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像逝爱

　　走了有一个钟头，上了一个大平台，这是汉墓室前的路，被开的跟个小广场似的。这是这座陵山主峰的东坡，中山王墓室，一为中山靖王墓，一为其妻窦绾墓。两墓南北并列，墓道口向东，相距约120米。以山为陵，依崖建墓，两墓均为人工开凿的山崖墓，这在迄今为止发现的汉代陵墓中是独一无二的。
　　钟华天俊在入口处的识别器上对了一下腕带，琳达拿出消费卡也对一下，两个人走进了刘胜墓。
　　穿过了墓道，进到墓室，来到前堂。前堂长约15米，宽约12米，是一个修在岩洞里的瓦顶木结构建筑，恢宏富丽，厅堂里摆满了铜器、铁器、陶器、瓷器和金银器，还有象征侍从的陶甬和石甬，以及出行时使用的依仗等。前厅是象征墓主人生前宴饮做乐的大厅。
　　刘胜墓全长51.7米，最宽处37.5米，最高处6.8米，体积2700立方米，由墓道、车马房（南耳室）、库房（北耳室）和后室组成。后室建造十分讲究，用大小不同的石板筑成，分石门、石道、主室和侧室。主室是一间石屋，内置汉白玉铺成的棺床，上置棺椁。棺椁打开着，金缕玉衣就在里面。
　　“这就是金缕玉衣吗？”琳达看着前堂中央展柜里展出的文物问。
　　“是。”
　　“那个中山靖王就是穿着这件衣服下葬的吗？”
　　“对。你看这用金丝编缀的玉片，共用了2498片，用金丝约1100克。”
　　“这是2000多年前的事吗，太神奇了。”琳达仔细地看着，取出相机按着快门。
　　室内还放置了许多贵重器物。
　　“你看这个错金博山炉。”两个人走进旁边的耳室。
　　“这是一座熏炉，高26厘米，造型美观，制作精巧。博山，乃古代神话中的仙山，错金是金银镶嵌的一种工艺。此炉通体用金丝错出精致的纹饰，把香料放入点燃，香烟通过炉盖的许多小孔，袅袅上升，弥漫房中。炉盖高而尖，铸成山峦重叠之形，以象征海中博山。其工艺之精湛，举世罕见。”
　　“2000多年前中国是奴隶社会吧？”
　　“是，青铜器时代。”
　　“真是文明古国，这么悠久的文化。我们那个国家太肤浅了，才几百年。”
　　琳达看花了眼了，不停地拍照。
　　两个人出来后，又进入到旁边的窦绾墓，同样是让人赞叹。钟华天俊介绍说，特别是那件长信宫灯极为稀珍，是一件科学性、艺术性与实用性高度结合的罕见工艺品。灯高48厘米，通体镀金，宫女跪坐执灯状，可调节灯光的照度和照射方向，宫女体内中空，烟灰可溶体内，各部又可以拆开进行清洗。在两千年前，就能设计得如此精巧，实乃精世之作。
　　琳达在墓室里看得很仔细，参观完墓室，来到平台上。快到中午了，太阳热情地照着他们。
　　“你的历史知识也挺丰富的。”琳达佩服地说。
　　“谈不上，老家就在附近，经常带客人来玩，就略知了一二。”钟华天俊取出一瓶饮料，打开盖，一仰脖，喝了半瓶。
　　琳达也取出饮料喝着。
　　“要回去吃饭吗？”钟华天俊问。
　　“我还不想下山。”显然，琳达没尽兴。
　　“那咱们歇一下，到后山看看去。”
　　“行，我带着营养液呢，给你一支。”琳达从挎包里取出两支营养液，伸手递给钟华天俊一支。
　　“我有，我这是N3YX型，和你的不一样。”
　　“你们国家生产的营养液针对不同的人有不同性能的，我听李薄新一说是根据中医的理论。”
　　“是，这样可以从饮食上就改善了身体功能，预防疾病。”
　　“我这是F2SR型，什么意思？”
　　“这表示说你有些内热，这种营养液是针对你这样的有湿热症状的人的。”
　　“长见识。”
　　“什么意思？”
　　“跟着你可以学习好多东西，和那个阿道夫在一起，无聊得很。”
　　“你那位男朋友？”
　　“我们只是订了婚。”琳达小声说。
　　“别提他了。”琳达有点后悔提起了阿道夫，站起身来，说道，“走吧。”
　　二人转到后山，这里种植的都是经济和观赏林木，9月的时节，树上结满了各种各样的果子。
　　“这是一颗大枣。”钟华天俊指着树上长着的一个跟拳头大小差不多的果实，已经红了。
　　“这种大枣比过去的枣大很多，产量很高，味道更浓。”
　　“可以摘一个吗？”
　　“这样长在树上的果实人们都不去摘，想吃的话到食品店里去取就是了。特别是公社成立以来，人们的自觉性更高了。”
　　他们又走到一片林子，树上挂满了小西瓜。
　　“这是新品种的西瓜，长在树上，占耕地少，结果量大，还很好吃，很甜的。”
　　“好吧，好吧，回去后我们就到食品店。”琳达被引诱得忍不住了。
