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第三十二章、天残谷

　　恍若隔世，邰恭芯睁开眼睛的时候，全身酸痛，特别是胸口的剑伤尤为疼痛，明晃晃的阳光射得眼睛直疼。
　　这里是地狱吗？还是人间？
　　周边寂静得让人窒息，邰恭芯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空洞的。她挣扎地摆动身躯，每动一下全身都揪痛，如无数的蚂蚁啃食身躯。
　　周身这般疼痛，说明自己还活着，邰恭芯感觉到全身湿漉漉的，却也不感到冷，或许是身上的疼痛盖住了吧。
　　邰恭芯脑海里闪过掉崖时的片段，对，杜子清呢？邰恭芯猛然想起，摆动着头左右寻找，周边却空无一人，渐渐地邰恭芯注意到耳畔水流的声音。
　　是因为自己坠崖时落在水上而没有死的缘故吗？这么说来，一起掉下去的杜子清也是一样了。邰恭芯想到这里，重燃了希望。平复下内心，开始运气调息。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邰恭芯感觉身上的疲惫感与疼痛减轻了不少，便用一只手捂住胸口的伤处，一只手，慢慢地支撑起身子。缓缓地坐起身子。
　　邰恭芯才看清楚自己刚刚是躺在一条河边的岸边，水流得不紧不慢，不远处有很大的水声，像是瀑布的声响，又好像不是。
　　而周边，并没有杜子清的身影！
　　他是被水冲下去了，还是搁浅在前面了，邰恭芯在心里猜想着。但是现在自己的体力根本无足让自己站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离坠崖到现在过去了多久，肚子闹着空城计，人也是乏力不堪。
　　这里一片郁郁葱葱，丝毫没有鹤城的秋季萧条。这到底是哪里？莫非自己已经死掉了？邰恭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拖着伤痛的身子缓慢地沿着河边一直走。
　　没有一点人存在的迹象，甚至连一只动物也没有发现，邰恭芯心里牵挂着杜子清，咬咬牙，扶着边上的树林走几步停一下。
　　这个时候，邰恭芯不得不承认，自己以为喜欢上了这个自己要暗杀的对象，一切都来得这么匆忙，就像是上天注定一样，冤家总是聚在一起，也得那些爱恨情仇黯然伤神。
　　就这样邰恭芯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这条河到底有多长，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杜子清残留的痕迹，哪怕是一点点人存在过的证据也没有。邰恭芯边走边疲惫，越走心里越慌，越走越绝望。
　　终于邰恭芯失去了知觉，倒在草丛里晕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几个世纪，或许更加的漫长。邰恭芯感觉身体轻了很多，慢慢地睁开双眼，橘红色的灯光注入眸中，邰恭芯条件发射地用手遮了下眼睛，正待看清自己现身在何处，却被急促的叫喊声吸引了目光。
　　“娘，娘。她醒了。天仙姐姐醒了耶，好耶，好耶……”
　　一张稚嫩的脸叫嚷着靠近过来，邰恭芯吓了一下，身体往里面缩了缩，捂着胸口坐起来。
　　邰恭芯诧异又惊慌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理着阿福头，手中拿着木具，正在手舞足蹈，年龄估计有二十出头，却依然一副孩子样。
　　“冬儿，出去帮娘把药材到溪边洗了，被打扰了天仙姐姐了。”邰恭芯目光移到门口，只见一个半老徐娘的夫人拂帘走进来，满脸的笑容。
　　邰恭芯呆望着这个虽然一身农家衣裳却依然尊贵气质的妇人，岁月除了在眼角留下淡淡的痕迹之外，脸庞白嫩如少女。
　　“好点没啊姑娘。”那妇人快步走过来，细心问道。
　　邰恭芯才慢慢缓过来，眼神里带着疑虑“这里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那妇人轻步走近邰恭芯的身边，一脸慈祥。“是冬儿把你背回来的，姑娘你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吧，胸前还受了这么重的剑伤，看你身体娇嫩，不想也是武林中人。”
　　“这么说这里是悬崖下面？”邰恭芯的脑海里想得全是杜子清，自己被这母子救了，那他呢……
　　“我已好久没见着外人了呢，这里叫做天残谷，四周都是悬崖。”
　　“天残谷，天残谷……”邰恭芯口里不停地重复着，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却又一时记不起来。
　　“姑娘怎么了？”那妇人见邰恭芯心不在焉，关切地低头问道。
　　“谢谢您救了我，不过我还有……”邰恭芯挣扎地起来，双脚无力地踩在地上，冰冷的地板传导着秋天的凉意。
　　那妇人连忙扶住摇摇晃晃的邰恭芯，并将她强行拉回床上。邰恭诧异地望向那妇人，因为从那妇人的手上，一道强劲的内力若有若无地让邰恭芯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她是高手。唯一的念头划过脑海，还有那傻傻呆呆的冬儿，从他刚才出门的脚步上看，看得出来他轻功必是不差。她们是什么人，难道她们也是和自己一样掉下悬崖，走不出啦。
　　“难道还有其他的人和姑娘你一起掉下来？”那妇人皱着眉头，推测到，因为自己出去采药几次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人影，若是还有人掉下来，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嗯，他伤得比我还重。”邰恭芯无力的垂着头，心里一阵悲伤。
　　“姑娘不必黯然伤神，说不定你的朋友吉人有天相，说不定现在已经脱先险。那妇人也觉得自己的安慰显得苍白，这天残谷并就人烟稀少又险境重重……
　　“但愿吧。”邰恭芯心情低落到冰点，那妇人见她的伤口并没有恶化，便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出去。
