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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社区医院

作品名称:本来面目      作者:王大虫      发布时间:2014-01-14 14:33:30      字数:8655

金秋十月,天气突然转凉,也是流行感冒病毒的施虐季节,像文豪这样身体既虚弱又残疾的人首当其冲。文豪感冒的并不轻,十几天了还不见转好,不得不到医院去。
平时的咳嗽、流鼻涕、打喷嚏,吃吃药就好了,这次在福利院里,文豪感冒咳嗽药物吃了无数,不管用,越来越严重。只得找来医生小肖,说自己行动不方便,住院更不方便,你还是给我打针治疗吧!他还进一步强调都是些平常的药物,以前也用过,不会有事的。小肖也明白这一点,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没有想得更多。有一天半夜,因为白天没吃多少饭,又吃了那么多的药,腹空,难过,恶心,所以文豪不自主的呕吐起来,并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些清水。文豪知道胃部翻滚的吐几下,心里会舒服一点的。可把他的室友小虎子吓了个够呛,看见文豪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直翻,弄不好会去见阎王。爬下床去找一楼的服务员芹姐。一楼服务员比文豪和小虎子年龄大,他们就称呼她芹姐。芹姐正在睡梦中,被咚咚地敲门声惊醒,忽地坐起,心狂跳不止。她不知道怎么了?楼道里又传来了小虎子的声音:“都没人管了!”她倏忽间想起:“文豪的病情可能严重了!”她穿好衣服跑过来,看见文豪趴在床上,没事,悬着的心才放下。她帮文豪吃了药,喝了水后走的。
芹姐是文豪进福利院第一个帮助他的女人。第一个为他铺床,扫地,跑前跑后的服务员。她和文豪的二姐认识,他们也立马成了熟人。她让文豪叫她姐姐。也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尊人尊自己嘛!她笑起来,嘴抿得紧,眼睛眯成缝,好像痒痒的样子;个不高,胖乎乎的,全身都是肉肉,走起路来上下颤栗。她走得好,说得好,干得好,也骂得好。她搞卫生特别认真,也能花下时间。每天凌晨四五点中就听见她推着拖把当当当地走过来了,当当当地走过去了,在拖楼道。谁若把楼道踩脏了,她能把人家骂哭又骂笑,所以她的嘴很方便。刚开始她经常帮文豪收拾房间,一边收拾一边骂:“你看你们的房子像个猪窝么?拾掇的干干净净地住下有多好,都懒得屎淌呢!”自从文豪认识了芬姐,芳姐,小茜,还有儿童部的小青,她来的次数少了。到后来,她直接不来文豪房子里收拾卫生。一旦说笑起来,她会说:“你姐姐妹妹那么多,不叫拾掇,叫我收拾,你安的啥心?”不知道她是生气了还是嫉妒?又不知道她防范的什么?责备的什么?总归她不来文豪的房子。不过,她会在走过楼道,或拖楼道,或吃饭时,揭起门帘,偷偷地看文豪。对不上眼,悄悄地走了;对上眼,抿嘴一笑,丢下门帘不见了身影。文豪能想到,她迈开双腿时拧起欢蹦乱跳的屁股花的样子是那么不好看。她的人生也是不幸的,四十多岁已有了两次婚姻。第一次结婚,十几年,儿子有枪杆高了,和老公日子过不下去,离婚成了板上钉钉;第二次跟了个大她十几岁的老男人。俩个男人都不是心仪的男人。理想太骨感,现实又是无情的,她不得不屈从于现实中。这个男人年龄大了一点,但有工作,家庭条件好,还占了一理。可是她又忘了过日子是和人过的,不是和条件和环境过。条件、环境再好,那时日也是没轻没重、没心没肺。日子久了,硌心的东西就会冒出来惊扰。女人最不幸的是遇上第二个失败的婚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折腾,往往低头屈就。为了维护这个家,为了维护这份情感,只得外出打工,眼不见心不烦,少了很多的摩擦。她每份工作都做得尽职尽责,把自己最美的一面以最大的努力表现的淋漓尽致。可是她又忘了一点,家庭也好,工作也罢,始终是和人打交道,人际关系处理不好,工作再好也是一团糟。是非只为多开口,如果再把不严自己那张嘴,说东家,怨西家,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编成白的,那就是人品了。也许只是为了讨好这个,又不惹那个,做个聪明又钻营的蝙蝠。当水清石出时,露出了真面目,就成了个谁也不喜欢的孤家寡人。
