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难》第十本。第二十集

　　第十本?第二十集
　　820、汴京?大街
　　吴革率领众人骑马向宣化门方向冲去。
　　张氏兄弟也率领一批将士汇集过来。
　　官员甲、乙、丙等也纷纷率人马前来。
　　京城中好几处火起。
　　火光中，起义将士杀向宣化门。
　　
　　821、同上?宣化门
　　宣化门大门紧闭。
　　吴革等人驰近，却不见一个守城的金兵。
　　张伯奋：“怎么不见一个金兵？”
　　张仲雍：“管他哩，先开门出去再说，稍一迟疑消息走露就不好办了。”
　　吴革：“情况看来不妙！恐怕消息已经走露了！”
　　说话间，画外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822、同上?城楼上
　　城楼上忽地冒出许多金兵，其中也有不少宋军将士。
　　为首大笑的正是都巡检范琼和金将银术可。
　　范琼：“哈哈……吴大人，两位张将军，你们看看这是谁？”
　　他将一名官员推到面前。原来是前几天在吴革家里喝血酒的人之一。
　　范琼：“下官早就猜到尔等会有不轨之谋，早就布有眼线在你吴大人周围。哈……”
　　银术可：“吴革！你们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吴革悄悄道：“走！从通津门出去！”众人勒转马头。
　　猛然间喊声大作，四面八方均出现了许多金兵和范琼的手下。
　　吴革大叫一声：“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是为皇上尽忠的时候了！拼了吧！”
　　起义将士、官员主动冲人敌阵，双方厮杀起来。
　　这时城门大开，金人骑兵从城外涌进来，为首的正是活女。
　　火光。剑光。血光。
　　人声。马声。刀剑碰击声。
　　义军寡不敌众，死伤严重。
　　吴革被一支长枪戳下马来，无数刀剑将他砍成血酱。
　　张伯奋：“仲雍，你快走！为兄掩护你！”
　　张仲雍：“大哥！你走，我来掩护！”
　　二人谁也没走。一会儿，二人均被乱军砍死。
　　城楼上，范琼和银术可得意地大笑。
　　
　　823.同上?和阳宫?宣和殿
　　张邦昌登上皇帝宝座。
　　吴研、莫俦率王时雍，范琼等几十个大臣跪在殿下。
　　一太监宣道：“大楚皇帝登基，百官礼拜！”
　　众大臣匍匐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邦昌眼中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字幕：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三月九日，金人立张邦昌为楚帝，北宋灭亡］
　　
　　824、青城?徽、钦二帝住所
　　一个金将进来，道：“赵佶、赵桓，粘罕元帅要下官来告诉二位，汴京城中众大臣已拥戴张邦昌登了帝位，改国号大楚。”
　　徽钦二帝不由得抱头痛哭。
　　
　　825、济州?州署
　　耿南仲：“殿下，张邦昌在京城称帝了，建立伪政权。如果殿下不早日继位，天下臣民何以适从？”
　　汪伯彦：“不错。目前王襄王大人、韩世忠韩将军、刘世光刘将军等均率所部投奔殿下，殿下势力雄厚，又是正宗王爷，殿下不继承皇位还有谁有资格继承皇位？”
　　宗泽：“殿下若不继位，恐怕就会有不该继位的人出来继位，而且不止会出来一个两个。那样，天下便会陷人军阀纷争的混乱局面。殿下为天下着想，应该尽快继位。”
　　康王：“诸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可是……父皇和皇兄正在蒙难，本王怎忍心……”
　　宗泽：“殿下切不可有妇人之仁，殿下应以天下为公，私人情感暂弃一旁才是。”
　　康王不语，惟有饮泣。
　　
　　826、青城?粘罕元帅府?大厅
