷婷躺在床上平静地睡去。
　　胡景川醒酒，已经是万赖俱静的时候。回想起白天酒桌上的一幕，他的心头为之一震，他做贼心虚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打量。林婷婷正睡在他的旁边，眉际间没有一点褶皱，平稳地呼吸也没有什么异样。胡景川长长地嘘了口气。
　　白天的酒喝得实在太多了。没想到夜总会女老板的酒量那么了得，好几个大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让他这个自认为酒量不错的爷们儿自愧不如。再加上那几位舞女的死缠烂打，没有失身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胡景川悄悄来到卫生间，透过镜子，他看到了胸前的痕迹，不由自主捂住了领口。
　　早于林婷婷起床的胡景川，换上了一件迷彩服半袖衫，和尚领紧贴在脖颈上，遮住了一切蛛丝马迹。他去母亲的房间逗了一会儿女儿，又到厨房准备早餐。
　　后起来的婷婷，趿拉着拖鞋，揉着朦胧睡眼走了进来：“做的什么早饭呀？”
　　“煲了个菌汤，炒了个豆苗，蒸了锅米饭，还有胃口吧，陛下？”胡景川殷勤地问。
　　“嗯！只要不喝酒，吃什么我都有胃口。”
　　“对不起，昨天我又喝多了！”胡景川小心地陪着不是。
　　“都说让你少喝点酒了，工作时间酗酒，影响多不好哇！你也不怕别人说你们政治处养的都是酒囊饭袋？”
　　“赶到那儿了也没办法，人家看中咱的人品了，有局面请咱参加，你说我能不给面子嘛！”
　　“喝多也是因为太给人家面子了吧？”
　　“人在江湖身不于己啊！”
　　“你有给我面子吗？我不喜欢你喝多，你可好，每每给我来个一醉方休，不喝多就不能被大家爱戴吗？如果一个人只能凭借酒量来树立自己的威信，这个人活得还有意思吗？”
　　“平时是想少喝点儿，可是一到酒桌上，就控制不住局面了，没办法！”
　　“不是让你一点不喝，但是一定要控制喝酒的度。再有就是要搞清楚了什么样的酒可以喝，什么样的酒不能喝，咱不能因为喝酒，喝没了人格吧！”
　　“是！以后一定注意。”
　　“好好反思吧，我去洗脸喂女儿了。”
　　“遵命！”
　　胡景川冲着林婷婷的背后做了个鬼脸。没有等来一场严厉的训话，胡景川真是觉得幸运极了，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
　　就在胡景川为自己的运气洋洋自得时，林婷婷又把脑袋伸进了厨房门：“哎，昨天那件衬衣是你自己洗呢？还是我帮你洗？”
　　“不劳领导大驾，我自己洗。”
　　“睫毛膏很难洗掉的，你自己好好试试吧！”
　　胡景川的眼神愣怔了一下：“那还是麻烦你帮我洗吧！昨天是一家夜总会老板请客，消防科的刘科长硬是把我拉去了。那帮女人喝起酒来太疯狂了，跳舞的时候都闪脚了，一不留心就被她们扫到了衣服。”
　　“噢，没关系！下次别扫到裤子上去就行了。”
　　“好了，赶紧吃饭吧，一会上班要迟到了。”
　　刚到单位，林婷婷就接到了刘鸿鹏打来的电话，要她出席中午的一个招待宴会。
　　刘鸿鹏担任公司总经理后，把姜盼提到了路建公司经理的岗位上。财务处提拔了一个财经本科毕业的年轻男士做了处长，工作开展得还算中意。姜盼也不是绣花枕头，她一头扎到了路建公司的工地上，对工程质量，以及工程进度与成本费用的配比进行了重新核定，取得了增收节支的良好效果。
　　今天这个宴会是林婷婷生完孩子后首次参加总公司的外事活动，她要以一个良好的面貌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拉开立柜的门，从左到右筛选了一遍，林婷婷看中了一条黑色宽腿毛料长裤，上身搭配了一件白色低领紧身毛衫，胸前配上了一朵粉白相间的胸花，脚上登上了一双黑色中跟反毛皮鞋，拎上一个白色亮皮小包，向总公司走去。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不时传来朗朗的笑声。林婷婷轻轻敲了几下门，里边传来了刘鸿鹏的声音：“进来！”婷婷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