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离”愁

　　
　　第一卷：离别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
　　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此时，杨明的心犹如万千刀刃不停地在绞着。坐在班车上，透过车窗，望向那属于春花家的地方，虽然眼前有座小山丘遮挡了视线，但杨明似乎很是清楚的看见了那萦绕在眼帘的影子。片刻后，轻吟着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眼角潮湿不尽。
　　“要走了么？”杨明低低说了一句。抬起头，看着车内已经拥挤的人群，目光再次透过车窗，看向那后山之后的深山之中，心中轻轻地说：“别了，我深爱的人。为了你，我甘愿付出一切。”
　　“轰……”班车在轰然声响中缓缓启动。然后颠簸着驶向那坑坑洼洼、泥泞陡峭的山路中。终于在杨明的最后一丝印象中，班车驶出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如同几年前当兵一样，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等我，一定要等我！”随着杨明在心底深切的呼唤。深山中，春花在仔细地察看着每一块土地。突然脑海中响起“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的声响。春花一愣，心中顿时有些失落。呐呐地说：“真的去了吗？”回过头，目光深深地看向了天的另一边。那里，是大城市的中心。是繁华，是灯红酒绿，是实现杨明梦想的地方。片刻后，春花收回了深深凝视的目光，轻轻地说：“祝你成功！如果可以，下辈子，我愿意等你！”深吸了一口气，春花拿着锄头回到茅屋，将一些东西摆放好后，拾起一旁的箩筐，背在背上。出了门，回头看了看这片凝聚了她无数汗水与期望的土地，带着些许无奈的心，朝着山外走去。
　　“妈妈，你终于回来啦！小雅好想你！”在春花回到屋里的那一刻，小雅蹦蹦跳跳地叫喊着。春花笑了笑，放下箩筐，抱起快一个星期不见的小雅，仔细地打量着。还好，小雅并没有想象中的瘦了或者憔悴了。
　　“妈妈，杨明哥哥走了！我再也见不到杨明哥哥了。”小雅有些难过地说。
　　“呵呵，杨明哥哥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小雅不就可以看到杨明哥哥了吗？”春花轻轻揉了揉小雅的脑袋，笑着安慰说。
　　“可是，这段时间要等多久啊？”小雅有些不甘心地问。
　　“不知道，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
　　“啊，不会吧。要等这么长时间啊？”小雅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春花原本有些失神的话语。看着小雅难过的神情，春花只得故作笑意地说：“小雅要是想杨明哥哥呢，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就数星星好了，等小雅数到一万颗星星的时候，杨明哥哥也许就回来了哟！”
　　“真的吗？”小雅半信半疑地说。
　　“当然是真的，妈妈有骗过小雅吗？”春花信誓旦旦地说。
　　看着春花信誓旦旦的模样，小雅也是无奈，毕竟再难过，已经分开了也是事实啊。本来对春花提出数星星抱有极大怀疑的她为了不让妈妈担心自己，所以也就将计就计地说：“那好，小雅以后每天睡觉之前就一直数星星好了。”
　　“小雅真乖！”春花笑着摸了摸小雅稚嫩的脸庞，心中却是有些苦涩地说：“这孩子，对杨明的依赖甚至超过了对自己依赖。对于惠明，小雅却是在内心里潜在地排斥着，这如何是好？”
　　“妈妈，你在想什么呢？”小雅看着春花不断变幻的神情，疑惑地问。
　　“哦，没什么！”春花听得小雅的疑惑，赶紧收回思绪，笑着说。
　　“真的吗？”小雅偏过头，有些怀疑地问。
　　“真的！”春花被小雅稚嫩的目光盯得久了，竟然有些躲闪起来，当下赶紧坚定地说。
　　“妈妈有心事可要告诉小雅哦。特别是爸爸如果欺负妈妈的话，小雅一定让他好看！”小雅微举着稚嫩的拳头，坚定地说。
　　“呵呵，小雅真是妈妈的心肝宝贝。”说着，春花再次深深地抱着小雅。
　　第二卷：爆发
　　“砰！”就在春花深深抱着小雅的时候，惠明却是砰然推门而入。脸上的表情甚是阴沉。看了春花一眼，冷冷地说：“我还以为凭小雅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原来是你教的啊？”
　　“你疯了，说什么呢？我怎么教孩子了？”春花眉头微皱，却是狠狠地回击着惠明。
　　看着春花恶狠狠地回击自己，惠明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随即阴冷地说：“过不下去就不要过，没人强迫你过。心里不爽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你说什么？”春花偏过头，盯着惠明，脸色同样难堪地问。
　　“我说，过不来就分开。哪有你这样过不来，却还要死赖着不放的？真是犯贱。”惠明冷冷地说。
　　听着惠明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春花狠狠地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看来你是真的相离了？”
