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珍贵 第一章

　　半夜醒来，我感觉到儿子正在向我跟前靠拢，被窝里的他就像一条小泥鳅一样，我连忙起身将身上的被子横过来压到儿子的棉被上。
　　儿子蜷缩着身子，浑身呈现一个“S”形。可能他还是不习惯将被口围严实，可是这样，他除了胸口处有点暖和滋味之外，棉被内外的温度相差无几。
　　我给儿子掖好被子，转身拿起床头的睡衣，披在身上，趿拉着拖鞋来到了厨房。原来，炉膛里的炭都快烧尽了，怪不得会冷呢！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铲子将炭块填进炉膛，然后又轻轻地盖好炉盖，最后将水壶罩在火炉上。
　　看着炉子边的两堆煤块，我有点后悔。去年年底也是贪图便宜，让朋友从一个偏远的村镇上运来的无烟煤。当时的价格大约是九百来块钱一吨，可用起来才知道那些煤太软燃烧也不充分，烧不多久就往炉膛下面掉。那一个冬天，在我们楼下随处可见用泥巴搅拌起来活成的炭坯子，那可都是老父亲的作品。正是这些炭坯子把一位心急的老人磨练的充满了温柔和耐心。想到这里，我竟然傻乎乎地笑出了声。我又转身倒了一杯温水灌进肚中。不知什么原因，最近晚上总会起来喝点水，或许是自己上了年纪即将奔四的缘故吧！
　　今年较去年冷的晚，晚了大约一个节气左右。“小雪”前，我终于挑了个周末休了天班，领着妻儿和父亲去桥东的售煤处买炭。
　　儿子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加上我有意识地想让他参与到我们这个大集体中来的缘故，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嬉笑哗声。
　　“儿子，咱们哪一年也是说等到价格便宜的夏天买煤，这可倒好，今年咱们又是最后一家买炭的。”这是我那位夫人，儿子的妈妈在嘟囔。
　　“哈哈！就是啊，哪一年他爸爸都是这么说，可哪一年也是到了冬天才买啊！”父亲身患椎间盘突出，也开始调侃我。
　　“爸爸！你说这个炭什么时候最便宜啊？要不明年听我的吧？咱们明年早一点买炭，这样还能省下一笔钱呢。”
　　自从买了世纪城的新房子，儿子懂事了不少，更加懂得了节俭。
　　“嗯？现在是市场经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最便宜！”看着眼前的小大人，我们都开心地笑了。
　　其实，买炭取暖这事吧，也不能全怪我拖拉懒散，主要是我家的储藏室比较小，外加我们单位事情比较多，而我又不方便请假，故而出现刚才议论的现象。就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售煤处。
　　这不，儿子的好奇心又来了，他看到炭堆旁竖着的大铁锨伸手就去抓。老父亲见状，紧走几步上前制止。
　　“宝贝孙子哎！你可别拿那个，这个东西太脏了。”
　　妻子也随后紧跟，生怕儿子弄脏了衣服又得洗。
　　大家的吆喝声并没有阻止儿子的好奇，却将躲在狗窝里的那位大将军嚷嚷了起来。原来这是一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刚开始，它看到陌生人进院没什么反应，可是，儿子拿了他家主人的铁锨，大黄狗立刻不干了，它朝着儿子疯狂地大叫起来。
　　儿子本能地往后一缩，看到大黄狗被一条铁链子紧紧地拴着脖颈，他便不再害怕，伸手将铁锨握在手里，就像李小龙一样发出哇偶哇偶的叫声，朝着大黄狗挥去。
　　我连忙吆喝儿子停下脚步，让他和我去跟主人商量价格办正事要紧。回头之际，没想到自己差一点和一位中年妇女撞个正着。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莫非她学过土行孙的看家本领不成？
　　“小朋友，你可别惹这条狗了，他可有劲了，那一回它差一点就把俺姐姐摁倒了！”
　　农妇拿起一个炭块朝着黄狗砸去，嘴里还声色俱厉地呵斥道：“可别再叫唤了！都快让你嘤死了！”
　　大黄狗很听话，它看看主人，看看我们，就地转了个圈，从鼻孔里呜咽了两声，钻进狗窝，不再吱声。
　　中年妇女将几种煤炭的价格和燃烧情况报给我们，我们都相中了最好的那种山西炭，只是价格贵点，得一千四百块钱一吨。
　　“你们炉子里烧的是哪一种炭啊？”我问坐在门口的另一对中年男女。
　　不过，他们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同时用手朝着刚才的中年妇女指了指。
　　“噢！俺这是平房，炉子里烧的是那种烟最少的煤，这种炭蒸馒头炒菜取暖都行，你家烧这种也行，还能便宜点呢！”说着话，中年妇女从里屋拿出几个茶碗放到方桌上，给我们冲上了热腾腾的老干烘示意我们坐下喝茶。
　　坐下后谈论才知，眼前坐着的一男一女是这位中年妇女娘家的哥嫂，他们趁着农闲过来妹妹家做客，顺便帮妹妹打一扇能带锁的偏房门。