不过,她勤恳的工作精神,上进的工作态度,院领导很赏识,有什么事了愿和她商量。她也喜欢对领导提一些建议。至于她对文豪的态度变了没有,但“芹姐”二字在他心里是不会变的。
文豪的感冒病情是变本加厉:发烧,痰多,气难喘。人人知道文豪是高位截瘫患者,不知道文豪只有一口气,腹部无力收缩,说话没底气,咳嗽没底气,咳痰就更没底气了。远听见就像个八十岁的老人,咳咳咳的没有后劲,咯着咯着,像掉进了无底深渊,无声无息,挺吓人的。哮喘声响像在拉风箱,哈赤哈赤的,听见的院民一定以为文豪病已入膏肓。但按一个正常人的身体,这点病不算什么,是文豪的身体太虚弱,加上刚来福利院,生活各方面不适应,有时饭菜吃一口就不想吃第二口,半饥半饱,可能营养跟不上,体质更差了。芬姐责怪了文豪几回:“我早给你说,不行就到医院把液体挂上,早挂早好,你就是不听话,等等等,不是越等越严重了吗?你看你,痰都咳不出来,还不急?”武姐,小茜也催着文豪赶快到医院去,这样拖下去不行。为了让文豪赶快好起来,芬姐,小茜,给文豪买各种感冒药,咳嗽药,消炎药。小茜为了买药,跑了几次城内,就是小肖那打针的药,也是她买的。文豪不能很快的好起来,几姐妹都很着急。最后,文豪还是决定去医院。芬姐,武姐,小茜是和文豪玩的最好的几姐妹。
文豪希望进到医院就能及时挂上液体,不受等待的罪,叫儿童部的护理员小青先行一步,为他办好一切住院的手续。小青大文豪几个月,是个慢性子,很温柔,方方脸,眯眯眼,常常披着发,走路小跷碎步,看上去走不动的样子。她听到文豪感冒到了住院的地步,心里也很着急,痛快的答应了。儿童部里上两天班,休息一天,这天正好是她休班,要回家 。但她转眼一想,说:“你应该给院长说一声才对”。 院长听了文豪的话后,说:“你病了为何不告诉我?”
当文豪叙述了他不愿住院的原因,和小肖还在给他打针时。
院长接着说:“给你用的啥药?不准给院民随便打针,他不知道,有了麻烦谁负责?”
文豪没言声,心想:一个持着医师资格证的医生,又是平常药物,会错到哪儿去,除非是个有名无实的庸医。
领导接着又说:“让老尚到小肖那支借一千元钱,到社区医院去,那里有空床位。自己如果不能上去,那就叫救护车。”文豪听了后觉得温暖,有了家的那种温暖。院长的形象在他的眼中猛然增大,心想:他人并不坏,心肠是如此的好。院内无论谁有病了他都热心的关心、安排去住院。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爱心。他做的问心无愧。福利院里的领导,面对的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再加上残疾人,麻烦事多,工作不好做。有的老年人大道理听不进去,小道理不理实,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就是一个三岁孩子,哄一天算一天,躲过一次下次再说。若没有大海的肚量,蓝天的胸怀,天天都不会有好心情的。文豪以前和领导之间的种种不愉快,也在此时一一抵消了。院长并安排了芬姐和老尚两人照顾文豪。
芬姐是二楼的服务员。她人很和平,四十多岁,中等个,身体看上去圆实,匀称,但很苗条;脸方,唇厚,大眼睛,很协调,加上烫短发,传统式的气质女人。说话条理分明,层层递进,思想深邃,但玩笑起来,有时像个孩子,娇声娇气的,和她的年龄有点不符合。正因为她笑得灿烂,笑得可爱,第一时间文豪就记住了她。
文豪到福利院的第二天,还住在平房里,中午进来个笑容满面的中年女人,看着很亲切,就是后来的芬姐。她的自行车,文豪来之前就放在他住的这个房子里,进来看看在不在,这是她后来说的。也许她是借机看看来了个残疾人是什么样子,但是她没有说过这话。她问文豪是怎么残疾的?文豪说:“车祸,致成了高位截瘫。”她可能对“高位截瘫”的病情并不了解,又问文豪再哪儿不好?文豪笑着说道:“这一个地儿就把我致死了,再敢哪儿不好?”她觉着自己问错了,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转身走了。文豪只记住了她的笑。
过了几天,下午,文豪坐着电动轮椅在院中转,芳姐走过,问文豪:“来福利院能适应吗?”
