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间可以疗伤

　　我醒来后，看自己睡在床上，旁边没有野菊花和白杨。就起身出门来找。当我看到抱着野菊花昏昏欲睡的白杨时，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很痛。同时，我也很欣慰，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这不是我叶紫藤一直期望的吗？现在，我为什么这么心痛。我在心中大喊：“叶紫藤，你还嫌报应不够吗？你还要朝三暮四不肯悔改吗？”我又想到了梦中的紫萝花，自从那次残花凋零以后，我再也没有梦到过。我的生活过得平静如水。
　　我轻轻地离开了紫萝花深处，悄悄打车回到了s市。我没有给白杨和野菊花告别。我一下子，还是无法面对他们在一起的现实。我怕他们尴尬，也怕自己尴尬。回来后，我继续经营自己的小店，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偶尔闲暇，我依然会买上鲜花、红酒，去陪青松畅饮几杯。虽然还会心痛，但没有了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人都说时光可以疗伤，可以使人淡忘一切。事实也是如此。渐渐地青松和白杨淡出了我的视线，他们只不过是我生命的过客，既然挽留不住，我又何苦作茧自缚。想通这个道理，我开始走出青松离开时留下的阴影，同时也开始放纵自己。
　　商场和自己开店不一样，没早没晚的。商场每天早晨八点半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这样一来，我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业余时间。商场里很多摊主都是年轻人，时间久了，大家彼此熟识后，晚上有时间大家就相约一起出去吃饭，然后一起去ktv唱歌。起初，我只是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吃完饭，我就回自己的出租屋，上网看看店铺动态，写点东西。由于这个小屋没有联网，我用的网卡每个月流量不够，就尽量减少在线时间。时间久了他们去唱歌时，会硬扯我一起去，我也无聊，就一起去了。跟着去了几趟ktv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差不多夜夜都去。后来为了方便，也为了省钱，我和几个摊位的小姐妹，同租了一间大房子。
　　这是一家别墅，里边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条件很好，居室也很向阳舒适。听说房屋主人出国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把房屋托给中介，临时租给了我们。小出租屋那边因为住的都是民工，设施简陋，连网线也没有，条件异常艰苦。这儿不同，什么都有，现成的，连水电费也不用交。听说房东不缺这个钱，就是租给人，别人可以方便，他也图个有人给看着房子，两全其美。
　　有了这么舒适的生活环境，我有些留恋别墅里的温馨，晚上就不想出去唱歌。说实在的，那种场合我真的不喜欢。只是忽然拥有那么大把的空闲时间，感觉很无聊。我们同租的一共五个人，个人品性不同，生活习惯不同，交往的朋友也不同。一个叫夜夜的女孩，特别喜欢交朋友，隔三差五就会和朋友在别墅里搞各种名目的聚会。这时候，剩下的我们就会去K歌。这种聚会搞得多了，有时候我们索性就一起参加。别墅里常常被搞得鸡飞狗跳的。她交往的朋友很杂，各行各业的都有，聚会时，各显其能，雅俗都有。不过，每次搞到最后，都是弄得一塌糊涂，让我们打扫战场。
　　他们的聚会，每次我都避开了。只是有一次我有些感冒，打算留在别墅里休息，被夜夜强拉着参加了他们的聚会。来参加聚会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们个个神采飞扬，激情四射。各自带着自己喜欢的乐器，刚开始只是唱啊，跳啊。后来，大家打开了啤酒，几杯酒下肚，这些人更加狂放。
　　我有些厌倦这种喧嚣，想离开时，发现了一直坐在沙发里的一个男孩，穿着很朴素，中等的个头，脸色在灯光的照耀里，或许是羞涩，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有些赤红。他发现我看他，变得更加拘谨，勉强地点头冲我笑笑。这种情况，被夜夜看到了，她过去拽过那个男孩子，让他坐到我的旁边说：“给你介绍一下，这可是一个大才子，他画的画在市里得过一等奖呢！这是我们这儿最文静漂亮的美女，你们两个慢慢聊。”
　　夜夜的介绍虽然有些夸张，但让我知道，他的特长是画画。他自我介绍说：“我叫高鹰飞，大二绘画系的学生。”