　　粘罕：“传我命令，由活女带队，率军进汴京查抄宋朝诸王府，务必多查获金银珠宝。另外，多带些漂亮的女人回来，送回金国，为大金多生养些白白胖胖的小子！哈哈……”
　　
　　827、汴京
　　完颜活女带领金兵逐一查抄各王府。
　　金人们将所获金银珠宝、古玩珍奇一并装入马车。一队队宫娥彩女被从各王府内押出来。
　　
　　828、同上?大街
　　金兵们在挨户收查民间美女。
　　一个姑娘被金兵硬拉出来，塞进马车。
　　
　　829、同上?大街另一处
　　两个金兵从一家民宅里拉出一个姑娘。
　　姑娘的父母从屋里追出来，哭喊着，上前拉着金兵不放。
　　一个金兵抽出腰间的大刀，一刀一个结果了二老。
　　姑娘尖叫着，挣脱金人扑过去，趴在尸体上大哭。
　　两个金兵狂笑着走过去。
　　姑娘愤怒地抬起头，狠狠地盯着金兵。
　　金兵一步步向她走过去。
　　姑娘看了一眼地上的双亲，忽地站起，朝街边的墙上一头撞去。“轰”一声，姑娘脑袋开花，脑浆迸射，倒地而亡。
　　
　　830、刘家寺?斡离不元帅帐
　　斡离不：“者母叔父，你带人进城去，把宫室那些书籍图画、冠服礼器、教坊乐器、八宝九鼎和浑天仪、铜人刻漏等宫庭器物，统统收罗回来，运回我金国去。中国文化悠久，这些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千万不能让战火给毁了。我大金国也要学着成为礼仪之邦嘛！”
　　者母：“是！”
　　
　　831、汴京?皇宫?
　　（重复镜头6)
　　832,同上?宣和门
　　成串的马车满载金银珠宝出门。
　　成串的宫娥彩女和抢来的民女被押出城。
　　
　　833、青城?粘罕元帅府
　　粘罕：‘哈哈！放假三天，让三军将士也进汴京城享乐几天。哈哈哈哈！
　　
　　834、汴京?大街
　　到处都是金兵，到处都是金兵在放纵。酗酒、斗殴、争夺、抢掠、烧、杀、奸、淫，无所不为。
　　京城沸腾了。
　　到处是哭声和叫声。到处是奔逃和追逐。
　　
　　835、同上
　　一个妇女袒胸露怀惊叫着从一家屋子里奔跑出来。
　　她刚跑上大街，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金兵一把抱住。
　　金兵：“来来来，乖乖，他们享受过了，该轮到我了！”
　　妇女尖叫着，挣扎着。
　　金兵力大无穷，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大笑着走了。
　　
　　836、同上?一家民宅内
　　一个十几岁姑娘全身赤裸裸倒在血泊中。
　　一个金兵正在奸尸。
　　旁边地上躺着姑娘母亲的尸体，显然已被强奸过。
　　一个半岁左右的婴儿趴在母亲尸体旁边啼哭。
　　金兵完事后穿好裤子。
　　婴儿还在啼哭。
　　金兵一把抓起婴儿向院外掷去。
　　一声闷响之后，啼哭终止了。
　　
　　837、青城?粘罕元帅府?大堂
　　徽、钦二帝被押上大堂，跪在当中。
　　斡离不：“赵氏父子听旨：赵氏父子，听信奸佞，疏远忠良。朝政腐败，官贪吏污。天下破败，以致丧国。观其所作所为，实乃昏庸无能之辈。朕有好生之德，免其一死，特赐封赵佶昏德公，赵桓重昏候，交粘罕、斡离不押回上京新城，听候发落。钦此。”
　　徽宗：“赵佶……遵旨……”
　　钦宗流泪道：“臣、赵桓……”泣不成声。
　　粘罕：“从今天开始，你们爷儿俩得分开拘押。三天后，东西二路军同时北上，返回大金。”
　　
　　838.许昌?州署
　　李纲：“张邦昌这逆贼公然在汴京登基，当起皇帝来了！我李纲一生只认得赵家天子，认不得他姓张的。李虎，传令三军加紧操练，待金人退兵后，立即发大兵声讨逆贼张邦昌！”
　　李虎：“是。”
　　许州知府徐子厚：“李大人说得不错。张邦昌本是奸佞小人，他做皇帝，天下未服。我们发兵讨逆，理所当然。只不知翦除张邦昌之后，李大人有何打算？”
　　李纲：“再号召天下，整饬兵马，北上伐金，救我二帝回来。”