　　妻子平时不怎么打理火炉，对炭自然没有什么挑剔，她承诺对这次的采购买单。儿子和他的爷爷正在火炉边分析着到底是哪一种炭更加适合我家的具体情况。我则担当了那个最后拍板的角色，最后一致同意我的决定，买那种烟最少还能便宜点的煤，这样可以省下一点钱，还可以烧水做饭，一举两得。
　　就这样，除了母亲去上班之外，我们一家四口摩拳擦掌，赤膊上阵，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装满了二十二袋子烟炭，单等送炭的司机送货上门。
　　“这位大哥，你们怎么这时候才来买炭呢？”中年妇女很健谈，朝着我父亲问道。
　　“嗯？咋来？这时候买炭不行啊？”父亲洗完手，反问道。
　　“行啊！钱在恁手里，当然是什么时候买也行！我是心思着现在这炭是价格最高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早点来买呢？”
　　哈哈，原来是卖家在为买家着想，也希望我们省下点钱。
　　我见状，接过话茬问道：“我说婶子，你成天买炭你肯定知道，你这炭什么时候便宜炭又好呢？”儿子闻听此言，像一阵风儿一样凑了过来。
　　“噢！大侄子，我看你们也都是些实在人，我跟你说，明年你到‘五一’前后来买就行，那个时候的价格也不贵，炭也不孬。不过今年，你们可就多花钱了！”中年妇女说完，又给我们冲上了热腾腾的老干烘。
　　我暗暗把中年妇女的话记在心里，发誓明年再也不会拖到大冬天再来买煤。
　　说话间，一辆破破烂烂的拖拉机轰隆轰隆地开进了院子，身旁的那对中年男女都先后起身。卖炭的妇女招呼着自家的哥嫂不用起身，接着喝茶就是，可那两位还是迈出了房门，来到了拖拉机旁跟司机打着招呼。
　　原来，这位司机不是别人，正是中年妇女的老公，售煤处的男主人。
　　没想到，老爷子跟这家男主人还认识，因为他之前去我们小区送过很多煤，又平添了几分熟悉。最后，原本一千零五十元一吨的烟炭给我们按一千元一吨结的账，上磅过称正好是九百公斤，收了我们九百元现金，便装上车朝着我们小区驶去。
　　或许是客厅里的亮光刺醒了睡眠中的儿子，卧室中传来了小家伙的叫声。我轻轻答应一声，关掉厨房和客厅的开关，来到了儿子面前。
　　“怎么了？宝贝？”
　　“爸爸！刚才你干啥去哪了？我醒来后怎么摸不到你了呢？”
　　“暖气不热了，我去厨房往炉子里面加了点炭啊，宝贝！你现在还冷吗？”
　　“当然冷了，你快点进来帮我暖和被窝吧！”我能感觉出来，儿子一直都在眯着眼说话。我感觉自己很幸福，因为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小乖乖躺在我的被窝里。
　　“爸爸！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呢！”正当我似睡非睡迷迷糊糊之际，儿子一屁股坐了起来，让我顿时睡意全无。
　　“怎么了？宝贝！”我也跟着坐了起来。
　　“爸爸！你帮我找一张个人照吧？明天我得拿到学校交给班主任贴到教室后面的明日之星上！”
　　“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个梦啊？儿子，快点睡觉吧！”我觉得儿子肯定是睡迷糊了，做了个梦。
　　“爸爸！我没做梦，我们小组叫做‘冲向梦想’之组，这次评选我们小组最牛，获得了三十四面小红旗。我和张家欣、周迅都被评选为‘明日之星’，明天早上上学一定得把照片交给班主任。”
　　看着儿子言犹未尽的样子，我摸摸自己的额头热乎乎的，说明本人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我了解儿子更了解自己的脾气，我再一次披上睡衣下床，打开电灯开，拿出相册和儿子挑选他的个人照。
　　我去儿子的班里开过家长会，也在教室的墙上看到过几个小学生的个人照，所以，我建议儿子选一张大一点的艺术照。没想到，儿子和我的观点正好相反，他说那样明摆着是张扬个性、肆意显摆，会让同学们笑话的。就这样，我听从了小家伙的意见，将他去年在海边拍摄的个人照拿了出来，放在写字台的桌面上才放下心来熄灯睡去。
　　清晨六点，手机里的闹钟准时地响起了烦人的音乐。我伸出胳膊，看准上面的停止键按了下去。我知道，此刻，就在我的隔壁房间，有一个睡得比猪晚，醒得比鸡早的家伙正在穿衣打扮，这个家伙就是我孩子的妈妈，我的夫人。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工夫，厨房里就传来油烟入锅滋滋啦啦的做饭声。紧跟着就是浓浓的香味闯进我们父子的鼻腔，不行，赶紧起床！我们爷俩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蹿出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