　　那妇人走到院子外面，却意外看到冬儿的身影快速闪过，那妇人极为不解，冬儿不是去了河边洗药材的，为何未见拿药材回来，却又拿了一些药材。
　　她心里疑虑，飞身跟了上去。
　　冬儿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脚步很快地在树林里快速地移动，丝毫没有发现在后面紧随的母亲。不对啊，这个方向不是去天残洞，莫非这里还有其他的人，会是那个姑娘的朋友吗？
　　那妇人心里一紧，加快速度，紧跟其后。
　　终于冬儿在一处小洞穴钱停下，并没有做丝毫停留，闪身进了洞穴。那妇人心里更进一步确定了洞穴里必有他人。
　　那妇人悄声跟着冬儿进了洞穴，只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咳嗽声。
　　“是冬儿吗？”一个无力而年轻的声音传出。
　　“哥哥，你感觉怎样。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还不让我娘知道，她可是医术高手。”冬儿闪着大眼睛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药材递给另外一个男人。
　　那洞穴极小，正对着洞口，那妇人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便不露面，只是静悄悄地贴着洞壁偷听。
　　“哥哥，你是怎么掉下来的，你明明是认识那位姐姐的，为什么不去见她呢，她好像很担心你，很像我得了重病我娘担心我一样。”冬儿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拿着一把剑在玩耍。
　　“咦，哥哥，你这把剑和我这把很像啊，我特地从家里带出来。”说着冬儿便从腰间抽出一把用青铜铸成的小剑。
　　而和冬儿说话的那人正是杜子清，冬儿所说的剑也便是邪神剑了。
　　杜子清为何会在此？这还得从今早说起，冬儿在河边的浅滩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杜子清，因为看到邪神剑，心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便把杜子清救醒。
　　苏醒的杜子清便叫冬儿前去寻找邰恭芯，终于在上游的草丛里发现了她，接着便让冬儿将邰恭芯送回家医治，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踪。
　　冬儿对杜子清有莫名的亲切感，便按着杜子清的说法照办，先把邰恭芯送回家让娘亲照顾，自己立马跑出来找杜子清。并按杜子清的吩咐等邰恭芯醒了来告诉他，带着一些药材出来。
　　“你怎么会有这把小剑？”杜子清看着冬儿手中和邪神剑一摸一样的青铜剑模，心里诧异不已。
　　“这是我娘给我的，说是很珍贵的东西。我还时常看到我娘拿着这把剑抹眼泪呢。”冬儿说着，眼眶不由流着眼泪。
　　杜子清心里暗思，这母子和师傅是什么关系，为何对邪神剑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洞口的那妇人听到冬儿这般言辞，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莫非那男人拿着的是邪神剑？如此说来牙哥他，那妇人想着不由清泪横流。
　　“哥哥，我可以用你的剑耍耍吗？”冬儿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邪神剑，邪神剑难得地低低晨鸣，这让杜子清心存不解。
　　“当然可以。”按往时杜子清是绝不会任何人动邪神剑的，今日见冬儿如此有缘分，再加上自己武功尽失，说不定这辈子也用不上这把剑，这样的话，何不如……
　　冬儿一系列的动作让杜子清大吃一惊，只见那冬儿身快如魅，一把邪神剑在手挥摆自由，一时间洞穴里寒光阵阵，剑气卷起地上的枯草飞扬。
　　不想这娃儿内力如此深厚，若不是有点痴呆，必是一个奇才。不，他可能真的是一个练武奇才。
　　正在冬儿舞得兴起，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洞口。杜子清和冬儿皆大吃一惊。
　　只见冬儿慌忙地将邪神剑收齐，一脸的哭丧样，说“娘，我错了。”
　　杜子清望着目前这个风韵饶存的女子，粗布衣裳之下的姣好身材，让人惊叹。不过只见她双目无神，一脸悲伤。冬儿以为娘因为自己瞒着她生气了，心里害怕至极，扑通地跪在母亲的面前，大声地哭出来，连声认错。
　　那妇人双目呆呆地望着倒在一边的邪神剑，双脚踉跄地走过去，经过冬儿时，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继而转脸面对着杜子清，掩盖不住的悲伤尽流露出来，目光里带着丝丝疑虑。
　　“邪神剑怎么在你的手上？”那妇人神情镇定了不少，口气坚定地问杜子清。
　　杜子清心里不断思索面前的一切，这妇人听冬儿说已十几年没有出过天残谷，为何对邪神剑如此在意，莫非是师傅的故人？
　　“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杜子清如实回答。
　　“你师父……他人呢？”那妇人虽然料想到了结局，但是还是想得到证实。
　　“我，师傅于三年前去世了。”杜子清内心无比悲凉。
　　那妇人没有说话，身体颤抖了下，往后退了几下，眼泪直直地流下来，一边不明缘由的冬儿慌忙从地上跳起来，扶住娘亲。
　　“你认识我师傅。”杜子清依旧斜靠着洞壁，心脏快速地跳动，果然如自己所料吗，她是师傅的故人。
　　“你师父他还是失约了，今日见邪神剑却未能见到其人。”那妇人无比悲伤，目光黯然。一旁的冬儿拉着母亲的衣袖低头抹着眼泪。
　　接下来那妇人说的话，更是让杜子清熟料不及。
　　“我叫冬雪苓，冬儿是你师父的儿子。
　　“什么？？”杜子清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冬雪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