　　徐子厚：“李大人把事情想简单了。天下拥兵之人有几多？肯与金人决一死战者又有几多？说到发兵讨伐逆贼吧，依下官看，人人都想；而北上伐金呢，则人人都不想。”
　　李纲：“为什么？”
　　徐子厚：“大人想想，汴京乃我大宋京城，而今大宋京城中坐着个皇帝却不是大宋皇帝。既然张邦昌可以坐这个皇位，那么王邦昌，李邦昌何尝不可以？那个宝座，天下人人人窥伺着想得到它，因此人人都想发兵讨逆。大人还记得吧，当初秦朝灭亡时，天下倒秦，怀王告天下拥兵者，谁先进入关中谁就为关中王。而今情形也一样，谁先杀进汴京，杀了张邦昌，谁就最有资格坐那个宝座。”
　　李纲微惊，道：“徐大人的意思……”
　　徐子厚：“李大人率重兵屯于许下，而许下离汴京不过五百多里，李大人又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天下握兵者，除康王而外，谁的条件能跟李大人相比？”
　　李刚怒道：“徐大人！你怎么说起糊涂话来了？我李纲生为赵家天子臣，死为赵家天子鬼，决不会做出那种遗臭万年的叛逆之事。大人，本官打进汴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恭迎康王回京主持大局，再设法营救二帝。即便二帝救不回来，本官一定拥戴康王登基。康王毕竟是天家骨肉，正宗王爷嘛！”
　　徐子厚避席长揖，道：“李大人真不愧一代忠良，下官放心了。大人，下官刚才一番话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大人的心机。原来大人心明如镜，意坚如玉，下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着跪了下去，道：“李大人恕罪！”
　　李钢忙扶起他：“徐大人……快请起。李纲素闻徐大人忠义，如今果见徐大人一片赤诚之心。”
　　徐子厚：“李大人，咱们应该一方面训练兵马准备讨逆，一方面应写信到济州，恳请康王登基。”
　　李纲想了想：“唔。我们再联络其他人，共同拥戴康王。唉，既使将来上皇和皇上营救回来，二帝也不可能再主持大局了。”
　　
　　839、青城?大道
　　金人班师北上。
　　前军全是骑兵，浩浩荡荡向北开进。
　　中间大多是步兵，押解着长长的马车队伍。
　　一辆马车中坐着徽宗。
　　一辆马车中坐着钦宗。
　　一辆马车中坐着孙傅和年幼的太子赵湛。
　　一辆马车中坐着太皇太后。
　　一辆马车中坐着郑太后。
　　其他无篷的马车中坐着诸王爷、王妃、王孙和一些大臣。陈过庭和张叔夜均躺在马车上。陈过庭已经气息奄奄。张叔夜情形也不大好，他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另一些马车中全是抢来的宫娥彩女和有姿色的民女。他们或是几人，或是十来人挤在一辆马车上，尽皆哭哭啼啼。
　　另外一些马车里却全是箱子。不消说是收刮来的财物。
　　队伍停在大道上，一直摆了很长很长。
　　京城百姓“牵衣拦道顿足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840、同上?原野上
　　一阵尘土卷起，几十骑飞驰过来。
　　渐渐近了才看清，是张邦昌率在京文武们前来送行。
　　
　　841、同上?马车中
　　徽宗从车篷中望出去，看见了张邦昌一行。
　　徽宗问车夫：“他们来干什么？”
　　车夫：“恐怕是来送别的吧。”
　　徽宗喃喃自语：“送别，送别，张邦昌若能以死效忠还好说，可现在他已经登基做了皇帝，我大宋还有什么希望呀！……”
　　车夫：“你还在想什么希望？能活着不死就是好事了！”
　　徽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842、同上
　　张邦昌率一干文武当道而跪。
　　粘罕：“张邦昌，你在汴京当你的皇帝，跑这来干什么？”
　　张邦昌等人低头不语，惟有泪流不止。
