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第十七章 又见他们

　　当日杜子清听闻东方惠洁她们遭受蒙面人追杀，心急如焚，按着夜一散文指引的方向一路狂奔。
　　却也奇怪，杜子清按着那个方向走了许久，依然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问了路过的农夫樵夫也未曾见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她们已遭不测？杜子清打了一个激灵，不，不会的。李木雨行走江湖多年，江湖经验丰富武功高强，东方惠洁古灵精怪，她们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虽然杜子清不断地这般安慰自己，但是心头隐隐有不好的征兆。
　　就在杜子清寻得着急之际，在一片茂盛的森林里，撞见了两个人。一个肥头肥耳的大和尚，手里拿着一把赤黑大斧，而他旁边的是一个蓝衣道士，身形瘦长，手中执一把拂尘。只见那两人正行走在杜子清的前面。
　　僧道双煞！这不是两个月前撞见的那两人，杜子清脑海里快速回忆起了当日的情景。
　　两个月前，下了木雪山之后路经擎山谷。东方惠洁当时的情况不容乐观，智商与四五岁的孩子无异，偶尔还伴随真气外泄。当时杜子清刚刚为东方惠洁输功封住她体内的毒性逆流。只见山腰传来喧闹声，是打着“唐三家镖局”的镖队，领头人是一个系着金黄色头巾的中年人，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左右边是两个瘦长的汉子，各执一根混圆铁棍，浩浩荡荡一行人，好不热闹。
　　镖队行至林子茂密处，只见跳下一个光头汉子，轮一赤黑大砍斧，大声呵斥“唐三叶，快快留下赤血剑，否则休怪洒家不客气。”
“是斧刀和尚武让！他，他怎么会在这。”人群中众人惊呼。
　　只见被唤作唐三叶的领队人一副凛然，“武让，我唐三家镖局与你远无怨近无仇，今日为何拦路，这是为何？再说我镖局压的只是普通的物资，根本没有什么赤血剑。”
　　巨斧和尚武让将斧背放在肩上，仰天大笑“唐三叶，休与和尚我耍诈。三日前，七彩山庄主委托你将赤血剑托运往山东的白水山庄，你以为我不知啊。哈哈，只是我不解的是如此重要的物件为何由唐三家中最弱的你来押送。”武让轻蔑得扫了众人一眼。
　　“你这恶和尚还不快快滚开，难道你想与唐家为敌吗？”一年方十八九岁的少年，手执长剑，面容娇贵，一袭白衣。对着武让怒吼，甚有气势。
　　那少年话刚毕，只见那武让和尚圆睁着眼，仗斧杀向人群，镖队也不示弱，几名汉子仗剑劈向和尚。一阵铁器相撞声响起，那几名汉子手中的长剑皆弃丢于地，又见那和尚从腰间掏出一把戒刀抡向那几名汉子，只听几声惨叫，鲜血飞溅，惨状尽显。
　　杜子清心中暗叹，那和尚不但力大无穷，且身手极为敏捷，那群镖师估计凶多吉少。碍于东方惠洁伤势不明，且江湖风险，杜子清并没有出手，只是在暗处目睹这场血腥打斗。
　　一时间林子里刀光剑影，不停有镖师倒下，鲜血将路边的菊花洒成了赤色。一炷香的时间，镖队只剩下四人，唐三叶、白面少年与两个副手摸样的汉子，四人身上已不同程度地挂彩，而那武让和尚却分毫未伤，血红着眼，在四人的围攻之下依然游刃有余。杜子清心里暗暗吃惊，那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武功如此了得，就算自己上去了，不施展神幻瞬身法也不能轻易赢他，心里暗自为镖师们着急。
　　眼看众人连连败退，只听唐三叶叫道：“木儿，快走，将失镖的事由告知你大伯父与二伯父，快！”那白面少年迟疑了片刻，抽身推出激斗。
　　“今天没人能活着离开这边林子，那和尚面目变得愈加狰狞，斧头更是挥得虎虎生生，减少一人的镖师们更是难以抵挡武让的进攻，眼看众人都要惨遭杀戮，只见刚刚抽身欲逃走的少年转身，几道飞镖直取武让要害，那和尚大吃一惊，急忙后退翻身并挥斧击落没躲过的飞镖。