文豪说:“慢慢地就适应了”。
她说:“我回家。”
文豪说:“那我送你。”
她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回头问:“你送我,我坐哪儿呢?”文豪开玩笑:“坐在前边啊!”她笑着回头走了。文豪又记住了她的笑。
文豪搬到楼内,和芳姐才有了联系。她不仅笑的灿烂,花儿扎的更灿烂,跟活得一样,姹紫嫣红。她每天早晨把二楼的卫生打扫干净,在房子里除了扎鞋垫还是扎鞋垫,再没有什么爱好。她每天都来陪文豪坐坐,聊聊天,说说话。手中扎的鞋垫儿从不停下。她说刚来福利院的每一个人的感觉都一样:凄惨,荒凉,孤独,恐惧。但时间一长,看到这些老人就跟亲人一样可爱。文豪进福利院的第一眼,也有这种感觉,一种荒凉感袭上心头。芬姐还说刚开始来的人都恋家,心慌,寂寞,一起聊聊天,时间会过得快一点。她做到了,文豪也挺过来了。她还叫上武姐,小茜一同来文豪的房子,说说话,玩笑玩笑。小茜,武姐是饭大师。小茜在福利院里已经工作一年多,而武姐刚来十几天,对福利院里的情况不大了解,人生地不熟的,很少走动。文豪住平房里那几天,她都不知道,只听说来了个残疾人,人很俊,很精神,没想到后来成了小弟弟。
芬姐的兴趣爱好很广泛,看到什么都想学学,并且会立马实施。像她老公说的那样,想一招是一招。她性子急,对没有尝试过的东西都好奇、新鲜,想自己亲手弄弄。可是她的时间有限,要管家庭,照看孙子,还要上班,还要扎花,不可能把大把的时间用在玩乐上。不过,她好学,学什么会什么。
她最喜欢的事就是读书,但一生中最遗憾的事还是读书!她是她们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幺,身体比她的哥哥姐姐们都棒(现在,她的身体比她的哥哥姐姐们都差),父亲就留她在家里干活,让哥哥姐姐去读书。她每天哭着喊着要上学,吵烦了的父亲,才允许她去学校报名。那年她已经十一岁了。她对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非常的珍惜,放学回家干完活,抱着书本就读就写。她用优异的成绩回报父亲,让父亲觉得叫她上学不是件错误的决定。到了四年级,她父亲仍然叫她辍学,回家来干农活。她父亲说:“一个女子上啥学呢,回家来学点农活技术,嫁到别人家不会受罪,你姐姐是身体太虚弱,干不了活,就叫她先上着吧!”读书的念想一直盘桓在她的脑海里,并且愈来愈强烈,最后冲破所有的顾忌,找来邻里的一位哥哥,给父亲做思想工作:我读完小学就不念了。父亲勉强同意的。
五年级快毕业时,她父亲再向她下了最后的通牒:“不念了,回家”。她知道继续读书无望,父亲已给了她最大的宽限,最大的恩惠,再要求就是自己太不懂事了。她心中始终有一个梦想:想看看三中中学。每一个学子都希望自己踏进最高层的学府,哪怕去转一圈,看看环境,也知足了。这个梦想自升起在她的胸膛,就一直没有落不下来过。她找到班主任,说明了原由:一是自己要参加统考,二是她想看看三中学校是什么样。班主任对她父亲说是学校统一的安排,每一个学生都得参加考试。父亲无法,同意了。没想到,她竟然考出了全乡前五名的好成绩。五年级下学期,她已经不好好学习了,每天只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再就是呆坐着,满脑子想的是回家回家。统考成绩好与坏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还没有看看三中中学的环境重要。所以她不紧张,心平气静,结果用极佳的状态发挥出了好的成绩。这就是好的心态,决定好的成绩。她希望这好成绩能换回父亲不让她上学的态度,结果,父亲还是留下了一个愤怒的背影。这个暑假她过得孤寂,过的沉重。