　　斡离不：“看来，他还舍不得马车上的爷儿俩呢！”
　　张邦昌高声道：“上皇，皇上！臣等来给你们送行来了……”
　　众文武一齐放声痛哭：“上皇呀……皇上呀……”
　　张邦昌：“皇上，臣迫不得已才暂代君位，臣……不敢忘了上皇皇上大恩……臣尸位素餐，等待着皇上回来呀……”
　　
　　843、同上?马车中
　　钦宗从车篷中望出去。
　　他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
　　眼泪忽地涌出来，只连声叹道：“罢！罢！罢……”
　　
　　844、同上?另一马车中
　　徽宗自语：“天啦！似此情状，哪还有回来的那一天呀……”
　　
　　845、同上
　　粘罕：“传我命令，出发！”
　　传令官高叫：“元帅有令，出发！”马车一齐启动，一阵尖锐难听的“咕嘎”声顿时响起。
　　紧接着，道旁臣民呼天抢地嚎啕起来。
　　马车队伍渐渐远去。
　　“咕嘎”声渐渐远去。
　　
　　846、济州?州署
　　一个小军禀道：“启禀殿下，汴京张邦昌派使者前来求见。”
　　康王：“妈的！他有什么资格派使者来见我？不见！将使者抓起来！”
　　小军跪下：“殿下，来人说是给殿下送礼物来的。”
　　康王：“什么礼物？他还有什么礼物送我？除非他将江山社稷送我，其他我什么也不要！”
　　小军：“回殿下，正是。”
　　众人均一惊。
　　康王：“你说什么？”
　　小军：“来人说他给殿下送来我大宋的传国玉玺。”
　　
　　847、同上
　　康王展开张邦昌的来信。
　　（张邦昌的画外音）：“臣张邦昌谨拜康王殿下：金虏破国，二圣被俘，社稷将倾，中国无主。邦昌临朝，实属权宜之计，为敷衍金人而塞责，为拯救一城而担罪。而今金虏已去，正是我宋室复兴之时。臣虚位以待，翘首以盼，恳请殿下承二圣之遗祚；从万民之厚望，择日登基，君临天下。臣谨奉上大宋皇帝玉玺，泣拜再三。”
　　康王止不住流出泪来。他走过来，双手从使者手中接过传国玉玺，汪着眼泪翻来复去看了看。
　　康王泣道：“真是我大宋传国之宝！父皇啊！大宋传国之宝终于又回到我赵氏手中了……”
　　耿南仲：“此乃天不绝我大宋！殿下，何不顺天应民，择日登基！”
　　汪伯彦：“济州自古便有帝王之象。近日来，每至夜深，州城四面便红光满天。州民们都说这是上天降瑞，正应济州出帝王之兆。”
　　耿南仲：“太上皇禅让，皇上继位之初，改元，‘靖康’。当时京城中便有童谣传颂，说什么‘靖康靖康，十二月立康’。现在想来，童谣明明是说十二月立康王为君。现在虽已至五月，但殿下十二月时晋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实际就已统属天下兵马。童谣说得确实不错。”
　　宗泽：“殿下，二圣已然北去，张邦昌又虚位以待，中国不可一日无主。既然传国玉玺已到，正应择日登基。”
　　韩世忠、王襄等人也一齐道：“请康王登基！”
　　
　　848、同上?城外空地
　　空地上筑起了一筑高坛。文武百官、州民百姓、三军将士分别跪于坛下。
　　康王登上高坛祭拜天地祖宗。
　　一太监高喊：“皇上登基！百官礼拜！”
　　耿南仲、汪伯彦率众文武百官依次上前跪拜。
　　三军将士和州民百姓原地匍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字幕：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五月朔日，
　　康王赵构登基，是为高宗）
　　
　　849、黄河?盂津渡口
　　北上的金人正在渡河。虽已时值五月初，但黄河汛期未到，水位低，
　　河水浅。
　　前军的骑兵们正骑马涉水而过。
　　中军的马车队伍沿河边摆下去，一直摆了很长。
　　
　　850、同上?临时搭起的元帅帐篷
　　粘罕和萧仲恭等人正在帐中饮酒。
　　忽有小军来报：“启禀元帅，外面有一女子要见元帅。”
　　粘罕：“女子？是不是赵家天子的哪位妃子耐不住寂寞了？啊？哈哈??????”
