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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章节:论水舀趣谈资本论

作品名称:八只金眼      作者:辽西老戟      发布时间:2014-04-10 21:30:23      字数:4549

  肖平和胡凤来从赤峰下了坐了半宿的火车,就坐上了通往月亮湖的早班大巴。车一开起来,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天,清澄万里,就象块纯净的蓝宝石,一丝云彩也没有。蓝天接着草地,那草地无边无垠、无尽无休,好像这大巴要永远开下去似的。看不见山,看不见水,也看不见房子。偶尔远远的看见天边出现的羊群和星星点点的蒙古包时,肖平就会叫起来:
  “哎,大哥!你看、你看哪!”
  胡凤来一路上就是睡觉,就好像这草地一样,永远没有个头儿。
  肖平和胡凤来坐在大巴的中间,前面的两个中年人从上了车,嘴就没闲着。一个带着太阳帽的古铜色脸庞的汉子斜靠在车窗上,对身边说话挺斯文的白净长挂脸说:
  “古梁,不是我说你,别看你是知识分子,我是个大老粗,可你把最简单的问题搞复杂化了。你换了好几个考古队了,为啥总整不顺溜?到现在还在苹果园住平房,连京城五环都没打进去?没并厂之前我就认识你,干十五、六年了吧?可连个副处都没混上。啥问题?就是班子问题,你没整明白。”
  “班子问题就是不好解决吗!你说说吧,乌厂长,可你这个国营企业的大锌厂,不也是问题一大堆吗?”被称作古梁的长挂脸,扭头说。
  “问题那都有,可盈利是硬道理。我乌木汗干了二十年厂长,年年都能给国家上缴利税,职工工资照开、福利照发。我呢?正处级!月亮湖和赤峰有两所楼。警察不抓我、纪检不找我,为啥?我是全蒙的十大杰出人才!”乌厂长啪地点着了一颗烟,古铜色的脸庞闪着油亮的光泽。
  “又吹起来了,行啦,不是让你说班子问题吗?”古梁用手扇着烟雾。
  “老弟,哥告诉你,班子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一个问题,利益分配问题。”
  “利益分配问题?”
  “马克思他老人家,一百多年前就整得相当明白。他说:扯啥呀?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你看看,咋样?”乌厂长大眼一瞪,就像马克思刚和他说完话一样。
  “在哪本书上说的?另外,你净胡说,马克思能说:扯啥呀?”古梁不信。周围的人都笑了。
  “我告诉你吧!这句话在马克思〈资本论〉235页,倒数第二行,句号后面那句话。”乌厂长滚珠落玉,口吐莲花。
  “啊?”众人失色。古梁一惊,“你咋整得那么准?”
  “咋样?都让我整住了吧?我就用的这招儿,把我那些副厂长,车间主任包括那些大学生们,都整得二愣二愣的,一个个都耗子掉面柜——翻白眼儿了。”包厂长得意地说。
  古梁不耐烦地说:“你哪那些费话呢?问你呢?〈资本论〉上到底有没有这句话呀?”
  “有个腿呀?235页根本就没有!”包厂长亮底,一把将烟头扔到窗外。
  众人又“啊!”了一声
  “不过这句话吗,94年冶金部来锌厂调研的一个专家,叫王永怀,是经济学博士。我听他说是马克思说的。那老玩意儿爱打麻将,在我家打四圈没胡一把。背透了,已经输了八百多。旗局的张局长就说;‘冶金专家王永怀,四圈没胡一把牌。不是缺幺,就断久,以后敢来不敢来?’我是侍候局的,立马我就拿出一千块。咱没啥大文化,技工专科,电大本函。可我脑子来得快。当时我把钱,啪地往他桌子上那一放,就说:‘赞助军需一千块,东山再起重新来!’那玩意儿你不服不行,真就邪门透了。老王头接下来就坐庄,啪啪啪!三叉落地,一把就搂个五万、八万大青飘儿,一下子就捞回九百六!”