在暑假的一天,她发现了机会,偷梁换柱的大胆想法就冒出了大脑。她和三姐上街买花布做衣服,父亲给了她两一人两块六毛钱,妈妈又给了她一元,总共六块二毛钱。她手中握着这么多钱,和上中学的学费相差无几了,脑子里又有了上学的念头。一路上:姐姐长,姐姐短,姐姐是个大白脸,嫁在那儿都不缺衣缺钱;姐姐乖,姐姐好,姐姐是个大宝宝,天天开心天天笑。给三姐贴膏药,说好话,希望三姐拿出她那两块六毛钱支持她上学。三姐心软,看到妹妹读书心切,又是这么的可爱,欣然同意了。两人上街花了两毛钱,回家把父亲骗了个严实。谁叫她是个鬼精灵!学费还差一块钱,就跑到了大姐家。她姐夫是个开车司机,知道有钱,可她大姐只给了她一元钱,多一分钱都没给,心里只骂她大姐是个细毛,口里没敢说。到了上学,和三姐偷偷地烙了七个馍,是那种没有发酵面的馍——死面饼子。偷偷地背着干粮来到学校,才知道学费七元,还有一元钱学杂费。举目无亲,低头无友,为一元钱蹲在地上就哭起来。幸好她们村中的一个同姓姐姐给了她一元钱,才如愿入了学。
上学期间,父母不支持,还左拦一下,又拦一下,只得自己给自己做馍做菜,洗衣缝鞋。每次只做七个馍,做多了怕父母骂。在学校一天只吃一个,早上半个,下午半个,就这样支撑了一学期。一个女孩子,为了达到自己的梦想,竟然能如此的忍饥挨饿,忍辱负重地去实现自己的目标时,文豪相信了。因为文豪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二十四五的大姑娘了,一个鸡蛋,一碗米汤就是一顿饭;一个苹果也是一顿饭。一个月只有一百块钱的生活费,他不知道她的大脑承载的学业负担那么重,营养是怎么跟上的?但她坚持下来了,还学了两门专业,后又考上了研究生。所以,人的精神世界大于物质世界。
芬姐她考完期末考试,发卷子时没有她的。问班长说没有见,问老师说都拿去了。其他同学都在,唯独没有自己的,趴在课桌上哇哇哭号。班长从自己的书桌仓里拿出来,笑着说:“你一学期都不大说话,默默无语,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故意不给你试卷,看你怎么说!”
也许从那一学期开始,也许更早的时候,她就不说话了。任何事情对她都没有了兴趣,看到高高的太阳是冰凉的,看到鲜鲜的花儿是冰凉的,整个世界都是冰凉的。她在家帮父亲干了几年农活,不多说一句话,你说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说我休息就休息。她不想说话,她恨父亲,她不清楚父亲为何不让她念书?她最不喜欢干的农活,天天不离手。后来她理解了父亲当时艰难的苦衷,但她没有像父亲那样做,自己累死累活,都要供养孩子上完学。结了婚到婆家,她仍然像个木偶,独来独往了几年。她的性格有了变化,是来到县城后;有了大的变化,是在福利院里。
她学打字、发短信。文豪把她的手机键盘上的字母,用大小写原模原样的标在纸上,她照着学。没几天,就学会了,短信发的很快,很有见地。她写日记,十几天写一篇。文字、语言表达的并不到位,但故事还算完整,经文豪修改,是篇有头有尾的文章。她会认认真真地抄在笔记本上。她又跟文豪练书法。草书“虎”字写得有模有样,认真起来有大师的风范。他们常玩笑,若有机会上台表演书法,她代表文豪去写,写完后,说:“我是文豪的学生,现在请我的老师,上台表演口书。”他们经常开这样有趣的玩笑。加上武姐,小茜,她们都爱开玩笑,也都能放开的笑。三个女人在一起,会笑成一团。文豪和小虎子只是个咧嘴傻笑。有时晚上,文豪兴趣高涨,就“口”写起了毛笔字。芬姐,武姐,小茜帮文豪弄墨,裁纸,一写就是几个小时。写好几副字,翌日,几姐妹再帮他盖上印章,收好。正因为他的毛笔字,结识了好多新老朋友:福利院里的老人们从新认识了文豪。有好奇的老人,晚上专门来看文豪口书。几个姐妹的家人和朋友从中也知道了文豪。庆阳市雨润环江爱心协会的所有朋友们从中知道了文豪。南关小学的师生们从中知道了文豪等等。文豪的毛笔字谁喜欢,都是有求必应的。也许文豪的毛笔字在环江两岸都有零星分布。并非是他的毛笔字写得有多“好”,而是希望他那“心跳不止,奋斗不息”的精神传递给那些喜欢学习,追求梦想的人们:只有坚持不懈地走下去,就有机会达到成功的彼岸。芬姐,武姐,小茜,小青她们都非常支持文豪的毛笔字,自己掏腰包给文豪买笔,买墨,买纸。因为她们从文豪写毛笔字的美妙中收获到了快乐,感到了兴趣,增长了见识。就像芬姐,她已经开始练起来毛笔书法。