　　“爹，这样谁也不能活着离开的，让林大哥走，我们父子俩与陈师兄用镖阵困住那和尚。
　　唐三叶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那少年，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眸光，是愧疚？感动？还是无助？或许都有。
　　“好，林宇，快快逃离此地告知另外两位当家的，快。”那叫做林宇的似是明白，他们三人要施展唐三家秘诀镖阵“困兽阵”，这是唐家三位当家当年起家时独创的阵法，唐家入门弟子皆传有此法，只是阵法威力大小要看这三人的功力。林宇知道武让武功高强，对刚刚习得阵法的另外两人来说，是否能配合得了唐三叶施展“困兽阵”威力仍是未知数，便脚底一蹬，逃离战斗圈。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鸟阵能困住老子，我说过今天没人能离开这边林子。武让和尚话刚毕，唐三叶、白面少年和姓陈的剑客摸样的人围住武让和尚，只见此时唐三叶手中武器已换成了一条长鞭，白面少年执一根长棍。所谓“困兽阵”就是三人各执攻击范围大的武器，通过高速的轮转与进攻让对手应接不暇，并各守一角形成一三角形将对方困于阵内，而代价就是施阵人的体力消耗快，若是被困之人顶住一番轮攻之后，阵法的威力便减小。
　　眼看林宇背影已消失在林子深处，那和尚却也不着急，与三人慢慢斡旋。“老秃驴，拿命来。”那白面少年一声怒吼轮棍直取和尚天灵盖。
　　“木儿，住手，快守住阵脚。”唐三叶眼看要糟糕，急忙飞出暗器袭向武让，并欺身前去营救。“困兽阵”奥义在于使用长武器拉开距离困住敌人寻找破绽杀敌，只是那少年太急中了那和尚故意留下的破绽，让年轻气盛的少年冲动打乱阵脚。
　　杜子清心里也暗暗叫糟，手握紧背后的剑把，欲随时飞出救人。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武让和尚丢弃斧头挡住暗器，从腰间抽出另一把戒刀，在空中划过几道诡异的弧线，一时鲜血纷飞，杜子清根本就没有机会动身，那三人已倒在血泊之中。
　　“和尚，真慢。”一道身影轻飘地站立在和尚身边，随手扔下一个人。
　　杜子清定睛一看，是刚刚逃走的姓林的镖师，脸色苍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人是谁，轻功如此了得，就算是自己注意力在眼前的战斗上，也没理由感觉不到有人逼近。那人一袭白衣，道士打扮，手中执一把银白的拂尘，背上背着一把长剑，白皙的脸庞，身材高瘦，双眼闪着精光。
　　“哈哈，和尚我正担心道兄你睡着了，坏了大事呢。”武让和尚大咧咧地说。
　　“还好说，对着一群喽啰你慢吞吞地用了一盏香的时候，等到我心烦，便来看看。”那道士轻描淡写地踢断姓林镖师的脖子，在他看来那只是踩死了路过的蚂蚁一样。
　　杜子清心里暗暗吃惊，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武功如此了得，真是天外有人，以后行事要三思而后行才行，若是自己刚刚冲出去救人，后果无法设想。杜子清边想边抹去额头的汗珠。
　　“原……原来如此，‘刀斧和尚’武让、‘拂剑道士’智尘就是近来江湖里兴起的杀人组合‘僧道双煞’……”倒在血泊中已不能动的唐三叶虚弱地说。
　　“道士，原来我们这么快就有些名头了呢，不过你有没有说过，目前没有人见过我们的真面目。哈哈，因为……他们全死了。”武让和尚从怀里掏出一块布边擦拭着戒刀上的血迹边说。
　　“你、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赤血剑，因为……”
　　“因为它不在这是吧，我们早就知道，我们接到的指令是杀光‘唐三家镖局’的人，所有人。”没有惨叫，没有过多的动作，一道寒光闪过，唐三叶身首异处。