  “啊!”人们一阵惊呼,前后座位上的人都聚拢过来。
  “让你说啥呢?你咋从马克思那一下子整到打麻将上去啦?”古梁抬头问道,并推了推挤得很近的一个圆脸黄发小伙儿。
  “你着啥急呀?”乌厂长停顿了一下,一个光着膀子的胖子,递过一瓶娃哈哈矿泉水,笑嘻嘻地说:“喝吧,赞助。”
  “谢谢!”乌厂长喝了一口矿泉水,抹了抹嘴说:
  “老王头儿当时把一千块钱就递到我手里,说,谢谢你的无偿、但有报偿性投资,使我的资金周转在流通领域里产生效益。我说我不要报偿,他说,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投桃报李,我利用私人的关系,给你联系一个最新开发的项目,保证你能短期盈利。我说太好了,就问,利益关系那句话是谁说的,他咋说的那么好、那么及时呢?他说,是马克思一百多年前说的。我说一百多年前,离咱月亮湖还那么远,我这中国人还接上劲啦。他说,马克思三卷〈资本论〉,提到680个外国人,其中就提到一个中国人,名字叫做王茂荫。从此以后,他的这句话我就记住啦。并厂的时候,图书馆搬家,我看掉到台阶上一本挺厚的黑皮子书,捡起来一看:〈资本论〉第二卷。我就把它放到我的写字台上的书架上,故意斜放着,让谁来都看着了。虽然都放了十年了,我一眼都没看里面的内容,可全厂上下谁都知道,我乌厂长是用马克思的资本论,来指导锌厂的经营管理。连张局长都夸我,说,你看人家乌厂长,马克思的三本书,两本都吃肚里去了,就剩一本放到书架上了!”
  哈哈哈!肖平也笑起来了,心想,马背上的民族、草原上的汉子,就是直爽明快,说出话来,让你听着心里痛快。
  “至于那句话,在〈资本论〉的哪本书上、多少页、多少行?,那我上哪知道去?可我心里的话,整个厂子就我这一本〈资本论〉,还是第二卷,还不全,你查都没出查去!这样一来,那我不说是第几页就第几页、说是第几行不就第几行了吗?”乌厂长又喝了一口娃哈哈。
  古梁看来是个认真的人,问道:“可你说了半天,这班子问题到底咋解决呀?”
  “唉,这个问题太深奥,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讲不明白。这么的吧,简单点说,当一把手儿,不能太独了、太黑了;也不能太一本正经、太抠门儿了。比如说,单位的好处、利益,就好比一盆水,你当一把手想多得点,那是应该的,正常的。可一定得细水长流,才能官久自富。你可倒好,拿把大水舀子,一家伙下去了,半盆多水都让你给舀去了,水盆子马上出个坑。那些副职、班组长们,就是个瞎子,他也能摸着边了哇?谁还给你干哪?”周围的人都笑了,不少人都侧过身来,蛮有兴致地看着他。肖平一听,这个厂长还真挺有意思。看来,二十年的厂长经历,使他自悟出一番道理来。
  乌厂长见反馈效果很好,讲得更来劲了:“于是乎,大家就会由怨升恨,由恨升反。民心一失,你岂能久矣?官当不长,你岂能富矣?”
  哈哈哈!乌厂长摇头晃脑的一顿“矣”把大家都逗笑了。
  圆脸黄发的小伙儿伸过头来问:“那不拿水舀子舀水,干看着、干守着,那官儿不白当了吗?”
  “谁说干看着、干守着?”乌厂长一瞪眼睛,“你别拿水舀子啊?”
  “那拿啥呀?”圆脸问。
  “拿汤匙儿撇,慢慢地一匙儿一匙儿地撇,不显山、不露水儿的,慢慢地地这一盆水都是你的。”大家又笑了。
  “撇的时候,你得想着那些副职、班组长们,让他们也撇点。你放心,只要你能让这些手下们往盆里伸匙子,他就绝不会怨你、恨你、反你。这就叫细水长流,官久自富。我当了二十年厂长,一年撇半盆,我还撇了十盆了呢!古梁,你干了十五六年队长了,你撇了几盆?”乌厂长看着古梁说。
  “一盆没一盆!”古梁懊丧地说。
  “不能说一点都没有,可你确实没撇着几盆。不然,在内蒙古当考古队队长,那可是个肥缺,可你居然在北京城外住着平房,孩子都念不起自费的重点中学。说明你没下舀子、没使汤匙儿。”乌厂长一本正经地说。
  “是啊,那你说我这不挺正派的嘛?为啥还对老是对我有意见,别别扭扭的、总没顺当的时候?”古梁茫然地问。
  “你抠门儿啊?你马列呀?你一本正经啊?”乌厂长用的是排比反问句。
  “你看看现在都啥时候啦?商品社会、市场经济?国营和机关也不能离开利益轨道,在月球上行走?”反问在继续,语气在加强,而且出现夸张手法。
  “你可倒好,豁出添设备,也舍不得发奖金。即使是发点那可怜的奖金,也是老少一理,干好、干坏都一样。你倒是一分没贪,可谁还给你干哪?高素质的人,那是谁也比不了。我都知道,你们队里是有几个老玩意儿,根本就不在乎奖金、不奖金的。可他们容易吗?冰天雪地,手脚连脸上都得冻疮了;三伏里头都热冒烟了,顺着屁股沟流汗,还拿个小锤儿、小刷子在那抠拾哪!让马儿跑,得让马儿吃草!这是一个最浅显不过的道理,可你们这些大知识分子,你还是考古学家、北大研究生呢?就是整不明白!我还跟你说啥说呀?”