　　众人也大笑。
　　萧仲恭站起身问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小军：“是一个道姑。”
　　粘罕：“嗯？道姑？你们连道姑也抓来了？”
　　小军：“她是自家来的，好象从远道而来。”
　　粘罕：“嗤！什么意思？带进来看看。”
　　
　　851、同上
　　一个道姑翩翩然进了大帐，帐篷里顿时生辉，光亮了许多。
　　粘罕等人全被道姑的美貌惊呆了。
　　道姑手中拂尘一扬，我们才看清，是阔别已久的李师师。
　　李师师一拱手：“贫道李师师见过大元帅。”
　　粘罕张大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师师又道：“贫道李师师见过大元帅。”
　　粘罕如梦初醒：“啊，好，好，免礼！你……道长就是李师师？”
　　李师师：“正是贫道。”
　　粘罕一拍巴掌：“嗨呀！本帅早就听说师师姑娘美貌绝世无双，果然不
　　错！果然不错！”
　　萧仲恭：“师师姑娘就象是天女下凡，我大金国再也找不到这么美貌的女子。”
　　银术可：“就象是草原上的一朵白云！”
　　完颜活女：“是冰山上的一朵雪莲花！”
　　李师师：“大人们过奖了，贫道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中国女子而已。”
　　银术可：“哇！中国女子！啧啧！”
　　粘罕：“师师姑娘，请坐，请坐。”
　　银术可赶忙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希望师师坐在自己身边。
　　完颜活女做了同样的动作，并道：“坐！坐这儿！”
　　师师轻蔑地笑了笑，仍然站着。
　　粘罕：“师师姑娘去了哪里？本帅叫人搜遍了整个汴京城，都未找到姑娘。”
　　师师：“大元帅消息那么灵通，难道不知道贫道半年多前就已在镇江修道去了？”
　　粘罕：“哦，难怪。如此说来姑娘，呃，道长是从镇江来啰！”
　　师师：“不错。贫道千里迢迢从镇江赶来，正有一事相求大元帅。”
　　粘罕：“什么事，尽管吩咐。”
　　师师：“贫道想见见太上皇。”
　　粘罕：“你要见赵佶？为什么还要见他？”
　　师师：“??????”