他们这样欢欢乐乐地过着一天又一天,让文豪忘了慢长的时间,忘了没有网络上不成网的苦恼,没有电视的寂寞,又不影响三姐妹她们手中的针线活,她们的工作,也不耽误各自的作息时间。可有的人不安了,有的人嫉妒了。害怕她们和文豪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从她们口中知道一些福利院里的事情,或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传到网上去,与他们不利。什么事情,什么东西,文豪他一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拿这些无根无据、普风捉影的东西大发厥词。他是一个玩文字游戏、编编故事、写写小说的,不可能没有道德的观念,不可能没有阳光、上进,以教育为主的思想。有人嫉妒他们的房子里太欢乐了,仅有的几个女人天天跑他们的房子。有人嫉妒三姐妹为文豪洗了衣,叠了被,为文豪管吃管喝了。有人嫉妒文豪吃了偏食,不给别人吃,常常给院领导打小报告。院领导在大会小会上指桑骂槐,旁敲侧击,给她们几个穿小鞋。而她们几姐妹行的端,走的稳,不怕夜半鬼敲门。院领导是怎样的人,她们心照不宣。但这次领导对文豪的额外关心,他们姐弟几个心存许多感激之情。
早晨,文豪坐电动轮椅,和小青,老尚一同赶往县城的医院。小青骑着电动车,老尚骑着自行车,他们三个一前一后,或者你跑前面了,或者她跑前面了,悠闲自得的走着。因为文豪的电动轮椅速度慢的跟人小跑步一样,她们得等。但文豪到她们身边时又冲前去了,她们又得追。文豪心里加劲,没觉得出有多累,只是握控制器的手腕特困,走一段路停下来,甩甩手,休息休息。有时停下了清喉咙里的痰,不然,咳嗽的鼻子眼泪流,没法走。文豪经常坐电动轮椅上街,这种电动轮椅在县城仅有四辆,算得上是凤毛麟角,算得上是新鲜奇特的轮椅。看到的人无不惊奇现在的科技发达,给残疾人发明了行动如此方便、精美的电动轮椅。所以,对文豪轮椅指手画脚的路人已经是越来越多,他也见惯不惯。文豪常和家人、朋友开玩笑:我上街了,男女老少只看我屁股下的电动轮椅,不对我瞧一眼,现在的人真的是“重物轻人”。因为是轻车熟路,他们仨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社区医院。芬姐已等候在社区医院门口(她家在城内)。小青说有芬姐、老尚帮你打点滴,她得回家给儿子做饭,下午了来看你,说完就走了。
社区医院文豪是第一次来,门外边正在搞建设,烂烂慥慥的,很难走。但是进到了社区医院大门里,宽敞明亮,干净清爽,空间很大,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不像县医院,进门就是扑鼻的药味,进住院部就是扑鼻的臭味。房子空间小,病人多,空气浊。社区医院里的大夫,护士都很和平、热心,唯一的缺点没有电梯。每天老尚得把文豪背上三楼输液体,输完又得背下来。文豪回他姐家去住。老尚帮文豪挂上液体,还要赶回家给家中的老人孩子做中饭,下午在赶来,再把文豪背下来。这期间只有芬姐一人服侍文豪。他们之间虽然都很熟悉,但男女有别,给文豪弄吃弄喝,咋样都行,一到小便就为难了。老尚走时,必须给文豪垫几层尿不湿,即便这样,裤子也湿了几回。
