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二）

　 （二）
　　天气渐渐冷了，离职后的这几个月里面，武鸣风考察了市场，根据他目前的经济状况和他所熟悉的，武鸣风跟原先在一家食品企业做过的朋友晓农合办了一家饼干厂，专门生产威化饼。虽然说是一个厂，其实连工人加老板总共也就五个人，两个从农村来的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负责包装，晓农的一个亲戚负责那台机器的操作和成饼的切割，武鸣风和晓农负责销售。
　　他们俩人各自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十来箱威化饼，沿街推销，他们推销的对像都是些小批发商，碰上好说话的商户钱就可以马上收回来，而一些比较会刁难人的商户必定要压着一批，考虑到刚刚起步，还没有打开市场，也需要这些商户来帮助推广，所以基本上也都让他们压了一批。
　　天逸倒想让武鸣风上他公司去，可是武鸣风觉得怎么样还是自己做比较好，即有个进退，也不会伤感情，再者说，如果让到自己公司去打工，当初又何必放弃那份许多人羡慕不来的机关职位，武鸣风求的还不是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的！当然，创业总是艰辛的，俗语说：万事开头难嘛！也就是这个理。
　　但让武鸣风想不到的是，馨怡有空倒常到厂里来帮忙包装。
　　夜间东街口的小吃是馨怡最喜欢去吃的，以前去汉英家就常常给她带过肉粽、小笼包什么的点心，后来他去了外地上大学才比较少去。现在，终于有机会直接带她去东街口的小吃摊。
　　晚上11点多，厂里加班的那两个女孩子回家了，晓农今天有事早就和他亲戚回去了，晚饭时馨怡过来到现在，待她们都走了，她帮武鸣风将车间整理好了才一起回去。他径直带馨怡来到东街口的小吃摊，找了一个清静的小桌子坐了下来，替她点了她最喜欢吃的鱼丸、肉粽，武鸣风也照她的样子要了一份。
　　武鸣风和馨怡单独出来吃饭，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对此馨怡并没有什么，倒是他有些不自在了。他们以前虽然经常接触，但在武鸣风心里总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看待，没去想过会和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从天逸公司再次见到了馨怡后，武鸣风的心里就有了一种与往日不一样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绝对不是异性兄妹间的那份亲情和友谊，而是一种男女之间的向往。
　　武鸣风在男女事情上可以说是个老手了，从他见到馨怡的那刻起，以及后来的这些接触，都让武鸣风感觉到，馨怡对自己有种与众不同的依恋。对此，武鸣风的心里还真的是暗暗窃喜，但同时在他的心里也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她太纯洁，而自己已经太过“肮脏”了。武鸣风很担心，馨怡一旦知道自己在她之前已经有过了许多个女人，那时的她心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接受得了。　　
　　在武鸣风胡思乱想之间，他点的东西都已上齐了，武鸣风把鱼丸和肉粽放在了馨怡面前，这一直都是她的最爱，他深知馨怡的喜好，因此再要了些青笋虾仁，番茄牛柳，分别放在她手边，取了纸巾递给她说“快吃，一会就要凉了。”
　　“我不……”馨怡的“饿”字还没出口，就被武鸣风的话打断了：“傻丫头，都在厂里忙了一个晚上了，还不饿啊，一会儿回家去饿了闹吃的，你老哥汉英还不骂我小气呀！”说着，武鸣风将开水烫过的筷子和汤勺给她。
　　馨怡笑了下，也没有再坚持，端起碗慢慢地吃了起来，武鸣风看着她吃，心里不由得很是开心，很是享受。倒是武鸣风目不转睛的关注让馨怡不自在了，武鸣风仿佛被人看破了心思一样，连忙低下头使劲地往嘴里扒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吃饱了。”这些东西都是她喜爱，嘴里虽然说不吃，却一点也没有剩下，吃得一干二净。
　　武鸣风牵着自行车与馨怡在夜风中慢慢走着，这样的夜里，两人都没有感觉到寒冷，相反的心里倒还流淌着一股暖意。
　　从大学毕业回来后，随着岁月的推移，主要更是因为两地遥隔的关系，武鸣风的大学女友若曦，与他的书信往来慢慢的也越来越少了。武鸣风不怪她，这就是现实，他们之间的爱不过是许许多多不能善终的大学恋情中的一例，虽然都没有直接说白，但彼此心知肚明，慢慢的都会各自放开手了。
　　在武鸣风接触过的这些女孩子中，若曦是他比较用心的一个。记得那时，武鸣风是大学文学报的副主编，而若曦是社里的特约作者，稿件的交流多了，他们也从陌生到熟悉，最后在校园里轰轰烈烈地恋开了。
　　记得那天是学校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考试一结束，若曦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考室，心中难于抑制的喜悦来自这样的结束，她期待着美丽暑假的开始。她很早就计划着要去做一次长途旅行，她想独自一人，所以没有将这个计划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爸爸妈妈，她知道如果一提出这个计划铁定又是胎死腹中，所以她决定来一个先斩后奏。那时，即便大人反对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若曦拿着饭盒冲进餐厅，她还在为美好的假期开心着，可是餐厅里却比平时多了很多学生。她忽然想起来了，原来这是学校的惯例，放假前餐厅为同学们改善生活，她因为心里的计划早将这茬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难怪现在餐厅里的人这么多，想必全是来抢鱼肉开荤的，若曦觉得非常好笑。这个时候，外面的经济改革已经小有起色，很多地方的经济都已经好多了，万元户已经不再是富裕的代名词了。但是，即便你家的经济再好，自己的零花钱再足，每逢这个时候也都喜欢来凑这个热闹，或许这就是学生心理。若曦拿着饭盒发呆，正不知怎么办呢，站在队伍前面的丽丽在叫她了“若曦，快过来，站我前面好了，你怎么回一趟宿舍怎么这么久呀！”