　　粘罕：“那老家伙已经不成样子了，你以为还是原来那样威风呀？”
　　师师：“贫道要见的是他的人，而不是要见他的威风。”
　　粘罕：“那是，那是。不过……师师姑娘，呃，师师道长……”
　　师师：“贫道法号叫无心。”
　　粘罕：“哦，无心道长，以道长的年轻美貌，为何还念念不忘那糟老头子？”
　　师师：“在贫道看来，他不糟，也不老。上皇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至于大元帅说他糟，说他不成样子，那都是拜你们所赐。”
　　粘罕：“这……唉，师师姑娘……”
　　师师：“贫道叫无心。”
　　粘罕闷了一下，道：“无心道长，假如本帅不让你见呢？”
　　师师：“大权在元帅手中，贫道转身就走。”
　　粘罕：“假若本帅不让你走呢？”
　　师师两眼喷着怒火，嗔道：“贫道来了就没想走！”
　　粘罕：“这……好吧。本帅可以让你见他一面。”
　　师师：“贫道感激不尽。”
　　粘罕：“不过，你得答应本帅一个条件。”
　　师师：“贫道从不答应别人什么？”
　　粘罕：“唉……你见他之后，就跟本帅一道北上，本帅保你有享不尽的
　　荣华富贵！”
　　师师：“比中国皇帝、太上皇给的还多吗？”
　　粘罕：“这……”
　　李师师转身走出了大帐。
　　
　　852、同上?另一帐篷内
　　徽宗独自坐着。他身着胡服，形貌憔悴，头发白了不少，仿佛七十岁。
　　李师师突然出现在面前。
　　徽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希望这不是做梦。
　　师师嘴唇蠕动着，忍了好一阵，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师师：“掌……柜……的！”
　　她忘情地扑过去抱住徽宗的头，象母亲抚摸孩子一样。
　　师师：“掌柜的，你还……好吗？师师大老远特地……看你来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徽宗全身剧烈颤抖，未语先落泪，早泣不成声。
　　徽宗：“师师！师师呀……”
　　二人抱头痛哭。
　　
　　853、同上?帐篷外
　　粘罕醋劲大发，气愤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854、同上?帐篷内
　　师师哭着，将徽宗头上的稻草渣捡掉，掰着徽宗的脸仔细端详。
　　师师：“掌柜的，你……瘦多了，也……老多了……”
　　徽宗：“师师，你也一样……瘦了。都这般光景了，你还来看我干什么呀！……师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天下臣民??????我虽生犹死呀……”
　　师师：“掌柜的，快别说了。人谁无错误，只是你的错误……”
　　徽宗：“我的错误导致国破家亡，我自知罪孽深重……”
　　师师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快别说这种话！”
　　徽宗拿开她的手：“真的，我曾经想自尽，可是……我又怕死，我又不想死呀！”
　　徽宗丧失理智一般疯狂地打着自己的耳光：“我为什么怕死？为什么不死？活着干吗呀！活着干吗呀！你看看，师师，你看我这一身衣服，你看我受的耻辱，你看看我的儿子们，孙子们的下场……天啦！我还活着干吗呀……”
　　师师：“掌柜的！掌柜的！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冷静些……不
　　要这样嘛……”
　　二人又一次抱头痛哭。
　　
　　855、同上?河边
　　金人还在涉水渡河。
　　河边一辆辆马车。
　　大风突起，飞沙走石。带哨音的大风中似乎裹挟着哀哀哭声。
　　钦宗的马车里，钦宗欲哭无泪，垂头不语。
　　张叔夜和陈过庭的马车里，张叔夜猛然翻起身叫道：“陈大人！陈大人！”
　　他伸出头大声叫道：“快来人呀！”