  肖平听着,心里很有感触,草原上不但有政治经济学,还有草原哲学。他们在用血苦经历和原初的情感,来解释着思维规律的科学。就像把高等代数里的的微积分,用简单的一、二、三代码来表示一样。用他们反复失败成功的实践,多次检验以后,便认为他们打磨的自悟真理,是天底下最实用的铁律。
  “比如说吧,——跟你们你讲话就的举例子,不然概念太深,反应不过来,你们也消化不了。”包厂长戏谑地一笑。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快说吧。”古梁长挂脸一扬。
  “你们在月亮湖萧太后文牒墓穴里,已经发现了崔浩的鲜卑文汉字译本,可你们不当回事儿,说是鲜卑文已绝迹,没有研究价值。错!”乌厂长有力地一挥娃哈哈,“鲜卑文没用,可羊皮吊沉有用啊?”
  “啥?羊皮吊沉?”胡凤来醒了。连忙抬起头来,看着乌厂长:
  “这位老哥,我就爱听你说话,做着梦呢,我就知道说话的人,肯定是草原上最有本事的人。咋样?醒了,我一眼就看出你老哥不简单。”胡凤来环视了一下围观的人们,“行了,别耽误大家兴头儿,老哥,你就接着说这羊皮吊沉吧。”一支软包“黄山”递了过去,啪!胡凤来打着了打火机。动作相当麻利熟练,态度相当不卑不亢。
  听到、看到胡凤来这套说话、动作,尤其是那两只来回乱转、精光四射的黑豆眼,乌厂长就本能地感觉到,这是社会上、人群里,那种最精明、最难斗的人,这种人能屈能伸、能吃苦,重心计、善专营。场面上的是绝对看得开,刀架脖子上眉头都不眨,就是讲义气、够哥们儿。所以,这种人也是他最佩服、最愿接近的人。因为乌厂长几十年来结交了不少这样的人,除极个别的人外,他们都成了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朋友。
  当下,乌厂长便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
  “我是锌厂的乌木汗,这位老弟贵姓?”乌厂长伸过手来。
  “免贵姓胡,胡凤来。乌大哥……”
  肖平忙插进话来:“别称兄道弟的,他是月亮湖锌厂的乌厂长。”
  “啊,锌厂的厂长?乌厂长,我的天?我听说长江以北,就属内蒙的铅矿储藏量最大,而你还就是铅厂的厂长!咱还就坐在一趟车上了,真是该着!啊不,应该说是幸会!”胡凤来示意地拉了下乌厂长的手,像接见阿拉伯的土著酋长。
  “那这位是……”乌厂长看着肖平。其实,乌厂长早就注意到肖平了。肖平的清俊秀朗,尤其他那眉宇间轩昂飘逸的气质,一上车,乌厂长就觉得他把车门晃得一亮,接着,整个车中都清新起来。这辆大巴是他们厂子的,赤峰客运公司的经理飞沙鼠,是他的铁哥们。跑线的几辆车被“非典”征用,通往巴林月亮湖的车就不够用了。而这条线的客流量最大,他就不得不求助乌木汗了。平时这趟车乌厂长看到的,都是他们这些油光铮亮的西北汉子,一个个高门大嗓、粗犷彪悍。红脸黑脸,浓眉大眼。如今肖平的出现,让他耳目一新。当他看到肖平在注意他的讲话、还时时地微笑,就高兴起来。索性就斜坐在在座位上,靠着车窗讲起来。
  “这是我妹夫,肖平。职务我就不用介绍了。”胡凤来郑重其事地介绍着。
  “你好,乌厂长,你把复杂的社会问题,说得非常通俗易懂。我羡慕你的坦率性格和善良为人。”肖平的几句话不多,可把人们的注意力一下就集中到他的身上。
  “这小伙儿说得对,我听了半天,想夸这位乌厂长几句,可就是不会说。”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扇着扇子说,“乌厂长,你说得太对啦,我们那个科长,那才黑呢!他看啥都是好的,啥啥都是他的。他不是下舀子舀,他是把盆端起来灌,豁出来洒在地上,也不让我们这些副手喝一口哇!”干部作痛苦状。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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