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2、同学聚会碧菡举杯相庆，相识重逢夏风畅论心声

　　把上道工序，也就是后面工人做好叠好的，拉倒自己长案的范围，继续工作。第一道工序在底层，紧靠简易楼即后楼的裁剪车间。
　　后楼跨度是六米，底层是存放料的库房和裁剪车间。二楼是设计、修饰、整烫车间，是服装的设计和最后工序，成品仓库也在二楼。三楼是离家远需要住宿的工人宿舍和食堂、洗漱间。
　　耿师傅和李大妈用了三天的时间，调试每个工人、每道工序所用的时间，做到每个工人劳逸基本相同，不紧张、不窝工，这样才能做到质量好、用时少、效率高，并且精算出了多少裁剪工人才能满足流水线之需。
　　不过，第一天就把李大妈累坏了，好在有小芳在旁打下手。看到小芳，这个美丽贤惠还怀上了孙儿的儿媳，李大妈心里就轻松了不少，并且还不住地叮嘱小芳要注意休息。
　　三天后，工人们熟悉了流程，慢慢地流水线逐步顺畅、快速运转起来。
　　一楼销售大厅的顾客流量也慢慢增加，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多是女客。
　　这天叶碧菡身着西式蓬松的草绿纱裙，和身着紫花丝质旗袍的李大妈在大厅里观察，叶碧菡是观察顾客的性别、年龄和阶层的构成，而李大妈则是观察有无能让她眼前心中一亮的款式和花色。
　　叶碧菡一眼就看见姐姐叶碧莲带着一个丫鬟款步走进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姐姐，你好吗？外甥静儿呢？小妹呢？”
　　叶碧莲脸色一变，没直接回答：“碧荷上学呢，说了有空就来。我来的不算晚吧？！碧菡，你好漂亮啊，真是春风得意啊！看来你下嫁的决定是对的，你的那个家当得不错吧！你看看我，整日低三下四地伺候先生、伺候公婆、伺候孩子，嗨！”
　　“怎么，姐夫对你不好吗？”叶碧菡急切地问道。
　　“衣食无忧，有什么好不好的，总之，我一眼就看出，你知道什么是幸福感！”
　　叶碧菡宽心道：“瞧你一身贵妇人打扮，丫鬟随从，还有什么不幸福的呢？”
　　“你还不知道吧，嗨！”叶碧莲叹了一声，惨笑道：“你姐夫纳小了。我啊，在家里就只有一个角色，出纳员，呵呵呵！”
　　“嗨，谁让你嫁个大老板的公子啦，能当出纳就不错了！”
　　“还是你眼界宽阔啊，都能宽到乡下去！”叶碧莲狠狠地道：“我的陪嫁也都到人家库里了，我啊，可劲花就是！”
　　“就是，给谁省着呢，十万大洋啊！”
　　“呵呵！姐姐就为你开张捧捧场，小红，跟我挑衣服去。”
　　叶碧菡的眼光送走叶碧莲多远，心中不是滋味，想起刚才姐姐的神色，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这时，一个身着红色丝质旗袍的夫人来到叶碧菡面前，笑道：“死盯盯看什么呢，我怎么就映不到你的眼帘呢？”
　　“哎呀，董孝慈，是你啊！”叶碧菡欢叫着拉着同学董孝慈的双手：“一年多没见了，贵妇人了，呵呵！我是刚送走我姐姐。”
　　董孝慈也拉着叶碧菡左看右看：“你才是贵妇人呢！”
　　“呵呵，你糟改贵妇人名份啊！”叶碧菡笑了：“我就是地主婆呗！你这是来买衣服吗？”
　　“是啊！”董孝慈一摆手：“这年头，有钱就花，说不清什么时候，那革命的不知不觉、稀里糊涂就革到你的头上！”
　　“可不是！”
　　“你也来买衣服？”
　　叶碧菡一笑：“呵呵！相反，我是卖衣服的！”
　　董孝慈看了看叶碧菡，又看了看这店。
　　李大妈一旁替叶碧菡回答：“这是我家少夫人开的‘碧清成衣店’，以后，请多多关照！”
　　“行啊！叶碧菡，你不想做地主婆了，也想当女老板了啊！”董孝慈，煞有介事地又握住她的手：“碧菡，得打折哟！”
　　叶碧菡小嘴儿一撇：“你不嫌贵妇人掉价，没问题！”
　　“嘴还是那么不饶人，是个商人材料！”董孝慈非常爽快：“来几件旗袍、裙子，你帮我参谋一下哟！”
　　“当然！”叶碧菡和董孝慈边挑衣裙边聊天、边宣传，让董孝慈通知能通知到的所有同学，参加后天在泰和饭庄举行的同学联谊会。
　　“你做东吗？”
　　“是啊！”叶碧菡头一歪。
　　“呵呵！”董孝慈挑了三件衣服，交与李大妈包好，到收银台付款：“小姐，多少钱。碧菡，打几折？你的广告会可是我组织啊！”
　　“奉送。”叶碧菡一背手：“怎么样？”