　　张叔夜：“陈大人他……不行了……”
　　
　　856、同上
　　几个金兵将陈过庭的尸体抛进一新挖的坑里。
　　钦宗亲自铲进第一铲土。
　　张叔夜流着泪也铲进一铲土。
　　一个金兵将领挥了一下手，金兵们飞快地往坑里填土。
　　远远地，马车中的王爷、王孙、大臣、嫔纪们尽都伸头望着这边。
　　嫔妃们在嘤嘤哭泣。
　　
　　857、同上?帐篷内
　　徽宗和师师相偎着坐在地上，二人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或者是沉浸在深度的痛苦中。
　　二人眼泪已哭干。二人已勿需再哭。
　　外面的世界对于二人来说己不复存在，他们此时此刻只活在自己的心里。
　　粘罕挑帘进来：“师师姑娘走吧。”
　　师师慢慢从徽宗怀中站起来，慢慢走到帐门外。
　　她回过头，轻轻道：“掌柜的……保重！”转身飞奔而出。
　　徽宗丧魂落魄地追出去：“师师！你等等我！”
　　
　　858、同上?帐篷外
　　守卫的金兵将徽宗拦住。
　　徽宗：“师师……”
　　
　　859、同上
　　师师在原野上奔跑。长风吹起她的白色道袍，仿佛一只白鹤展翅飞翔。
　　
　　860、同上
　　师师在河边奔跑。
　　钦宗等人尽都回头望去。
　　粘罕远远地站在那儿看着奔跑的她。
　　
　　861、同上（一组慢镜头）
　　师师飞身投入黄河。
　　浑浊的水花溅起来。
　　浑浊的黄水翻卷过来，淹没了她。
　　
　　862、同上一辆马车中
　　马车队伍在黄河北岸缓缓行进。
　　这辆马车中静静地躺着李师师的尸体。
　　粘罕坐在李师师旁边默默垂泪。
　　李师师静静地躺着，脸上似乎漾溢着笑意。
　　
　　863、济州?原州署?大堂
　　这里临时改建为君臣议政大殿。
　　高宗：“朕刚刚践祚登基，京都尚未选定，诸卿可议一议吧。”
　　宗泽：“皇上，汴京自高祖以来就是我大宋京都，即使在金人叩关而攻的危急之时，渊圣（即钦宗）也没离开过汴京。而今大王继承渊圣遗祚登基，理应回到汴京，重振中国，以图救回二圣，收复河山。怎么倒要议论起建都之事来了？”
　　韩世忠：“皇上，臣以为宗大人的确说得不错。以天下城池而论，除长安而外，没有哪座城池比得上汴京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城防坚固。况且，汴京位置恰位于中国之中央，当初太祖在汴京建都，就是考虑到汴京的重要战略位置。臣恳请皇上择日启驾回汴京。”
　　高宗不语。
　　汪伯彦：“皇上，臣以为我朝不能再以汴京为都。”
　　高宗：“为什么？”
　　汪伯彦：“道理有两条。第一，金人刚刚大获全胜而回，二圣尚在金人手中，而汴京离黄河太近。我朝若在汴京建都，一旦金人生起气来，又一次挥师南下，汴京岂不又要被围？……”
　　宗泽：“皇上既然已经登基，就不能惧怕金人再来，而应鼓舞人心，整
　　饬兵马，力图收复……”
　　汪伯彦：“宗大人，下官还没说完呢。而今局势，黄河以北各州府不是论于敌手就是守将开门出降，假如金人再次南下，拿什么去抵挡？金人长驱直人，很快便会再围汴京，岂不危险？”
　　高宗：“嗯。爱卿说得有理。”
　　汪自彦：“还有第二条呢！皇上。”
　　高宗：“一并说来听听。”
　　汪自彦：“汴京就在金人鼻子底下，万一金人以二圣生命来威胁皇上，皇上倒是如何处置？”
　　高宗：“嗯。朕也这么想。汴京虽然地处国之中央，但一者离金人太近，二者两河之地现尚沦于敌手，三是我朝初立，势力不强。为图发展，必须避敌锋芒。朕以为应选一个远离金国的地方才好。”
　　耿南仲：“皇上，臣以为江南好。长江历来为天险，我朝若在江南建都，金人即便不满，阻于长江天险，也奈何不得我朝。”
　　王襄：“不错。江南地带气候温和，物产丰盛。东临大海，西连巴蜀，南接闽地和南诏国，北有长江作为屏障，确是进可攻退可守，成就千秋帝业的好地方。”
　　宗泽：“皇上三思。如在江南建都，岂不是弃中原于不顾？中原地带乃我中国之根本，中原不在，谈何千秋帝业？”