　　“真没劲呢，大小姐还说让我小心行事呢，我以为是多艰难的任务，没想到这么……”
　　“闭嘴。”道士呵斥武让和尚。“乱说，回去会被挨骂的。”
　　“切，这里又不会有人。我说啊……道士，大小姐们会不会已得手了啊。喂，我说。道士。等等我，饿死了。”
　　想及三个月前的那一幕，杜子清不由握紧拳头，而双手却不停地颤抖，是害怕，还是兴奋。赤血剑，不错，当日他们口中说的是赤血剑，这么说来，是他们的其他伙伴抢了赤血剑。
　　而赤血剑为何会由镖师押送，这让杜子清感到不解，日后见着闫寒再细问也不迟，当务之急是从面前这两人的身上得到有用的情报。
　　杜子清一个箭步，闪到僧道双煞的面前，用凌厉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嘿嘿，这位小哥有何贵干？莫非是皮痒了，要爷俩给你抓抓。”武让和尚大大咧咧对杜子清喊着。
　　杜子清并没有答话，将手放在背后的剑把上，缓缓地拔出邪神剑，雪白的剑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夺目异常。
那武让和尚还欲说话，只见智尘道士伸手示意他小心防备，因为他留意到了杜子清手中的剑，还有，他当年见过拳魔，杜子清与拳魔的面貌甚是相近。
　　武让和尚见智尘道士如此谨慎，欲嘲弄他几句，此时杜子清身上的杀气骤升，强大的内力气流击起周边的小石块和树叶向四周飞散而去。
和尚这才暗暗吃惊，自己遇上高手了。便急忙抽出腰间的戒刀，凝气以待。
　　“我只问你们两个问题，希望你们如实回答我，有没有见到三个女子，其中一名受伤，另外两个有一个使暗器，一个使长剑的。二，赤血剑是不是在你们的手中，还有冰龙珠。”杜子清眉头一挑，一股杀气扫向他们。
　　“原来是邪神新主杜子清啊，我道是谁。我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武让和尚口中的你字刚出，杜子清便仗剑劈向二人。
　　两人连忙相迎，身影如魅。臭名昭著的杀人二人组，武功果真不凡，那武让和尚的身法，教上次遇到时更加敏捷。而那智尘道士的拂尘更是舞得精妙非常，其厉害之处就是拂尘之中暗藏杀机，精妙喂毒暗器不知道让多少武功高手丧命。
　　三人打了十回合，依然不分上下。杜子清哪里容在这里消耗时间，正欲施展神幻瞬身法，耳边却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杜子清眉头一皱，莫非是东方惠洁他们，便也顾不上僧道双煞，奔向了打斗声响的地方。
　　两人见杜子清弃自己两个而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这小魔头，真是名不虚传，以为今日我们哥俩就栽这里了，哈哈。”
　　“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快跟上，估计是大小姐她们，我们前去帮忙。
　　夕阳如血。晚风卷着橘黄的树叶在树林里乱飞。杜子清在林子里跃身赶去打斗声源地。
　　不一会儿，便依稀看到前面打斗人的身影。杜子清虽然离那里还有一小段距离，却依然感觉到眼前的杀气冰凉透骨。
　　杜子清上去，一看，不是东方惠洁她们，便隐身于一棵大树之后。
　　“你们为何伤我舍弟。”一全身素装公子打扮的人面无表情，声音不大，却透着阵阵杀气，让人不寒而栗。残辉照在他腰间的玉佩上，洁白的玉变得殷红，如他手中的长剑，嗜血的恶狼般骚动。
　　杜子清顺着那公子所指的方向，是影剑公子李桐！
　　只见日前在丰山小镇遇上的影剑公子李桐正倒在与他随行的那中年汉子的怀里，面色苍白，一只手捂着胸口，嘴角隐隐有些血痕。
杜子清皱了皱眉头，那李桐为何会在此地，而站在他们面前的约有四五人，为首是一个全身素装的女子，一淡黄色的面纱遮住了脸庞。看不到脸上的容颜和表情。
　　“千手妖姬白虹影，从没想到你也是白水山庄的走狗，我孤独剑李琥今日就为武林除害。”只见那自称孤独剑李琥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那素装女子。
