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惺惺相惜

　　
　　大嫂的话，让我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我仔细地回忆，我和青松在一起的那一夜。青松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后，我们就睡着了。在梦中我紫藤萝就紧紧地缠着青松，紧紧地缠着。难道那不是做梦，那是真实的事情，是我缠住了青松吗？除了那个梦境，我什么也记不得。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想想，我再想想。我记得我醒来，就看到青松给了我一个他刚从峡谷里采回来的野果。我起来后，发现自己不舒服，后来就来了例假。
　　大嫂听说我只是来了例假，根据过来人的经验，她判断那不可能是怀孕了。但是，对于我模糊不清的说辞，大嫂也不敢一口否定我没有怀孕，这让我一筹莫展。趁着又去市里发货，我到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去的时候，我的心情异常复杂。我又希望自己真的怀孕，青松走了，我多希望留下他的血脉。当初，如果我知道青松时日不多，一定会那么做的。可惜青松当时没有告诉我真相，才错了过去，后悔已晚。我又那么怕怀孕，我承认我是很自私的，我怕我没有能力，独自抚养孩子。
　　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没有怀孕，什么病也没有，大概是过度劳累，营养不良引起的虚胖。医生建议：多运动，多吃一些蔬菜。从医院出来，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落。漫无目地游荡，最后来到青松的墓地。我趴在青松的墓碑上，泪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流。我哭喊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给我留下你的……我就这么哭啊，哭啊。然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那个峡谷里，开满了紫藤花，如云如雨。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天昏地暗。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飞沙走石，向这些美丽的紫萝花袭来。瞬间整个峡谷里，残花遍地。紫藤萝被吹得猛烈地摇晃，枝蔓嘎嘎作响，似乎有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这个时候，紫萝花似乎听见青松在喊：“紫藤萝，紫藤萝，坚强起来，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我猛然从梦中醒来，惊恐地看向四周。整个墓地安静如初，没有一点喧嚣。太阳已经西斜，没有刚才那么炎热。微风轻轻吹过，墓地旁边的那棵青松，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看着出神，不由得想，他是不是青松的化身。又不觉否定，白日梦做得太多了，整日地瞎想。如果真的能变成现实，我情愿重做一梦，梦中我去死，我也不要缠着青松。
　　拍拍身上的泥土，起来坐车回去。见到大嫂，她焦急地问：“小丫头，你怎么了，这么久不回来，我担心死了。”
　　我把医生的话，告诉了大嫂。并告诉她我去看了青松，结果在墓地睡着了。我没有告诉大嫂我做的梦，我怕吓到她，我感觉有一种不好的气息正渐渐地向我靠拢。虽然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我感觉到，又是一场祸事。
　　大嫂听了，倒是很开心。她说：“谢天谢地，老天保佑，你已经够苦了，不要给你增加挫折了。”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日子开始风平浪静。小店的生意在大嫂地帮助下，有了起色。她每次给那个加工厂送货，都要给人说，让人来我小店买东西。说我人好，商品经济实惠，渐渐地来买东西的人多了起来。
　　我和大嫂很熟识以后，大嫂有时也带她女儿来店里玩。她女儿十三四岁，活泼可爱。手和大嫂一样巧，小小年纪，玩具做得却很好。而且很快，我望尘莫及。她来了也不闲着，不是帮我打扫，就是拿起我没有做好的玩具，快速地做起来。看到她这么乖巧懂事，我打心眼里喜欢，就经常送饰品给她，她总是推脱不要。每次都是我强给她带上，她才一蹦三跳地走了。大嫂见了过意不去，要给我钱，我都拒绝了。我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多亏大嫂照顾，无以为报的。这点小东西，怎能收钱。大嫂见我执意不要，也就算了。不过更加热心地替我张罗生意。