　　高宗：“唉，爱卿。江南建都是为了暂避敌人锋芒，争取时间以图发展，又不是不再回中原来，怎么就说弃中原不顾呢？依朕看，上皇去年幸驾镇江，对镇江很是留恋。况且上皇在位时曾有过迁都镇江的想法。而今上皇北去……朕为实现上皇的愿望……朕就，就建都镇江吧。”
　　一提到上皇，众大臣也不免唏嘘不已。
　　高宗：“汪卿。”
　　汪伯彦：“臣在。”
　　汪高宗：“代朕草拟诏书诏告天下，我朝建都镇江，将原京都汴京改为东京，诏李纲为东京留守，要他迅速率所部人马迁入东京。”
　　汪伯彦：“臣遵旨。”
　　高宗：“耿爱卿。”
　　耿南仲：“老臣在。”
　　高宗：“由你负责准备车驾南下事宜，择日启程。”
　　耿南仲：“老臣领旨。”
　　
　　864、汴京?南薰门
　　李纲的军队已到南薰门外。
　　张邦昌率城中官员们出门迎接。
　　李纲下马与诸大人一一拱手，然后进了城门。
　　
　　865、同上?城内大街
　　李纲骑在马上，李虎、石生、陆行儿一干将领随后。
　　满城百姓夹道欢迎。
　　百姓甲：“是李大人回来了！李大人回来了！”
　　百姓乙：“李大人！你咋不早点回来呀！……太上皇和皇上都……你咋不早点回来呀……”
　　百姓们欢呼。
　　百姓们悲泣。
　　李纲泪流满面，在马上向百姓们挥着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866、同上?原宣和殿
　　宣和殿已改成一般公堂，御榻等一应象征天子威仪的什物均已撤除。
　　李纲坐在堂上。
　　张邦昌、王时雍、吴研、莫俦、范琼等均被摘掉乌纱，按跪在堂上。
　　李纲：“尔等蒙受皇恩，主上有难之时，非但不能以死效忠，相反却纂权践位。虽属迫不得已，但毕竟已成事实。事实面前，罪责难逃。今先将尔等收监，等候本官奏准皇上，再行处决。押下去！”
　　众军士上前将四人押解下去。
　　
　　867、中原大道
　　金人押着长长的马车队伍继续北去。
　　五月初，北方天气尚冷，天空又零星飘着雪花。
　　
　　868、同上?马车内
　　徽宗形如稿木，瑟缩着蜷曲在稻草中。
　　
　　869、同上?另一马车内
　　钦宗木然而坐，随车身颠簸着，摇晃着。
　　
　　870、同上?另一马车
　　张叔夜瞪着无神的两只大眼盯着飘着雪花的天空。
　　远处传来金人的叫声：“过白沟啰……过界河啰……”
　　张叔夜神经质翻起，问道：“什么？”
　　车夫：“过白沟了，这里是宋金两国的国界。”
　　
　　871、同上?白沟
　　河不宽，但雪下得挺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白茫茫的界河无声无息地流淌。
　　
　　872、同上?马车内
　　张叔夜蓦地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他嘴角渗出一缕鲜血——咬舌自尽。
　　
　　873、济州?东门
　　高宗皇帝的车驾出城。天子威仪，一应俱全。
　　济州百姓跪于道旁相送。
　　车驾浩浩荡荡向东南进发。
　　
　　874、燕北?大道
　　朔风中，金人押着长长的马车队伍向北进发。
　　
　　875、同上?天空
　　一群大雁在天空排成人字飞翔。画面传来优美的雁鸣声。
　　
　　876、同上?大道
　　马车队伍在行进。单调的马车“咕嘎”声和优美的雁鸣“咕嘎”声此起彼伏，形成强烈的不协和的对比。
　　
　　877、同上?马车中
　　徽宗满头皆白，瑟缩在稻草中。
　　
　　878、同上?另一马车中
　　钦宗满面憔悴，他从车篷内向外看着天空。
　　猛然，钦宗泪如雨下。
　　（主题歌突起。悲伤。凄惨。令人泣下。）
　　（主题歌声中交替出现马车队伍北去的凄凉镜头和高宗皇帝南迁的威仪车驾；交替出现徽宗的憔悴、钦宗的悲戚和高宗的得意。形成一种同样是强烈的，不协和的对比，给观众留下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全剧终）