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3、久爱慕军芳绣床颠鸾凤，长相思叶李暖楼戏鸳鸯

　　
　　叶碧菡的小车成了儿童乐园了。她和小菲一人抱着一个坐在后排，两大两小都用孩子的稚嫩的语气咿呀嗯啊地交流着窗外的一切，从孩子充满好奇的语气和表情里，散发着对世界的新鲜和亲和，别说是两个女人，就是前面的老胡和楚嫂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对这个世界升腾起一种理想或是说希望。
　　“停车！”随着叶碧菡的命令，老胡忙稳稳把车停在路边。
　　小菲问：“少夫人，怎么了，不会是我们三小姐又——”
　　“呵呵，不是。”叶碧菡突发兴趣：“小菲，你领我们去剜点野菜吧，春天的野菜鲜嫩啊！”
　　小菲表情淡漠：“少夫人，你真是不晓得我们乡下人啊！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里，剜野菜充饥的人比野菜都多啊！”
　　“嗯，是吗？”叶碧菡惊异道。她这才看了看路边和地里的人们确实不都是在浇地或是锄草，有不少人弯腰或蹲着在干什么：“他们是在找野菜？”
　　小菲点点头：“嗯。我们也去找吧，人再多，也有‘漏网’的野菜。”
　　叶碧菡完全没了刚才的兴致：“上车走吧。何必和他们‘争饭吃’呢！”
　　车子拐进沧州碧清公司，马征打了招呼后，忙奔进小楼。老胡楚嫂打开后门，叶碧菡抱着灵枝、小菲抱着重儿下了车，车门尚未关上，李义军就来到院里，他来到叶碧菡面前，鞠了一躬，问候道：“少夫人您好！”
　　“呵呵！说了多少次，你不会说‘碧菡’这两个字吗？”叶碧菡抱着灵枝转向李义军，娇声对她说道：“乖，这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的义军舅舅！”
　　“该叫叔叔吧，他爸是我的盟兄。”李义军笑道。
　　叶碧菡莞尔一笑：“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当我的义兄在前吧，呵呵！”
　　李义军洒脱地一笑：“随便，总之，都是你们家给义军的恩赏。”
　　叶碧菡嗔笑了一声：“呵呵，酸！”
　　“冷，哈哈！”李义军一闪身：“快上楼吧！”
　　小芳和李大妈此时也从车间赶来，两人忙接过两个孩子，左看右瞧，赞不绝口。说笑间，众人来到楼上。
　　叶碧菡坐在沙发上，接过马征递过来的碧螺春笑问：“和小玉还好吧！”
　　“谢少夫人挂念，我们很好的。”马征说话间，一躬到地：“再次谢过少夫人，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也没有耿家的今天。”
　　“不用客气。”叶碧菡和气地询问：“你父亲到厂里来了吗？”
　　“年前就来了。”
　　“这里的工作他适应吗？”
　　李义军忙回道：“马叔原就是裁缝，到这儿来后，很快就胜任了我们厂的设计工作，我娘还总想回家歇着呢！”
　　“呵呵，小芳，听到没有，干妈想抱孙子呢！”
　　叶碧菡的一句话说得小芳俊脸绯红，忙转过脸去：“小姐，您怎么开小芳的玩笑啊——”
　　“小菲，去接过灵枝，我和妈说会儿话。”
　　李大妈把孩子交给小菲，坐到叶碧菡身旁，慈祥而谦和地问：“孩子，干妈好想你们娘俩，啊，哈哈，是娘仨啊！”
　　“妈，我更想您啊！”叶碧菡微笑着搂着李大妈的一只手臂：“前些日子我说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李大妈脸色微微一红：“碧菡，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个年代啊，干脆利索快，还管什么老礼啊！”叶碧菡神采飞扬：“喜帖撒下去了吗？洞房准备好了吗？是订的明天吗？喜宴是在夏风吗？”
　　“嗯、嗯、嗯。”李大妈连连点头：“都是按你说的准备的。”
　　“好！”叶碧菡一拍腿：“马征！”
　　马征赶忙过了：“少夫人。”
　　“该你跑腿了，这也是为你自己啊，呵呵！现在立即去夏风，告诉秋老板，我明天包店，中午谢绝其它顾客，酒菜高标准，最少20桌！”
　　“马征谢谢少夫人，我这就去！”马征欢快地咚咚下楼去了。