　　“昨天我已经去镇法院提出离婚申请了，嘿嘿，过两天就会有工作人员介入。我看到时候你还怎么坚持？”惠明得意地说。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阴狠。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春花微笑着说：“是吗？那恭喜你了。”
　　微微一愣，惠明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疑惑地问：“你答应了？”
　　“你都这样了难道我还不答应？”春花冷笑着反问。
　　“也好，这样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惠明微微点头，心中的那一丝阴狠也悄然消失。但是春花下面的一句话，却使得他愣了半晌。
　　春花说：“离，可以！但是小雅归我，而且你没有任何抚养权。”
　　沉默了半晌，惠明才平淡地说：“你的意思是离了以后，小雅与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难道你以为小雅在乎与你有何关系？”春花冷笑。
　　“是这样的吗？小雅。”惠明看着春花怀中那平静的小脸，努力露出一丝笑容问。
　　“我不稀罕有你这样的爸爸，小雅有妈妈就好了！”小雅噘着嘴说。
　　“你……”惠明刚要破口大骂，却是被出现在门外的两个老人挡了回去。细看来人，赫然便是梅浪范和张老太。看着梅浪范和张老太，小雅挣脱春花的怀抱，笑着说：“梅爷爷，张奶奶。你们可来了，他欺负我妈妈！”随着小雅的手指方向，惠明彻底地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小雅竟然连管他叫“爸爸”的称呼都改成“他”了。
　　“好，好，好。你够狠！”惠明听到小雅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当下心中愤怒油然而生，指着春花狠狠地说。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与春花又有何关系呢？”梅浪范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我自问，春花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付出的一切确实是对得起你陈惠明的。但是你对春花做了什么？难道你是用压在别的女人身上来回报春花吗？”梅浪范的声音中，夹着无比的痛恨与凌厉。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忍受得住的女人，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的下贱。这种事情你也好意思对别人说？”惠明被梅浪范说中要害，顿时咆哮，将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春花的身上，鄙视地说。
　　“小明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我老太婆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吗？”张老太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都别管，这是我家的事。”惠明一挥手，就要把门关了。
　　张老太突然将枯瘦的一只脚踏进屋里，惠明无奈，只好作罢。冷冷地说：“既然你们想要以人多欺负我，也没关系。无论如何，这个婚，我离定了！”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这个世界谁离了谁照样可以生活，太阳每天还是会升起。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貌似离了你谁也生活不下去一样。”小雅稚嫩的声音，却是说出如此狠的话语。惠明的脸阵阵变幻着，阴晴不定。不知怎的，小雅的话语却是让他自尊受到了彻底的侮辱。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必再作强求。明天，我们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其他的交给法院裁决吧！”春花有些累了，是心累。心累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让人难受，让人沉沦。
　　“好，我就等着！”惠明狠狠地说了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家门。在经过小雅的时候，盯着小雅看了一会儿，忽然冷冷地说：“你跟你妈一样贱。”
　　“啪！啪……”原本神情委顿的春花听得惠明竟然如此说自己的女儿，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掌，朝着惠明身上砸了去。
　　“神经病！”惠明一把推开发怒中的春花，骂了一句。朝着村里走去。
　　“呜……呜……呜”春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叫骂着：“你个没良心的畜生，你愧为人父，你猪狗不如。你……你……”哭着喊着，竟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