后来，生意越来越好。我经常要去市里进货、送货。有时候起早贪黑的，大嫂都是帮我照看店铺。我干脆多配了一把钥匙给大嫂。我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进来照看店铺。大嫂起初怎么也不肯要，后来感觉也不方便。有时候她来了我没有在，有时候天黑了，我不回来，她又不能走。上厕所更困难，开着门怕丢东西，锁上门吧没有钥匙。这样她就接受了那把钥匙。
结果就是那把钥匙带来了祸事。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有一次大嫂俯下身子拿货物的时候，我发现她满身伤疤，不觉愕然。大嫂发现了我惊讶的目光和睁大的双眼，低下头透过领口看到了自己的伤疤，她马上明白了咋回事。立马站起来，拽了拽衣服。不好意思地说：“你都看到了。”
　　我说：“是，我不是有意的。这些伤疤怎么来的？”
　　大嫂讲了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她说：“我十八岁那年，认识了我老公，我们一直感情很好。谁知道结婚以后，第一夜老公没有看到我的初血。从此他就疑神疑鬼，怀疑女儿不是亲生的。怀疑我结婚时不是处女。再后来他就怀疑我和人偷情。总之，他就是不信任我，总是疑心重重。人常说，疑心出暗鬼。就这样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他也当做真的了，而且变本加厉。刚结婚的时候，他很能干，人又实在，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曾让很多人羡慕我，嫁了这么一个体贴，脾气又好的丈夫。当时，我也感觉很幸福。几年下来，由于他的疑心，原本幸福的生活，越来越不堪，他开始酗酒。每次喝完酒回家，就用烟头烫我，这些伤疤都是烫伤留下的。每次他都一边烫，一边狠狠地说，看你以后还犯不犯骚。每次我都咬着枕头不吭声，怕惊醒了孩子，吓到她。由于这些伤不愿意让人知道，我都是胡乱地上点止疼药。有时很久不好，结果就落下了这么多的伤疤。
　　大嫂一边诉说，我一边哭。等大嫂说完，我们抱头痛哭，一对伤心人啊！
　　大嫂那把钥匙，被他老公发现，逼问从哪儿来的。大嫂不想告诉他，知道他疑心重，怕给我惹来麻烦。这一次他当着女儿的面，大打出手，大嫂的脸上手上多处伤痕。他全然不顾一旁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后来女儿不顾妈妈的反对，说了她妈妈给我小店帮忙的事。
　　他老公不相信，说大嫂背着他藏了私房钱。喝醉酒后，还来店里大闹了一次，砸坏很多东西。大嫂一味地要息事宁人，不让我追究，非要赔钱给我。看着大嫂这么可怜，我怎么忍心收钱。事情不了了之。
　　还有一天晚上，他喝醉了，趁大嫂熟睡，偷了大嫂的钥匙，半夜潜到店里来。正好，最近网店生意红火，我忙到很晚。和衣躺下，这一直是我的习惯，一个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处处小心，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听到声音，我以为来了窃贼，慌忙起床，赤着脚跑到门后躲起来。等他一进屋，我就夺门逃了出去，大喊救命。他看事情败露，慌忙掉头跑了。
　　街坊有人出来。我说：“已经没有事了。”他们才议论纷纷地散去。
　　第二天，大嫂听人说小店招贼，她猜到了怎么回事，非把钥匙退回给我。我接了下来，并给大嫂商量，长此以往不是一回事。我现在的网店做得很好，我打算去市里租家门面，把店搬到市里去。并且我还打算专营这里加工厂的小玩具，实物和网店一样。希望大嫂也可以过去帮我。”
　　大嫂沉思了一会儿说：“小丫头，我想过了，我那酒鬼，给你添麻烦不少了。如果我和你一起搬到市里，他更要滋事了。要不这样吧。你既然去市里开玩具店，不如把这个店里的东西盘给我。我看最近店里的生意不错，我也想在这里开店。比我做玩具清闲点，收入也多点。”
　　大嫂这么一说，我想也不错。就不再勉强大嫂一起和我走。我说：“大嫂处处为我分担，我也没有什么感激的，这些东西留给你吧。”
　　大嫂不肯，她对店里的东西很熟了。粗略地算了一下，就说：“我这几年也偷偷的攒了些钱，不多。但是够你这些货物的钱。明天和你一起进城，我取钱。也帮你参谋一下店面。”
　　事情商定了，第二天我们就起身去了市里。在繁华地段看过，门面都太贵了。后来，感觉还是去商场租个摊位划算。找到一家商场，摊位的事说好后，也快中午了。我和大嫂找了一个地方，吃过饭。大嫂执意在旁边的银行取钱给我。然后，大嫂打车回去打理小店。我又去青松的墓地看过，然后，在附近租了一小间房屋，作为我的临时住所。因为商场只需摆摊位，晚上就要回到这里来睡。
　　大嫂的女儿在市里上学，正好上下学的时候，能帮我从加工厂把需要的货物捎过来，省去了我很多功夫。搬进商场后，周围的商户什么商品都有。这样一来，什么东西热销，我拍下照片，发到我的网店里。只要有人要，我就直接从商家拿过来发出去，自己收点微薄利润。
　　日子过得紧张而充实。随着时间地流失，我也想开了。既然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伤痛于事无补，倒不如随遇而安。日月如梭，不觉冬去春来，又一年紫萝花盛开的季节。我计划在我生日这天，去墓地陪青松一起度过。没想到野菊花和白杨的冒然来访，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