　　中午，叶碧菡没去打扰夏风饭庄，一是有小孩子，再一个也是让秋老板好好准备明日的喜宴。一家人就在食堂里弄了几个菜，在叶碧菡的办公室里共进午餐。饭后，叶碧菡让李大妈、耿师傅、马征、小玉和小芳回家再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事情。交待完毕，说了句：我想休息一下。然后，回里屋和灵枝躺下了。李义军觉得叶碧菡的神情好像有些异样，没多想，独自下楼忙去了。
　　大约下午三点多钟，叶碧菡一觉醒来，叫过小菲和楚嫂，把两个孩子交给她俩，自己下楼来到李义军的办公室。
　　李义军正在和陈总管商量什么事情，见叶碧菡进来，都忙放下手中的事情，站起身来，请她落座，并问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来看看准备津门开店事情，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叶碧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陈总管端过来的碧螺春：“准备让谁去津门？”
　　李义军禀道：“货物都准备好了。”
　　陈总管禀道：“津门泰和孙掌柜传信来，说那店已经盘下了，泰和饭庄和米店的资金都押进去了，还差4000大洋。”
　　“嗯。我们这儿有多少呢？”叶碧菡慢条斯理地喝着水。
　　陈总管禀道：“因为小楼的建设，我们资金也非常紧张，只能筹措3000块。”
　　“嗯，不少。”叶碧菡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李义军道：“我带来了3000，等你们的喜事办妥后，我们马上动身去津门。你们准备让谁去常驻津门呢？”
　　陈总管笑道：“陈某一个人过日子，去津门我算一个。”
　　“哈哈，也好，陈总管，津门有了三摊了，你就还任总管吧。”叶碧菡知道，公司成立后，他的总管已名存实亡了，所以就笑道：“最好啊，你在津门找个老伴，也好给我安安稳稳地扎根儿，呵呵！”
　　陈总管低下头：“我这么大年纪了，还会考虑这个吗？”
　　“你不是才五十岁吗！”李义军笑道。
　　“还有谁去？”叶碧菡又问。
　　李义军答道：“还没考虑好呢。”
　　叶碧菡道：“我看啊，就让李大妈和耿师傅去。”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陈总管附和道：“两个人都懂得设计裁剪，在津门可以就地招工生产。”
　　“不合适吧！”李义军忙道：“我怕人家说，我们李家太——”
　　“太什么太，嗯？”叶碧菡笑道：“就这么定了！这边把马师傅提上来，接替耿师傅和妈。好了，就这样吧。军哥，带我去你家，看看我的军哥的新房去。”说完，沉下脸来，站起身向外走去。
　　李义军忙让陈总管去通知老胡，随后跟叶碧菡来到楼外。见她的脸突然转阴，忙跟在身侧，问道：“碧菡妹妹，我家有什么好看的？”
　　“找刺激呗！”叶碧菡站在车旁，没好气地甩出一句。
　　“什么！”
　　“我去看看军哥的洞房，我把你从邻家小妹哪里拉回来，却把你给了小芳，我叶碧菡傻啊！”叶碧菡说着，眼泪顺着两腮淌下，忙用手抹了一把，拉开车门躲进车里。
　　老胡此时也上了车，发动车子：“小姐，去哪儿？”
　　叶碧菡忙换上勉强的笑容，把车门打开一条缝，对李义军道：“上车啊，傻了吗？”说完，撞好车门：“去干妈家。”
　　在李家用过晚饭，已是满天繁星。
　　小芳拉过李义军来到一边，小声嘱道：“军哥，一会儿陪小姐回去。我知道，她今天最难过了，你不用着急回来，多陪陪她，哪怕是、是到天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想哪儿去了。”李义军强笑道：“你就是碧菡腹中的小蛔虫！”
　　“这个比方十分恶心！”小芳装作生气，走开了。
　　
　　李义军又陪叶碧菡回到公司的小楼。叶碧菡在小菲的屋里看了看孩子，就和李义军来到自己的套间的外屋。叶碧菡款去风衣，解开发髻，披散开长长的乌发，在大沙发上一歪：“嗨，又将是个不眠之夜啊！”
　　李义军无言以对，只是傻傻地坐着看着她。
　　半晌，叶碧菡起身来到李义军的面前，蹲在他的腿前，趴到他的双腿上，抽泣起来：“军哥，我好苦啊！”
　　李义军抬手抚摸着叶碧菡的秀发：“碧菡，我也苦啊！妹妹不会当义军是傻子吧，你的心我早已明白，我的心你知道吗？妹妹，哥哥不是个好哥哥啊！自打不幸的那一天，你在我家认我哥哥那一刻起，我的心就沉入了一个漩涡，心中你不止是我妹妹而只能做我的妹妹。”
　　叶碧菡抬起头，用疑惑的泪眼看着李义军：“是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