　　“算了，你才开张，我怎么能不让你吉利呢！”说着，让跟班的交了钱。
　　叶碧菡从银台上拿回大洋，递到那跟班的手中：“贵妇人看不起碧菡吗？！”
　　“痛快！”董孝慈拍了拍叶碧菡的臂膊：“放心吧，后天见！”
　　叶碧菡送董孝慈出了门，转回身对李大妈道：“这位同学的先生是警察局长，公爹是开洋行的，在津门算是厉害角色，我得和这位同学好好走动走动。”
　　“嗯。”李大妈点点头，心里记下了这位贵妇人。
　　“多少大洋？”叶碧菡问收银台的小姐。
　　“四十五块。”
　　“哇！”叶碧菡立即捂住自己的小嘴儿，冲李大妈一笑：“都是上好的？”
　　“人家能挑一般的吗？”李大妈好心痛啊！
　　叶碧菡刚想回楼上喝点水，一对男女走进来，她和那男人四目相对，都惊异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叶碧菡！”
　　“夏疯子！”
　　夏风不自然地一笑：“怎么总喊这个名字，也好，因为只有叶小姐这么喊我，感觉不错！”
　　“夏公子怎么有雅致逛成衣店？”叶碧菡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姐一眼：“这位是——”
　　夏风无所谓的样子：“朋友啊。”
　　叶碧菡讽道：“夏疯子是不会陪夫人逛的！”
　　“是的！”夏风狡黠地一笑：“因为她不让我陪。”
　　“噢！夏夫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让你陪呢？”叶碧菡饶有兴趣。
　　夏风看了叶碧菡一眼：“卖成衣的，因为她还没嫁给我呢！”
　　“嗯？！”叶碧菡眼睛睁得好圆：“夏疯子，你——”
　　“是，我说的就是你！”夏风很认真很真诚地道：“非你不娶，我既输了那场比赛，我就是输了一生幸福、输了整个人生！”
　　叶碧菡很少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眼前的夏风虽然还是那么玩世不恭、游戏人生的样子，但是，这两句话却大大地让他惊讶，让她对他另眼相看：“这么说，是我和斋哥毁了你的幸福？”
　　夏风苦笑着问：“能说不是吗？不过，你们不用内疚。”
　　叶碧菡小巧的鼻子一动。
　　夏风“嗨”了一声：“我不缺女人。这样岂不是更好，烦了就换，你斋哥能像我这样潇洒吗？”
　　叶碧菡对那位小姐一笑：“杀他一把，看看爱什么，尽管开口！”
　　这位小姐见两人很稔熟的样子，略有醋意，听叶碧菡如此说，点点头：“谢谢！”说着走向一趟趟货架，真的开始“杀”夏风了。在叶碧菡的陪同指点下，这位小姐挑了三件裙子、两件上衣、一条长裤。在银台上一算账：大洋63元。夏风边掏银票边笑道：“碧菡，让你宰，痛快！”
　　这位小姐撇了撇嘴：“你们聊，我走了！”
　　“呵呵！”叶碧菡不屑一顾：“我得去楼后看看。”
　　夏风只好陪那位小姐出门上车。
　　叶碧菡看了看大厅，想起刚才叶碧莲的事儿，忙回到楼上，拨通伯父家的电话。
　　“伯母，我是碧菡！”
　　叶碧菡伯母很高兴：“真的，你是碧菡吗？你回来了，怎么不家来啊，你在哪儿呢？”
　　“伯母，嗨，光忙我的店了，过两天我就过去看您。伯母，怎么姐姐好像？——外甥的事儿，怎么还没过去啊？”
　　“主要是两口子的事，昌硕不给好脸子呗，嗨，还是碧菡你啊，有主见有福气啊——”
　　“啊，伯母，姐姐没事儿就好，过两天碧菡就去看伯母，伯母再见。”
　　叶碧菡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姐姐就这么一个儿子，哼，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
　　叶碧菡在办公室里转着圈子，恨抱走外甥的坏人，恨这个动荡的世道。
　　叶碧菡下楼在车间里转了一圈，叫李大妈和小芳来到外面：“妈，陪我和小芳去医院做个检查。”
　　“好啊！”李大妈高兴地笑了。
　　三人上车来到夏风的医院，来到妇科门诊检查了一下，大夫告诉三人：胎儿正常。三人来到走廊，叶碧菡对婆媳两人道：“你们出去等我吧，我找戴大夫问点事儿。”叶碧菡来到戴大夫的诊室，戴大夫热情地和叶碧菡打着招呼：“这不是荷花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