　　“没想到你蝶影谷也来过问江湖事了？”
　　“七彩剑庄与我蝶影谷有不解之缘，今日遭受灭顶之灾，我们定将查出凶手，替七彩剑庄讨回公道。”
　　杜子清当日见过影剑公子李桐的剑法，已属上乘，莫非这李琥更加了得，杜子清倒是从李琥的身上看到了几丝闫寒的影子，命运是多么的相像，当日也是自己隐身于树后，救了闫寒兄妹，这次是李琥兄弟。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数，都是命。
　　那千手妖姬白虹影还将说些什么，只见从树林里飞出五道身影。
　　那不是当日冰龙珠被夺那晚见到的那黑衣女子吗？她此时依然是一袭黑衣，加一黑色的面纱，她身边的两人是两个老者，身形极其像那晚与自己交手的黑衣人，而另外两人正是刚才与自己交手的僧道双煞。
只见一同与黑衣女子同来的一老者到白虹影的耳边细语几句，她的眉头皱了皱，点了下头，带着身边的几人走到黑衣女子的身边。
　　“蝶影谷众人听着，我白水山庄与你们无冤无仇，今日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后日再有冒犯将杀无赦。”白虹影恶狠狠地丢下话，转身和黑衣女子们跳进了树林，很快消失不见。
　　杜子清依稀感觉到在离开的那瞬间，来自黑衣女子的目光正望向自己的藏身处。她们是另有计划，还是忌惮自己的存在，在罢手离去，还是其它原因？
　　杜子清心挂东方惠洁她们安危，正欲转身离开。
　　只听见那孤独剑李琥说：“树后的朋友，何不现身相见，我想我们绝不是敌人。”
　　杜子清不由惊叹这独孤剑的洞察力，在刚才如今严峻的对峙之下，还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杜子清跳身下来。
　　“是你。”见到杜子清，李桐和那中年汉子面露差异之色。
　　“桐弟，认识这位公子？”
　　“哥，你有所不知，我们面前的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邪神新主杜子清杜少侠。”李琥听李桐说是杜子清，脸色浮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琥抱拳道：“杜少侠名震武林，李某早已想见见本人了，怎奈我蝶影谷很少在江湖走动，一直未能相见。”
　　杜子清与李桐有一面之缘，回礼之后，俯身查看了下李桐的伤势。并没有生命之忧，却伤了筋骨，需要休养。
　　杜子清与李桐寒暄几句，欲道别。只听李桐说：“杜少侠是在寻找东方姑娘她们的吗？刚刚我们看见她们正遭受白水山庄这群人追杀，我帮忙断后，没想到学艺不精，若不是兄长赶到，便小命不保了。”李桐苦笑了一下。
　　杜子清听李桐这么说，心里欣喜异常。这么说，目前她们还都没有出事。
　　“李公子，她们都没事吧。”
　　“貌似有一姑娘受了重伤，其他两人没事。”
　　“那是闫烟姑娘，她身上本来有伤。”
　　“什么？你说的是七彩剑庄的闫烟姑娘。”独孤剑李琥面露诧异之色。
　　“正是。”
　　“哥，你认识？”
　　“那闫烟姑娘是七彩剑庄闫严之女，你常年不听管教，在江湖飘荡，除了老庄主和少庄主，其他的你当然不认识。”
　　“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我们要追上。”李琥甚是心急，对李桐说。
　　李桐看着平时不急不忙的大哥此时心急如焚，嘴角露出丝丝邪笑。
　　“知道了大哥，陈叔，扶下我，我们可不能落下。”李桐对与自己同行的中年人说，挣扎地站起来。
　　就这样，一群人向着东方惠洁她们跳脱的方向赶去。
　　身影在树林里一起一落，快速地飞跃在树影斑驳间。
　　一定要等我啊，你们。杜子清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