　　前面是一片常青林，钟华天俊走到一棵树干有胳膊粗细的树前，凝神看着。
　　“这种树我见过，在从长城回来的路上，路边上挺多的。”
　　钟华天俊没应声。
　　琳达转过脸，见他看着那棵树发呆，她走进他。
　　他弯下腰，用手捧起一捧泥土，撒在树根处。
　　“天俊，这是什么树呀？”她小声地问。
　　“这是我们结婚时种下的一颗树。”
　　琳达不说话了，她也弯下腰，捧起一捧泥土，培在树根处。
　　钟华天俊站起来，默默地向树行着礼。
　　“都说结婚种下一颗常青树，会万年青的，会白头到老，可新爱还是走了。”
　　“是的，人有天灾人祸，避免不了，但是，爱情，是说爱情会是万年青的。”
　　“噢，你是这样说，也对。”
　　两个人离开那棵树，向山顶爬去。
　　钟华天俊走得很慢，他的思绪很长很长。
　　树林很密，小路很窄，转过一个弯路，钟华天俊突然发现找不到琳达了。
　　“琳达，琳达。”他回过神来，朝前边叫着。没动静。
　　“琳达！琳达！”他有些着急，大声喊了起来。
　　“我在这呐！”琳达从身后跳了出来，然后“咯咯”笑着往前跑。
　　“你吓死我了，你这调皮鬼。”
　　“你追不上我。”
　　“那，比赛，看谁先到山顶。”
　　“你追不上我。”琳达的身影一转眼就不见了，只有“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
　　“新爱，和新爱一摸一样。”他想起了和新爱一起种完那颗常青树也是爬山顶，也是比赛，也是“咯咯”的笑声在前边回荡着。
　　他不想追上她，他只是跟在后边，他怕打断了那笑声。
　　钟华天俊来到山顶，看见一个人站在高坡处，笑着向他招手。
　　他跑过去，随口叫出：
　　“新爱！”
　　那个人的笑声停止了，脸上却还带着笑意，面色有点红，低着头轻轻地答应道：
　　“哎。”
　　钟华天俊想上前拥抱，定睛一看，站在眼前的是琳达。
　　“对不起，琳达，我看错了。”他又回过神来了。
　　琳达抬起头，注视着他。
　　“你要是愿意叫我新爱，就叫好了。”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看错了，走神了。”他一个劲地道着谦。
　　“没关系，天俊，真的没关系。”
　　下山跟上山截然不同，两个人很少说话，一直默默地走着。
　　
　　琳达回到了美国，她要为月底在中国举行的世界杯舞蹈大赛参加国家代表队的排练，她还要做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
　　爱德华在办公室正在和亨利通电话，琳达在沙发上坐着，等着和父亲继续地对话。
　　“都10多天了，也该把款转过来了吧？”爱德华说。
　　“这不是手头紧吗，我紧赶着凑，才准备了个差不多。”亨利在电话里说。
　　“明天转过来吧。”
　　“还差点，还差点，再宽限几天。”
　　“又不是让你捐款，算我借你的，你还这么小气？”
　　“这不是放出去的贷款都收不回来，可人们还是一个劲地要贷，说什么人家公社化的国家为个人的发展提供了优越的条件，而我们国家则不能。所以，人们纷纷要求贷款，口号是：我们要发展。”
　　“发展什么发展？国家用我们的纳税钱为每一个人提供了优越的生存条件，就是他们不做任何事，也能吃得饱，睡得好，又有医疗保障，还要什么发展？”
　　“这不是时下盛行的要求人的发展权吗？说我们只解决了生存权，只有公社化才能解决人的发展权。”
　　“又是公社，都是这些共产主义思潮泛滥的结果。所以，我们必须守住我们的阵地，不能再让我们的队伍减员。”
　　“我有些感到我们是在垂死挣扎。”
　　“你不能泄气，自由世界是我们几百年来建立和维护的世界，你我必须为维护自由世界不惜一切努力。”
　　“好吧，我抓紧凑够钱款，转过去。”
　　爱德华放下话机，口里还一个劲地念念有词：“发展？发展？发展什么？没钱就别发展。”他叼起一根大烟卷，抽了起来。
　　“都成了国有化？你们发展了，我还发展不？我的超级娱乐项目怎么办？我要上天，我要入地，你国家给提供吗？”他注视着他的大烟卷，这是特制的很昂贵的专用品，可以延年益寿的，一般人消费不起。
　　“你国家能给我这大烟卷吗？我还要用金钱统治全世界，你国家能给我提供条件吗？”
　　爱德华坐到沙发上，继续吸他的大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