　　我说：“我叫叶紫藤，和夜夜一样，在商场租了个摊位。”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后来，夜夜的每次聚会，他都会来。不过我不会每次参加，面对夜夜热情奔放充满青春激情的朋友，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古板，格格不入。他每次见到我都很开心，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好像认识很久的朋友。这个和他的性格也很不相符，因为大多时间我都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的，很少看到他主动和人打招呼。这个男孩子曾被夜夜调侃，说他喜欢上了我。
　　夏天过了，秋天也过了。这个冬天大雪来得比较早，纷纷扬扬地下了两天，气温骤然下降。我比较怕冷，除了去商场，就卷缩在别墅里，很少出门。别墅的一楼是客厅，我们的卧室都在二楼。在别墅二楼卧室的阳台上，可以看到外边美丽的风景，树枝上毛茸茸亮晶晶的积雪，被跳跃来跳跃去的鸟雀踩得雪花飞扬，别有一些风味。
　　青松离去后，我关闭了qq，不再和任何人聊天。正当我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时，野菊花打来电话，邀请我参加她和白杨的婚礼。从她的语气流露出满满的幸福。她说她怀孕了，杨妈妈让他们尽快结婚。她还说她对不起我，请我原谅。我说：“野菊花，别这么说，你们在一起很般配，你也一直喜欢白杨，我衷心地祝福你们。”　
　野菊花又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参加我的婚礼。希望你不要拒绝。还有，你那天为什么不辞而别？”
　　面对单纯直爽的野菊花，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能说我受不了你们在一起吗？我有这个资格吗？我只能回答说“我想给你们一些单独相处的空间，我商铺临时有事就急忙赶回来了。”其实野菊花不说，也知道这些理由很勉强，只是这些，我只需打个招呼再走不迟，也不至于不辞而别。
　　白杨和野菊花结婚的消息，再一次触动了我的内心。我买上鲜花、啤酒，现在我已经不喝红酒了，我开始喜欢喝啤酒，它比红酒更能麻痹我的神经。穿上厚厚的棉衣，去墓地看望青松。好久没有来了，墓地里满是积雪，白茫茫的。清理掉墓前的积雪，我坐下给青松聊天，告诉他白杨和野菊花要结婚了。我又认识了一个男孩……
　　我最后还是决定去参加白杨的婚礼，顺便回家一趟。坐上回家的班车，不觉感慨，转眼离开家一年多了。虽然心情恢复过来后，时常给家里打电话。当坐车离开s市，想回家的心还是那么激动。先回家看了妈妈，见到我很开心，妈妈说这孩子是白眼狼，走了就不想家了。我只能借口打工的工厂不让请假，其实我也很想回来看看的。妈妈知道我这次回来是去参加白杨婚礼的，她的眼睛湿润了。她说：“藤儿，你没事吧？青松走了，满指望你和白杨有个好的归宿，想不到白杨又娶了别人。”
　　我强打精神，故作轻松地说：“妈，我还小，你着什么急，害怕我嫁不出去吗？”
　　妈妈摇摇头，轻轻地走开。我发现她躲进厨房默默地流泪，不觉也一阵心痛。出外一年多，没有给家里带回什么，回家就惹妈妈伤心，真的很不孝。
　　我先坐车去了县城，因为野菊花让我做她的伴娘。迎亲队伍来了，白杨神采奕奕地穿着新郎服，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我的一刹那，白杨的表情有些愕然。看来要我做伴娘的事，野菊花并没有告诉白杨。这一刻，我才忽然地明白，野菊花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单纯。她今天约我来，就是让我亲眼目睹她的幸福，让我彻底对白杨死心，也让白杨彻底对我死心。
　　看着白杨把野菊花抱进轿车。我心里忽然想起那句话：终于等到你说，要结婚了，可是新娘不是我。
　　我虽然思想很前卫，可是我的着装一向都很严谨，俗话说就是封建。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休闲服或者牛仔裤。为了符合伴娘的身份，我特意做了一套礼服，一条素雅的白色长裙。我只是画了淡淡的妆，我可不想抢了新娘子的风头。即便这样我和穿着婚纱的野菊花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
　　野菊花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地充满了妒忌和醋意。她也毫不掩饰地说： “叶紫藤，你穿裙子好漂亮啊！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喜欢你的。”
　　我羞涩地躲开野菊花火辣辣的目光，极不自然地说：“还不是为了做好你的伴娘啊！我如果很邋遢，岂不让你在白杨家的客人面前很丢脸。”
　　野菊花不买我的帐，继续说：“叶紫藤，你可不能在今天抢了我的风头，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大事。”
　　我打趣地说：“那你说咋办，要不要我去弄一套乞丐服来穿？其实，你也不必担心，你那么漂亮。”
　　我最后一句话，算是让野菊花平静了下来。我们嬉笑着，打闹着，亦如高中时的样子。心中禁不住又是一番感叹：时光已逝，转眼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