芬姐给文豪买各样吃食,有时回家做了好吃的,也给带上。其实她回去,老公,女儿都做好了饭菜等着,并且叮咛她多给文豪带点饭菜。像芬姐这样好的家人,肯定都是好人。文豪的大姐,二姐来看他,想帮着芬姐照看他,但芬姐知道文豪的大姐、二姐家中脱不开身,说自己能行,让她们回去。她就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想事周到,做事周全,知道文豪痰多,胃不好,又身体虚弱,给医生建议加这药那药,特别是那无化治疗,第一天吸了,文豪立马能喘过气了,轻松了许多。第三天吸完,文豪喉管里的痰更利索,能彻底咳出。咳一次,停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不咳嗽。文豪在社区医院输了四天液体,感冒病基本痊愈了。
第一天下午,小青提着水果来看文豪,她没有食言,也不会食言。他们之间有种心照不宣,那种很信任的心照不宣。这是刚开始的时候,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别人的闲言碎语,领导的冷嘲热讽,她在躲避文豪,远离文豪。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文豪。文豪也是心照不宣的知趣而退,但他们的表面文章还是做得很到位,这是后话。文豪在医院几天,小茜恰好回家种麦子了,干完活,急三急火从老家直接赶到社区医院,陪了文豪一下午。并给文豪衣兜里装了一百元钱,这是他始料不及,也没想到。能如此对待他,说明小茜把他当亲人看待了。就像武姐,小茜不在,她得给院内的老人们做饭,脱不开身。一天几个电话问文豪的病情,并让文豪多输几天液,彻底看好了再回来。其实她人在福利院里,心早飞到医院了。
那天,文豪输完液体,芬姐和小茜帮着老尚 把他背下了楼梯,来到街上。老尚得回家做饭,先走了。他们三个准备吃点东西,这是文豪在输液的时候说的,她们也同意。但文豪一出到医院外面,见到火辣辣的太阳,可能刚输完液,恶心,难过,只想躺在床上,一时都不想在街上停留。他们共同吃饭的愿望落空了。小茜送文豪到岔路口,去等车。芬姐直接回了家。
芬姐就为文豪没吃饭的事,自责了几天。她以为文豪恶心、难过就是饿了,不好意思给她说。她说自己不是个称职的陪护员,病人饿了都不知道给病人吃,自己太大意了。回家给她老公说,给她女儿说。她老公说她就是粗心,到点了不管他吃不吃,要把饭弄到嘴巴下。她记住了。以后每天到吃饭时间,她都去买饭,有时文豪不想吃,她硬让他吃几口,才放心。 她就是这样一个善心人,热心人。她常和姐妹们玩笑,说她来福利院就是献爱心的,给老人把卫生搞得干干净净,老人们活得舒舒服服,也是她的一片孝心。她说她这一生多病多难,没有对自己的父母,公婆尽到多少孝心,看到这些老人,跟自己的父母一样,做一点善事也是应该的。钱多钱少对她并不重要,只要看到老人们活的开心,她也开心。
芬姐初中没念完,又是个农民出身,但她的社交,办事能力很强。无论给她交代的什么事情,都能如你的意愿,尽善尽美的完成。文豪住院,和出院的一切手续都是她一人经办的,有不妥的地方,她会来征求文豪的意见。文豪让她去问一句话或办一件什么事情,她会前前后后,因因果果报告的清清楚楚。像毛主席对周总理说:“你办事,我放心。”文豪对芬姐,就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回到福利院,芬姐把所有账单,票据和文豪核对了一番,没有丝毫问题,才交给了小肖,拿回了借条单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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