　　“噢，来了，我只是忘了这茬，没想到这么多人排队。”若曦笑笑，向丽丽的前面站过去。
　　“喂，喂，你这位女同学。”
　　那时武鸣风在若曦的身旁不远处维持次序，那时他还不认识她，所以一见她插队，就立即出声纠正。她们低下头去装没有听见，她们知道插队被人发现了，但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她们可不想重新排队，所以仍在那装糊涂。
　　“喂，这位女同学，叫你呢，怎么没有听见吗？”武鸣风挤了过来过来，站在她面前，盯着她问。
　　“哦，学长，你是叫我吗？我们好像不认识啊？”若曦故作一脸的无辜样。
　　“对，我们是不认识，可是你刚刚好像插队了，是不是应该按规矩来重新到后面排队。这么多同学，如果都这样乱插队，那还不炸了锅，还请你配合！”武鸣风看着若曦，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步，否则一定会引起公愤的。
　　“刚才有说不准插队吗？我怎么不知道呀？”若曦嬉皮笑脸的说，看来她是有意顶下去的。
　　“那，挂在那了，你看看！”武鸣风也不回答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请自觉排队”的条幅，可是真是老天无眼，不知道是哪个调皮捣蛋鬼有意撕掉，还是浆糊质量不好字脱落了，那个“排”字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踪迹全无，留下一个大大的空来，倒好像是跟武鸣风作对一样。
　　若曦不禁笑道：“请自觉什么队呀？学长，今天考最后一科，你是不是准备在这里考我填空吧？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填了：请自觉插队！我填的您还满意吧？”
　　说着掩嘴笑了起来。周遭的同学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倒将维持现场次序的武鸣风不好意思得的红了脸，窘迫得手足无措。看排队的同学并不计较，也只得罢了，心里却一直嘀咕：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了呀!怎么就碰上这个嘴尖舌利的学妹。
　　“不错，你的填空题做得好，山高水远，我们后会有期！”武鸣风只得悻悻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做台阶，然后走开。
　　俗语说，“冤家路窄”，这话一点不假，中午才遇着了这样的尴尬，晚上便又在舞会上相见了。武鸣风在她对面不远处坐着，正对着若曦，此时看得出来她有点心虚，毕竟是她插队错误在先，诡辩在后。但是这个时候，武鸣风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觉得她灵巧得可爱，因此想着怎么样也来作弄她一下。
　　“若曦，还以为你不来呢？没想到倒是来得比我早。”
　　武鸣风闻声看了过去，是学生会的同学肖忠来。
　　“怎么会呢？学哥你办的这个舞会丰富了校园生活，我还想给你写一篇人物专访呢？”
　　“别，别，别。”肖忠来一听紧摇双手，一转眼看见了武鸣风，忙赶过来相见。他以为他们还不认识，叫若曦过来正想给他们介绍。
　　“若曦，这位就是我们文学社的大主编武鸣风同学。”接着给武鸣风介绍她，“这个学校的大才女，想必兄弟早有耳闻吧！她是若曦……”
　　这个时候，武鸣风才正儿八经地看着这个伶牙俐齿的漂亮女孩，她柔软窈窕的腰肢，黝黑飘逸的披肩长发，没有施妆的素面艳光照人。这会儿，若曦可跟中午排队时完全不一样，温柔可人，如何让人忍心去责怪她呢！武鸣风不由自主的也被她所吸引了。
　　“学长，很不好意思，中午我过分了……”
　　“别说这事了，过去就过去了吧。我称呼你若曦可以吧？”
　　“好的。那我也不叫你学长了，免得生疏了。”
　　“正该如此！以后我们之间的合作还不少呢，若老是这样客气，合作起来还不别扭。”
　　若曦一听，笑了，她笑起来时真好看，武鸣风不禁看呆了，把若曦闹了个大红脸。
　　“讨厌，哪有你这样看人的。”
　　她的娇嗔，越发的荡人心魄。但听她这一说，武鸣风也不好意思了，见他们这个状态，肖忠来早就识趣地走开，反倒是他们俩谁都没有察觉，待回过神来，他早已不知去向了。舞会上人山人海，迪斯科舞曲震耳欲聋，他们跳了两曲就出来了。
　　他们沿着校园的人工湖畔信步走着，夏夜的风从湖面吹来，很是凉快，浑身上下舒松干爽。湖畔沿岸的木凳上坐着的都是一对对谈得浑然忘情的学生情侣，武鸣风碰了碰靠着我走的若曦示意，她看了一下，抬手掐了他的胳膊一下；“讨厌！”
　　再次看见她的这副娇嗔神态，武鸣风心头一荡，也顾不上认识多久，就忘情地将她揽入怀中，若曦在武鸣风的怀里挣扎了会儿，可是她的力气怎么挣得脱练武多年的武鸣风怀抱呢？何况她也不是真意逃脱，不过是小女孩的娇羞作态罢了。
　　那个夜晚，夜色如此美丽，如霜的月光下，湖面波光潋滟，喃呢的草虫仿佛是这一对对情侣在说的悄悄爱语。
　　事隔多年，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让人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